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似是故人來
“公平的機會?”
安若兒聽到他的話不禁有些心驚。
他們都已經結了婚,怎麽給蔣珍兒公平的機會?
難道他還是想要幫蔣珍兒插進他們的婚姻之中去。
蘇瑞溫的目光仍是清冷,頓了一會兒,才慢慢說道:“讓她……慢慢放下來,盡量讓她少受到些傷害。”
他所能做得退讓,就只有這麽多了。
當初珍兒被尋回時,他是在心裏默默發過誓的,這輩子,會護她一世平安快樂,絕對不會再讓她受一點傷害。
所以每次只要珍兒一哭,他就會心痛難忍。可偏偏,珍兒的感情之路注定了不會順遂,愛上了一個不愛她的人,為此流了很多的眼淚。
一切,似乎就像是宿命一般,難以打破。她,和她的女兒,永遠都要為愛情受盡苦楚。
“舅舅覺得,她會慢慢放下嗎?”安若兒問道。
直到剛才,她所看到的,蔣珍兒對白予傑的執念只是變得更深。
蘇瑞溫深深看她一眼,太像了。
要不是因為這容貌氣韻這麽像她——他恐怕還是會護着珍兒的私心到底的。
可為何安若兒偏偏長得那麽像她,讓他怎麽能對長着這樣的容貌的人做出狠絕的事情來。
心裏有些紊亂,稍稍調适了一會兒後,他才終于又涼聲說道:“那要看你們兩個怎麽做了。只要你們能一直堅定地守好你們的婚姻,讓她在你們之間根本沒有立足之地,她不死心也不行了。”
安若兒總是覺得蘇瑞溫今天看她的眼神很不對勁,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只是透過她,什麽也沒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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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他對她說的話,也是讓人分辨不清。
“舅舅是想幫我嗎?”
他明明是偏袒蔣珍兒的,可是他的話似乎又是在對她警示着,要她守好她的婚姻。
是因為她現在已經是白予傑的妻子的緣故,而他也不想看到白家家無寧日,才會這樣告誡自己嗎。
蘇瑞溫沒有回應她的疑問,定定地望着她,卻忽然開口問道:“你……你的母親叫什麽名子?”
他們的婚禮他根本不願參加,卻因為身為舅舅不得不出席,但他也沒有注意過他們,也就不太記得她的父母的樣子。
其實他并不知道,那天只是安若兒的爸爸有出席送嫁女兒,她的媽媽并沒有出場過。
安若兒被他突然一問,雖然奇怪,但仍是回答道:“她叫柳素。”
“……安之若素,原來這就是你的名子的來源。”
他說着,神情似乎有些悵然。
安若兒更覺得奇怪,可就在她以為蘇瑞溫不會告訴她什麽時,他卻開口了:“你長得,跟我的一個故人很像,我還以為……”
他不再說下去,向來冷如秋霜的目光,又似乎變得遙遠悠長,似是一不留神便陷入了一個很久遠的回憶中去了。
那個回憶到底是美好的,還是痛苦的,從他漠然的神情上,她不得而知。但卻能肯定是牽動他的心的,以至于雖然過去了久遠的時光,卻仍能讓他有這麽大的觸動。
她不禁想到,在進來蘇園的路上,白予傑在車裏曾跟她說過的,‘上一代的恩怨’。
“你的故人是誰?”她好奇地問道。
小馬場內,蔣珍兒問白予傑:“哥哥,你現在是不是正在查找喬欣素真正的女兒的下落?”
“是的。”
蔣珍點着頭,很有感觸地說道:“我也希望能盡快找到那個人,這樣我就可以把身份還給她了。
哥哥,你能不能答應我,如果有了她的消息,一定要告訴我。我想當面跟她說一句對不起,我占用了她的身份。”
“好。我會告訴你的。”白予傑答應了她。
得到了他的答應,她似乎終于放開了一件壓在心頭的事情,轉而開心地說道:“我們騎馬去吧。”
“珍兒,”白予傑沒有動,“我會跟你出來,是知道你有話要跟我說,若兒還在等着我,我走了。”
看着白予傑果斷離開的身影,蔣珍兒呆站着。
她在等你,我等了你這麽多年,你什麽時候看過我了。
她氣得流着眼淚。
“我不會輸給安若兒的,我憑什麽輸給那種女人!”
看到很快就返回的白予傑,安若兒有點意外。
“不是去騎馬了嗎?”
他溫和地笑道:“我的身體還是不适合,你跟舅舅聊天好像聊得很好。”
蘇瑞溫好像明白一切,他也不強迫他們,說道:“既然你今天身體不好,我就不留你們了。”
“那好吧,舅舅,我們就先回去了。”
“舅舅,再見。”安若兒也禮貌地向他道別。
雖然仍是不得而知舅舅身上的故事,她卻也猜到那一定是個很凄美很凄美的愛情故事。
對着蘇瑞溫,也就不再覺得他是很難親近的人,反而多了一份同情感觸之心。
蘇瑞溫對她淡淡點了下頭。
車子駛出蘇園時,安若兒再看着諾大美麗的蘇園,卻有種淡淡的憂傷。
“我覺得,舅舅今天對我怪怪的。”她把她的感覺說給他聽。
她摸摸自己的臉,“他說我長得很像他的一個故人,還問我媽媽叫什麽名子,也許,他是以為我媽媽會是他的那個故人吧。”
白予傑沒料到舅舅竟然會跟她聊了這些,那向來是舅舅的禁忌。
他也早就發現安若兒很像舅媽,卻沒多想到若是這樣的話,她必然也是像那個人的。
見安若兒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帶着好奇看着他,他對她說道:“舅舅的故人,叫喬欣素,那是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珍兒,是喬欣素的女兒。因為一些糾葛,他們沒能在一起,喬欣素不但嫁了別人,後來也早逝了,舅舅娶舅媽,就是因為她跟喬欣素長得很像。”
安若兒呆住了,她早就覺得蘇瑞溫是個有故事的人,可是真實聽到時,還是帶給她很大的震撼。
難怪,他的目光總像是在看另一個人,他對蔣珍兒會百般疼愛。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的長相竟然會像兩個女人……這難道,也算是一種緣分。
她看到不遠處的水塘上,有幾只白色的鷺鸶正飛了起來。
看着眼前的畫面,她腦海中突然浮現小時候常聽媽媽唱給她聽的一首歌。
“我唱首歌給你聽吧?”她偎在他懷裏,說道。
聽到別人不圓滿的愛情時,就很想緊緊抓住自己身邊的人,也更珍惜自己所有的幸福。
聽她突然要唱歌,白予傑微笑着。“好啊。”
她輕輕地唱了起來:“晚來風急,突然憶起興盡晚回舟的那一處溪亭日暮
藕花深處不知歸路
你輕拍着手醉笑驚起的一只只鷗鷺
我卻只記得你的形容
被荷葉染綠的衣袖
俗塵一夢,我過眼雲煙,
卻折菊寄秋,獨想予你
猶記得,那柳眼梅腮已覺春心動
和羞走,卻又倚門回首把青梅嗅
簾卷西風時,看到你
倚欄
常盼
人何處?望斷歸來路
從什麽時候起
你的眼角眉稍都只為那一人舞
玉枕紗櫥,把酒黃昏後,
更盼雲中寄錦書
如今的你不知香魂歸何處
誰在路燈下為你低眉淺唱
一首
淺唱那梧桐落
又還秋色又還寂寞
也淺嘆那卷簾人再不識
……”
白色的鷺鸶起落飛翔着,動作優美,在水面上劃起一圈圈漣漪。車子在她柔美的低唱中,漸漸駛出了蘇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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