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一回身,撞見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嗨。”楊梅揚着笑臉。

江水沒回答,暼了瞥不遠處的紅頭發,紅頭發笑得可得意了,像是做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走吧。”他牽住她的手,路過紅頭發的時候,順手把購物車推他懷裏。

卧槽!

紅頭發心裏如是說。

從超市到江水的新房子,紅頭發做了一路的苦力。江水說,楊梅剛下飛機,累,就辛苦你了。

好的好的應該的。紅頭發這麽回答。

看着眼前一對般配的壁人走過,紅頭發往地上啐一口,在心中搖旗吶喊:姓江的,老子也剛下飛機!

吶喊完畢,繼續腆着臉鞍前馬後——走在最前面替這倆人開門。

門一打開,啪一聲,紅頭發眼前綻放了禮花。定睛回魂,數張熟悉的面孔在眼前定格。他們歡快地說:“surprise!”

當時,紅頭發心中的第一想法是,這夥人怎麽搞到江水新房的鑰匙的。一看最後面站着無所不能的李雲,這個問號解決了。

第二想法是,這夥人不經人同意就私闖民宅,依現在水哥的脾氣,肯定得發火。

于是回頭找江水。

紅頭發這麽一側身,門裏人和門外男女毫無阻礙地打了照面。

雙方都有點受驚,很默契地安靜了那麽一小會兒。不過很快,好奇心比較重的蔡新星用不大不小剛剛好的聲音問表情精彩的蔡明星:“姐,那女的誰?”

蔡明星說:“不知道。”

不過能猜到。她下意識去摸一直挂在胸前的象牙吊墜。觀世音啊觀世音,仿佛摸一摸心情就能平靜下來。

心情同樣起伏不定的是李雲,不過她段數比蔡明星高的多,至少她神色如常,開門前和開門後,表情沒什麽變化。

這種大場面,她得站出來主持一下,“恭喜你江水,住新家了。”

他們是來慶賀喬遷之喜的,長玻璃桌上還擺着沉甸甸的大蛋糕呢。這是李雲叫蔡新星跑腿買的,他想要巧克力的,被李雲否決了。

李雲似笑非笑地看他,說:“你當是給你過生日吶?”

年紀尚小但卻有一顆敏感的少年心的蔡新星,像焉了吧唧的軟黃瓜,低着頭小聲問:“那雲姐你說要買什麽口味的啊?”

買什麽口味其實是其次。李雲知道,江水不喜歡甜食。這蛋糕買回去,最後還是會被別人瓜分幹淨,這其中的主力軍肯定是貪食的蔡新星。

還不如挑個他喜歡的口味。

李雲偏不。

為什麽不?太簡單了,要是擱從前,她理都不會理這對姐弟一下。倘若不是江水,她甚至不會給蔡新星這個站在她面前挑選巧克力味還是抹茶味的機會。

不過江水親自拜托她,請她把那棟公寓借給這對相依為命的姐弟暫住。房租水電他出。

那天,他第二次稱她“雲姐”。

“雲姐。”

李雲驀然回神,身後站着紅頭發,他解釋:“水哥要我接過來的。”

李雲無聲地勾勾唇角:“他要你接你就接,認主子了?”

紅頭發沒聽清,“啊?雲姐你說什麽?”

李雲收起笑,走一邊去,“沒什麽。”

十數人一起吃晚飯,好在長玻璃桌真的夠長,所有人入座,也不會顯得多麽擁擠。

紅頭發拿起一只石榴活躍氣氛:“水哥,這就是那天咱們去買的?”所有人看過來,紅頭發把石榴抛着玩,“好像是意大利進口,我天,一箱好幾百。我能吃一個不?”

江水沒搭理他,有人就笑說:“你吃不就行了!水哥還能舍不得這麽個破石榴?你也夠嘴碎的,吃個石榴還要報告一下。”

紅頭發被侃地紅了下臉,白說話人一眼,故意說:“就你也好意思嘲笑我,記不記得,你放屁也要跟雲姐報告的?”

那人瞪着眼,小心翼翼看了李雲一眼。什麽也沒敢說。

其實這件事不怪他,那天大家夥也正聚着,他正好和李雲相鄰坐,在某一時刻,有人放了個屁,所有人面面相觑,大家心知肚明,這屁是李雲放的。

但這哪能是李雲放的呀,于是他自告奮勇艱難就義,說這屁是他放的。

這件糗事發生的時候,恰巧紅頭發不在。他要是知道事情始末,根本不會把這件事擺到臺面上來說。這不是叫李雲出洋相麽。

紅頭發還不明白大家為什麽忽然沉默的時候,李雲發話了:“你愛吃吃,不吃閉嘴。”

紅頭發就閉嘴了。一個人靜靜剝石榴,等把石榴一顆顆丢碗裏後,滿載着果實的碗被人光明正大地掠奪了。

他橫眉一瞪,又縮回去,“行行行,水哥你先吃。”

江水把碗端到楊梅眼前,“這是無籽石榴。”

楊梅咬一顆,吐出一粒籽,江水看了看,抓了幾顆往嘴裏丟。

果然是有籽的。

“靠,買之前給我吃的那半個明明一粒籽都沒有。”

紅頭發也湊過去,抓了一把嚼啊嚼,末了吐出一把來,“被騙了被騙了!拿沒籽的騙我們吃,再把有籽的賣給我們……還不如買普通石榴!”

味道其實也一般,和普通的沒什麽兩樣。

江水黑着臉,把碗推遠了,又把剛買的奇異果拿過來,“你吃這個吧。”

楊梅接過去,摸一摸,硬梆梆的,還不能吃。

“不喜歡?”

楊梅把奇異果塞他掌心,“你試試。”

江水果真就試了試。

酸,特別酸,酸得要死。

“算了,別吃了。吃飯。”他把咬了一口的奇異果扔進垃圾箱。

更晚的時候,大家在客廳又坐了坐,楊梅打了呵欠,江水就把她趕到卧室裏睡覺了。睡前還喂她一杯熱奶,這招跟楊母學的。江水特意買了進口奶粉,嬰兒喝的那種。一舉一動盡是無微不至。

人一出來,王震就調侃:“江水,沒想到你這麽細啊。”

有人聽了就想歪,“啊?水哥細?哪兒細?細是多細啊?”

大夥都笑。紅頭發笑得最歡,跟花果山上竄下跳的猴子似的。

江水拾起個石榴就往他胸口砸。正中紅心,疼得他哇哇直叫。

王震說:“行了你們,思想一個比一個髒。”

紅頭發一邊揉胸一邊反駁:“這話說的不對,這怎麽叫髒呢?這事兒可跟吃喝拉撒一樣重要!你們說是吧?”

都起哄說是,王震笑一笑,沒說話了。

紅頭發肩撞王震的肩:“你怎麽知道水哥細的?我看着覺得水哥可粗了。”

王震露出個無奈的表情,“細膩的細……我說的是性格。”

“是啊,我也說的是性格——粗犷的粗。”紅頭發不懷好意,“你想哪兒去了?思想咋這麽髒呢!”

大夥又笑。

這麽一來二去,江水不高興了,二話沒說把這群人趕走了。四月天還寒,沒人願意在風夜中逗留,三三兩兩地,開車的開車,蹭車的蹭車,一下子都走光了。

蔡新星和蔡明星攔了出租走,路上,蔡新星還回味着方才的歡聲笑語和美味佳肴,忽聽身旁人說:“沒戲了沒戲了……”

他耳朵賊,馬上轉頭問:“你說什麽沒戲了姐?”

蔡明星一激靈,慌忙搖頭:“沒什麽。”

“你說嘛說嘛!”

蔡明星頭一歪,假寐了。

蔡新星撅着嘴嘁了一聲,也轉過頭看一路倒退的風景了。

另一邊蔡明星睜開眼,快閃而過的景怎麽也落不到她眼底。腦海中一幕又一幕,全是揮之不去的過往。

她的眼睛越發酸澀,覺得自己好可憐。她好自卑。

她看見他那樣充滿愛意的眼神,那時候便如遭雷擊。沒戲了,她做什麽怎麽做都沒戲了。

疾馳的出租車裏,蔡明星第十一次無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象牙。帶着無盡的,對自我的悲憫。

☆、尋找真相的女人

楊梅睡得早,起得晚,家裏已經空無一人。廚房高壓鍋裏是番薯和玉米,打開鍋蓋還冒着熱氣。味道特別香。

她看一眼就把蓋子蓋回去了。

這時候門鈴響了,她開了門,把紅頭發迎進來。

“江水呢?”她問。

紅頭發往鞋櫃上一靠,“和劉老板有事兒去了。”見楊梅和他似的,也那麽站着不動,就解釋道:“水哥老早就不跑圈了,幹這個危險大嘛,現在有錢有路子了,肯定得脫身。”

楊梅點點頭,“他現在做什麽呢?”

紅頭發說:“跟着劉老板做生意呢。”

不等楊梅繼續問,紅頭發另起個話題:“水哥今天沒空,叫我過來陪你去超市看看有啥要買的。”

還真有。

今早她起床,發現大姨媽來了。家裏沒衛生巾,上廁所的時候她想着一會兒下樓買一包的,臨時就拿衛生紙墊着。直至剛才都還好,現在紅頭發一提,她忽然就覺得墊着衛生紙不太舒服了。

于是換了衣服馬上去了超市。

從超市回來,紅頭發就回去了。楊梅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屁股還沒坐熱,門鈴又響了。這回來的是個大媽,一問才知道是江水叫的鐘點工。

電話裏,楊梅說:“剛搬進來叫什麽鐘點工啊。”

“你睡了後他們還鬧了會兒,客廳那挺髒的。”

楊梅停了停,下意識朝拖地的鐘點工看去,“其實我來就好。”

江水也停了停,像是把手機換了一只耳朵來聽。他說:“楊梅,你來北京,是要過好日子的。”

鐘點工把活幹完,楊梅問她:“你們是怎麽計費的?”

她答:“現在是30塊一小時。”

楊梅點點頭,把鐘點工送出去了。

30塊一小時,嗬,楊梅想,現在江水真舍得花錢。

下午五點,江水回來了。帶了一只肥碩的烤鴨,香噴噴,油乎乎,用袋子包裹着還能嗅出氣味來。江水看起來心情頗好,比往常多吃了一碗米飯。

“大米特別香吧?”

楊梅看他一眼,“你特別餓吧?”

江水挑一挑眉,用筷子夾了米飯直接送楊梅嘴裏去,“你仔細嘗嘗。”

這下嘗出與衆不同來了。

“這什麽米?”她問出他想回答的問題。

“泰國香米。”他答,“這米做飯特別好吃。我問過了,東北大米煮粥好,泰國香米做飯好。”

“嗯。”她笑他說米也說得這麽高興,“你以前都吃什麽米的?”

他搖搖頭,道:“不知道,普通米吧,反正不如這個好吃。”

她調侃:“哦,以後都打算吃這米啦?”

他一本正經地答:“總吃它肯定會厭,再說了,還有更好的米吧。”

“你現在越來越有追求了。”她笑說。

“人總是要往好處看,往高處走的。”

晚飯過後,倆人窩在客廳沙發上看電影,這臺電視能看3D,他們戴了眼鏡選了一部愛情片。

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愛情片裏如是,他們也如是。

電影裏的男主人公把女主人公抱在懷裏親吻,靜谧的時空裏,江水也把楊梅抱在懷裏親吻。情濃之時,俱忘我。親到後來,眼鏡摔到了腳下,外套摔到了腳下,自我摔到了九霄雲外。

客廳裏,他們只做這一件事,專注而享受。電影背景樂舒緩地響起,倒成了他們情動的配樂。

“到裏面去?”江水喘息着問。

楊梅一瞬不眨地看他,等他越來越急,準備先斬後奏時,忽然笑出聲來,“你摸摸。”

“?”

楊梅把他的手抓下去,手上的觸感硬硬的。他馬上反應過來,她墊着衛生巾呢。

“噢,怎麽搞的……”

她哈哈地笑:“親戚來了沒辦法,你要不忍一下,要不自己解決一下?”

江水挺了挺腰,忽然仿佛塌山,倒在楊梅的身體上。臉埋在她胸裏,好久時間沒動彈。楊梅揉了揉他後腦勺,愉快地輕聲問:“睡着啦?”

他一動不動。

楊梅繼續揉,他總算說:“沒呢。”

過了一會兒,他悶悶的聲音傳出來:“讓我睡會兒,有點累。”

她像安撫一只大狗,極盡溫柔,“一整天都幹什麽了?”

“到處跑……”

“和那什麽劉老板?”

“嗯……”

忽然猛一擡半身,眼睛裏的混沌散去,他問:“你哪兒問來的?”

楊梅抿着嘴,光笑不出聲。江水這就明白了,鐵定是紅頭發多嘴。

“怎麽,這也得保密?”

“不是。”他坐直身體。

“哦。”她得寸進尺,“劉老板是哪個?”

江水欲言又止,太多話不知從何說起。最後,只說:“說了你也不認識。”

安靜了好一會兒,那道熱辣而執着的目光還沒移開。江水嘆口氣認輸:“行了行了,有機會帶你見見他。”

這機會很快來了。

江水要給楊梅弄一間店面,劉老板有這門路,這事兒很快就辦妥。中午的時候,江水請劉老板吃飯。

在某個環境幽靜的會所。

劉老板進門就樂呵呵的,因為有點近視,小眼睛眯一下睜一下的,像是要把楊梅看清楚。

他說話客氣,還有點小幽默,吃飯的時候氣氛還不錯。

江水和他聊着天,楊梅坐一旁負責笑。

但不是真笑。

不知道為何,這個劉老板,看着面善,但楊梅就是喜歡不起來。但也不是不喜歡,只是那張臉,她看着不舒服。

為什麽呢?

她用湯匙搗碗裏的東西,忽然想到家裏哪個老人說過,長這副長相的人為人精明陰險,活生生笑面虎一只。

劉老板就是這長相。

“聽江水說,你自己創業?”

楊梅從碗裏擡頭,迎上劉老板的笑眼,“是。”

“你膽子挺大。”

她笑一笑,不多話。

“在北京創業更難。”劉老板說,“越發達的城市越吸引人才,越是人才濟濟的地方,越難混出頭。”

“說的沒錯。”

“你有什麽想法沒?”

靜了一瞬,包廂裏三個人,兩個人看着她。

她毫不在意,聳聳肩說:“走一步看一步咯。”

不知這回答怎麽戳中劉老板嗨點了,他忽然哈哈笑起來。笑完了,豎着大拇指道:“這是不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年輕真好。”

“老劉,你也還年輕。”江水道。

劉老板摸了摸腦門,“我都禿頂了,還年輕?”

江水不明意味地一笑:“年輕。”

“撒謊。”劉老板眼睛眯了眯,就着江水的火點了煙,“啊呀,不說這個了。我和你說的那事兒你考慮好沒?好了就跟我去一趟溫州。”

“嗯,差不多了。”

“嗯。”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忽然都不說話了。

楊梅雲裏霧裏,手肘捅了捅江水,“去溫州幹什麽?”

劉老板搶着答:“玩啊!”

江水說:“老劉是溫州人。”

“是,我本質上和你一樣——都是來北京打工的。”劉老板說,“和你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在溫州有産業,我的根和底線都在那裏。而你是啥都沒有。”

說完又哈哈大笑。

江水看他幾眼,把他面前的茅臺拿走,“老劉你別喝了。”

劉老板又把茅臺拿回來,“怎麽了,嫌我亂說話了?”

“沒。”

“行,給你留點面子。”一邊說,一邊沖楊梅那使眼色。

酒足飯飽,劉老板興頭還高,想找人打撲克,江水打電話叫人。等人來齊了,劉老板偏不讓他功成身退,“我知道你牌技好,你來陪我打兩圈!”

江水一手本領,都是少年時代混出來的技術。那時候看《賭神》,他還特意練了花把式。

“走,一起去。”

江水去看楊梅,楊梅也看着他,善解人意地說:“你去,我回去。”

“我送你回去。”

江水腳尖剛旋,身後劉老板攔過來,問楊梅:“會開車麽?”

她點頭。

“喏。”

一把鑰匙抛過來,楊梅條件反射地接住。

車是劉老板的,應該沒開幾次,車內嶄新,暗光中,仿佛每個部件都散發着冷冷的金屬光。

楊梅開了導航,按照指示往回開。堵在半途中,給紅頭發打了個電話,叫他去江水那邊——江水陪劉老板喝了不少,她怕他回來有困難。

“行,沒問題!你放心,我肯定把水哥安全帶回!”

“謝了。”

紅頭發呵呵笑了笑,正要挂機,忽感不對,仔細琢磨了下,試探着問:“那什麽……你還有別的事兒麽?”

楊梅說:“劉老板也在。”

紅頭發一怔:“哦……”

“這劉老板夠神通廣大的,從前沒人能讓江水幹他不願幹的。”

“嘿嘿,你自己都說了,劉老板是‘老板’嘛!”

“他是做什麽的?”

紅頭發又一怔,“你說劉老板?……我聽雲姐說,是做房地産的。反正特有錢,溫州人,有老婆兒子,不過有小道消息,說在北京養了個二十歲的情婦。啧啧,我看他人不太正派,手下那幾個,也賊眉鼠眼的……哦哦,當然水哥例外。”

江水是不是例外,以前楊梅是很确定的。但現在,她有那麽丁點兒猶豫。

總有第六感提醒她,江水這個人,就像擺在冰箱裏的蘋果,慢,但內核的确有變得不太一樣。

沒過幾天,江水跟劉老板去了溫州。

小區不遠處就是江水替楊梅準備的店面,萬事皆備,只可惜楊梅沒開張的意思。租金一天天算着,但沒一點收入。紅頭發幹着急,卻拿楊梅一點辦法都沒。

好不容易,在店門口看見楊梅晃蕩下樓來的身影,紅頭發只差沒撲上去,“大姐!我求求你開張吧!這一天天的,可都是銀子吶!你不想幹,讓我幹好不好?”

楊梅說:“好。”

紅頭發以為自己幻聽了,晃悠下腦袋,又聽楊梅說:“诶,你雲姐住哪兒?把地址告訴我,我去拜訪拜訪她。”

☆、摸索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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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噩夢的女人

楊梅做噩夢了。夢裏是老家的那片海,在暗無天日的氣氛裏不知疲倦地激蕩着。整個世界沒有亮光,只剩下海浪拍擊礁石的聲音。一聲一聲,仿佛鋒利的刀片,在剜楊梅的心。

她站在巨大的礁石上,海浪浸濕了她的腳趾。她想下去,可礁石太高。

正在躊躇之際,她聽見海風傳來的人聲。從海而來,由海而起。是個男聲,在喊……救命?

楊梅循聲望去,看見在海上浮沉的男人臉。他的一只手臂像旗幟擺動,漸漸的,又仿佛一根被海侵蝕的木棍,楊梅眼睜睜看他一點一點沉了下去,再無動靜。

那張臉……竟是江水?!

“啊!”

楊梅驚叫着從床上彈起,把另一邊床上的江水吵醒了。

他皺眉眯眼,惺惺忪忪,“怎麽回事?”

楊梅一邊喘氣一邊說:“我夢見你被海淹死了。”

“嗯?”

反應過來後,江水笑。

“你笑什麽!”楊梅惡狠狠打了他一下,依舊後怕,“就是我帶你去看的那片海——我想救你,但是我不會游泳。”

“你長在海邊不會游泳?”

“我害怕。”那海太不平靜,她沒來由地恐懼。

“怕什麽呢。”江水從後抱住她,她縮起來,像團毛線球。

“我怕你會死。”

“……”

江水把她翻轉過來,大拇指摩挲她的臉頰,唇貼在她耳畔,輕聲呢喃:“我不會死,你怎麽總臆想我會死?楊梅,我不會死。”

他剛剛活過來,怎麽會死?

“我怕。”

“不怕。”他說,手臂收緊,“我會游泳,楊梅。”

江水的确會游泳,更确切地說,游泳的時候他如魚得水。

泳池是不對外開放的,它有主人,恰巧這個主人是李雲的朋友,江水也見過他幾次,這裏的泳池江水可随意進出。

泳池裏大多是熟人,李雲的朋友,或者是朋友的朋友。總之大家都是朋友,就像一個圈,人與人之間總是有點聯系,因為這點聯系,他們形成了一個圈。

江水是這圈上的一點,現在,他把楊梅也拉了進來。

泳池很大,他們到的時候,有“朋友”在。相互簡單地打了招呼,各自入水。

江水游了一圈回來,在水底下抓住楊梅的腳踝,楊梅看他一眼,警告道:“你把我拖下去試試。”

江水笑一聲,松了手。他圍着楊梅,像魚在水中游來游去,“不下來我怎麽教你游泳?”

“我不想學。”

“厭學情緒不要這麽嚴重,”他歪起一邊嘴角,“又夢見我淹死怎麽辦。”

楊梅踹他胸口:“去你的。”

然後乖乖下了水。

楊梅想,當初她要江水教她開車,軟磨硬泡,連勾帶引,真是好不困難。如今他教她游泳,第一天過去,他就不見人影。

他告訴她,他跟劉老板去了溫州。獨她一人站在泳池邊,等來了一個陌生的游泳教練。此教練淨身高190,肩寬背厚,倒三角,大長腿,肌肉結實泳姿飒爽。

總之,他在示範自由泳的時候,泳池邊圍了一群小姑娘大妹子老阿姨。她們一邊笑得花枝亂顫,一邊嬌滴滴地叫着“丁克丁克”。

這水中飛魚名叫丁克。

楊梅根本沒心思欣賞丁克的泳技,只顧得小心提防擠上來的女人們不要一不小心把她推下水了。

趁亂之時,她從人群圈內溜了出去。迎面撞見一熟人,李雲。

李雲帶着楊梅離開泳池,到了隔壁的茶座小坐。點了兩杯藍山,端上來的時候剛好響起男聲的英文歌。

李雲忽然笑了:“你別這麽看我,我又不會吃了你。”

楊梅也笑:“我以為你不敢見我。”

李雲說:“不是不敢,是沒功夫。”淺淺嘗一口咖啡,又道:“看,今天還真是巧。”

李雲加大運動量,除了每晚去學校跑操場外,也經常光顧泳池。據說游泳最容易練出好身材,看那些游泳運動員就知道,哪一個不是又長又瘦?

她不太會水,只會一點點狗刨,太難看了,不登大雅之堂。托朋友請了個教練,就是這個在女性朋友圈裏風靡萬分的丁克。

就在前一天,江水向她借人,她同意了,不過很好奇能讓江水開口的是誰。今天過來一看,果然沒猜錯。

“丁克很棒吧?”李雲随口問。

楊梅說:“很遺憾,沒能看見他游泳的樣子。”

“不游泳的樣子看見了吧?是不是很棒?”

楊梅沉默了下,揣測李雲這是什麽意思。于她而言,丁克就是個游泳教練,別的……她根本不感興趣。

“很棒。”她敷衍道。

李雲點點頭,又聳聳肩,“大家都這麽覺得,只可惜,他沒房沒車卻有一屁股貸款要還。”

楊梅蹙着眉,一聲不吭地看她,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我沒別的意思,”李雲說,“我只是想告訴你,在北京,像丁克這樣的,太多了。像他這樣的,身邊都圍着一群小妹妹,更何況比他條件好的。”

楊梅不可察覺地哼了一聲,臉上帶笑。

“你知道丁克在這一個月內換了幾個女朋友?……哦,或者應該說……嗯,女炮/友?”

楊梅難得有了點興趣,“幾個?”

李雲用手指比了個數字,“奇怪嗎?不奇怪。聰明人在選項ABCDE中,總會選個最優解。”

“嗯,有道理。”楊梅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李雲又說:“你能理解最好不過,你不妨猜猜看,江水這道題,下面有幾個選項呢。”

聊到這裏,楊梅已知道李雲特意請她喝一杯是為了什麽了。讓她有危機感,讓她患得患失,讓她惴惴不安,讓她防線全破……

不管李雲是為了什麽,此時此刻,楊梅都覺得再聊下去簡直就是浪費生命。

管江水下面有幾個選項,她楊梅就是那個最優解。

不過她想,既然李雲誠心誠意地發問了,她不如大發慈悲地告訴她:“我不知道,應該數不清吧?我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我有興趣知道的是——李雲,你是不是其中一個解?”

那時候,楊梅仿佛聽見了陶瓷破碎的聲音,嘎吱嘎吱,細細分辨,才找到那聲音是來自于李雲咬緊的牙。

看,多沒意思。大好春日,她竟然在陪一個不太友好的女人聊單選題的最優解問題。

還不如混跡到花叢中視奸丁克的肉體。

于是她起身:“我回泳池了,你随意。”

在她身後,李雲不高不低地說道:“你知道江水跟姓劉的去溫州做什麽嗎?”

楊梅又走了回去,重新坐下來,“你說,這個我有興趣。”

李雲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要是時間充裕,我可以把江水在北京的所有事都告訴你。就當講故事了。”

哦,看來并不是什麽好聽的故事。楊梅想,這女人真讨厭,說件事也要賣這麽多關子。

“不好意思,我時間不充裕,你最好挑重點說。”

“啧啧啧,”對面楊梅表情已經很不好,但這種情況下,李雲還是面帶微笑,“小姑娘,好歹大家都是一道題下的ABC,沒必要态度這麽惡劣吧?”

是,大家都是ABC,不過她是正确的ABC,而李雲是錯誤的ABC,根本不能混為一談。楊梅如此想。

不過,她忍。

李雲說:“作為交換,你也給我講幾個故事吧。”

“什麽?”

李雲托腮想,仿佛楊梅口中真有什麽東西是她格外想知道的。很久以後,她終于開口問:“你告訴我,你和江水做了幾次?一次多久?什麽姿勢?”

靜了一會兒,楊梅猛地起身,“你是不是有毛病?”

李雲不以為然:“從沒人這麽說我。”

“因為沒人敢。”

“你竟然敢?”

“對。”楊梅冷笑道,“李雲,你這裏有毛病。”指着腦子。

李雲居然不生氣,“你不想知道江水的事了?用故事換故事,很公平。”

公平個屁!楊梅嫌惡地看着李雲,忽然覺得好肮髒。咖啡好肮髒,茶座好肮髒,北京好肮髒,她的眼睛、耳朵,都好肮髒。

“你是不是覺得周圍人都應該圍着你轉?你是不是把自己當世界中心?太可惜了,你什麽都有,就是沒有男人愛你。”楊梅說,“李雲,你別掙紮了,你得不到江水的。”

“我從沒說要得到他啊。”李雲說,“我只是好奇他的味道。你嘗過風的味道嗎?飙車的時候,我嘗過,是鹹的。我喜歡鹹味,我只是想嘗嘗看,江水是不是鹹的。”

李雲回憶着,眼前跳出模糊不清的畫面。江蘇、廣州、上海、北京……運動的男人、看書的男人、掏錢的男人……

“啊,我有段時間沒碰過了……”她喃喃道,“那些青春的、緊繃的、力量的……刺激的。”

楊梅一言不發,剛才稍縱即逝的肮髒的感覺又來了。她盯着李雲,只吐出兩個字:“變态。”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又做噩夢了。

夢裏江水又死了一次。

驚醒以後,床邊空了。她這才想起來,江水正在溫州。

接着,她再也睡不着了。卧室很大,但很空。她赤腳去客廳,依舊是大而空。于是把所有燈打亮,霎時間宛如白晝。

白光刺眼的時候,她又覺得自己瘋了。于是再次一一把燈關了。

第二天早上,她就買票去了溫州。

作者有話要說: 凹裏凹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12-01 23: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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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來看書的小馬甲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11-30 23:09:02

被承包的感覺非常爽,嗯

☆、沉溺的男人

楊梅到溫州是為了找江水的,哪想到沒先見着江水,卻先見到劉老板。

劉老板率先把楊梅認出來,隔着一條馬路,在淅淅瀝瀝的春雨裏定睛在那抹紅上。

楊梅穿着一件紅色的薄風衣,周圍的景色全暗淡了。

劉老板過了馬路,走到她面前,揮了揮五指,“我沒看錯吧?”

楊梅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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