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替代

? 事實上,江瑟在楚陽侯府的好日子只過了兩天有餘,這年頭,有奶哪能都是娘呢。

這兩日,那美貌夫人抱着江瑟在口中總是一個勁地喃喃自語,江瑟聽清楚了,那美貌夫人說的是對不住。是對不住她麽,他們到底要幹些什麽。

到了晚間,戚氏抱着孩子,有些心緒不寧,孩子雖說是尋到了,可能不能過下一關,那還是說不定的事情。

楚陽侯撫了撫戚氏的肩膀,開口安撫道:“都準備好了,夫人不必憂心。”

戚氏聞言嘴角擠出一絲笑意,旋即依偎在楚陽侯身上沉默不語,雙手卻不自覺地摟緊了江瑟。

江瑟聞聲心下一驚,不由想道:準備好了?是要送她去死麽。果然,這便宜小命撿不得,連一點兒做主的機會都沒有。

“老爺,夫人,宮裏頭來人了。”侯府裏的管家恭聲開口禀告道。

楚陽侯聞言面色霎時變得有些肅然,随即起身理了理衣袍,大步邁出房門迎了出去。

錢公公端坐在侯府書房的太師椅上,端起一杯茶啜了口,微微擡首暗自打量着這書房中的多寶格:聽說,這楚陽侯府極其有錢來着,也不知是真是假。

這錢公公可是當今聖上承武帝面前的大紅人。可別看此人長得慈眉善目的,但為人極是狠毒,并且睚眦必報,得罪誰也別得罪他。

但這錢公公極其愛財,這對于旁人來說,可是一個極大的優點。無欲則剛,沒有缺點的人才真正可怕。但他也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人,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當差,什麽錢能收,什麽錢不能收,自然要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楚陽侯趕至書房,看到守在書房門口的一幹侍衛宮人,眸色暗了暗,旋即大踏步地邁進了書房。

“公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楚陽侯進門含笑開口道。

錢公公聞言趕忙放下茶碗,起身拱手道:“侯爺哪裏的話,真是折煞咱家了。”錢公公望着眼前精神有些不大好的楚陽侯,心中不由暗笑:任你權勢滔天,富甲一方,那也逃不出宮裏那位的手掌心。

倆人落了座,錢公公随即直奔今晚的主題,含笑開口道:“這天也晚了,聖上還等着咱家回宮交差呢,侯爺,您看……”把自己的親生骨肉親手交出來,那滋味,他可體會不到,但想想也知道,痛着呢。

楚陽侯聞言臉色有些晦暗不明,旋即對着管家開口道:“快去把夫人請出來,另外,備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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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依言退了下去。

過了片刻,便見戚氏抱着個嬰孩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個奶娘,那奶娘懷裏也抱着個嬰孩。

錢公公見狀複又起身拱手道:“見過夫人。”想必這倆小娃便是這楚陽侯府的雙生小姐了。

戚氏眼圈有些發紅地朝錢公公福了福身道:“見過公公。”這錢公公雖是一介宦官,但在朝中的影響力卻不容小觑,戚氏心裏雖恨極,但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錢公公見狀連忙開口道:“夫人使不得,使不得。”錢公公口中雖這樣說,但一張不怎麽年輕的臉卻咧成了一朵花。權勢倒真是個好東西。

戚氏聞言并沒有再開口,只是坐在椅子上,滿眼淚光地凝視着懷中的孩子。

“是夫人懷中的這一個?”錢公公轉向楚陽侯開口問道,他見楚陽侯點頭示意後,複又開口道:“那就開始吧。”

江瑟今晚睡得有些沉實,她剛一醒來便聽到一道不陰不陽的聲音,那聲音是怎麽聽怎麽怪異。

江瑟睜開眼,發現自己仍在那美貌夫人的懷裏。她一轉首,便看見旁邊的小幾上放着個瓷碗,那瓷碗旁還躺着一把短刀,襯着書房裏的燈光,亮得有些晃眼。不知為何,江瑟腦海裏竟閃出古裝片中那滴血認親的戲碼來。

江瑟轉了轉腦袋,朝剛才發出奇異聲音的方向望了過去。

那人身上的服飾江瑟雖不識得,但年約四十卻無須,手中又捏着個拂塵,分明是她料想中的太監無疑。只是,這宮裏的人半夜來侯府做什麽。思及此,江瑟睜着雙眼直愣愣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猛瞧。

過了片刻,江瑟便見一人拿起那把短刀朝她走了過來。江瑟見狀心中一抖:這,這要割的原來是她呀!如果驗的是她和楚陽侯,那豈不是要露餡了。江瑟旋即望向楚陽侯,結果發現楚陽侯正老神在在地喝着茶:罷了,旁人都不擔憂,她跟着瞎擔什麽心。

在座的有些人看似面不改色,但心裏哪能平靜得下來。

江瑟心裏一橫,橫豎都是一刀子,怕什麽。思及此,江瑟轉頭直視着那把冒着寒光的短刀。

衆人眼看着那把短刀就要觸及戚氏懷中嬰孩的手指時,便聽到那錢公公猛然開口道:“慢着!”

手執短刀的侍衛聞言,立馬住了手。江瑟覺得眼前的寒光一閃,繼而那短刀便消失了。

“聖上信得過侯爺,咱家自然也就信得過,我看這滴血一事就免了吧。”錢公公端着茶碗慢悠悠地開口道。

在這一事上,這麽多年,還從未出過差錯,畢竟這事關全族人的性命,誰也不敢馬虎半分。雖說是這樣,但該走的步驟一樣都落不得。

可錢公公他也不知自己今日這是怎麽了,他一見到戚氏懷裏的嬰孩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裏就覺得熨帖極了,旋即便下意識地喊出了口。大概自己跟這孩子有緣吧。

“帶下去吧。”錢公公揮手道,他諒楚陽侯也不敢在孩子一事上作假。

知情人曉得戚氏得了雙胎女,都暗自豔羨着,雖說失了一個,但好歹還留了一個在身邊。

戚氏面帶悲色地把江瑟交給了面前的宮人,随即在江瑟的面頰上落下一吻:孩子,要好好地活着,是我們對不住你!

江瑟雖不知自己要身往何處,但離開這楚陽侯府倒是肯定的了。這短短幾日,自己就輾轉幾地,真是天大地大我沒家麽。

錢公公見一切辦得妥當,旋即轉身朝楚陽侯拱手道:“侯爺,咱家就不久留了,告辭!”說完便領着那一行侍衛宮人步出了房門,旋即身後便傳來戚氏的啜泣聲。

錢公公如若未聞:這情景,他見識的多了,生離卻如死別般,見怪不怪。

楚陽侯怔愣了片刻,等到他追到門口時,哪裏還有錢公公等人的影子。來無影,去無蹤麽,看不出來,這錢公公倒也是個練家子。

楚陽侯不由得有些失笑,旋即轉身回房拿起那把短刀在自己手上劃了一刀,血滴到瓷碗中發出一聲清響,在這靜谧的夜中顯得愈加清晰。

楚陽侯轉首朝管家微微示意後,便見那管家拿起短刀滴血入碗中。

過了片刻,那兩滴血漸漸地融到了一起。

在今年新入宮的一批孩子中,江瑟的代號為九。

在十歲之前,他們沒有名字,沒有姓氏,只有一個數字代表着他們各自的身份。但在十歲之後,他們的姓氏名諱皆由自己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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