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回到公司,氣氛就有點異常
,只是因為我愛你。”
屋子裏十分的安靜,安靜到他幾乎能感受到氣流的湧動。
她依舊在沉默,半低着頭,也不想讓他看見表情,又或許在斟酌他說的話。良久,她輕輕笑了一聲,異常諷刺且刺耳。
“你是知道孟麗要給我這些證據,才打算趕在前邊向我坦白麽?”她擡起頭,“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
在容城呼風喚雨的傅長川,朋友口中對自己百般寵愛的傅長川,年輕英俊,深情多金,曾幾何時自己也覺得幸運——可是現在,她卻覺得這個男人,這樣陌生。
“阮之……你恨我、甚至打我都沒關系,可是,不要離開我。”他頓了頓,向來深不可測的雙眸裏,微微泛起波瀾,不自覺地帶了一絲懇求的意味,“你答應過的,不論發生什麽事,都不會離開我。”
是啊,她是答應過他。
無論發生什麽事,都相信他,不會離開他。
可這樣一個人,過去的近七年時間,心底藏着那麽多事,沒有讓自己看出一絲破綻。
她覺得心寒,這樣熱的天氣,辦公室裏開着溫度适宜的空調,她還覺得冷,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最後只好站起來,調高了溫度,背對着他,一字一句地說:“你先走吧,我要好好想想。”
手指還胡亂摁在中央空調的按鈕上,阮之心亂如麻地站着,直到有熟悉的氣息靠過來,修長的手指将度數定格在25上。
察覺到她明顯的前傾、避開了自己,傅長川唇角的笑頗有些苦澀,退開了兩步:“好,我先走。如果你還想和我談,随時來找我。”
阮之依舊背對着他,沒有出聲。
傅長川走到門口的時候,才聽到她略帶遲疑的聲音:“你瞞着我這麽多年,為什麽……不瞞我到死呢?”
像是有一把鋒銳尖細的小刀,赤裸裸地,在肌膚上拉出了一道口子,傅長川的腳步緩了緩,沒有回答,只說:“……對不起。”
他不是不想解釋的,可是解釋些什麽呢?
就說他是想一直瞞着她,可這次是為了幫她解圍,所以抓住了周至源。孟麗又以此要挾自己,迫不得已,才向她坦白了這件陳年往事?
呵,聽起來多麽合情合理,他大可以解釋,一切都是因為害怕失去。
可是再怎麽愛,他也無法解釋當初幫助孟麗之後,他坐收的巨利。
于她,這是喪母之痛,也是貧窘到辍學的痛苦過往。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十分體諒她對金錢和名牌的迫切渴望,甚至下意識地縱容她。
她說的并沒有錯,那些感情裏,夾雜着愧疚和補償。
他的感情,遠沒有她的純粹。
傅長川深吸了口氣,拉開門走出去。
公司裏正忙成一團,輿論上的反轉令每個人都精神百倍。
唯獨他,穿過人群,寂寥得像是一個影子。
“長川——”
杜江南遠遠喊了他一聲,見他頭也不回地出去了,覺得有點奇怪,他也沒多想,又去找阮之。
門沒鎖,杜江南敲了敲就進去了。
“哎喲,你辦公室怎麽這麽熱啊?”杜江南一進來就大呼小叫,“之姐——”
話音未落,粗線條如他,都覺得阮之呆呆坐在沙發上的情形很不對勁。
辦公室的燈光開得敞亮,她的臉色卻是青白的。杜江南心底有些不安,他倆共事了這些年,哪怕在最低谷、好比白天被董事會圍攻的時候,她都不至于這麽失魂落魄。
“怎麽啦?又吵架了?”
阮之順着聲音擡起頭,才看到他進來,聲音十分嘶啞:“你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杜江南腦子裏轟的一聲,到底還是被她知道了。
這件事他不是局外人,傅長川是怎麽發家起來的,他比誰都清楚。對他們來說習以為常的一次金融操作,既然有贏家,背後當然會有輸家,否則就沒有利潤。
可那個時候,他們都沒想到,最後的受害者是阮之。
有一次喝醉的時候,杜江南大着舌頭說:“你倆這也算孽緣了。”
如果說阮之來應聘當助理還算是巧合,可是攔了飛機後,傅長川知道了她的背景和身份,便刻意開始關注她。之後兩人的相處,便以愧疚開始。往後他眼睜睜看着好友陷進去,那場愛情變得不可控了。
明知道眼前是個大火坑,可傅長川還是跳下去了,誰知道會不會有被燒死的那一天?!杜江南一直覺得不以為然,要是換了自己,頂多暗中給點錢照顧一下,哪能這麽傻呢,埋着這個随時爆炸的地雷,卻還是要和她結婚。
可是感情這件事,真的不好說。
他在阮之身邊坐下:“你還能再原諒他麽?”
阮之咬了咬下唇,輕聲說:“他太可怕了。”
不知道為什麽,杜江南聽到這句話有點想笑,竟然附和說:“沒錯。”
阮之的表情生動了一些,擡眸看了他一眼。
“我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和他高中同學。你說國外那麽多貴族高中,我選哪個不好,偏偏和他是一個。結果他處處壓我一頭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大學分開了,回了國又幫他折騰什麽破爛事啊!美星是我早就想轉手的,就為了他說你喜歡這工作,他又不肯出面,一直拖着我一直頂在前面。現在好了,東窗事發,我又是兩邊不是人。” 杜江南伸手松松領帶,長籲短嘆,“現在你們一拍兩散了是嗎?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想蹚渾水。”
“我……”
“你是嫌他心機深沉嗎?這件事瞞了你這麽多年,要不是遇到蔣欣然出事,孟麗拿這件事威脅他,只怕他還真會瞞你一輩子。”杜江南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苦笑了下,“算了,再說下去好像我在幫他說好話。我知道這會兒你也不好受,公司的事先別管了,我讓優優送你回家,早點休息吧。”
優優知道一定出事了。她十分乖覺,什麽都不說,幫阮之收拾了桌面:“之姐,走嗎?”
許是車子開得太過沉悶,優優就和她閑聊:“欣然姐馬上就回來了,她狀态好多了。”
阮之昏昏沉沉沒在聽,看了眼窗景色,下意識地問:“你這是送我去哪裏?”
“連歡姐關照過了,送你回公寓,傅先生他不會過去的。”
“那他去了哪裏?”
“我……不知道。”優優放緩了車速,将車子停在路邊,“我這就打電話問問。”
傅長川的手機關機,她便只好又聯系連歡,問明白後說:“傅先生回老宅去了,現在可能在休息了吧。”
阮之才一副如夢初醒的樣子:“你打車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不行,我必須把你送回家。”優優固執地回頭看她,“我不放心。”
正在僵持的時候,杜江南打來了電話。
“我剛才忘了說最後一句話,說完了我再也不管你倆的事了。”杜江南幹脆地說,“傅長川不是個會解釋的人,上次你們離婚之後,他每天酗酒,差點就胃出血沒命。所以這件事,你要覺得過得去,就和好吧。他會好好對你的。”
電話挂斷了。阮之看看時間,從傅長川來找自己,到現在,才過了一個多小時。
可于她,仿佛已經過了半生。
漸漸冷靜下來,她強迫自己回憶當年發生的一切。父親突然去世,母親驟然病倒,孟麗開始轉移公司的資産,她抵押了家裏的別墅,最後換成了一張又一張的醫藥單,終究還是不能挽回母親的生命。
所以……哪怕傅長川不出現,孟麗還會找別人,以那個時候自己一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也鬥不過她。媽媽還是會因為心梗而離開……而他所做的,只是加劇了自己的貧困而已。
要原諒嗎?
感情的天平,已經悄悄傾斜過去了吧。
可終究還是覺得難過,為了這麽多年信任之後的背叛,也為他一開始的有所圖謀。
阮之深吸了口氣,竭力把眼睛裏的淚水憋回去:“我去找他。”
黃叔并不知道他們吵架的事,笑呵呵地說:“怎麽沒有一起回來?先生剛走,我還以為是去接你。”
“他走了?”阮之怔了怔,“那我先上去等他。”
他果然是剛出去的樣子,連桌上的水都是溫的。阮之坐了一會兒,想要換一身衣服,順手就拉開了櫃子。看了半天才想起來,這是傅長川的書房,不是卧室。
她正要關上門,看到了什麽,又重新拉開了,從兩件睡袍後邊,找出了一件衣服。
是洗過的風衣,可是洗得很糟糕,以至于後背、前襟還有紅色的污漬,摸上去也是硬邦邦的,顯然是沒法穿了。
她一眼就認出來了,是自己那件被潑了漆的風衣,那時候舍不得扔,就交給優優,要她送去幹洗後送回來。
怎麽會在傅長川這裏?
她一時間有些想不明白,打電話給優優問了問。
優優就有些膽戰心驚地回答:“幹洗了可是洗不幹淨,我又不敢拿給你。後來被傅先生看到了,他說他來處理。”
阮之挂了電話,順手就把衣服擱在了膝蓋上。
她舍不得扔,是因為這是傅長川送給自己的第一件禮物。對于當時的自己來說,是天價。所以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一直穿着它,特別喜歡。
而他悄悄地拿走,放在這裏,是想幫她洗幹淨。
她在乎的東西,他就會視若珍寶。
比如一件衣服,又或者是自己的事業。
胡思亂想了很久,阮之抱着這件衣服,倚靠着沙發,蜷縮着睡着了。
這一覺醒過來,眼皮沉沉地撐開,才看到傅長川已經回來了。他也沒睡,就坐在地上,視線與她平行,專注地看着她,也不知維持這樣的姿勢多久了。
阮之坐起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幾個小時沒見,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嘴唇亦有些幹裂。
她想要站起來,他忽然伸出手,把她從沙發上抱進自己的懷裏。抱起她的時候很輕柔,可最後将她摁在懷裏,動作卻有些粗暴。
“你幹什麽啊!”阮之掙了掙一下,還有些惱怒,“我還沒原諒你!”
他的手臂牢牢扣着她肩胛,下颌緊靠着她的肩膀,聲音愈發低沉沙啞:“沒關系,你不原諒我沒關系……但是,不要離開我。”他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又重複了一遍,“不要離開我。”
阮之忽然就心軟了。
他抱着自己,這個懷抱固執,倔強,卻是帶着不安的,仿佛她随時會離開。
哪怕原先想好了,認真談一談之後再考慮要不要原諒他,可是現在,她覺得甚至不用談了。他這樣一個男人,已經不用說什麽,卻又把一切表現在這份小心翼翼中了。
“你先放開我。”阮之的聲音有些發悶。
他不動。
她就只好說:“我不離開你,你先放開我。”
這尊石像終于還是複活了。傅長川松開手臂,輕輕圈着她的腰,呼吸依舊灼熱,噴在她的脖子上。他的臉色還是很差,可是雙頰卻又有些詭異地泛着潮紅,看起來搖搖欲墜。
阮之嗅了嗅,卻沒有酒味:“你沒事吧?還是讓醫生來看一看?”
“我沒事。”
是因為聽到自己的保證,所以語氣又變得淩厲了麽?這個人真是……
她伸手去探他的額頭:“你可別裝病來騙我。”
他便笑了笑說:“是,我去露天的泳池游了兩圈回來的。”
這話說得真假難辨,阮之死死地看着他。
他的額頭還真是燙得吓人。
她收回手,壓抑了一天,心情上下起伏,到了這一刻,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她只覺心情錯綜複雜,不知是恨他,還是擔心他。于是阮之一邊哭一邊站起來說:“你這算什麽啊?是逼我原諒你麽?”
傅長川想要站起來去抱住她,腳下卻微微踉跄了一下,眼看她越哭越兇,愈發手足無措。
“你騙了我家的錢,就連讓我生氣幾天都不行麽?”她胡亂擦了擦眼淚,覺得自己委屈又心酸,轉身就要往外走。
傅長川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話,她的反應竟然這麽大,情急之下,又去拉她的手,結果還是被狠狠甩開了。
阮之是用盡了力氣的,傅長川一把拉空,忽然間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他的腦子裏還昏昏沉沉的。只記得阮之那會兒哭着要出去。于是一睜眼,視線就在房間裏四處尋找阮之的身影。
屋裏只有黃叔在,看到他醒了,一臉如釋重負。老人看得懂他此刻的表情,安撫說:“她沒走。陪了你一夜,剛才去洗澡了。”又端了杯溫水給他,“體溫已經降下來了,要吃點東西嗎?”
阮之進來,頭發還濕漉漉的,因為折騰了一晚沒睡,眼睛也是紅腫的。看見他醒了,遲疑着停下腳步,站在離他的床很遠的地方。
黃叔識趣地出去了。傅長川靠在床頭,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
阮之猶豫了一會兒,搬了凳子,在他床邊坐下了。
昨天鬧了一場,現在想起來,恍如隔世。冷靜下來,兩個人都覺得有些尴尬,沉默了一會兒,傅長川才試探着想要去握住她的手。阮之的指尖略微縮了縮,到底還是沒有避開。
指尖觸到她肌膚的時候,他像個孩子一樣,瞬間就放心了,便毫不掩飾地露出笑容來。
“不生氣了麽?”
她的指甲不輕不重地掐在他的掌心:“你都苦肉計了,我還能怎麽樣?”
他是想笑的,唇角微微勾起來,先是想要辯解,最後搖了搖頭說:“對不起。”
“算了,這件事就不提了。”阮之反手握住他,輕輕嘆了口氣,“過去這麽久了。”
這一晚她也沒睡,臉色很糟糕,可眼神十分清亮,說話的時候有一種說一不二的決斷。
他貪戀地看着她,唇角地笑意更深。
她脾氣很烈,可是直率;她愛恨分明,卻又善良。
是啊,他指尖微微用力,這是他第一眼就喜歡的女孩子。
傅長川只是有些感冒,加上休息不好,身體虛弱,別的倒沒什麽大礙。
阮之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盯着傅長川吃了藥,讓他再睡一會兒。他靠在床邊耍賴:“你陪我一起。”
阮之躺在他身邊,随手摁下了窗簾的遙控,簾布緩慢地合攏,光線就一點點隐去了。
黑暗中,她靠在他胸口,低聲問:“為什麽偷我的風衣?”
他怔了下,忍不住笑說:“一直想還給你的,可是洗不幹淨。”
“算啦,下次多給我買幾件吧。”
“嗯。”
她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很快就要睡熟過去,傅長川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他貼近她耳邊,壓低聲音問:“小之,要是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了,你會離開我麽?”
她含含糊糊地說:“你問過好多遍了。”
他猶不肯放棄,追問:“會麽?”
她就在他懷裏翻了個身,盡量口齒清晰地回答他:“安啦,我會養你。”
阮之這一覺醒來,傅長川已經不在了。阮之洗了臉,走到起居室,就問傅長川去哪兒了。黃叔端了碗雞湯出來:“說是去公司了,很快就回來。”
阮之“哦”了一聲,随手打開了起居室的電視,一碗湯沒喝完,財經新聞裏插入一條快訊:傅長川将RY公司轉讓給傅斯明,也放棄了這個自己一手打造的商業公司。
黃叔也還沒走,兩人互看了一眼,都讀出了滿滿的震驚。
阮之勉強笑了笑:“我沒聽錯吧?今天是愚人節麽?”
黃叔向來不是一個多話的人,這時也顧不上謹慎了,脫口而出:“昨晚先生回來之後,是接了那邊的電話出去的。”
阮之了解傅長川,他并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否則當年就不會選擇回國,靠自己白手起家。陳昕母子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她也不擔心,因為他比她能想象的還要強大。
可是這件事太過突然,她覺得不安,當即站起來說:“我去公司找他。”
RY的辦公室裏只有連歡在忙,紙箱堆在辦公桌邊,零零落落裝了一半的樣子。她一看到阮之,立刻站起來:“阮小姐,你怎麽來了?”
“傅長川呢?”阮之顧不上和她寒暄,“新聞裏說的是真的麽?”
連歡眼眸微微垂下片刻,旋即擡頭,抱歉地看着阮之:“是真的。”
“他們什麽時候簽的?”
“昨晚。”
“昨晚?”阮之怔了怔,那麽就是他離開美星之後,短短的那幾個小時,她下意識地問,“為什麽?”
連歡略帶尴尬地笑了笑:”這我就不知道了。傅先生有他自己的考慮吧。”
連歡放下了手中收拾的東西,出去打了個電話通知傅長川。阮之獨自留在辦公室,看着一地狼藉,意識到這裏即将易主,不由擔心起傅長川此刻的情況。
身後辦公室的門被拉開了,腳步聲十分雜亂,她回頭一看,一群人擁簇着傅斯明走進來。傅斯明本就高,又是衆星拱月,十分搶眼。
他身邊那些人,都是RY公司的高管,以前和阮之也算打過交道,在這裏遇到了,彼此都有些不自然。
傅斯明用洋洋得意的口吻,笑着說:“阮小姐是來找我哥的麽?他剛走,你現在追過去,可能還來得及。”
他長着一張和傅長川有點相似、十分英俊的臉,可惜阮之現在很想一拳揍過去。
她忍了又忍,正巧連歡進來,走到阮之身邊,低聲說:“傅先生在車庫等你。”
阮之拿了包,轉身要走,傅斯明看到了連歡,便伸腿踢了踢腳邊的一個紙盒,傲慢地說:“快點把這些東西清走。”
哐當一聲,一個相框從箱子最上邊掉在地上,玻璃碎裂成幾片,正好落在了阮之的腳邊。
她蹲下去撿了起來,伸手撥去了玻璃碎片,裏邊是傅長川少年時和母親的合影。那時候的他遠沒有現在高冷寡言的氣質,摟着母親的胳膊,笑起來十分明朗可愛。
可惜因為陳年的相紙十分脆弱,玻璃碎片在他臉上蹭了條裂口。
阮之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進口袋,走到傅斯明面前,微笑着說:“RY是你哥哥的心血,這回可別像之前那樣,一兩年就把公司拖垮了。”
傅斯明臉色微變,因為顧忌着周圍還有人,也沒翻臉,只是對助手示意:“請保安把無關的人帶出去。”
連歡便攔在當中,笑着說:“小傅先生,這裏馬上就可以理好,您還是去會議室吧。”
傅斯明斜睨了她一眼,轉頭對自己助理說:“下次不要什麽人都放進來。”
一行人臉色各異,大半微微對阮之點頭,依稀還帶着不解和遺憾,也都出去了。
連歡陪着阮之到地下車庫,傅長川坐在駕駛座上,正等着她。
阮之坐進去,伸手把車窗摁下了,沉着臉沒有看他。
傅長川醞釀了一會兒,才開口:“生氣了麽?”
當然是生氣的,他做這樣重要的決定,卻完全沒和自己商量,誰知道背後又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瞞着自己。她咬了咬牙,問:“你是無償轉給傅斯明的?”
車子駛出地下車庫,車身微微有一躍的感覺,午後的陽光潑灑下來,令人精神一振。
他說:“是。”
“哈……”阮之冷笑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說,“也就是說現在你是窮光蛋了?”
他在開車,就用餘光看了阮之一眼,沒吭聲。
“送我回家。”她表情暴怒,“我要和你分手!”
傅長川被她吼得踩了腳剎車,停在了路邊,轉頭看她:“的确是不比從前了。”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為什麽和你在一起?”
“錢啊。”傅長川認真地說,“我懂的。”
“你懂你還這樣!”阮之想要暴打他,“你沒看剛才傅斯明那副樣子——到底為什麽啊?”
傅長川的回答冷靜中帶了些歉意:”你想聽實話嗎?”
阮之點了點頭。
“我父親這段時間身體的确是不好,也擔心傅斯明的将來。”他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敲,“我想過了,外公留下的東西不會讓他們沾手,但是也必須拿些東西出來。與其再糾纏,不如就把RY給他們。你也知道的,RY最近有了發展瓶頸,我也想轉讓。給了也沒什麽可惜的。”
“沒什麽可惜的?!”阮之咬牙說,“RY在你手裏,一直堅持不上市,也從來不缺資金。這個控股權是實打實的,你憑什麽就給了他們?”
“如果你只是在意錢,那麽給我三年時間好麽?”他去握她的手,“一樣的市值,甚至比RY更好,我一定給你。”
“我呸!”阮之不怒反笑,“傅長川,你少在這裏跟我裝蒜。你以為我不知道麽?”
傅長川怔了怔,笑意瞬間凝凍了一下:“什麽?”
“你是不是有把柄在陳昕手上?”阮之懷疑地問,“你還瞞着我什麽?”
她大喊大叫的時候,傅長川一點都不擔心。反倒是昨晚那樣,不言不語一個人默默坐着,他就會心慌意亂。
他避開了話頭:“我沒瞞你什麽。只是……覺得精力不大夠,想要休息一下。前幾天醫院出具了體檢報告,建議我出國療養一段時間。”
體檢報告就在車上。
阮之顧不上別的,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幾個血液的指數果然比起之前有了反複,甚至已經到了臨界點。她的腦子轟的一聲炸了,什麽話都說不出來,瞬間覺得陰雲密布,連RY的事都抛在腦後,語無倫次說:“是不是很嚴重啊?”
“不用太擔心,不是什麽絕症,你知道的。”他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只不過這段時間千頭萬緒的,有些累了。”
作為一個妻子,自己還是不合格的。阮之看着他略帶蒼白的臉,有些自責地想,他的身體、家庭、事業,自己根本沒有關心過,甚至心安理得地覺得“他那麽強大,并不需要自己的幫忙”。每次都是到了這種時候,才會覺得愧疚。
傅長川能猜出她在想什麽,不由松了口氣,笑了笑說:“停止自責好麽?”
她讷讷地看他一眼。
“關于你說我是窮光蛋這件事……”他沉吟了片刻,認真地說,“我的确是對不起你。”
“畢竟RY是屬于我們的共同財産,我沒有詢問你的意見就單獨決定了。”他重新發動汽車,從容不迫地說,“過兩天我們去辦複婚,然後我會把名下的不動産轉到你這裏。”
阮之說不出哪裏不對,傅長川的回答也算是無懈可擊,可是直覺告訴她,他對自己一定還是有所隐瞞的。可她不想再讓他操心,盡量平靜地說:“我陪你出國去治療休養。”
“可是你公司的事……”
阮之下定了決心,一字一句:“和你比起來,這些都不重要。”
接下去的兩天,阮之一直在忙着處理公司的事。錯綜複雜的局面中,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蔣欣然的公關危機終于還是捱過去了。周至源的落網,不僅追回了先前去向不明的善款,甚至被挖出了他參與的一系列詐騙案。
公司安排的宣傳順勢引導了輿論的方向,盡管電影的敗局已定,但是在事故之後,原本有些動搖退縮的投資商們最終沒有放棄她,後續的幾個項目也沒有流産,能及時止損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和這家娛樂公司的動蕩相比,RY才真正引發了市場的動蕩。一直以來掌握着絕對控制權的傅長川忽然間退出,并把同父異母的弟弟推到衆人視線中,同時RY部分高層辭職,且直言不看好公司未來發展。為了穩定合作方信心,傅斯明面對公衆說明了公司未來的策略,和傅長川堅持不上市、牢牢控制股權不同,傅斯明直言公司下一步就是IPO申請上市。
傅長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去醫院的路上。阮之有些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又怕他多心,便開玩笑扯開說:“你看,現在圈錢的機會就讓給傅斯明了。”
傅長川十分淡定:“就算上市成功,也不會有多少錢。”
啧,阮之轉頭就對連歡說:“你老板語氣還是挺大的,不過很快他可能連你的工資都發不出來了。”
連歡開着車,笑得有些尴尬,往後視鏡裏看了他倆一眼:“這個……”
傅長川笑了笑:“嗯,以後她是你老板,發工資漲工資都找她。”
阮之一挑眉:“行啊,以後你就幫我做事,他有什麽小動作你都別瞞我。”
連歡夾在當中,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只好打個擦邊球說:“領導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兩個人拌着嘴到了醫院,傅長川先去做檢查,阮之打算找鐘醫生聊聊,結果被小護士攔住了:“現在負責傅先生的是另一位醫生,也是很有經驗的,晚點我帶你過去。”
“鐘醫生呢?”阮之有些奇怪,“他出國了嗎?”
“是的,鐘醫生接受國外一個大學的項目研究邀請。”護士解釋說,“短期內他不會回來了。”
正巧有個年輕人從走廊那邊走過來,阮之看着面熟,就喊住他:“是小郭醫生嗎?”
不知道為什麽,郭醫生一看到她,就吓了一跳似的,後退了兩步,才勉強笑說:“傅太太。”
郭醫生是鐘醫生的博士研究生,清秀修長的男生,阮之對他印象很好,有幾次檢查也都是他幫傅長川做的。阮之便笑着說:“小郭醫生好久不見了,現在有空麽?我想咨詢些問題。”
她對他的印象向來是耐心溫和的年輕醫生,可是沒想到他臉色變了變,有些無禮地打斷了她:“抱歉,我不負責這一塊了,你找負責的醫生說吧。”
“他怎麽啦?”阮之一頭霧水,“我說了什麽話得罪他了麽?”
護士便一臉惋惜地看着郭醫生的背影:“不是的。小郭醫生以後不跟着鐘醫生了,馬上要轉去北方一個醫科大學,現在急着辦手續吧。”
阮之半開玩笑:“難道是你們醫院待遇不好?”
小護士和阮之也算熟悉了,因為愛追星,還托阮之要過些藝人的簽名照。她便壓低了聲音說:“不是。小郭醫生他……可能出了點事吧。”
阮之倒不是想要打探別的隐私,只是有些詫異:“怎麽會啊?他挺好的啊。”
“是挺好的,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吧。所以鐘醫生也給他留了些面子,把他轉到別的醫院去了。”小護士聳聳肩,“那天我聽到他們在辦公室吵,說是洩露了病人隐私什麽的。”
許是因為在娛樂圈待得久了,驀然間聽到這句話,阮之就覺得很敏感。
鐘醫生一直以來都是傅長川的主治醫生,沒有道理忽然間換了人,再聯想到傅長川轉讓RY的舉動,阮之沒來由地覺得,這件事的隐情或許和傅長川的病有關。
或許是他向陳昕母子吐露了傅長川的身體狀況?
想到這裏,阮之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傅長川會不會還是向自己隐瞞了身體的狀況。畢竟,如果他想瞞的話,在一張體檢報告上作假根本算不了什麽。
已經是夏天了,天氣很好,醫院走廊外邊陽光熾烈,阮之卻覺得心底發寒。盡管拼命地安慰自己可能是多想了,可她臉色還是很糟,連歡也看出來了,走過來扶住她,低聲問:“你沒事吧?”
阮之沒有把握從連歡口裏套出什麽話,只好随口找了個理由說公司有事,就先出來了。
醫院的門口車水馬龍,進進出出的人流中,一張張面孔疲倦而焦慮。她便留心看了看玻璃門上自己的倒影,才發現自己和所有人都一樣,甚至比他們還多了一層不安。
室外的風帶了絲灼熱撲面而來,阮之看到郭醫生抱了一大堆材料,正在等出租車,她定了定神,快步走過去,客客氣氣地喊住他:“小郭醫生。”
郭醫生看到她,踉跄了一步,手裏的資料掉了一地。
阮之連忙蹲下去,幫他一起撿起來,又遞還給他,歉意地說:“不好意思。”
郭醫生慌慌張張地接過來,什麽都沒說就要離開,正巧一輛汽車從他身邊開過去,帶得他往旁邊摔了一跤。阮之連忙想去扶他,他卻一把甩開了阮之的手,清秀的臉扭曲在一起:“你們為什麽還不放過我?我知道自己錯了!”
阮之怔了怔:“我沒有——”
“我讀了七年的醫科,都快要畢業了,被導師踢出門……”一個大男人,語氣卻有些發抖,“我真的不知道後果會這麽嚴重!”
已經有人注意到這裏,保安正在走過來,阮之當機立斷扶起了他,順勢就走進了醫院旁邊的一家小奶茶店,安撫說:“你別激動,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麽要給他們。”
阮之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過是順着郭醫生的話往下說。
所幸郭醫生此時心慌意亂,也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喃喃地說:“他們說董事會要了解傅先生的身體狀況,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不能給的……”
“傅長川的身體狀況到底出了什麽問題?”阮之一顆心砰砰跳起來,數秒鐘的時間,仿佛在等一場末日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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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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