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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柔面無表情地站在鏡子面前。

映入眼簾的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線條柔和的鵝蛋臉，水汪汪仿佛會說話的閃亮杏眸，小巧圓潤的小鼻梁，殷紅誘人飽滿的櫻桃小嘴。

她眨了眨眼，鏡中人也跟着眨了眨，長長的羽睫跟着扇了扇，像是在對着心愛的人撒嬌抛媚眼。

她用力拉扯了一下臉頰，鏡子中也浮現出一張鬼臉，等她松開手，白皙的臉上多了幾個手指印，琉璃珠子一樣的眼睛裏多了一層水汽，眼尾發紅，像是被誰欺負過一樣，惹人心憐，又讓人有種再狠狠欺負她一把的沖動。

難怪以前那些男生女生都愛欺負她呢，誰讓她長了一張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包子臉呢，而且聲音也柔柔嗲嗲的。

水柔柔想起過去，眼中就煞氣直冒。

在末世裏粗糙慣了，以至于回來兩天了，水柔柔都還有些不适應這張跟随了她十六年的臉。

這是她本來的臉，出水芙蓉般清純，楚楚動人，像一朵盛開的小白花，皮膚嬌嫩，一按就一個印子，活脫脫的現實版豌豆公主。

不過她沒豌豆公主的命，父親早逝，母親遠走高飛，只有一個年邁的奶奶相依為命，祖孫倆，老的老，小的小，沒少受欺負。

“柔柔，走了，上課了，第一節課是體育課。”從洗手間裏出來的賀皎皎看到水柔柔還盯着鏡子看，搖了搖頭，“你想照鏡子，晚上回來再随便照鏡呗！”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這位同桌兼室友，從前天開始沒事就喜歡照鏡子。

“哦。”水柔柔從鏡子面前挪開，換上白球鞋就要走。

旁邊的賀皎皎見了，忙提醒她：“柔柔，作業，你數學作業本還沒帶呢，下午要交！我說你這幾天怎麽丢三落四的啊？”

“忘了！”水柔柔回身，拿起了數學課本和作業本，抱在胸口，跟着賀皎皎一起出了宿舍。

下樓的時候，她們聽到了外面起哄的聲音。

賀皎皎偏頭往窗戶外瞅了一眼，撇嘴：“又有人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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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華中學是一所私立貴族中學，這裏面的學生要麽非富即貴，要麽成績好，至少得占一樣。對這些從小含着金湯匙的二代、三代們來說，讀書并不是唯一的出路，他們中很多人高中畢業就會出國。

沒了升學的壓力，學生們的閑工夫、花花心思自然就多了。雲華的風氣也很開放，早戀什麽的，只要不鬧到老師面前，不引起糾紛，也沒人管。

所以時不時地就有男生大膽地跑到女生樓下來高調地示愛。

“柔柔，你說，今天這個被表白的女生會不會答應他？”賀皎皎抱着書，走出宿舍大門時，瞟了一眼站在大門口，手捧嬌豔紅玫瑰看起來人模狗樣的男生，好奇地問道。

水柔柔漫不經心地說：“看臉，臉好看……小心！”

她忽地變臉，一把拽住了踏出去的賀皎皎，把她用力往回一拉。

賀皎皎沒有防備，一下子撞回了水柔柔的身上，兩人手裏的書和作業本嘩啦一聲掉在地上，撒了一地。

下一刻，啪的一聲，一盆冷水從天而降，砸在賀皎皎先前站的地方。

要不是水柔柔關鍵時刻拉住了她，她現在鐵定被潑成了落湯雞。

賀皎皎後怕不已，雙手叉腰，仰起頭看着上方：“有點素質啊，高空潑物！”

三樓陽臺上一個女生漲紅着臉，歉疚地說：“對不起，我以為沒人了，我本來是打算潑陳子傲的。你沒事吧？”

對方這麽好聲好氣地道歉，賀皎皎也不好得理不饒人，只能自認倒黴，彎腰把書撿起來。

“柔柔，剛才幸虧有你，不然我就慘了。”賀皎皎萬分慶幸，“對了，你是怎麽發現上面有人潑水的？”

水柔柔也彎下腰撿東西：“感覺到的。”

實際上是她聽到的，穿到末世半個月，她就激發了一項異能——強化。這個異能能增強身體各方面的素質，她的力氣、速度、耐力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五官也比以前靈敏多了。

沒想到，她穿回來後，這個異能還在。

賀皎皎驚嘆地說：“哇塞，你的第六感好強哦。”

“還好。”水柔柔撿起數和本子，拍了拍上面的塵土，忽地一張兩寸寬的粉紅色書簽從數學書裏飄了出來，落到地上。

“這是什麽？”賀皎皎低頭，幫水柔柔把書簽撿了起來。

水柔柔接過書簽，紛紅色的書簽紙上印着一片火紅的楓葉，葉子上寫着一行娟秀的小字：下午2：20分，體育課，碧波湖見，不來，就等着給裕深巷子口的那個早餐攤子收屍吧！

“柔柔，上面寫了什麽？”賀皎皎看見水柔柔乍然變了臉，很是擔憂。

水柔柔五指蜷緊，用力将紙條捏成團，攥在手心：“沒事，走吧，一會兒上課要遲到了。”

“哦。”賀皎皎偷偷瞟了水柔柔一眼。

自從兩天前柔柔高燒昏迷後醒來，就像變了個人一樣，以前嬌軟內向沉默的氣質蕩然無存，變得不那麽容易親近起來，話也很少。

搞得賀皎皎每次看到她都不自覺地緊張，總找不回以前的那種親密和自在。

如果不是朝夕相處了兩年，對水柔柔非常熟悉，賀皎皎都要懷疑，自己的同桌換了芯子。

水柔柔沒察覺到賀皎皎的心思，或者說她察覺到了也不在意。她就是她，又不是冒牌貨，怕什麽，親近熟悉的人遲早要習慣她的變化，她也無意掩飾。

在末世經過了兩年血與槍火的洗禮，改變的不止是水柔柔的思想和見識，還有性格。軟趴趴，忍讓，誰都能踩一腳的老好人性格，注定了在末世沒法生存，這是她在末世經過血淚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

其實和平社會也一樣，人善被人欺。

所以她今天才會收到這張紙條，而且對方還拿她奶奶開的早餐攤威脅她。

水柔柔的奶奶羅秀英七十多歲了，在城裏沒有正式工作，也就沒退休金，就靠一手的好廚藝，推個小車賣早餐，辛辛苦苦将孫女拉扯長大。

這個早餐攤不止是她們祖孫倆賴以為生的經濟支柱，也是一個七旬老人的精神寄托，曾給絕境中的老人帶來生的希望。

而現在有人竟有人想毀了她平靜的生活！

水柔柔不允許，在做完運動，體育老師讓大家自由活動後，她就找了個上洗手間的借口跟賀皎皎分開了，然後直奔碧波湖而去。

碧波湖是學校裏的一個人工湖，三四畝，有一半種了藕，陽春三月，草長莺飛，小荷也冒出了巴掌大的葉子，綠油油的鋪了半個湖面，帶來勃勃生機，看起來就很舒服。

可水柔柔這會兒完全沒有欣賞美麗大自然的心情。

她徑自走到紙條上的約定地點，踩着湖邊鋪陳的鵝卵石，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則渾身的肌肉都繃了起來，眼睛悄無聲息地打量四周的環境。這是她在末世養成的習慣，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先觀察周圍的地理位置，找出合适的逃生路線，以免在遇到危險時無處可逃。

約定的地點在碧波湖西邊，這地方往東是波瀾不驚的湖面，往西是一片有些年頭的榕樹，樹枝垂入土裏又生了根，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很受情侶們的歡迎，也是藏人的好地方。

水柔柔盯着遮天蔽日的大榕樹，眼睛閃了閃，踩着鵝卵石的腳忽地一動。

一顆鴿子蛋大小的鵝卵石飛了出去。

“哎喲，好痛……”

一個穿着校服格子裙的女生狼狽地從榕樹後面摔了出來，跌坐在地上，薄薄的絲襪被地上的樹枝刮破，裏面的白皙的皮膚上也被刮出了一條長長的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