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日子轉瞬即逝,一轉眼就到了國慶長假。

隋心的爺爺奶奶都已經下葬在昌平的公募,隋心的父親隋衛國心情依然不暢,母親程欣榮提議在那邊小住幾天,陪他散心。

隋心一個人在家裏窩着,因發愁參賽設計圖的事。聽說除了她以外,班上另外三個參賽同學都已完成了初稿,并交給比賽指定的高年級輔導同學檢查,而且還拿到了修改意見,已經開始着手進行第二稿。

隋心的輔導員是于斯容。雖然于斯容再三催促,可隋心卻始終找不到任何能督促自己執筆揮灑的動力,哪怕是一閃而過的靈感都沒有。

直到十一長假的最後一天晚上,于斯容來了電話,心急火燎的将隋心叫出來見面。

——

半個小時後,隋心來到錢櫃ktv,跟着錢櫃的服務員一路穿過幽暗的走廊,直到來到最裏面最大的那間包房。

《死了都要愛》的嘶吼聲從雙開門裏透了出來,隋心正在琢磨到底這是多少人的聚會需要這麽大的包廂時,服務員就将門一把推開。

眼前豁然開朗,只見滾動的鎂光燈下,一群男男女女零零散散的分坐在六七個長沙發裏,兩三個一堆,有的在交頭接耳,有的在跟着屏幕打拍子,拿着話筒嘶吼着的正是于斯容和另一個學姐。

見到隋心進來,于斯容連歌也不唱了,對着麥克風就喊:“心心,快過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彙聚到門口。

就見隋心朝衆人腼腆的笑了一下,就被于斯容拉了過去:“我來給你介紹。”

首先來到一個瘦高的男生面前。

“高蒙,你們上次見過啦!”

“學長好。”

“這位,陳闖,也是大三的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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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好。”

“還有這位……”

——

一直到整間屋子的人都介紹了一圈,隋心才坐進沙發裏,于斯容這才公布找她來的目的:“比賽一共七位評委,今天就來了四位,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叫你了吧?一會兒好好表現,讓你唱你就唱,讓你喝你就喝。”

隋心一怔,原來是這樣。

“可是我連初稿都沒畫出來呢……”

“沒事,找不到靈感可以多聊聊天,學長們都不是外人,對你印象也都不錯,多少會透露點這次審核的大方向,稍後我會将每個人的喜好跟你念叨一下,你心裏有個數,投其所好就行了。”

隋心越聽越茫然:“難道不是比創意麽?”

“傻丫頭,創意也得有受衆啊,要是你拿了一副特有創意,但是大家都不喜歡圖出來,畫的再好有什麽用?珠寶設計圖最終還是要投入生産的,圖紙只是産業鏈的最初環節,你見過哪個大師的作品是不盈利的?”

隋心垂眸颔首,于斯容又說:“不到最後關頭決不能掉以輕心,學長姐和老師們評選完了,還有所有同學都參與的投票公選環節。大家覺得好才是真的好,就算你不能獲得專業評審們的一致好評,群衆票拿到高分也對你有好處。每年這個時候,各大珠寶公司都在盯着這場比賽,你是龍是蟲就看這次!”

雖然于斯容說的很誇張,但不可否認,這或多或少引起了隋心的重視。她沒奢望過拿大獎,卻也不想因為怯場被人看扁,既然選了這個專業将來就要靠它養家糊口,這才剛剛邁出第一步,決不能這麽輕易認輸。

——

幾分鐘後,剛給隋心打過預防針的于斯容就當起了麥霸,臨走前還不忘将隋心拉到高蒙身邊。

隋心的坐姿僵硬,不敢坐的離高蒙太近,怕被人誤會,又不敢坐的太遠,怕人家覺得她戒心太重。

直到高蒙微微側頭,輕聲說了一句什麽,隋心沒聽到,下意識的湊上前。

高蒙又重複了一遍,原來是:“聽說你還沒開始?”

隋心愣了一下,老實的點頭:“沒有靈感。”

高蒙笑了:“交上來的初稿裏,你們班的葉舒琳設計最出彩。”

隋心繼續點頭。

是啊,葉舒琳的設計課成績一向是最好的。

反倒是她,自從進了這個專業,專業科成績一直在後半段不上不下。

“現在所有評審都在等你的圖,如果你不能扭轉這個形式,基本上創意獎就是她的了。”

隋心正在愣神,高蒙的聲音再度傳來。

她一下子看過去,正見高蒙不動聲色的看着自己。

她“哦”了一聲,說:“好的,我明白了,謝謝學長。”

“有實力不需要謝,沒有實力更不需要。”

撂下這句話,高蒙就起身去了洗手間。

這時,一個隋心叫不上名字的同學湊了過來。

“喂,高蒙學長對你不錯啊!”

隋心一愣:“有麽?”

“當然有了!他進來兩個小時了,就跟三個人說過話,一個于斯容,一個你,一個陳闖。于斯容和陳闖可都是他關系最好的同學。”

隋心沒有接話,拿起桌上的果汁喝了一口。

可是那個同學卻好像不甘心,繼續搭話,話裏話外全是酸水,直到那道雙開門“咔”的一聲響了起來。

一個陌生女人推門而入。

——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門口。

那女人相當的美,五官單看并不突出,湊在一起卻成了藝術品。身上穿着一襲冷色調的連衣裙,搭配着黑色鉚釘款的細頭高跟鞋,膚色極白,一雙單眼皮的眼睛長長的很會勾人,可是卻是一副要笑不笑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神情。

全屋的人除了隋心,全都圍了上去,好像和這個女人很熟。

隋心也下意識的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不知道對方是誰,也不知道該怎麽稱呼。

直到人群中的于斯容朝她招了一下手,隋心走上前時,就聽于斯容這樣介紹自己:“學姐,她叫隋心,是我帶的學妹,也是今年招進來最優秀的學生,如無意外,今年的創意獎應該就是她的了!”

話音落地,人聲全無,唯有剛才和隋心搭話的女生發出一個噓聲。

隋心站在最前方,離着那個陌生女人只有一步之遙,被于斯容這樣一介紹,有些傻眼,只能愣愣的回望着正上下打量她的那雙細長的眸子。

只見那陌生女人,緩緩揚起一抹笑:“隋心?我知道你。”

話音落地,一首歌也剛剛播放完,包房內一時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彙聚在隋心身上。

陌生女人輕笑了一聲,冷漠的弧度瞬間軟了幾分:“我叫秦媛。”

隋心一怔。

秦媛?

這個名字她似乎在哪裏聽過。

直到秦媛緩緩公布答案:“我是秦朔的姐姐。”

她這才想起來,好像那天在迪廳包廂裏,曾聽到那個大哥這樣說過:“哦,原來都是自己人。秦媛是我朋友。”

——

秦媛一坐下就是全場的焦點。

高蒙坐在她左側,右側是陳闖,順着數過去是另一個擔當評委的學姐。

隋心自動的坐在角落裏,接過于斯容遞過來的低濃度酒精飲料,這才漸漸得知秦媛的背景。

只聽于斯容說:“她當年可是這個學校的傳奇人物。和你一樣是以最高的成績考進來的,一進來就特別得人緣。剛升上大二,就把同年和低年級最出挑的幾個人才全都網羅到自己家裏。現在的學長姐制度就是她那時候開始的。不過,她并沒有在這個學校畢業,中途辍學去了美國,一年前才回來……”

隋心一邊聽一邊喝飲料,時不時應兩聲,直到于斯容又拿起麥克風,隋心才站起身,走出包房。

——

洗手間的水池前,隋心打開水龍頭,冰冷的自來水沖刷着手背,那裏已經泛起一小片的紅疹子,也不知是喝錯了什麽東西。

隋心輕抓了兩下,這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別抓了,我這裏有藥。”

擡頭望去,透過巨大的玻璃鏡面,正望見秦媛的笑臉。

不知為什麽,隋心總覺得,秦媛對她似乎特別友善,尤其是那笑容。

關掉水龍頭的瞬間,秦媛已經從包裏拿出一管藥膏,放在洗手臺上。

“放心用吧,這個藥裏沒有激素。”

隋心輕聲道:“謝謝學姐。”

秦媛朝她笑了一下,對着鏡子開始補妝,同時漫不經心道:“其實我以前見過你,不過你和照片上不太一樣。”

隋心擦藥的動作頓住:“學姐見過我的照片?”

秦媛挑了挑眉:“猜猜是在哪兒見到的?”

隋心已有了答案:“在方町那兒?”

頃刻間,秦媛露出的笑容,尤為迷人。

——

晚上十點鐘,隋心起身告辭,一路走出錢櫃,迎上深秋的冷風。

她身上的外套有點單薄,沒想到晚上突然起風,天上還飄起綿綿秋雨,寒意從領口一下子灌了進去。

可是站了十幾分鐘,都沒有一輛出租車經過,隋心正打算徒步走到一站地外的地鐵站時,就聽到身後有人叫她。

“嗨,隋心。”

隋心回頭一看,正是迎風而來長發飛舞的秦媛。

隋心笑了一下,剛要說話,秦媛就拉了她的手肘一把:“這個地方不好打車,跟我走。”

還以為秦媛有別的辦法,誰知道一轉眼就将她拉到錢櫃旁邊的小咖啡館裏。

只聽秦媛說:“一會兒會有人來接咱們的,正好咱倆先喝杯咖啡解解酒。”

可是隋心卻想不到,這一坐就是半個多小時。

——

聊起天來,隋心才知道秦媛大了她八歲,從外表一點都看不出來。

雖差了這麽多歲,可溝通起來卻沒有什麽障礙,兩人表達出來的一些觀點也驚人的吻合。

直到咖啡館裏放棄劉若英的歌,秦媛一手托着下巴,愣了一會兒神,轉過頭來望向隋心時,突然提到她的感情史。

“我的前男友昨天和他妻子辦理了離婚。”

隋心一怔,擡眼望去時,只見秦媛笑的眯起了眼:“因為我。”

一時間,她竟不知道如何接話。

直到秦媛繼續笑道:“和你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只不過我聽方町提起過你的事,覺得你應該也是性情中人,而我也想找個人分享一下。”

聽方町提起過她的事……

她的什麽事,會讓人覺得她是性情中人。

可是秦媛似乎沒有公布答案的意思,徑自聊起她和前男友的那段初戀。

“我和他是大學同學,一見鐘情,那時候所有離經叛道的事都幹過一遍。他家裏很窮,上學期間就四處打工,我每次都去他打工的快餐店裏捧場。為了不讓他覺得我們兩家懸殊太大,我當時也接了很多外拍模特的工作。就在他第一次獲得大公司的試用機會時,我也拿到了第一筆走穴的錢。”

隋心沉默地聽着,完全想不到看上去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秦媛,竟然會将設計的才華扔在一邊,吃起了青春飯。

直到秦媛話音一轉,突然吐出這樣一句:“我一直以為我們很合拍,所以怎麽都想不到,他會在我們最難分難舍的時候出軌。”

隋心一愣:“為什麽?”

“呵,我也想知道為什麽。”秦媛撥了撥頭發,“這事還是一個關系不錯的同學告訴我的,我是全校最後一個知道的。”

對于那個人來說,你只是一個女人。

可是對于你來說,那個人就是全世界。

是這樣麽……

——

隋心輕聲問:“那後來呢?”

“後來,他和那個女人結婚了,我去了美國。臨走前,我們做回了朋友,我還給他們包了個大紅包,就像是他娘家人一樣把他送出門,我吃了一塊新娘子親手給我包的糖。”

這麽的大方得體,雲淡風輕?

該是怎樣的心情才能做到這一步?

隋心垂眸:“如果是我,大概做不到吧。”

“哦?”秦媛笑問,“你和你前男友不能做朋友嗎?”

一陣沉寂,一時間只能聽到悠揚的音樂聲。

直到隋心擡頭,那雙眸子分外清澈:“不能,我們做不了朋友。”

秦媛不禁微怔,像是被這句話觸動了什麽。

沉默片刻,秦媛才說:“我倒是覺得,男人和女人要想成為可以分享隐私的那種朋友,必須要上過一次床,否則就只是異性,心裏想的就是我怎麽樣才能征服對方。”

要上過一次床?

隋心怔怔的聽着,這完全是她不懂,沒有涉足過的領域。但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她真和某個男人發展到那一步,一定是全身心的愛着他,絕不是征服,更不可能做到潇灑的抽身,說一句,“嗨,咱們還是做朋友吧”。

這時,就聽到秦媛突兀的開口:“其實整件事最可笑的就是,那個他的妻子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是第三者。”

話音落地,秦媛喝完最後一口咖啡,繼續說:“後來那一年,他們小兩口過的不錯。我和他也小心維系着這段超出性別的友誼,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呵,連我們最相濡以沫的那些日子,都不如這段時間來的輕松。”

——

直到有一天,也不知道誰先起的頭,誰先拱的酒,總之秦媛和那個男人都喝醉了,卻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所以後來一起滾到床上時依舊是那麽的默契十足。

沒有人先挑頭,也沒有人先試探,他們幾乎是同時出手,輕車熟路的找到對方身上曾經屬于自己的,最契合的落腳點。

他對姿勢的研究,比以前豐富得多,而秦媛也擺出最積極向上的學習态度。

然後便是,一整夜的暢快淋漓。

翌日清晨,秦媛先走了一步,與他避而不見三天。

三天後,他們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促膝長談,談論過去的自己,和過去的彼此,卻對酒後失德只字不提。

他說:“你博客裏的每一篇文章我都看了。”

那全是對于第三者的分析和感悟。

秦媛并不意外:“因為被插足過,所以對第三者的身份感到好奇,想兩種滋味兒都嘗嘗。”

從頭到尾,他們都沒提“和好”,但那樣金風玉露一相逢的關系,卻在彼此的心照不宣裏維系下來。

十天半個月見一次面,個把月滾一次床單。

但他們從不把對方帶回家,只是預定最頂級的酒店套房,以房間的門口為分界線,隔絕出一個小世界。

這樣的志同道合,一直放肆并且小心的蔓延在生活裏。

如此細水長流,仿佛不會造成任何劃痕。

直到一年後,他和妻子開始争吵,兩個人像比賽一樣将最能傷人的話輪了個遍,令他終于找到借口,搬出了款姐的房子。

但秦媛卻拒絕和他同居,依然保持着和經期一樣穩定的約會。

他提過結婚,和秦媛。

秦媛每次都說:“咱們現在不是比結婚更自在嗎?”

他調侃秦媛奇貨可居,秦媛笑而不語,只因心裏清楚,放在當年他和妻子剛結婚時,她或許會這麽想,但是現在,她卻已經做到對他的雲淡風輕,雖然依然渴望婚姻,卻不再渴望和他的。

他還是那麽把自己當回事。

在整件事情裏,比他的妻子不知道自己當過第三者更可笑的是,她也都不知道秦媛和他的在婚姻裏的這段關系。

而在秦媛這裏,愛情仿佛只是一把鑰匙,打開一扇門,讓她看到了全世界,鑰匙的作用就完成了。

打開那扇門,背後全是愛情的後遺症。

與之相比,愛情似乎只是彈指即逝的事。

——

隋心聽着入了神,一時半刻不能理解秦媛和那個他戀愛的節奏,但又好像明白一些。

“那下一步呢?你們不打算結婚嗎?”隋心問。

秦媛撥了撥頭發,舉手投足皆是風情萬種:“現在不比當初了。當初為了愛情可以廢寝忘食,現在再一回想,只覺得那些比起生活裏的其它事,都是無關痛癢的。”

多麽輕佻的言論,漫不經心的将厚重的感情包袱一語帶過。

彼時非君不嫁,如今逢場作戲,是這樣麽?

隋心沒有接話。

直到秦媛看向她,語氣輕巧的問:“哎,說說你吧。你和方町到底進展到哪步了?”

隋心微怔:“我和方町只是朋友。”

“呵,沒上過床的男女,能做朋友嗎?”秦媛輕佻的将她的借口駁回。

隋心又一次沉默。

誰知秦媛卻不想放過這個話題:“你堅持只是朋友,但據我所知你們比普通朋友要親密。我不明白為什麽你不願意再往前走一步,其實就是一張窗戶紙的事。你是怕他和你的前男友尴尬嗎,還是你對方町沒信心?”

一連串咄咄逼人的問題,令隋心難以招架,尤其是秦媛那種鼓勵的眼神,裏面流露出一種你任性撒嬌我有容乃大的內涵,好像任何答案在她這裏都能得到原諒。

直到隋心輕嘆一聲,有些乏力的說:“總之,有些人是注定是不可能的。”

秦媛臉上的笑容才稍稍褪去,一陣恍惚。

但那樣的表情卻是轉瞬即逝,秦媛很快又問:“對了,心心,你多大了?”

隋心擡眼:“十九。”

“呵,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還很單純,後來在事業和感情上吃了不少虧。”

隋心輕聲說:“媛姐你這麽聰明,就算吃虧也一定比別人少。”

秦媛笑着反問:“難道不是越聰明的人,吃的虧越多嗎?”

停頓片刻,那笑容才漸漸收斂:“聽姐一句勸,女人的青春沒幾年,結婚生子科學點說,理應在二十五歲以前完成,我已經晚了。你還來得及。說這話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站在過來人的立場勸你一句,別走我的老路。”

隋心不語,想不到看上去潇潇灑灑的秦媛,竟然還在乎是不是晚了。

“再過兩年,我就是剩女了。可是我曾經愛過的男人向我求婚了,我卻不想嫁。”

隋心動了動嘴,努力擠出一句話,“是因為他曾出過軌麽?”

“不全是。”秦媛歪着頭想了想,忽而笑了,“不過也有關系,我有一點感情潔癖。”

感情潔癖,輕而易舉的四個字,背後卻可能承載一生的選擇,甚至可能成為感情畫地為牢的警戒線。就算有更多更好的男人争先恐後的為你裸奔,你也會像是挑選婚紗一樣量體裁衣。

秦媛就是這種女人。

——

咖啡館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門口的風鈴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合着冷風走進來一個男人,敞開的駝色風衣随風浮動,門板合上的瞬間又緩緩垂落于身側,男人淩亂的發梢遮住了眼,瘦削而英俊的面容一下子就抓住了咖啡館裏所有女人的目光。

就見秦媛笑着站起身,朝男人揮了一下手。

隋心順着她的動作擡眼時,眼前的燈光已經被那道黑影罩住。

下一秒,她就迎上了那雙桃花眼。

竟是方町。

秦媛笑呵呵的将隋心拉起來:“要不是因為你,我可請不動這尊大佛。”

方町雖然在笑,聲音裏卻隐有疲憊:“走吧,車就在門口。”

隋心一路跟着兩人來到咖啡館門口,未有停頓,直到低垂的額頭突兀的撞到一堵肉牆。

是方町的後背。

隋心立刻退後一步,肩膀卻被他握住穩住重心,然後就看到他伸出一雙手,将她的拉鎖緩緩拉上。

“外面起風了,小心着涼。”

那聲音在耳邊無限放大。

她一下子就想到在溫哥華迷路那天,仿佛也是如此。

目光一轉,對上秦媛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句輕佻的反問,在腦海裏回響:“呵,沒上過床的男女,能做朋友嗎?”

——

回程的路上,隋心被秦媛推上了副駕駛座。

隋心好幾次望向後照鏡,都能對上秦媛笑意融融的目光。

那樣的笑,令她很不舒服,再望向整個路途都意外沉默的方町,他只是目不斜視的關注着路況,仿佛感覺不到車廂裏僵持的氣氛。

直到車子快要抵達秦媛的家門口時,秦媛才打破僵局。

“哦對了,心心。”

隋心下意識的側過頭:“什麽?”

未作停頓,秦媛帶着笑意的聲音輕輕飄來:“我和方町只是工作上的夥伴,私下裏我們一點都不熟。”

話音落地,隋心微訝的擡眼,正撞見此時望過來那雙近在咫尺的桃花眼。

他的眼裏寫滿了疲憊,昏暗中定定的注視着她,血絲浮現。

隋心收回視線,聲音平緩的回應秦媛:“這和我也沒關系啊。”

一聲輕笑,秦媛已經下了車。

門板發出悶響,車廂裏再度歸于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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