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回身,撞見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楊梅屁股。

“幹什麽你?”楊梅大驚失色。

幹什麽?當然是檢查看看江水有沒有幫楊梅弄幹淨了。

楊梅一點猶豫都沒,直接用臉按鈴。護士馬上進來了,楊母尴尬地笑笑,幫楊梅把被子蓋好,護士摸不着頭腦,嘀嘀咕咕地走出去。

楊梅牽唇一笑,得意洋洋。

楊母說:“下次別這樣了啊,你這是真人版狼來了,小心以後按鈴都沒人理你!”

楊梅和楊母吵了幾句嘴,老人家看她心情不錯,自己的心情也歡快起來。又聊了幾句,口幹舌燥,于是樂癫癫拎着水瓶去打水了。

病房裏剩她一個,空蕩蕩的,忽然就想起李豔問她的那個問題——江水這種男人到底有什麽好?

直到現在,楊梅還是說不上有什麽好的。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和他是一類人,是那種快要和整個世界背道而馳的人,執拗又極端。

她回憶起往昔種種,忍不住唏噓一下。她不知道他們最後會怎麽樣,但卻知道她要怎麽做。有些時候,她恍惚覺得自己像只撲火的飛蛾。其實她和江水有什麽分別?他們都在做對己而言,冒險的事。

李豔打電話來慰問,楊梅笑嘻嘻地叫她別擔心。李豔話鋒一轉,告訴她宋強死了。怎麽死的?團夥搶劫,混亂中被人用刀捅死的。

其實,對宋強這人,楊梅已經沒多少印象了。最後的印象,好像是某個夜晚,他跪地求她要錢不成,用手機裏的視頻威脅她。

這種事情其實很好解決,所有能用錢用關系解決的事,都不算事。

每個人都是一團火,誰都不知道哪天天降大雨,就把你這團火滅了。

火熄了,就再也看不見了——為什麽不能做一只有追求的飛蛾,追逐一團不知什麽時候就要滅掉的脆弱的火?

想到這裏的時候,楊梅看上的那團火回來了。

拎着熱氣騰騰的飯菜,兩眼在病房裏轉一圈,說:“你爸媽呢?”

“一個買報,一個打水。”

“哦。”

楊梅細細打量江水,“他們不在,你松一口氣了?”

江水笑了笑,說:“怕他們回來晚了,飯菜涼了。”

飯菜是他去醫院外的飯館打包的,三葷三素六個菜,比醫院食堂好吃多了。

他問楊梅要不要先吃,楊梅說等大家齊了再吃。江水就把打包袋子紮嚴實了放桌上,端了條椅子坐楊梅病床邊上。

他說:“我給你爸媽訂了賓館,你就說是你訂的。晚上別讓他們留夜了,辛苦。”

楊梅同意了。等楊父楊母一來,她按照江水教的說了,他們果然不疑有他,但楊母說他們兩個,一定要留一個陪夜。最後留了楊父。

在這段時間裏,江水一直在醫院的綠化區游蕩。他找了一張木椅坐下,頭頂就是楊梅病房的窗戶。夜晚聲音窸窸窣窣,除了風聲、樹葉聲,就剩下人的講話聲了。

但具體講什麽內容,江水分辨不出。

不知時間走過多少,江水眼前忽然出現一雙老舊但幹淨的男士運動鞋,他擡頭去看,楊父對他做了個要走的手勢,說:“你上去陪她。”

江水站起來,千言萬語化作一聲真誠的感謝。

楊父嘆一口氣道:“女兒喜歡,我們做父母的實在沒辦法。時間差不多了,這個點……她媽媽肯定睡了,我先過去睡,明早再來,就當我沒回去過。”

江水點頭,再次道謝。

他疾步回病房,楊梅閉着眼,悄無聲息,大概是睡了。他輕手輕腳搬了一條椅子坐下,再看向她時,她也在看他。

江水說:“醒了?”

楊梅搖頭:“沒睡過。”

她要是不裝睡,楊父不會放心離開。別看他做事溫吞,但其實心眼多着呢。楊梅和他們說撞車全是她超速的錯,楊母信了,罵她幾句這事兒就過了。楊父直覺這事不簡單,但他懷疑也不在楊母跟前懷疑,得等到像剛才楊母不在的時候,才旁敲側擊地套她話。

他自以為無懈可擊,但沒料到,他這基因全遺傳給楊梅了,楊梅比他還滴水不漏。

總之,這事的真相死活也不能告訴他們,不然還不得亂了套了?楊父不提也罷,光是楊母就夠她應付的了。別說讓江水照顧她,就是讓他倆見面,可能都難上加難了。

楊梅叮囑江水,叫他到時別說漏嘴了。

江水什麽都沒說,覺得自己太特麽窩囊了。

楊梅說:“今晚你睡哪?”

江水四處看了看,單人間空間挺大,靠洗手間處有小圓桌和沙發,窩一晚上完全沒問題。

楊梅眼睛順着他的視線追過去,也看見那張沙發了。她說:“行,你就睡那,晚上我要是有事喊你方便。”

江水聽了馬上說:“你不會有事的。”

楊梅意味深長地笑:“你緊張什麽,還不許我尿急啊。”

江水反應了一下,鎮定下來,“哦。”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江水慢慢走到沙發邊,坐下。

楊梅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落在窗外。從床邊的窗看出去,正好能看見樓下的木椅。那張木椅現在空空的。

她忽然開口:“我爸媽要我轉院的話,你呢?”

江水在想別的事,沒馬上回答她,她笑了笑說:“你總不會以為我會在這裏住到出院吧?我爸媽肯定會帶我回家的。”

如果二老要帶她回去,她不會拒絕了。這件事她不想任性,二老從家風塵仆仆地來,才幾天沒見,楊梅卻總覺得他們老了許多。

北京再好,也不是家。重感情的人都貪戀故土,果然如楊梅猜的那樣,楊父楊母把楊梅帶回家了。江水把在北京的最後事宜處理了,也踏上回程的路。

轉院對于楊梅而言并無太大區別,她依舊“三級殘廢”,依舊需要人喂食擦身。

在北京的時候,這幾項任務都是楊母承包的,回了家,小老太沒空閑了,上午跑菜市場,買最新鮮的雞鴨魚肉,接着回家裏煲湯做菜,這麽一來,一上午過去了,等下午來了,又要去菜市場,重複上午的過程。

每每忙到眼花,楊母總要擠兌楊父幾句,罵他就知道看報紙,別的什麽也不管,沒良心。

每次被楊母教育,楊父都是不還嘴的。這一點,楊母很滿意,但楊梅看不下去了,這天,她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地多嘴幾句,楊母立刻轉移戰火,連轟楊梅。

說她和楊父“狼狽為奸”,合起夥來欺負她。

說她不懂事不聽話不安生還淨給人惹事。

說因為要照顧她,她都多久沒去跳廣場舞了。

說再也不來醫院看她了。

楊梅馬上說:“行啊媽,你該幹嘛幹嘛去,我覺得,廣場舞還是得跳,你看你,好像又胖了。”

楊母氣得一晚上沒來醫院。

晚餐是江水帶過來的,吃飯以後,他還負責給楊梅擦身體。一定要小心伺候這類病人,因為總是躺床上不動彈,所以容易長褥瘡。

江水前所未有地細心,拿在手裏的毛巾仿佛都輕柔得像紗。比紗更柔的是楊梅的肌膚,他擦得稍微用力些,她雪白的皮膚就紅了。

背上擦幹淨了,江水換了盆水,說:“換前面。”

楊梅一聲不吭,不猶豫也不臉紅,展開雙臂落落大方道:“來吧。”

江水單腿跪在床上,一手撫着她的背脊,一手拿着毛巾擦她前身。依舊動作輕柔,幾近虔誠,仿佛擦的不是一具人的肉體,而且佛的金身。

從始至終,他沒起過一丁點歹念。

倒是楊梅不安好心,明裏暗裏地想撩他,然而都不起作用,他就像吃下一顆定心丸似的,眼裏心裏只一件事一個祈願。

他祈禱她早日康複。

第二天大早,楊母拎着皮蛋瘦肉粥,沒事人似的過來。打開房門的第一時間就看見倚在牆上的江水,只露出一副嫌惡的表情,江水就明白她的意思,靜悄悄走了出去。

等楊梅醒了,少不了一頓質問。

楊母說:“昨天你是故意把我氣走的吧?

楊梅只低頭吃粥,專心致志,仿佛什麽也沒聽到。

楊母冷哼一聲:“幽會一晚上了都。”

楊梅還是沒反應,楊母就是看不慣她這副別人說什麽都動搖不了她的樣子,作為母親,她太想參與女兒的決定了,也太想親手把幸福捧到她面前了,“楊梅我告訴你,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下午,一場淅淅瀝瀝的雨不請自來。楊母不在,江水進來,拿了新鮮的水果。

這場雨攪得楊梅恹恹的,江水給她削梨,她說太大個,吃不了。于是他又将梨切片,拿牙簽插着喂她吃。吃剩下的歸他。

一只梨沒吃完,楊母回來了。大老遠楊梅就聽出她的腳步聲,等她推門而入,門窗通風,一陣綿綿細雨随風而入,淺色的窗簾被吹的飛起,飄飄搖搖,鼓鼓囊囊,像藏起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楊母一眼瞥到桌上剩下的梨,随意問:“誰削的梨?”

楊梅答:“跟你聊電視劇聊得特開心的那護士。”

“哦,她啊!”楊母舉着梨盤子,“分梨分梨,梨是不能分着吃的,要分離。”

楊梅只笑一笑。

她從不懼分離,有時候分離是為了更好的相聚。

今年春末,舊年的樹坑,經過雨水肥沃的土地,她撒了一粒種子。

這粒種子平凡無奇,又與衆不同。

它是要長成大樹的。

☆、等風平浪靜的女人

江水一瘸一拐地從醫院離開。有路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他沒在意。或許有好事的婆婆媽媽已經開始背着他竊竊私語,猜測他瘸了的那條腿是為什麽瘸的。

其實當他步行到家的時候,腿上的劇痛已全然消失了。那本來就是因為跳窗摔下而導致的短暫痛覺。

——他跳醫院的窗。

那時候情況緊急,楊母已經快到門口,他逃不出去。然後,他就在楊梅興致勃勃的目光裏耍了回帥。當然,帥是沒耍好了,不然也不會瘸了。

多日以來,他和楊梅的會面顯得格外神秘緊張,好像兩個碰頭的地下黨,處處小心留意。這種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态,令他有時候會睡眠不足。

他回家就是去補覺的,他打算睡它個昏天黑地,兩天以後再出窩,到時候往老城區跑一趟,松脆的麻糖該上市了,買一斤帶去給楊梅嘗嘗。

在他遠駐北京的時間裏,他所在的小區依舊寧靜冷淡,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初夏,小區安靜得像一幅畫。

畫中人靜靜地伫立在那條黑不溜秋的河邊,待他走過去,那人才幽幽回頭。

這張臉很熟悉,但給江水的感覺卻是恍如隔世。

“你知道我來幹什麽。”

江水點點頭,很和平地微笑,不經意看見對面人額角的創口貼,問:“你額頭怎麽了?”

他滿不在乎地答:“還能怎麽,命呗。呵,你輝煌的時候雲姐最愛你,你落魄的時候雲姐也最愛你。這是什麽?這是命!”

江水抿唇:“你一男的怎麽還打不過女人?”

“呸!我那是不好還手!”

“哦。”

江水錯開他,直往鐵門走。掏出鑰匙開門,後面人追上來,不進門,只一把鉗住他。

“我也懶得和你費口舌,走,北京需要你。”

江水掙了掙,輕而易舉地把他甩開了。

“什麽意思?”

江水平靜地搖搖頭:“我打算定下來了。”

“?”難以置信地盯着看,像是從沒想過此行會遇到阻難。

短暫的對視中,紅頭發再遲鈍,也能感覺出不太一樣的地方,如果從前他能用金錢去吸引這個男人,那麽現在,好像不可以了。

想了一會兒,他問江水:“再也不回北京了?”

江水看着他,不言也不語。

北京于他而言本就是異鄉,何來“回”的說法?不過,他的确不打算去北京了。倘若有的人注定一生平淡,他再怎麽跳躍也跳不出上天早為他劃好的圈。

這是不公嗎?不,這是恩賜。

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人生軌跡,偌大的自然界,山是山,水是水,風是風,花是花。偉人活在鮮花掌聲裏,凡人活在柴米油鹽裏。

這是安于現命嗎?不,這是知足常樂。

楊梅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他愚鈍,但醒悟得不算遲。

紅頭發問:“北京的一切,你都舍棄得了?”

“舍棄得了。”

“包括金錢地位權力?”

“全是身外之物。”

像現在這樣活着最好,手裏握着的,懷裏抱着的,全是實實在在的。

“那好,我沒話可說了。”紅頭發深深吐出一口氣,心情很複雜,眼看江水要合門而入,他一手伸去,被門夾住,“還記得你要資助念書的那兩姐弟不?”

江水說:“記得,我在北京的那套房子給他們了,賣掉用作學費足夠了。這些事情在我回來前已經交代好,你別擔心。”

“……我擔心個屁啊擔心!我……”

他欲言又止,仿佛一肚子話要說,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很快,他就把脖子憋得又粗又紅。

江水說:“對不住了兄弟。”

門輕輕合上了。

後來的一段時間裏,紅頭發又來過一次,那時候他正在駕校。才短短一年,駕校倒是換了一批人,有人辭職,有人頂上。

諸如胡教練,據說半年前不幹了,回家輕輕松松收房租去了。新入職的一批教練都挺年輕,因為年紀相仿有共同話題,很容易就玩開了。

午休的時候打紅五,三缺一,江水被抓來湊數。幾個男人撲克打得正興奮,外頭就有人喊江水名字,說是有人找他。

他在小賣部門口看見紅頭發,短袖口挽到肩頭,捏着瓶頸喝碳酸飲料。

四目相對時,紅頭發把瓶子一丟,帶江水去見李雲。

李雲見江水,目的很明确,但卻不是特意來的。來這邊有別的事,江水只是順便。

賓館是公寓式的,房間很大很豪華,江水進去的時候,李雲正背光坐在窗戶邊,聽見人響動,放下咖啡看過來。

只這一眼,先前打好的腹稿全作廢。

李雲說:“已經重操舊業了?”

“是。”

“工作辛苦吧。”

“挺累,不過踏實。”

“工資呢,足夠擔負所有生活開支嗎?”

“夠。”

“兩個人也夠?”

“她很省。”

李雲細細端詳他,而他從窗戶望出去,看見對面的大廈,以及它光可鑒人的玻璃中長長的車流和炫目的太陽。

這時候的江水,整個人看起來很平和。李雲收回目光,重新端起咖啡杯,用陶瓷勺子叮叮咚咚地攪拌幾下,江水聞聲看過來。

“你呢,過得還不錯吧?”

這個問題李雲真是懶得回答,她确定,自己已經沒興趣了。對沒興趣的人問的沒興趣的問題,她向來懶。

她坐在那裏靜靜地品咖啡,偶爾擡起頭看他,最後一次看着他,她把空杯放一邊,不禁感嘆:“人真的會變的,是不是?”

江水沒說話,他知道李雲這時候并不需要他說話。

李雲說:“我交過17個男朋友,最長的半年,最短的一天。曾經我很愛他們,但後來不愛了,就分開了。他們離開我的時候并沒有很難過,我也同樣。你知道嗎,其中一任,我真的很喜歡他,他的頭發到這,”

她用手掌在鎖骨下比劃,“用摩托載我的時候頭發全吹到我的嘴巴裏,他的頭發是玫瑰味的——你能想象嗎?一個男人用玫瑰香的洗發水!……所以我和他分手了。如果我不去聞他的氣味,我們不會分手。但我不能克制自己不去聞他的氣味……我喜歡收集男人的味道。”

她說,她曾經很感興趣江水的味道,做夢都想和他□□。但現在不了,因為剛才那一眼。

現在的江水,已經不是她曾經渴望的那個男人了。

他有變化了?江水離開李雲的賓館,沿街慢悠悠地走。他想,但願是好的變化吧。

楊梅病房的門反鎖上了,他敲門,隔了一會兒,門才打開。

她在裏面換內衣,這花費了一點時間。經過一段時間的恢複,除了右胳膊,她骨折的其他地方都拆線了。現在,她的基本生活已經能夠自理。

見到江水的那一刻,她喜形于色,“我沒想到是你!”

句尾歡快的揚調,讓江水也心情不錯。

他們快一周沒見面,彼此都格外想念。

小小的病房內,沒人說話。他們互相對視着,仿佛怎麽也看不夠。

接着,江水吻她,在她的唇角、脖頸、眼睛。很輕很慢,很柔很緩。

楊梅忽然想起《天使愛美麗》中的畫面,女主人公艾米麗也是這樣親吻愛人尼諾,尼諾也同樣親吻了艾米麗。

毫無預兆地,楊梅問江水:“你看過《天使愛美麗》嗎?”

“什麽?”

影片裏的玻璃人雷蒙杜法耶爾這麽鼓勵艾米麗去勇敢追愛:您的骨頭不像玻璃那麽脆弱,您可以敲開生命之門。如果您錯過這次機會,那麽随着時間的流逝,您的心會變得幹枯而脆弱,像我的骨頭一樣。所以,去吧,管他呢。

“管他呢。”她笑道。

沒有你,良辰美景更與何人說。

今天是2016年7月15號,現在是早上11點整。

醫院中央的噴水池正在運作,旁邊圍着嬉鬧的孩童。走廊上有相攜走路的爺爺和孫女,孫女正跟爺爺講笑話,逗得爺爺哈哈笑。護士站的某個護士攔住了正要往病房裏走的楊母,她們開始讨論最新的電視劇。

此時此刻,溫度是24攝氏度,濕度為70度,大氣壓為990毫巴。

半開的窗戶旁,江水和楊梅在接吻。吻得有點用力,男人的身體壓住女人,讓女人柔軟的腰情不自禁地往窗外靠去。

楊梅的額頭、江水的後腦,沐浴在豔陽下。

暖融融的,他們真的回到了最初的夏。

門把動了動,門沒打開。過了一會兒,楊母一邊敲門一邊說:“楊梅?開開門吶!”

楊梅正吸吮江水的舌。

不過他們得快點了,江水必須趕在楊母發飙之前跳窗離開,不然又是一場狂風暴雨。

好在日子很長。

日子很長。

一年前的江水從沒想到過,自己擁有的時間是這麽的可愛。

“好了沒?”楊梅低聲問。

她把一只手掌欲拒還迎地壓在江水胸前,想要她胸上的大手快點停止,省的引起她渾身的戰栗。可她又希望那只大手繼續,好讓她享受渾身的戰栗。

江水斷斷續續地說:“快了……就快好了。”

片刻,他松開她,扶着她坐上床。從聲音來聽,門外的楊母已經不耐煩了。

江水雙手扶住窗欄,回頭看楊梅,“晚上十一點給我留門。”

楊梅比了一個OK的手勢,匆匆跑過去打開門。

一陣風吹來,她聞到雞湯的香味。

“你躲裏面幹什麽?快快快,我給你熬了熱騰騰的雞湯!”

“謝謝媽媽。”

她走到窗戶邊,餘光往下看。江水站在那條木椅旁,仰着頭笑。她也笑。

有一部香港電影,電影裏說:“人生最甜蜜的歡樂,都是憂傷的果實,人生最純美的東西,都是從苦難中得來的。我們要親身經歷艱難,然後才懂得怎樣去安慰別人。”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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