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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找人訂的那個餐廳豈不是吃不上了!”
催促登機的廣播響了起來,看起來傅長川是趕不到了,杜江南認命地打算讓阮之跟傅長川的司機聯系,讓他不用死趕慢趕地過來了,回頭看了一圈兒,小姑娘不見了。
傅長川此刻将将趕到機場,這時廣播變了,這個航班因為安全問題推遲飛行時間,所有人被趕下來了。
正當大夥兒摸不着頭腦的時候,機場的保安推搡着一個人走去警衛室,工作人員在議論:“有個神經病去停機坪上攔飛機……”
那兩個人高馬大的保安推搡的小姑娘顯得分外纖瘦,杜江南這會兒已經出來,找到了傅長川,不過眼珠子都要落下來了,半晌,才說:“……那個好像是我的助理。”
傅長川平時算得上不動聲色了,這會兒也呆住了,看着那個被推搡着走過的小姑娘,良久:“……你助理去攔飛機了?”
杜江南嘴巴微微張着,視線移向傅長川,忍不住就想笑:“喂,我認識你這麽久,頭一次在你臉上看到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越笑越止不住,斷斷續續地說,“……阮之怎麽做到的?”
傅長川倒沒有笑,看着那個背影,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問:“她叫阮之?”
杜江南一臉暧昧地笑:“喲,你也終于看上小姑娘了。”
他沒說話,慢吞吞地,一字一句地說:“是我遲到了,不然她也不會去攔飛機。”
“那你負責把她撈出來吧。”杜江南還在笑,“不然小姑娘春節得在看守所裏過了,哈哈哈,怎麽這麽有趣。”
阮之因為妨害公共安全,被關在了拘留所裏,第三天傍晚,有人來接她出去了。
是傅長川親自來接的她,她那時還不曉得他是誰,以為是杜江南派來的,小心翼翼地問:“我的罰款,也是你幫忙交的嗎?”
傅長川點了點頭,直接問她:“我也缺個助理,你來幫我吧。”
小姑娘在看守所蹲了兩天,竟然還把自己整理得挺幹淨,又重新打量了他兩眼:“你誰啊?”
“傅長川。”
她噎了噎,所以,就是他害得自己被抓起的麽?
他大概看出了她的想法,又委婉地說:“大過節的,實在不好意思。”
阮之很爽快地搖頭說:“那也沒什麽,反正我家就我一個人。”然後果斷地拒絕,“我不能辭職。”
傅長川頓了頓,說了句“抱歉”,卻不想立刻放棄:“我和杜江南打過招呼了。”
她還是搖頭:“不行。”
傅長川饒有興致地問她:“錢上邊我不會虧待你。杜江南給你多少,我翻倍。”
“不是錢的問題。”她堅持說,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滿是倔強,“我要在美星工作,做娛樂圈這一行,就算杜總開了我,我也會找其他的公司。”
那件事到現在,也已經六七年了。
看到她的第一眼,傅長川就知道,阮之是那種一根筋認到底,撞到南牆都死不回頭的人。而這個脾氣,過了這麽久,還是一模一樣。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傅先生,醫院那邊已經确認過了,媒體不會過來跟拍。林總也已經回去了。”連歡走過來低聲說,“醫生那邊說是阮小姐長期的慢性扁桃體炎引發體內炎症,需要住院觀察,等炎症消退後再考慮摘除扁桃體的手術。”
他點了點頭,原本在閉目休息,睜開眼睛又問:“那個代言,公司和日月傳媒簽的違約金是多少?”
“這……”連歡怔了怔,提醒說,“我們向來不幹涉子公司這種市場行為。”
傅長川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她要怎麽樣就怎麽樣吧。”
連歡咽下了所有要說的話,點了點頭:“我會去辦妥。”
醫院亦是靜悄悄的,傅長川推門進去的時候優優正在陪床。一看到他,優優連忙站起來。傅長川走到床邊低頭看她,阮之已經換了病服,安靜地躺着,黑發柔軟地放在一邊肩上,整張臉顯得蒼白而疲倦。
他俯下身,探手去摸摸她的額頭,優優小聲說:“她剛才實在疼得睡不着覺,只好讓醫生在藥水裏加了些鎮靜劑。”
現在已經是呼吸平緩了,睡顏也是平靜安定。傅長川微微放心:“你先回去吧,這裏我會陪着。”
優優“哦”了一聲:“那我明早再過來。”
他微微颔首:“辛苦了。”
優優去沙發邊拿了一個袋子,正準備離開,傅長川又叫住她:“等等——你拿的是什麽?”
“這件衣服被潑了漆,送了好幾家幹洗店,都不收,說是洗不了。”優優壓低聲音說,“我先帶回去,明天再送幾家問問。”
傅長川伸手接過來,一展開就是一股濃重的刺鼻味道,是一件Burberry風衣,幾年前的款式了。
優優看他有些入神,笑着說:“之姐也是挺節省的,這件衣服都這樣了還舍不得扔。”
節省?
傅長川忍不住看了眼阮之,哧的一聲笑了,随手把衣服塞在袋子裏說:“你先走吧,衣服放我這裏。”
優優”哦”了一聲,輕輕拉開門走了。
病房裏有清潔藥水混合着油漆的味道,風衣就扔在自己腳邊,那是他第一次送給她的禮物。他帶她去專櫃試衣服,這是她第一次進大牌的商店,卻絲毫沒有怯意,挑揀得十分認真。最後選中的這件當季新款,試了覺得好看,标簽價格都沒在意,就等着他埋單。
傅長川有意逗她說:“你就不怕我沒錢埋單?”
阮之用“你逗我”的眼神看着他,最後說:“那就不買了呗。”也沒管服務員在一旁異樣的眼神,就把手裏的衣服還了回去。
她的個性就是這樣,不在意別人的眼光,看起來十分潇灑。可大概只有他知道,遇到一些事,她從來都比任何人都執着。
傅長川輕輕握住她的手,因為吊着點滴的緣故,她的手是冰涼的,只有掌心那一塊有些溫熱。他的指尖滑過,許是因為癢,她輕輕動了動。
床燈是射筒狀的,傅長川調節了下角度,依舊握着她的手,坐着看文件,偶爾擡頭看看點滴的速度,一瓶挂完了就讓護士來換藥。
時間過得很快,天已經蒙蒙亮了,門口也有了腳步聲,優優走進來,輕聲說:“傅先生,我來換班啦。”
傅長川的一只手臂一直維持着一樣的姿勢,此刻輕輕抽出來,針刺一樣的疼。她還在睡,卻下意識地更加用力抓緊了他的手指。
傅長川動作頓了頓,幾乎被這樣一個小動作拖住,覺得再坐一會兒也無妨。
“連歡姐在外邊等着啦。”優優小聲說,“您走吧,這裏我會照顧好的。”
傅長川點了點頭,到底還是狠下心抽出了手臂,也沒再看她,只把優優叫到了門口:“這次炎症消退後,你盯着她做手術。”
“好的,我知道。”
他半邊身子都跨出了門口,又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還有,讓她消停點。”
優優簡直是欲哭無淚,她哪有資格讓病床上那位“消停點”,可是對着傅長川,什麽抱怨都不敢出口,只好點頭說:“我知道了。”
傅長川走後沒多久,阮之自個兒醒過來了,一眼看到優優在沙發上打瞌睡,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
優優立刻就清醒過來,忙叫了護士進來測體溫驗血,亂七八糟忙過了一陣,她才打開保溫壺,揉着眼睛說:“之姐,喝點粥吧。”
阮之拍拍她的手背,比着口型說了句“謝謝”。
喉嚨比起昨天好多了,她慢慢地喝着粥,瞥了一眼一旁坐立不安的優優,頭也沒擡:“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她也不敢說出昨晚的事,只說:“傅先生打過電話來,說,那個勸你不要這麽拼命工作……”
阮之手裏的調羹頓了頓:“說原話。”
“他說……”優優把心一橫,“讓你消停點。”
阮之沉了臉,把勺子一扔:“不吃了,沒胃口。”
優優只好苦着臉勸她:“之姐,你別在意,傅先生說話不總這麽樣麽?可他見不得你出事,其實還是關心你啊。”
阮之冷笑了一聲:“他給了你什麽好處?他這麽好,你倒是去給他當助手啊。”
小姑娘只好不吭聲了,去衛生間洗了保溫瓶出來,阮之已經換好衣服準備出門了。
“之姐,醫生說你要靜養的。”她伸出一雙濕漉漉的手就去攔她,“而且杜總也說了,放你一星期假,讓你好好養病。”
“我又不是大病,現在沒事了。”阮之不以為然。
“可是傅先生也說讓你好好養病。”優優是真的要哭出來了,“之姐,你要有什麽事,就給他打個電話啊,他總能幫上忙的。”
阮之嗤笑了一聲:“我才不自取其辱。”
結果阮之門還沒出,硬生生地被醫生擋回來了,說是體內的炎症不退,又還發着燒。手上又被插了針,阮之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門忽然被推開了。
蔣欣然拉下口罩和帽子,一臉驚訝:“你怎麽被孟麗搞成這副樣子?”
優優打了聲招呼,十分識相地出去了。
“我呸!我病了和她有什麽關系?”阮之語氣十分不爽,可到底露出了笑容,“你回來了?”
“來幫你救場啊。”蔣欣然大咧咧地在她病床上躺下來,毫不客氣地占據了半個床位,“孟麗潑了你一桶油漆,你搶了她家的封面和一支廣告,怎麽算也是你劃得來。”
“封面是敲定了,廣告還沒定呢。”阮之有些得意,“你猜我準備怎麽把它搶過來?”
“說吧,打算怎麽不要臉地搶過來?”
“你知道前些天飯局上,他家何穎和誰在一起麽?”阮之笑眯眯地說,“總之,是有婦之夫,照片還在我這裏。”
“你哪來的照片?”
“那個飯局,Alice也在。”
“……Alice是你手下的,你這樣放出去,她以後怎麽混這個圈子?”
阮之漫不經心地說:“無所謂,她反正也要解約了。”
蔣欣然無語了片刻:“你還真是心狠手辣。”
“我不心狠手辣,怎麽把你捧出來的?”
蔣欣然說不過她,只能哼哼着說:“随便你,反正你從來也不怕做虧心事。”
兩人差不多是同時進入這個圈子打拼的,一個是新人,一個是新手經紀人。那時,阮之已經給杜江南做了一陣助理,他當然也知道傅長川要挖她的事。不過杜江南身邊不缺人,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就說:“你要真能把新人捧出來,我也不勸你轉行了。不然的話,你就去傅長川那邊上班。”
阮之哪裏肯服輸,在當年美星的新人裏,她獨獨挑中了蔣欣然,并與杜江南約定,一年之內捧不出名堂,她就離職。
剛開始是真的辛苦,雖然美星在業內也算知名的經紀公司,可是蔣欣然這張面孔太新,資歷根本就是空白,阮之磨了多少制片,向他們推薦,都是石沉大海。
她們那時一起租房子,兩個人合住一個卧室,每晚筋疲力盡一起躺下睡覺閑聊,蔣欣然就說:“等我當了大明星,那時候輪到我來挑劇本,你就專門負責甩臉色給他們看。”
阮之白天剛吃過別人的白眼,還真是憧憬有這麽一天:“好啊好啊,到時候我就對他們說,你誰啊?不知道我們欣然姐一個電影片酬千萬麽?這個合同還敢送過來?!”
兩人哈哈大笑,在床上滾成了一團。
到了年末的時候,圈裏一個知名的老導演要拍新片。他是出了名的愛找新人來演,各家公司忙不疊地選送新人去試鏡。可惜即便是選新人,也輪不上阮之帶的蔣欣然。因為遲遲見不到制片,就連蔣欣然都等得心灰意冷了,勸阮之放棄。阮之的犟脾氣上來了,四下打聽,知道導演有時候會去某家茶樓喝早茶,于是每天一大早就去等,等了整整半個月,終于見了導演,并遞上了蔣欣然的資料。就是那次試鏡,背景清白、也沒幹爹靠山的周欣然脫穎而出,成為新片女主角。
這個名字出來的時候,就連美星上下都很詫異。而蔣欣然也沒有辜負阮之,她科班出身,演技功底很紮實,電影一出來,竟然拿了個影後,真正是一炮而紅。
這個圈子光怪陸離,人心浮動,當面能稱兄道弟,背後就能捅你一刀,沒什麽能高過利益兩字。可她們兩人一路彼此扶持直至今日,彼此間的默契與信任,外人很難理解。比如這次,阮之也很清楚,半途截入廣告,雖說是圈子裏的常事,但難免也是會掀起一些波瀾。尤其是被截的那一方,多少算是受害者。背後搶資源的是公司,出來承受炮火的卻是藝人。
其實以蔣欣然如今的地位,她大可不必如此。可她言笑晏晏間一句“随便你”,就已經站在了自己這邊。
阮之笑了笑,輕聲說了句“謝謝”,頓了頓又說:“不過你可別誤會,下半年談續約,抽成這塊兒我還是不會手軟。”
“随便啊,反正現在好幾家公司都在聯系我了。其中兩家可真是要天價簽我——”
話音未落,有人敲了敲門,然後探頭進來:“之姐,欣然姐。”
阮之現在唯一帶着的藝人還是蔣欣然,只是以她現在的地位,只是挂名而已,具體操作都指派給了進來的小戴。小戴拿着手機進來:“我剛接到廣告商電話,說是想談飲料代言。”
“是RY的麽?”阮之腦子動得很快。
“是。”小戴看上去很困惑,“可是那家前幾天不是簽了何穎嗎?”
阮之心跳漏了一拍:“還愣着幹什麽?送上門的機會,不要白不要。”
小戴連忙出去打電話了,蔣欣然什麽人物,腦子轉了一圈,立刻明白了:“你又訛了傅長川吧?”
阮之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可仔細想了想,還真不敢說大話,只好嘴硬說:“誰說的?沒準偏偏這麽巧,他家就和何穎解約了呢?”
這句話說出來自己都心虛,眼神閃爍了一下,立刻被蔣欣然抓到了。
“回來的飛機上我聽說你拉着他捆綁炒沈垚了。我說你最近膽子這麽肥啊,杜江南都不敢得罪的人,你就是一幫忙打工的,這麽拼命幹嗎?”
阮之有些惱羞成怒:“公司我也有股份的!”
“哧,就你那點股份,還不及傅長川給你的贍養費多吧?”啧啧了幾聲,蔣欣然搖頭說,“到現在我都不懂,他怎麽就和你結婚了呢?”
“我漂亮呗。”阮之咬牙切齒,最後補充了一句,“趕緊倒時差,調整好狀态,不然照片拍出來修圖的人看到都要哭了!”
這句話是真的戳到了蔣欣然的痛點,她撲上去就要掐阮之的脖子,兩人鬧了一陣,優優在外邊聽不過去了,只好進來說:“欣然姐,你饒了她吧,她還病着呢。”
蔣欣然這才收了手,高貴冷豔地理了理頭發:“那我先走了,下次再收拾你。”
蔣欣然一走,病房裏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廣告的事搞定了,阮之松了一口氣,想來想去,這件事還真有可能是傅長川吩咐的。她本來絞盡腦汁挖了個坑,就等着孟麗鑽進來,沒想到他一插手,這樣簡單地把事情解決了。正在胡思亂想,手機嘀的一聲收到一條短信,賬戶收到了這個月的贍養費,一分不差。
她內心糾結了一下,滑開手機屏幕,心不在焉地查看通訊錄名單,不由自主地就把那個號碼撥了出去。
傅長川接了,不過态度極不耐煩,只問:“什麽事?”
“那個……”阮之随口扯了一句,“錢收到了。”
“那就去逛街啊,新一季的衣服都上了吧。”他語帶諷刺,“正好帶上你那個新男友。”
阮之難得沒被他激怒:“周末你有空嗎?”
對方沉默了片刻,冷冷笑了笑:“安排了跟拍的?”
她小心示好:“也沒什麽事,就是我生日……一起吃個飯吧?”
意料之中,對方的态度絲毫沒有緩和:“鴻門宴?阮之,你給我消停點吧。”
啪的一聲電話挂斷了。
阮之還愣了半晌,這才憤憤地摔了手機,罵了聲“神經病”。
她在醫院裏休息到第三天,炎症退了,人無論如何閑不下來,辦了出院手續就去上班。
短短的兩天時間,外邊已經是風言風語,暗流湧動。
有圈內的朋友截了孟麗新發的朋友圈,孟麗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也算是撕破臉的大罵了。也有消息靈通的媒體發短信詢問說:“之姐有人看見你的卡宴在清洗維修啊。”她心情好,親自回複說:“是啊,被loser潑了漆啊。”
這條回複又引發了無數揣測,甚至日月傳媒的老總孟麗接受了傳媒的采訪,澄清了所謂的“潑漆事件”。阮之處于漩渦的中心,卻始終沒有明确表态,只好整以暇地說了一句:“是有誰不打自招跳出來說了什麽?”
不過對于阮之而言,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新的戰場已經不是這些塵埃落定後的扯皮,工作日程一下子又排得滿滿的,尤其是因為盯着蔣欣然的封面拍攝,她更是早出晚歸,親自盯着片場,一點都不敢放松。
最後一天她照例讓助手去買了咖啡和點心分給雜志的工作人員,一直忙到下午五點,順利收工。蔣欣然有事先走了,她還在等司機,接到了傅長川的電話。
“周末了。”
“啊?”阮之揉揉額角,“什麽事?”
“我說周末了。”傅長川語氣很冷淡,“你上次說請我吃飯。”
“哦,是。”阮之一下子記起來,“你不是說沒空麽?”
傅長川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十分不悅:“那就算了。”
“你這人怎麽這麽高貴冷豔。”阮之抱怨說,“我說了不請你麽?你在哪兒?”
“剛下飛機。”
阮之心裏盤算了一下:“那這樣吧,我先去超市買點東西,你正好順路來接我。我把地址發給你。”
電話那邊沉默了半晌:“你要做飯?”
阮之略略沉了臉:“怎麽?不吃算了。”
“……我來接你。”
傅長川挂了電話,連歡在他身邊,十分适時地問:“是司機送還是您自己過去?”又提醒說,“蛋糕已經訂好放在後備箱了,是阮小姐喜歡的冰淇淋口味,不過路上別耽擱太久,久了蛋糕化了口感不好。”
傅長川面無表情地接過了鑰匙:“誰說是給她過生日?”
連歡一聲不吭,當然也不再提蛋糕,和司機兩人一起走了。
傅長川看了眼短信,她離得倒不遠,就在下了機場高速不遠的一個大賣場。
車子停在停車場,傅長川打了個電話,她隔了很久才接起來。
“還有多久?”
“唔……你等等啊。我還在選菜。”聲音忽近忽遠,阮之還在那邊和營業員說話,“……幫我稱下這塊肉。”
傅長川果斷熄火拔鑰匙:“我來找你。”
他在賣場裏找到她的時候,她還在賣肉的地方徘徊,正俯下身仔細地挑選豬蹄。
傅長川走過去,看了眼滿滿當當的購物車:“兩個人吃麽?”
“是啊。”阮之頭也不回,從過秤的營業員手裏接過豬蹄,“你說這些夠不夠啊?”
傅長川随手翻了翻食材,眸色深處滑過一絲笑意:“以你做菜的成功率來說,這些可能還不夠。”
阮之也不反駁,順手把滑下來的發絲夾回耳後,十分誠懇地說:“那再多買點吧。”
傅長川也沒阻止她,看着她不斷往車子裏扔東西,直到滿滿一車再也放不下,他才說:“夠了。”
兩個人推着車去結賬,這個時間大約是晚飯時間,排隊的人也不多。很快就輪到他們,一件件刷完價格,阮之忙着把東西塞進購物袋裏,理所當然地說:“付錢啊!”
“……”傅長川眉梢微揚,本想說什麽,最後到底還是拿了卡遞過去。
推車走到停車場,傅長川慢條斯理地說:“不是說你請我吃飯麽?”
阮之怔了怔,嘟囔了一句:“習慣了。”
他正接過她手裏的袋子,準備放進後備箱,聞言動作頓了頓,漆黑的眸色顯得有那麽一瞬的錯綜複雜。
“……給你錢咯。”阮之坐在副駕駛座上,扣好安全帶,從皮夾裏抽了幾張錢給他,“這總行了吧。”
傅長川随手拿了,車子駛出停車場,他側頭一看,阮之靠在座位上,已經睡着了。
大概是真累了,她睡得毫無形象可言,呼吸聲有些重,仿佛是在微微地打呼。本就白皙的臉因為疲倦,顯得眼睛下邊兩塊青黑色更加明顯。只有這個時候,她才不會顯得那樣咄咄逼人。很多次他都這樣看着她的睡容,忍不住好奇,這樣瘦小的身軀裏,怎麽會藏着那麽倔強的性子。
車子還是開到她的公寓,這次保安十分爽快的放行了。
傅長川駛進地下車庫,看她睡得還熟,又等了一會兒,這才探過身去輕拍她的臉。
阮之一下子就醒了:“我睡了一路?”急急忙忙下車,跟着他去後備箱拿東西,這才發現還有個蛋糕。是她喜歡的口味,抹茶冰淇淋。阮之輕輕歡呼了一聲:“幫我謝謝連歡,還記得我喜歡的口味。”
他随口問:“你怎麽知道不是我買的?”
阮之反問:“你能分清抹茶和紅豆口味的區別麽?”然後被自己逗笑了,“你還能記得我的生日蛋糕嗎?”
傅長川沉默了下,兩人進了電梯,走到門口,阮之摁下了密碼,房門滴滴兩聲,顯示密碼錯誤。
“……”阮之仔細想了想,重新輸入了一遍。
還是錯誤。
……怎麽回事?
她有些目瞪口呆。
“你換密碼了?”傅長川冷冷地問。
“是啊,你上次闖進來提醒了我,我得換密碼了。”她絞盡腦汁,“怎麽會……我明明昨天還開過。”
又試了好幾遍,始終開不了門,傅長川有些忍無可忍,伸手推開了她,順手摁下一串數字。
門鎖發出愉快的音樂聲,開了。
“……”阮之簡直難以置信,“密碼是什麽?”
傅長川冷了臉,諷刺說:“你的車牌號碼。你的密碼還能有什麽?手機末六位,和車牌號加零。”
她一下子記起來,一臉被看穿的讪讪感,嘟囔說:“大不了我下次換指紋鎖。”
廚房的半邊流理臺都被各種各樣的食材堆滿了。
傅長川從冰箱裏拿了罐啤酒,看着她手忙腳亂地備菜,想要說什麽,最後還是覺得少看為妙,一聲不吭就出去了。
客廳裏放着新聞,他剛換了一個頻道,果不其然,廚房裏傳來了一聲慘叫。
仰頭喝了半罐啤酒,他終于還是忍不住,走進了廚房。
廚房裏十分慘烈,她拿着鍋鏟,站得離炒鍋很遠,一副想要上前,卻又不敢的樣子。
傅長川只好搶過去先關了火,順便看了眼鍋子,裏邊黑乎乎的一坨東西,勉強還能分辨出是排骨。
阮之順手就把鍋鏟一扔,地跑忙不疊地跑出去:“我去抹點薄荷膏。”
等她從藥箱裏找了薄荷膏出來,在手背被油濺到的地方抹好,再回到廚房的時候,傅長川指着那個黑乎乎的炒鍋,語氣平平地問:“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把這個鍋子弄成這樣的?”
這套炒鍋號稱“鑽石鍋”,價值不菲,據說是德國最有名的不粘鍋,哪怕是不懂廚藝的人都能輕松做出一桌好菜。還是之前有次兩個人去國外旅行的時候,阮之非要買的。那次兩人都沒帶助理,傅長川就只好千裏迢迢從德國扛回來。不過他也深知,阮之對這些東西的興趣只限于“買”,之後用過的次數寥寥可數。可是很神奇的,每一次,她都能制造出這樣慘烈的景象。
“我不知道啊。”阮之十分無辜地說,“是不是買到假貨了?一點都不好用啊。”
“……”傅長川深吸了口氣,“你出去吧。”
四十分鐘後,四菜一湯放在了桌上。
阮之有些不好意思,跑到廚房裏,端出一盆黑乎乎的青菜:“剛才我第一個炒的是青菜,勉強算成功吧?”
傅長川斜睨了她一眼,夾了一筷子放進嘴裏,咀嚼了兩口,咽下去,沒有評價。
從他的表情判斷,阮之十分明智地決定還是不碰為妙。她已經很久很久沒吃過他做的飯菜了,說不想念真是假的,也來不及和他說話,就埋頭苦吃。
他看着她近乎狼吞虎咽的吃相,忍不住想笑:“是不是很久沒吃過這麽好吃的家常菜了?”
“沒我捧場,你也很久沒做飯了吧?”她認真地說,“那些人一定想不到傅先生還有這項隐藏技能。”
他聽着她這樣可愛的口吻,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腮幫子,心跳竟然漏了一拍,脫口而出:“那複婚吧。”
氣氛驀然間僵住了。
她原本是在夾大塊的牛腩,結果啪的一下,一大塊落在桌上。
阮之輕輕吸了口氣,十分惋惜:“浪費了。”
他看着她,剛才還有的、那絲若有若無的笑淡去了。
“那就重新簽婚前協議啊。”阮之淡淡地說,“傅長川,這次我可要漲價了。”
原本是要輕松下氛圍,可她說完,就知道傅長川真的生氣了。
他一言不發地放下了筷子,起身就往外走。
“等等,至少和我一起吃完蛋糕啊。”她探身去拉住他的手腕,是真的用了力,把他拉在原地,“我二十七歲的生日呢。”
幹冰已經揮發了大半,蛋糕也有些化開了。
阮之卻不在意,點了蠟燭,閉上眼睛許了個願。
他的臉色并不好看,但是也沒提要走,站在一旁看着,只在她要去吹滅蠟燭的時候喊住了她:“阮之,你每年的生日願望……和我有關嗎?”
她怔了怔,擡頭望向他。
閃爍的燭光間,那張俊美沉靜的臉仿佛忽近忽遠。
這樣想起來,從二十歲到二十七歲,好多個生日,他們都是一起過的。
每次她都記得許願,他就在旁邊看着。
可今年,離婚後的第一年,他問自己,這個願望是不是和他有關。
“有關啊。”她驀然間綻放了一個笑臉給他,“我希望每次自己遇到事兒的時候,你都能像這次這樣挺身而出,救我于危難。”
他安靜地聽着,眼神中卻滑過一絲失望。
阮之卻恍若不覺,站起來說:“對了,我前幾天托人買了些膏藥,據說治骨刺很有用,你拿給黃叔。”她拿了一個袋子出來遞給他,猶豫了一會兒,又說,“別說是我買的。”
哪怕是當初和她最親近的黃叔,如今她也是能避則避。
傅長川諷刺地笑了笑,拿了那包藥膏,轉身離開了。
公寓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
阮之一個人坐了一會兒,給自己挖了一大塊抹茶蛋糕,表面那一層已經開始融化了,吃起來奶油味略重。她小口小口地吃着,直到全部吃完。
電話鈴聲響了,她咬着勺子接起來,含糊不清地說:“連歡啊?”
“阮小姐,麻煩你幫我告訴傅先生,他要的資料已經整理好了,剛發到郵箱。”
她咬着勺子,沒吭聲。
連歡還以為她不高興,連忙說:“不好意思,不是故意想要打擾你們的,實在是他不接電話。生日快樂啊!今天傅先生特意飛回來的呢。”
阮之沉默了一會兒:“他不在我這裏。已經走了。”
“哦……”連歡有些尴尬,“那打攪了。”
“謝謝你的蛋糕。”她低聲說,“謝謝你一直記得。”
她挂了電話,去開了瓶紅酒,随手找了個馬克杯,就給自己倒了整整一杯。
酒是之前傅長川住這裏的時候存下的,她隐約還記得那時他還頗為得意地跟她炫耀過年份和産地,可她按照慣例也只問了一句“多少錢”,然後只記住了那個令人咋舌的數字,也被他嘲笑說“牛嚼牡丹”,一股子暴發戶的氣質。
她仰頭就喝了一大口,也沒嘗出什麽特別,只是在些微酒精的作用下,感官似乎更加敏銳了。她很清晰地聞到了飯菜混雜在一起的香味,在這個空曠而清冷的室內彌散開,有一種特別的煙火味。
她端着杯子,重新坐到餐桌邊,一口一口,十分認真地開始吃剩下的飯菜。
傅長川做的菜是真的好吃,即便是涼了,還是她熟悉的那種家常菜的香味。從小到大,他身邊不缺傭人照顧,只有念大學的時候,他堅持獨住,課餘也花費了不少心思下廚,做得一手好菜。一畢業之後,回到國內,自然也就用不上了。而阮之是為數不多的、能讓他親自下廚的人。
就着小炒牛肉和清炒豆芽菜,她竟然喝了大半瓶紅酒。酒精的作用下,情緒竟然也變得莫名地愉快起來。她随手把碗筷一丢,腳步有些虛浮地離開了餐廳。
反正這樣的一片狼藉會有鐘點工來收拾,她從來不放在心上。
看,這就是嫁給了傅長川之後的好處。
物質上的寬裕和随之帶來的安全感,是她很長一段時間想都不敢想的。
無論如何,傅長川都是她的貴人。
可她對這個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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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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