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在場不少賓客,認出了鐘銘,盡管他坐在靠邊的位子,又有柱子遮擋,卻仍是躲不過嗅覺靈敏的投機人士。

紛紛有賓客上來寒暄打招呼,眼神試探性的晃過他身邊的隋心。

誰不知道鐘氏和姚氏聯姻又關系破裂的事,早就有消息傳出來鐘氏二少有個喜歡了很多年的女人,是除了兩家談判瓦解時,另一個促成鐘家二少迅速恢複單身的理由。

有的卓越的員工,已經認出那低着頭一臉木然的身影,正是前兩年在卓越設計部實習過一段時間的隋心。她在卓越的時間不長,風頭卻很強,剛進卓越就傳出來是秦總欽點的空降,沒多久又和方總出雙入對,還公開了關系,後來卓越和鐘氏舉行聯誼度假,有人發現隋心又和鐘氏二少暧昧不清,度假回來就離開了卓越,還和方總分了手。

這兩年,隋心在設計圈小有名氣,她的招牌設計穩坐美嘉銷量前三,只是非卓越的人,很少有能将她本人和名字對上號的,因為大多數需要露臉的機會,她都推給了簽約的工作室。人人都知道于斯容是個幹練事事沖在一線的女人,甚至将工作室的設計師保護的嚴嚴實實,也不知是不是怕被人挖角。

有人說:“可是這麽長時間以來,都沒有人看到他們一起出現過啊,我還以為沒下文了呢!”

有人答:“也許人家保密功夫做得好呢!你想啊,姚氏和鐘氏合作等于是強強聯手,怎麽會突然鬧掰了,姚氏的千金更因為這件事遠走海外,不是為了情傷還是為了什麽?”

卓越的人一認出隋心,又見她和鐘銘并肩而坐,很快就将她的故事背景傳了開來,有意打聽的稍稍豎起耳朵就能明白一二。

——

短短半個小時內,鐘銘已經是第六次起身應付同行了。

無論是按照圈內的名氣還是地位,其實他都應該被安排在最醒目的位子上,但是當上前寒暄的人問起時,他卻說,今天他是方町的家人,兄弟,所以就坐在這裏。

隋心坐在原位很少挪動,幾乎沒有說過話,只當有人上前遞上名片時,她禮貌性的站起身和對方握手。

直到鐘銘回座,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隋心已經問服務生要來一杯熱水,放在他手裏。

“一會兒估計要喝很多酒,先喝點熱水吧。”

鐘銘擡眼,眼尾揚起迷人的弧度:“嗯,一會兒我會少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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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心挑眉:“你少喝的了麽,不用幫方町擋酒麽?”

秦媛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過來的,依次同桌的其它幾個客人打了招呼,進而目光明确的走向冷清的這桌。

“鐘銘,心心,很感謝你們能來。”

秦媛坐下,笑顏如花的望着兩人,臉上的妝容一絲不茍。

“看看你們現在,我還真是羨慕,能有兩個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朋友真好。其實方町最怕的就是你們有事來不了。”

鐘銘勾起一抹笑:“怎麽會,就算是在國外,我也會趕回來。”

秦媛笑容更深,轉向隋心:我原本還以為心心會推辭,畢竟一年多沒聯系了……結果,還是低估了你們三個人的情誼。”

隋心微笑着:“媛姐你說笑了,今天不僅是方町的好日子,也是你的,站在朋友的立場我一定會來,親口跟你們說一聲恭喜。”

頓了一秒,隋心又道:“我們三個人,但凡有誰有事,不管好的壞的,另外兩個都不會坐視不理,何況是這麽個好日子,一定風雨無阻。”

話音方落,餘光就瞄到一道正向這邊走來的身影,氣質鋒利。

是方町。

鐘銘已站起身,兩人抱了一下。

“兄弟恭喜。”

“謝謝。”

隋心笑着走上前時,這才注意到齊刷刷望向這邊的賓客們的眼神,探究,古怪,揣摩,窺伺。

這應該是她和鐘銘重逢之後,頭一次一起出現在公開場合吧,也是一年多來他們三人第一次聚到一起。

目光收回時,不經意間瞥見先前在洗手間裏的那兩個女人。

冷冷的勾起一個弧度,隋心別開臉。

酒席還有一會兒才開場,接下來幾分鐘,幾人坐下來閑聊着。

秦媛站了一上午,小腿已經感到酸疼,隋心注意到她一坐下就将小腿懸空,便從包裏拿出一個小瓶噴霧,遞了過去。

秦媛有些驚訝的接過,見上面的說明是用于去除水腫緩解酸痛的,向隋心露出一個感激的笑。

在良辰美景一般的日子裏,聊天的內容難免會牽扯到風花雪月,不會兒,秦媛就将話題引申到終身大事上。

“鐘銘,到現在都沒聽到你的好消息。心心也是,一直單身。你們倆是打算這麽耗下去,還是早點看開了,趕緊找适合自己的對象?”

一年多不見,隋心幾乎已經忘記了秦媛的說話套路,她似乎一點都沒變,談話間習慣性的給人下套,語帶雙關,每句話都像是有暗示。

鐘銘沒有接招,只坐在那兒淡淡的笑,懶洋洋的靠着椅背,唯有那雙漆黑的眸子,漫不經心的掃向隋心。

他在等她發話。

隋心別開眼,對秦媛笑道:“也不是人人都能像方町和媛姐這樣幸運,芸芸衆生茫茫人海能找到彼此,分離的兩半蘋果終于合在一起。”

秦媛剛要說話,不妨方町卻站起身,擡手扶了一把秦媛光裸的手臂。

“要開宴了。”

秦媛站起身時,就聽方町說:“不管怎麽樣,我等你們的好消息,一定捧場。”

——

司儀上臺開始主持,整場宴會走的是溫馨路線,全程穿插着幾段兩人相識相知的小故事,有的娓娓道來,有的剪成幻燈片。

席間,還有幾段表演,活絡着現場氛圍。

女方親朋那邊熱鬧非常,男方親朋這邊冷冷清清。

這樣的強烈對比,似乎随着開場後幾十分鐘的炒熱,已經令衆人漸漸淡忘了,直到司儀有請雙方長輩親人上臺講話,不少人又一次将目光投了過來。

隋心分明注意到,剛才司儀下臺休息時,是秦朔身邊的人湊過去交代了幾句話,那司儀才轉而宣布了這條流程。

秦朔的目的很簡單,無非就是讓方町難堪,他們的針鋒相對已經成了卓越的一臺大戲,不少圈內人等着看笑話。

女方那邊,上臺發言的是秦媛和秦朔的父親,卓越的大股東,話不多,卻迎來幾次熱烈的掌聲。

輪到男方這邊時,隋心四下看了一圈,年長的幾位正在面面相觑,互相鼓動,就是沒有一人願意上臺。

司儀又一次催促起來。

場內已經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大家都在嘀咕,怎麽方家老爺子去世了,方家就沒人了麽?

議論聲越演越烈,秦媛的臉色極其難看,她掃了一眼旁邊坐的筆直,一副事不關己的方町,已經決定上臺解圍。

然而就在這時,人群中卻突然站起一道挺拔的身影,他身上的襯衫雖有些皺,領口也解開了兩顆扣子,臉上的笑容是疲憊的,走向講臺的動作卻果斷篤定。

臺下只靜默了一秒,就爆發出掌聲。

誰想到走上來的竟然是鐘氏二少?

——

隋心也是詫異的,她沒想到站起來的會是鐘銘,當她反應過來時,鐘銘已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從容的走向講臺,離開座位時還不忘将椅背上的西裝外套拿起來穿上,系上袖口。

遠遠的,就他長腿邁開,幾步已經登上了臺,臉上又一次挂起疏離而意味難辨的笑。

那種笑容,隋心不陌生,他對于敵人,或是侵略者,才會這樣。

司儀将麥克風交給鐘銘,他接過時,黑眸輕緩的掃向臺下主桌的方向,和席間方町的眼神于空中交彙。

無需多言,挨着方町最近的秦媛,就明顯的注意到,方町緊繃的線條一下子放松了。

靜了一秒,低沉的嗓音通過擴音器傳遍各個角落:“今天是方町和秦媛的好日子,一個是我相交二十幾年的好兄弟,一個是我們鐘氏最信賴的合作夥伴卓越的代表。不過今天,我站在這裏,是以方町親人的立場。方町在卓越能有今天的成績,是他靠雙手打拼出來的,也是方叔叔多年培育教導有方。我相信鐘氏和卓越未來的合作會更緊密無間,就像我和方町的友情,親如手足,勝似親人。”

和緩的語速,伴随着閑話家常一樣的問候,整個講話只有短短三分鐘,卻透着難以撼動的力量。

鐘銘的話很簡單,也很直白,無外乎要告訴衆人兩點,一,方家不是沒有人,二,方町絕對是卓越和鐘氏合作的最有力的一根紐帶。

最後一個字落地時,場內爆發出熱烈掌聲。

有的人在笑,有的人在嗤之以鼻,有的人在看熱鬧,有的人在伺機而動。

——

方町和秦媛開始挨桌敬酒時,鐘銘成了最有力的一道屏障,不知是被哪桌的客人纏住了,一連喝了數杯。

隋心皺着眉看着那邊良久,見鐘銘的耳朵已經淡淡的發紅,就知道他一定喝了不少。

他雖不好那口,卻很少被人灌醉,耳朵泛紅時說明已經醉了幾分。

隋心正在想着,要将他杯裏的白酒換成水時,還沒起身,身邊的空位就突然落下一道身影,糅合着濃郁的香水味。

隋心一怔,扭頭看去,是一個妝容很濃的陌生女人。

“你好,請問是隋心隋小姐嗎?我是xx網的記者,想采訪你幾個問題,請問方便嗎?”

“我是。”隋心不動聲色道,“如果問題不多的話,可以。”

女記者笑道:“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我就三個問題。”

“好,你說。”

“聽說你和鐘銘先生、方町先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一定很好,請問你們為對方做過犧牲最大的事是什麽,或者說對方有沒有做過什麽事讓你很感動?”

隋心皺了一下眉,小心翼翼的觀察女記者的眼神,隔了幾秒才說:“曾經有過幾次,大家都放棄了個人利益成全對方,不過具體是什麽事,一事想不起來了。”

“那麽請問,外面傳言,你和這兩位先生都曾經交往過,是真的嗎?”

“你也說了那只是傳言,而且從始至終,方先生和秦小姐一直都是公認的一對,我和秦小姐也是朋友,我是親眼見過他們相處有多融洽的,可見傳言并不可信。”

“好的,那麽第三個問題。”女記者笑的溫和,“有人說,隋小姐你曾經為了追鐘先生追去了溫哥華,後來就有風聲傳出來,鐘先生有一位喜歡了很多年女性朋友,更因為這位朋友和未婚妻解除婚約。請問隋小姐,這是真的嗎?”

隋心挑了挑眉,果然是有備而來。

她追鐘銘去溫哥華的事,算來算去也就只有幾個人知道,當年的高中同學們大多不在這個圈子,現在這個圈子裏的人,基本上只知道她和鐘銘後來的事,沒想到這個女記者竟然挖的這麽深。

“我想你這個問題,只問對了一半。”

女記者追問:“請問是哪一半。”

“第一,我是去過溫哥華,是不是為了鐘銘,這個要你自己去查。第二,鐘銘和未婚妻解除婚約與我無關,姚氏和鐘氏之間的商業利益,只有他們兩大公司的當事人才能說得清楚,不會因為一段感情就影響到這麽大的局面。”

話音落地,隋心擡眼輕笑,眼神銳利而冰冷,直勾勾的盯着對方。

那女記者似是一愣,顯然她并沒有想到,看似這麽溫和好欺負的小姑娘,會露出這麽咄咄逼人的一面。

女記者很快堆起笑臉:“謝謝隋小姐的回答。”

“不用客氣,我能不能反問你一個問題?”

“請說。”

隋心笑眯了眼:“誰讓你來的?”

女記者又是一愣,眼神閃爍:“只是……”

然而,女記者還來不及找到合适的借口,眼前的人就飛快的站起身,視線一晃,隋心已經快速的離桌。

——

秦媛一手撐着桌邊,已有些搖搖欲墜。

為了穿着這套禮服保持最好的體态,她早上基本上是空腹來的,如今又灌了這麽多酒,再好的酒量也撐不住。

原本說好幫她擋酒的秦朔,不知何時被客戶拉走,一時分不開身,而另一邊鐘銘和方町也正在應付最難纏的幾位大客戶。

踉跄時,秦媛暗暗發出一聲懊惱。

直到一道力量及時撐住她的手肘,秦媛晃了兩下,就站住了腳。

側首一看,正是隋心。

隋心笑着拿走秦媛的酒杯:“媛姐,你妝花了,我陪你去補妝。”

“好。”

秦媛松了口氣,力持鎮定着向門口移動,但身上的一部分重量,卻依附在隋心攙扶的手上。

休息室裏,秦媛喝了一杯醒酒茶,又吃了兩顆藥,總算緩了口氣。

隋心去而複返,從宴會上拿回點食物放在桌邊。

“吃點再回去吧,這麽灌酒誰也受不了。”

“謝謝。”

秦媛将食物放進嘴裏,細細咀嚼,同時擡眼望去。

隋心朝她笑了一下,轉身就要走。

秦媛卻突然說道:“心心,你怪我嗎?”

隋心有些訝異,回過身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你指哪方面?”

“方町。”

“哦。”隋心笑了:“我說不怪,你願意相信嗎?”

秦媛颔首:“願意。”

一陣沉默,秦媛笑了,擦拭着手指,抿了抿唇角又道:“剛才謝謝你。”

“不客氣。”

秦媛站起身,從化妝包裏拿出一張房卡,放在桌上。

“我看鐘銘也喝了不少,一會兒你帶他上去休息吧,等酒退了再走。”

“好,謝謝。”隋心拿起房卡,放進包裏。

秦媛笑了一下,又說:“其實有件事,我早就想告訴你。”

隋心擡眼:“什麽?”

“我收買過mina。”

靜了幾秒,隋心睜大眼,幾乎以為自己幻聽。

秦媛笑容漸深:“還記得兩年前的聖誕節嗎,在度假別墅裏,有一天晚上停電了。其實是mina拉了電閘,是我讓她制造機會給你們獨處的。原因你應該知道,我要破壞你和方町之間的信任。”

又是一陣沉默,隋心良久不語,靜靜地望着秦媛。

她不懂,秦媛這個時候說這個的用意是什麽,是坦白,還是忏悔,還是示好?

直到秦媛說:“不過那件事之後,mina就和我斷絕了合作關系。她告訴我,其實鐘銘一直知道我做了什麽,所以她決定收手。呵,你猜,鐘銘為什麽明知道還要裝作不知?”

撂下最後一句話,秦媛向門口走去。

走了兩步,腳下一頓,說道:“心心,其實我挺羨慕你的,如果我喜歡的男人也肯為了我這麽費心思,哪怕再卑鄙點,我也會很高興。”

——

一聲輕嘆,秦媛低了低頭,拉開休息室的門。

然而步子剛踏了出去,就愣住。

門邊正倚着一道颀長的身影,身上散發着酒氣,見她出來,那雙桃花眼正平靜的掃來。

方町聽到了……

秦媛怔住,一時間竟不知要做些什麽。

直到他站直身體,扶着她手臂,順勢搭住肩膀。

“好點了嗎?”

方町竟如此淡然。

秦媛心裏漏跳一拍,立刻用笑容掩飾:“好多了,咱們回去吧。”

“嗯。”

——

等隋心返回會場,自人群中找到那高大的身影時,見他耳朵上的紅暈已經紅透了耳根,向頸部蔓延。

她不由分說,就将另一邊的秦朔拉起來。

“你來,我要帶鐘銘走。”

秦朔嗤笑一聲,翻了個白眼:“依我看他還能喝兩打。”

“能喝也不行,他要休息了。”

“呵。”秦朔揶揄的笑。

隋心懶得理會,徑自将秦朔推了出去。

秦朔從善如流的擋下急于拉攏鐘氏的幾位客戶,隋心就是這個時候從旁邊繞過去,一把抓住鐘銘的手掌。

鐘銘原本還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聽這些人說話,意識時而非得很遠,時而又被拉回來,目光幾次掃向原來的席位,都不見隋心,以為她去了洗手間。

場地裏的氣氛越發憋悶,空氣裏彌漫着濃郁的酒精味,他渾身的毛細孔都像是被酒精蒸熟了,卻被衣服憋着不能疏散。

就在這時,他滾談的掌心裏,卻突然塞進來一道柔軟的冰涼。

他一下子就握住了,将那人一扯,同時側首,就望見了那雙黑如烏珠,卻寫滿了不認同的大眼睛。

鐘銘勾起唇角,剛要說話,就被她用力拉出包圍圈。

步子懶散的走了幾步,身後傳來客戶的喊叫:“鐘總!”

鐘銘回頭,擡了擡手,上揚的眼尾透着醉意,但那客戶很快就被秦朔擋住。

一路沿着邊緣離開宴會廳,隋心沒有松手,目标明确的向電梯走去。

鐘銘跟着,笑着,沒有掙脫,只居高臨下的看着眼前那道身影,長長的直發被她盤在腦後,露出頸子的線條和耳朵。

她應該沒喝酒,她是那種只要一杯就能紅透半個身子的體質。

他曾經說過,那是因為她體內缺少一種解酒酶。

——

電梯門應聲而開。

兩人一走進去,鐘銘就懶懶散散的靠向牆壁,半眯着眸子輕笑。

隋心瞪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笑什麽,全當是喝多了準備要撒酒瘋的節奏,很多人喝多了都這樣。

幸好鐘銘雖然喝多了,但是人還是很合作的,走出電梯後,她沒費什麽力氣,就把他拉過走廊,拉進房間。

門板一合上,她又将他拉進卧室,來到床邊。

她只輕輕用力一推,他就正面朝下的倒了進去,堅毅的側臉埋進那片柔軟。

隋心回到外間倒了杯溫順,返回卧室時,他依舊那個姿勢。

她将水杯放在床頭櫃上,伸手去扶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他翻了個身,露出那張已經開始微微泛紅的臉。

但見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微睜着,瞳仁極黑,幽幽的光自那道縫隙中溢出。

隋心單膝跪在床上,擡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很燙。

她剛要起身去浴室,不妨手腕卻被他用力一抓,立刻反彈回來。

視線飛速旋轉,身體一陣颠簸。

下一秒,她的後背就深深陷進柔軟的床鋪,撲面罩下來的是濃郁逼人的酒氣。

他的雙臂就撐在身側,卻不知是虛軟無力還是故意的,彎曲下來,好像撐不住身體的重量,那堅硬的胸膛很快壓了下來,嚴絲合縫的貼上她的胸脯。

隋心驚呼一聲,只來得及伸手去扶他的肩膀,卻徒勞無功,絲毫不能撼動。

然後,就感覺他的雙臂已經穿過她和床鋪之間,将她環繞着,越鎖越緊,炙熱的呼吸就噴在她的耳邊。

“讓我抱會兒,就一會兒。”

他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微眯的眼,清晰地看到近在咫尺的那片耳垂,漸漸紅了。

他無聲輕笑,胸膛起伏。

“你先起來,把鞋脫了躺好。”隋心努力推他,累的一身汗。

鐘銘卻收緊雙臂,紋絲不動。

直到她說:“你躺好了,我讓你抱。”

靜了一秒,他終于擡眼,黑眸掃向她的臉,眨了兩下,像是揣摩她這句話有幾分真假,直到終于松開鉗制,翻身時擡手脫了鞋扔到床下,然後緩慢的躺到床頭,同時靜靜地望着床尾的她。

隋心別開臉,真想翻白眼,但還是站起身,扯開被子罩在他身上。

轉身來到床的另一側時,始終能感覺到他目光的追随。

直到隋心拉開另一邊被子坐上來時,低頭脫掉高跟鞋,将雙腿探進被子裏,小心翼翼的躺平。

她雙手置于腹部,一雙眼睛望着天花板。

片刻沉靜,床鋪那頭沉了沉,颠簸了幾下,那散發着酒氣的身軀向她這邊移動,卻沒有絲毫侵犯的意思,在還有半個手掌的距離時停下,探出一只手臂,輕輕搭在她的手上。

濃重的氣息吹拂過來,隋心側頭,正撞進那雙黑如夜空的眸子。

但見他勾着一邊唇角,不知在笑什麽,襯着那紅暈,笑裏竟有一絲蕩漾。

隋心只覺得,酒精大約是能靠呼吸傳播的,否則怎麽她也覺得有點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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