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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皇子因年幼,還住在宮裏。
玉衡雖說來歷不明,但是六皇子在皇宮裏仗着皇帝的寵愛,權力直逼東宮太子。所以誰也不敢多話,任着他将玉衡帶進了皇宮。
玉衡初初踏上這座權力中心宮城,這宮牆陰冷又威嚴,但玉衡心裏竟沒有半分害怕,甚至還有幾分溫暖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這是是他的成長之地吧。
“怎麽樣?”李琢得意洋洋地看向玉衡,想要從她眼裏看到畏懼,驚贊。可惜他失望了,玉衡眼裏沒有這兩樣東西,她嘴角甚至帶着一分淺笑,讓李琢迷惑不解。
“你以前來過?”李琢又問。
玉衡轉頭看向他,“不瞞六皇子,這是我第一次進京。”
李琢指了指道路兩旁森嚴的帶刀侍衛,“你不害怕?”
玉衡笑道:“我為何要害怕,民女自認沒有做過任何犯律之事,就算是皇上,也不能不講道理地就處置人吧?”
李琢臉上的笑容一收,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你果然是第一次進京,這京城裏,呵,”他冷笑一聲,“權力才是王法。”他睥睨地看向玉衡,“換而言之,就是我現在想要你死你就得死!”
李琢盡量想要裝出兇狠的表情,但是他稚嫩又白淨的臉實在很難讓人聯想到兇神惡煞上面去,反而有幾分笨拙的可愛。
見玉衡不說話,李琢又露齒笑道:“怎麽樣,怕了吧?”
和他接觸這麽些天,玉衡發現李琢雖然任性了些,但是本質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性情有些喜怒無常,順着他他就高興,逆着他他就發火,但是玉衡不會理會他,他常常都是自己生悶氣不理玉衡,過不久又高興起來。
玉衡敷衍的點了點頭,“你們這些王孫貴族,我們小老百姓,哪裏惹得起。”
李琢聽出玉衡是在諷刺他,反诘道:“什麽王孫貴族惹不起,我又沒怎麽你。”
“沒怎麽,你不是違背我的意願,将我硬生生地弄到京城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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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你來京城見見世面,再說了,”李琢頓了頓,“你進京不是剛好嗎?我三哥最近要整頓戶部,這段時間都在京城。”李琢一邊說着,一邊仔細地盯着玉衡的臉,不出意外地看到她神色波動了一下。李琢得意一笑。
一路走過漢白玉宮道,一行人到達了李琢的行宮,九野。
玉衡在看到這個宮殿名字時,就了解到了這個六皇子所受的皇寵。九州之野,賜給了他作為行宮的名字。皇上的心思似乎昭然若揭了,他難道是想将皇位傳給李琢?
玉衡若有所思地看了李琢一眼,心裏又有些疑惑,除了太子已定之外,帝王應該不會将心思這樣明明白白地告訴世人才對。
“六殿下,您可回來了!”殿門內沖出一個深綠宮服的半老太監,一臉喜色地沖出來,跪倒在李琢面前。
李琢滿臉不耐,“幹嘛擋路,一邊去。”
那宮侍喜洋洋地站起身來,“殿下用過膳了沒有,奴才立馬命人去端膳食過來。”
李琢摸了摸肚子,感覺真是有些餓了。
“行吧,多端些來,”他轉頭看了看玉衡,“你喜歡吃什麽,快說。”
玉衡頗有些驚訝,他這陣仗倒真像是請她來做客一般。
“我随意。”
那宮侍看了玉衡一眼,不知道玉衡是誰,但是看自己主子對她親昵的樣子,心裏猜測是李琢在宮外看上的女人帶回宮來了,心裏就是一個咯噔,皇帝對李琢這方面管得嚴,他身邊伺候的都是些個太監,李琢至今還是童子之身。
“奴才這就去。”
“你呢,就住在我殿外的偏房裏,這裏安全得很,你不用擔心。等時間到了,我會告訴三哥,讓他來領人的。”
李琢的宮殿裝飾也極對得起他頂着的聖寵,裝潢十分華麗,各類珍惜古玩,擺得滿滿當當。
玉衡就這樣糊裏糊塗地在皇宮裏住了下來。李琢自從兩天前将她帶進宮後和她一起吃了飯,就再也沒有露過面。雖然她住在他宮殿外的偏殿裏,就是遇不着人,早上他早早地就不見了蹤影,晚上她睡前,李琢還沒有回來。
玉衡不由焦急了起來。
李琢猝不及防地将她強行帶入京城,無人知道這個消息,她本來就在江臨多待了些時日,如今更是消失得沒了蹤影,怕親人會擔心。
這天,玉衡早早地就來主殿堵人,但李琢還是不在。
“你們殿下去哪裏了?”
玉衡叫住一個太監,問了重複的問題,這個問題玉衡已經問了很多遍了,那太監答得十分順溜。
“殿下寅時就走的,去了哪,奴才不知。”
玉衡得到了同樣的答案,不由心生惱意,肯定是李琢這樣吩咐下來了,這些太監才會這樣跟她打太極。
“好嘛,那我今天就在這等,等你們殿下回來。”說着,玉衡就往李琢慣坐的軟椅上一躺,不動了。
那太監也并不着急,反而給玉衡上了香茗。
玉衡邊喝茶邊等,日頭還長,她想着這樣幹等會很難熬,就叫住那個欲走的太監,讓他找幾本書過來。
內侍也欣然應聲,很快就給玉衡抱了一摞書過來,涉及地理山川,歷史人文。
玉衡有些驚訝,她還不知道李琢早已給這些內侍下了命令,只要玉衡的要求不過分,就盡量滿足她。李琢長這麽大,幾乎沒接觸過什麽異姓女人,這次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女人如此厚待,說不定是因為他們殿下看上人家姑娘了,要金屋藏嬌。所以這些內侍才這樣殷勤,以期在玉衡跟前先留個好印象。
玉衡揮退內侍,獨自坐在諾大的宮殿內,一邊翻書,一邊品茗,時間過得很快,轉眼早膳時間都過去了。
正在玉衡看書看得昏昏欲睡時,殿外起了動靜,聽聲音好像是內侍在見禮。
玉衡心裏一個激靈,能讓這些內侍如此恭敬行禮,只怕是李琢回來了。
她将書放到一邊,想了想,又将書拿回手上,裝作漠不關心的樣子繼續看書。這麽些時間接觸下來,她發現李琢任性妄為,孩子心性。別人越想要的東西,他越不會給別人。所以她不能表現得太過急切,否則可能弄巧成拙。
随着一聲沉重的聲響,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玉衡聽到幾道腳步聲由外進來,她沒有擡頭。
“大膽奴婢,竟敢無禮!”
正這時,門口傳來一聲厲喝。
玉衡察覺不對勁,這才擡頭看去。
陽光從殿門外跳了進來,照在殿門邊的人身上。金碧的光芒從來人的頭頂首飾上折射過來,有些晃眼。
玉衡微微地眯了眯眼,這才看清門口站着的那人。
書籍無意識地從她手裏滑落在地。
這個人...
嘴唇無意識地張開,玉衡不自覺地深深吸氣,才能勉強壓下了心裏的酸澀。
見玉衡依舊坐着不動,那人身後的宮婢再次寒臉呵斥道:“大膽!見了安夫人竟敢不跪?”
玉衡驚醒過來,她站起身來,頭一垂一擡間,她已收起了臉上的震驚。
她聽到了那個宮婢話裏對她的稱呼,安夫人。
安夫人,五皇子李琢的生母。聖寵十餘年,經久不衰。民間關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安夫人的傳聞極多,有說她國色天香的,有她善權專謀的,玉衡也曾耳聞。
“拜見安夫人。”玉衡盈盈下拜。
安夫人遲遲未作聲,玉衡也不擅自起身。
“...你是六殿下的朋友?”
玉衡低着頭,一句帶着溫婉音調的話飄了過來。
“...是。”玉衡猶豫片刻,還是說了是。安夫人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情況,再者說李琢表現得确實也像是在招待朋友。
她微垂着頭,聽到一道腳步慢慢地朝她走過來。玉衡知道是安夫人。
安夫人走至玉衡身邊坐下,早有宮侍上了熱茶。
玉衡餘光注意到安夫人擡起了那杯茶,不住地以蓋撇去茶末。然而茶面幹幹淨淨,并無半點茶末。
“你叫什麽名字?”話還是溫溫柔柔的,聽的玉衡鼻頭一酸。
殿內無半點聲響,內侍們察言觀色。本以為安夫人上門是來處置玉衡的,但沒想到場景比他們想象的不大一樣,但又有點說不出的詭異。這個安夫人看着表面柔柔弱弱的,但是誰都知道,這絕不是個弱女子。宮裏女人就如鮮花一般,年年有敗,年年開新,可安夫人就能或聖寵十餘年不衰,從中就能知道她的手段。
玉衡擡起頭來,迎上安夫人探究的視線,近乎平靜地答道——
“我姓花,名玉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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