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玉衡緩緩地朝洞裏走去,生怕一個不小心摔跤,将瓦罐打翻。

她輕輕地叫了幾聲柳東家,卻沒聽到他回應她,玉衡一驚,顧不得許多,連忙蹲身将瓦罐輕放在地,摸出蠟燭點燃了,見柳玄機一動不動地躺在幹草上,玉衡連忙奔将過去,伸手往他鼻尖一探,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呼出來,她長松了一口氣。

她反身将瓦罐抱至柳玄機身邊,沒有碗,玉衡只得用手鞠了些水,灑在他幹燥的唇上。

本不該喝生水,只是現下不能燒火,只能将就了。

柳玄機似乎感覺到了冰涼,微微張開了唇,卻沒有醒來。

玉衡又鞠了水,慢慢地喂給他。

給他喂了水,玉衡吹滅了蠟燭。沒有生火,好在這山洞裏自有一股暖氣,又避風,倒也不算冷。

玉衡坐在柳玄機身旁,心裏想着柏回的安危,什麽時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她是被吵醒的。黑暗中有人呓語。

玉衡連忙坐起,伸手一摸,摸到了什麽東西,溫熱的。她猛然一驚,又摸了摸,發覺是柳玄機的腳。自己竟不知何時在他腳邊睡下了。

“...別走..我不....”柳玄機似乎在說些什麽。

玉衡摸索着将蠟燭點燃,這才看到柳玄機已是滿額的汗水,嘴唇幹裂,睡得極不安穩,時不時渾身打顫。他嘴唇不停地動着,似乎在說着什麽話。

原先蒼白的臉,這時已是兩頰緋紅。

玉衡大驚,連忙探上他的額頭,燙得吓人。

是了,他受了這麽重的傷,定要發燒的。玉衡暗罵了自己粗心,幸好先前打了水回來。她連忙在包裹裏翻找可以充作毛巾的物品。

包袱中只剩下一套亵衣和兩個裹胸了。都是連翹她們做的,外面買不到,玉衡就多帶了幾個新的。

Advertisement

裹胸是特制的,中間夾了棉,用做毛巾再合适不過。玉衡不作他想,連忙将裹胸浸了水,敷至他額頭。似乎感受到了冰涼,柳玄機舒服地輕哼了一聲。

不多時,裹胸變熱,玉衡連忙換上另一個。

這樣粗陋的降溫措施,也不知管不管用,玉衡忍着焦急,一遍一遍地換。

忙了近一個時辰,瓦罐裏的水都已經溫熱了。好在他臉上的緋紅褪了一些。玉衡再伸手探向他額間,已經不那麽燙了。

玉衡長松了口氣,能退燒就好。

玉衡坐在他身側,再次替換的時候,柳玄機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玉衡縮了縮,他抓得很緊。

她擡眼朝他看去,見他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丹唇微啓:“母後...”

這兩個字玉衡聽得清清楚楚,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幾乎跳将起來。

這人竟是...皇子不成?!

玉衡驚疑不定地緊盯着柳玄機的臉,他嘴角噙着滿足的笑,像是個孩子。

心沒來由的一軟,玉衡伸手輕拍他的手背,柔聲哄道:“睡吧,睡吧。”

柳玄機神色平靜了些,不再說話,手卻依然将她抓得很緊。

玉衡掙脫不開,只得用另一只手又換了一次。

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紅潮褪去,柳玄機臉色複變蒼白。

玉衡已困累不堪,手又掙脫不得,迷糊間伏身睡下。

次日。

玉衡仿佛聽到了一陣鳥叫。她緩緩地睜開眼,一雙點漆眸子驀然撞入眼簾。

兩人的臉相距不過兩寸,近距離看他,更覺他面龐像是一塊上好的玉雕,沒有半點瑕疵,每個部位都美得恰到好處。唇若花瓣,鼻如玉蔥,眸似星辰。再往上看,不期然撞上他黑沉的眼眸,玉衡徒然一驚,一個鯉魚打挺,慌忙坐了起來。

“我...我...”玉衡一時失語,不知該怎麽解釋才好。

自己竟睡到了他的身側!雖是在幹草堆上,兩人也算是同床而眠,還靠得極近。

玉衡正苦惱尴尬間,聽到背後傳來柳玄機嘶啞的聲音,“多謝你。”

昨晚上柳玄機發燒時,意識已被燒得模糊,感覺到有人将清涼之物放在了他額間,換了一遍又一遍。只能是她了,不做多想。

玉衡轉頭看向他,見他伸手拿起了他額頭旁邊的一樣東西,正是玉衡用來幫他降溫的裹胸!

柳玄機正準備擦擦臉,沒想玉衡突然撲将上來,劈手将他手裏的毛巾奪下。

柳玄機被她這突然的動作弄得一怔,又見她突然滿面緋紅,有些不解,但也不問,只道:“花東家,我有些渴。”

他聲音嘶啞得厲害,昨夜發了高燒,此時定已渴得厲害了。

玉衡連忙起身,抱起瓦罐準備重新去打水。

“花東家,可否麻煩你把那個帕子打濕了,讓我擦擦臉?”柳玄機感覺臉粘膩得有些難受。他生□□潔,沒有看到水也就罷了,這會見地上有水,便開口請求道。

玉衡随口答道:“哪裏有帕子?”

“你剛剛拿去那個不是嗎?”柳玄機疑惑道。

“那不是帕子!”

柳玄機被她突然出聲一吼,怔怔的不出聲了。

玉衡側眼望去,見他白淨的臉上染上了污血,脖子上也有。想來他要是那麽貴重的身份,定然受不了身上不幹淨。

玉衡嘆了口氣,認命地将裹胸打濕,遞給他。

還好柳玄機不知道這是什麽,不然以他的自尊心,寧可髒也不要用女兒家的裹胸擦臉吧。玉衡心想。看着他認真緩慢地擦着臉,突然想笑。

玉衡等他清理好,重新拿了一個瓦罐,招呼他道:“我去打水,你躺着別動。”

柳玄機叮囑道:“小心。”

玉衡聽得一暖,嗯了一聲,走出了山洞。

回憶了一下昨夜走的方向,玉衡很快找到了那條小澗。

玉衡好好地洗了一把臉,又鞠水喝了幾口,這才将瓦罐清洗幹淨,裝了水,往山洞走去。

走進洞口,柳玄機已坐起來了。

“怎麽坐起來了?”

柳玄機沒有說話,靜靜地接過了她遞過去的瓦罐,洗了洗手,鞠起水痛快地喝了幾口。

“我好多了,我們得下山才行。”

玉衡從包袱裏掏出兩個饅頭,遞了一個過去。

柳玄機似乎沒有想到她還帶着幹糧,怔了怔,接了過去。

兩人就着瓦罐裏的泉水吃了早飯。

“你能走嗎?”玉衡将包袱背在背上,問他。

柳玄機試着慢慢地站起來,晨起時,他看了自己的傷,用了秘藥,已經不再滲血開始愈合。只是昨夜發了高燒,此刻已是渾身乏力,勉強站了起來,手腳一陣發虛。

他試着緩慢地走了幾步,不得已停下,轉頭朝玉衡看來,卻不說話。

玉衡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他為何看她,而後突然福靈心至,卻故意不說話,轉身往外走去。

“...花東家。”柳玄機急呼了她一聲。

“嗯?”玉衡轉過身,一臉疑惑地看向他。

柳玄機無法,憋了一會兒才甕聲甕氣地道:“勞駕你扶我一下吧。”

他只怕這輩子都沒有這樣求助于人,只說完這句,臉皮底下慢慢滲出了粉色。玉衡本想逗逗他,這會兒卻看得心一軟,疾步過去扶住了他。

兩人慢慢地走出了山洞。

“那些人只怕在山下找我們,我們不能走這邊,從山後繞過去。”柳玄機道。

玉衡點點頭,還是擔心他的傷勢,畢竟傷得這麽重。

“你的傷要不要緊?不然我們在山洞裏多待一天也可以的,我還有些幹糧。”

柳玄機搖搖頭,道:“不礙事。”

話雖是這麽說,氣息還是很虛弱。

玉衡既得知了他的身份,心知那些人定是來刺殺他的了,刺殺不成,那些人定不會善罷甘休,昨夜說不定都在山林裏搜尋。眼下他身受重傷,她又是女子,若是被他們搜到,免不了一死。

當下也不再多說,扶着他慢慢往山上走去。

兩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走後不到一個時辰,山洞就被人發現了。

兩人慢慢地翻過了山,卻見後面依然是山,延綿不絕,似一片山脈。

玉衡仰頭望了望柳玄機,這麽大的一片山脈,要想走出去也不容易,可別在裏面迷了路。

柳玄機面色平靜,擡步往下走去,玉衡只得跟上他的腳步。

周圍皆是兩人合抱以上的大樹,腳下的地面上鋪滿了腐葉,沒什麽雜草,連小樹都很少,倒比另一面好走。

兩人往前走了近一個時辰,聽柳玄機喘息愈加重了,玉衡勸道:“我們休息一會兒吧。”見他嘴唇一動,似乎想拒絕,玉衡忙道:“我走不動了。”

柳玄機只好點了點頭,兩人找了一個小坑坐下。

“那些人...是來刺殺你的嗎?”玉衡突然問道。

柳玄機倏地擡頭,目光驟然淩厲起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