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花式作死第六十八式:
出現在宸王與謝望眼前的, 當然是司徒器啦。
只能是司徒器。
他這麽多年纨绔可不是白當的,在耍賴這件事上,還從來沒有輸過呢。哪怕與之“敵對”的是美人和, 最後贏得對王賢拔刀特權的依舊是司徒器小朋友。
謝望很不給面子的笑出聲了。
在看到司徒器一張懵逼臉出現的那一刻,謝望就知道, 他們贏了。還真是永遠會帶給人意外的司徒器啊 , 謝望在心裏順便想道,自己給祁和準備了那麽多性格各異的伴侶備選, 其中最不被看好的就是司徒器, 可偏偏到最後卻是司徒器異軍突起, 成為了祁和的心悅之人。
說老實話,哪怕是在祁和做出選擇的那一刻,謝望依舊沒覺得司徒器就怎麽配得上祁和了。
但, 那是在眼前這一切發生之前的想法了,現在的謝望覺得,司徒器也……勉強湊合, 沖着這個意外性,就可以加不少印象分。
司徒器真的是一點準備都沒有, 他本是磨刀霍霍向王賢的, 誰能想到進了王家的大門,卻先看到的是院子裏的瘋逼宸王, 以及被綁在椅子上的謝望。司徒器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地方,本能發問:“這怎麽個情況?”我是不是應該先走為敬。
但守在王賢家門口的人已經被宸王收買,只許進不許出,裏面鬧出再大的動靜, 他們也只會當沒聽到。
司徒器已經無路可退。
王賢也在被綁在謝望身邊,但在此情此景下, 本就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他,真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了。
宸王看見司徒器的臉時,直接氣到當場爆炸,他的機會只有一次,抓不到祁和,那就約等于是直接打草驚蛇了,以後基本也就告別這一套的陰謀圈了。在聽到司徒器很沒有眼色的又問了一句“你們怎麽在這裏”之後,宸王氣急敗壞的表示:“這話我還想問你呢!怎麽是你在這裏?你來湊什麽熱鬧???”
司徒器聳肩,回答的倒是很老實:“我來殺人啊。”他還很配合的亮了亮自己手上被磨到锃光瓦亮的刀。
雖然不管是女天子還是祁和都很不想承認,但王賢确确實實是祁和生理意義上的父親,或者用祁和的話來說——一個捐精者。
對于這位精子捐獻者的處置方法,祁和與司徒器發生了極大的沖突。
祁和希望他能手刃王賢。
司徒器卻覺得這樣的弑親之罪還是由他代勞比較好。
最終還是司徒器說服了祁和,用一個理由:“他不配。”
于是,司徒器就來了,他沒有讓祁和陪着他一起,因為他不想祁和看到他殺人時的樣子,特別是殺了王賢的樣子。這裏面的情感有點複雜曲折了,但總之,祁和之前已經退了一步,如今也就自然而然的又退了一步。
陰差陽錯就是眼前的情況了。
司徒器對上了宸王。
司徒器手上有殺人的刀,宸王握着冷冽的劍,兩人隔着人質謝望對峙。到了這一步,宸王自然已經沒有後路可走,他也不準備走,只能硬着頭皮随機應變:“如果你不想謝望死,就把祁和叫進來!”宸王嘗試着威脅道。
司徒器一臉“你沒事吧”的眼神看着宸王,用一種你簡直在無理取鬧的語氣道:“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為了謝望的命,而讓祁和涉險?”
連謝望和王賢都覺得宸王這個時候的威脅有點掉智商。
三人臉上一模一樣的嫌棄,激怒了宸王,他的劍二話沒說,就死死的劃在了謝望的脖子上,一點沒留手,真的出了血的那種。
但司徒器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他是真的不在乎謝望的生死。
謝望這個時候也不希望司徒器在乎他的生命,甚至恨不能撞上宸王的劍,來個碰瓷死。反倒是宸王被迫收了手。他才不會讓謝望這麽輕易的死去呢,折磨謝望才是宸王的目的,讓謝望早死早超生,只會如了謝望的意!宸王在心裏恨恨地想到。
宸王也就徹底放棄了謝望與王賢,主動對上司徒器,迎戰而去。抓住司徒器,威脅祁和進來,也是一樣的!
兩個武藝高強的人,就這樣在院子中翻打了起來,還時不時的要波及一下池魚。最慘的自然是王賢,他不是被司徒器踹中,就是被宸王的劍鋒掃過。圍觀打架,也是一件很有風險的事情,特別是他被綁在原地,動都動不了的情況下。
院子裏打的塵土飛揚,院子外也并不輕松。
祁和本來只是按照與司徒器的約定,坐在車上等他的,沒等一會兒,車前的簾子就被人掀了起來,特別自來熟的坐了進來。
來人別人,正是祁和的大哥,祁同。
祁同最近一段時間專注于折磨王賢,已經好久沒有什麽消息了,女天子去世後他倒是進過一趟宮,但也就是僅此而已了。祁同心事重重,苦大仇深,連姜老夫人都沒有辦法從他的口中了解到他到底在想什麽。
直至此時此刻,祁和終于了解到了。
“你與我說句老實話,你到底是不是阿娘的孩子。”祁同從小就懷疑祁和不是他的親弟弟,因為他清楚的記得,在他童年某個深夜起來撒尿的夜晚,他目睹了有人把什麽東西抱回家的一幕,而第二天,他就被家裏的下仆一臉驚喜的告知,他娘生了,是個弟弟。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祁同都很難對這個弟弟産生任何親近之情,因為……他根本見不到他。據說弟弟體弱,連滿月和百天的酒席都沒有被抱出來見人。
阿娘更是一天十二個時辰的在房間守着弟弟,讓祁同感覺自己被忽視了。
祁同試圖說服自己心中的酸澀、恨不能破壞什麽的情緒,不是出于嫉妒。但如果這不是嫉妒,那還能是什麽呢?他苦思冥想,大概是小孩子的大腦容量實在是有限,他想到最後,能夠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弟弟不是他的弟弟,所以他才會不喜歡他。
無論如何都喜歡不起來啊,哪怕不管是阿娘還是阿爹,都在不斷的對他說,要照顧好弟弟啊,要讓着弟弟啊,要……
但是憑什麽呢?
他要對也只會對自己的親弟弟好,而不是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抱回來的野種!
阿娘甚至因為這個野種而身體變得很不好!
這其實個邏輯駁論,如果祁和不是祁夫人生的,那麽祁夫人的身體就不可能是因為生産困難而變糟;而如果祁和是祁夫人生的,那麽他就是祁同的親弟弟,不應該被叫這麽一聲野種。
祁同對于祁和的感情,也和這個邏輯駁論一般的複雜,他既沒有對他很好,倒也不算很壞,頂多是在父母死後進行了放養,任由幾歲大的祁和自生自滅。反正,祁和不是有外祖母和女天子的喜歡嘛,他根本不缺他這麽一個哥哥。
兄弟倆唯一能對得上話的默契,就是在為全家複仇這件事上,他們聯手付出了許多,不想讓任何一個兇手逍遙法外。
終于,在他們多年來的不懈努力下,只剩下了最後一個。
也就是王賢。
在女天子一開始的調查裏,王賢雖然不是直接下命令的那一個,但他卻是庇護了幕後主謀的。若不是因為有王賢這一株只手遮天的參天大樹當背後之人,那主使者也不會如此嚣張,更不會茍活。祁同因此而視王賢為仇敵,開始了每天一次的專注折磨,讓王賢生不如死。
女天子對此選擇了聽之任之,即便她和祁和一樣,覺得複仇應該是公平的,而不應該矯枉過正。
但是,在祁同一次次對王賢的折磨裏,祁同卻發現了一些連女天子都沒有意識到的事情。女天子當時排除王賢是幕後黑手的作證之一,是王賢沒有理由對祁家主動出手,他頂多是在別人出手時順水推舟,畢竟祁家當時勢大,有點礙眼。
祁同卻慢慢發現,并不是這樣,王賢比他們想的要更加深入的牽扯其中,王賢完全有理由動手。
——他懷疑,女天子的孩子是她和祁家主的。
這點祁和之前已經從女天子口中知道了,是祁同锲而不舍的從王賢府上找到了證據,并進一步開始了更加瘋狂的報複,為祁家百餘口,一天一條人命。而祁和選擇了這天來,也是他算了一下,差不多就是這一天了,代表了他們父母死的這一天。
“我不明白你現在問這個的意義。”祁和看着祁同,他以為他們兄弟之間已經變成了最陌生的狀态。就,既不互相喜歡,也不互相仇恨。
“因為我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祁同眼神晦澀的看着眼前與自己沒有絲毫相似的弟弟,他更像是父親,而祁和……更像天子,“王賢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呢?起源是什麽?是不是因為……”
突然出現在祁家的你呢?
祁和也被祁同的這個想法砸中,一時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如果司徒器在這裏,他可以從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叫破這個畸形的責怪鏈,他會指着祁同的鼻子反問他,這件事與祁和又有什麽關系呢?祁和當年只是個還在襁褓裏的孩子,他什麽決定都做不了,他甚至連自己的親娘是誰多沒有看清楚。
哪怕是做出了這個決定的女天子和姜嘉婉,也都沒有錯!
有錯的只是喪心病狂的王賢,他可以因為這樣一個牽強附會的誤會而做出這種事情,那麽,哪怕沒有這個誤會,在未來的某天,他也可以因為其他事情而出手。
在滅門慘案之中,變量有很多,唯一不變的只有王賢和他的變态。
但是,司徒器不在這裏。
祁和順着祁同的思路就想了下去,并很容易的就陷入了深深的內疚自責之中,他甚至開始覺得也許祁同才是對的。都是因為他,帶給了祁家滅頂之災,還因為不熟悉歷史,沒能改變祁家滅門的慘劇。
愧疚如水,頃刻間便将祁和徹底淹沒。
過了許久,他才找回嘴巴,小聲道:“都是我的錯。”
祁同在聽到他一直想聽到的話時,卻并沒有他想象中以為自己會擁有的開心。他看着眼前從沒有放棄過自己驕傲的弟弟,竟彎下了脊梁,這一幕是如此的刺眼。祁同想說,站起來啊,辯解啊,像過去一樣反抗啊,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是……
公子和嗎?
不要這麽容易就被我打敗啊。
祁同一面這樣想着,一面騎虎難下,還是按照與宸王的約定,帶着祁和走進了王賢的家。宸王之所以能在王賢這裏躲這麽久,自然是因為他有內應。
而這個內應,就是被動搖了心神的祁同。
因果循環,大抵如此。
在祁同帶着祁和進去之後,宸王與司徒器已經打了有一會兒了,兩人之間不分伯仲,均有受傷。直至祁和的出現,這才打破了局面。
宸王哈哈大笑:“總算到了。”他還不忘回頭對謝望說,“真是謝謝你啊,教會了我要永遠有個後備計劃,看,它多有用。”
現在,重要的演員總算都齊了。
宸王對祁同道:“來吧,把祁和交給我。”
祁同卻遲疑了,他控制着祁和,與宸王、司徒器都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離,他戒備着他們所有人。或者說,祁同的內心也在天人交戰,之前他有多篤定祁和才應該為害死了他父母負責,現在當祁和一句怨言都沒有的就承認之後,他反而遲疑了起來,開始懷疑起自己做的到底是對是錯。
“你什麽意思?”宸王皺眉。
“意思就是,我要先看到王賢死。”祁同當然不會忘記王賢,或者說,此時此刻,全場最在乎王賢的應該就是他了。
哦,不對,還要加上一個祁和。
祁和擡頭,一雙仇恨的目光,也對焦在了王賢身上,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毀了所有人,女天子,姜嘉婉,乃至整個祁家。
王賢卻擔憂的看着祁和,可笑的妄圖在這種時候來當一個好爹。
祁和再顧不上心中其他想法,只覺得他終于有機會實施自己一開始的計劃了。他的演技在這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華,多了很多似真非假的層次,他問祁同:“我可以親自動手殺了他嗎?”
祁同被吓到了,萬萬沒想到,小白兔一樣的祁和才是個狼滅。
王賢也被深深的傷到了,他對他用盡全身的力氣高喊:“我是你爹啊。”
“我知道。”祁和的眼中是徹骨的仇恨,“那又怎麽樣呢?在你做了那樣的事情後,還指望我與你父子一家親嗎?你早就應該知道你會有這樣的報應的!你根本不配有孩子!”
王賢心中某些十分利己的一面再一次發作,他左搖右擺,激烈掙紮,并大聲道:“不,不不,你不是我的兒子,你不是!”
我的兒子才不會殺死我呢。
我和時娘的兒子才不會呢。
“你不是——!”
祁和假作了一張詫異臉,讓王賢更加篤定了這個想法,但祁和的報複卻遠不止如此,他說:“既然被你發現了,那也所謂了,被你以為的兒子殺死,還是聽到你真正的兒子已經被你殺死了,都是一樣的痛苦。”
王賢在這些天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神思恍惚,他現在的大腦幾乎是不轉的:“你,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你的兒子确實被抱到祁家養育了,但是,他怎麽能做家主的嫡子呢?他當然是變成了随便一個旁支的孩子,這樣才能更有利的隐藏他的身份啊。”
“他本才應該是太子的。”
“小太子還那麽小,與我一般大,情同手足……”
“但是他卻永遠沒有機會長大了呀。”
“在那個回家祭祖的雨夜。”
“你親自下令殺死了他,絕了自己的後。”
祁和回想自己所知道的歷史,在那個已經被改了個面目全非的、原本的歷史線上,王賢到底是被什麽刺激死的呢?女天子肯定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他,她準備了的大餐給他,是什麽呢?
答案呼之欲出。
還有什麽比曾經擁有卻沒有發現,在發現時已經失去更加讓人崩潰的呢?
只要把公子和才是王賢的孩子這件事告訴王賢就可以了。
而那個時候的公子和,已經被王賢做賊心虛的滅口了。
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不——!”一口鮮血從王賢口中噴出,整個人都要瘋了,一如女天子過去品嘗到的艱難生活。他顫顫巍巍的擡手,指向祁和,胡言亂語的高聲喊着,“不不不,你在騙我,你又在騙我,我不會,我不可能,我……”
怎麽會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嫉妒,就殺死自己的兒子呢?
祁和勾唇:“那為什麽陛下要否認孩子不是你的呢?因為你這個劊子手不配啊。”祁和不屑于當王賢的兒子,又很想折磨王賢,這就是另辟蹊徑的辦法。
司徒器與祁和默契異常,都不需要祁和給他什麽眼神或者動作。在王賢睜大眼睛的那一刻,司徒器就自己動了,手起刀落,結果了王賢的性命,讓他永遠的結束在了人生最痛苦的那一刻。頭顱翻飛在塵土中,眼裏仍留着最後的痛不欲生。
被兒子殺死,王賢可以大罵一句不孝逆子,責怪孩子被教壞了。
但是,若得知自己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殺死了被他視為人生最後希望的兒子,他又該怪誰呢?怪自己心狠手辣?怪自己利欲熏心?還是怪自己咎由自取?
大仇得報,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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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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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