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這晚上,謝柏寧早早睡下了,意外的沒有失眠。
他做了一場夢。
許湘眉坐在一堆泥胚陶器中間,她系着深青色的工作圍裙,衣袖挽到了肘上,露出兩截白生生的小臂。那雙纖細的指上裹滿了泥土,而手掌裏是一只粗糙成形的碗,她半斜着身子,目光專注,神色虔誠。
而他倚在門關,面上挂着溫柔的笑,深深凝視着她。他被眼前的畫面所震撼,胸腔裏的心髒像一顆抛在地面的乒乓球,不受控制的重重彈起,重重落下,彈起落下,周而複始。
她做陶的樣子,美得令人窒息。
鬼使神差的,他不由自主的拿出手機拍下了這一幕,她似乎有所察覺,擡起頭,對着他輕輕一笑。
時間靜止,萬籁俱寂,只餘激烈的心跳聲音。
他明白了,一笑傾城,大概就是最準确的形容。
這夢做了很長很長的時間,在夢裏面,他與她沒有任何言語交流。她安安靜靜的做陶,他輕輕悄悄的看她,偶爾目光相碰,兩人都露出微微的笑容,默契而融洽,竟生出幾分缱绻之意,毫無違和。
好夢安神,一覺睡到天明,醒來過後周身舒服暢快,倒是那夢,還有些意猶未盡。
謝柏寧愣愣思考了會兒,漆黑而深邃的眼眸中漾起波瀾,嘴角不覺噙起笑。轉眼瞥見床頭上躺着的兩張票,他面色變了一變,突然覺得心情煩躁不已。
謝氏夫人的面子,跌不得。
早飯桌上,戴悅不忘提醒他,“姜山區梧桐路梧桐苑,吳俣家的地址,你千萬不要遲到,別讓人家姑娘等。”
謝柏寧嗯了聲,仍舊吃得慢條斯理。
戴悅催他,“時間不多了,你吃快些。”
謝柏寧擡腕看了看表,敷衍道:“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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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上心,戴悅急也沒辦法,只能幹瞪眼。主位上的謝榮只瞥了眼母子兩人,心中嘆息,沒有說什麽。
吃完了,謝柏寧擦了擦嘴,說:“媽,這次就算了,今後不要替我約人,不管是誰,我都不打算再去赴約。”
他的音質柔和清潤,卻附着一股堅定。
戴悅擰眉,不痛快,“我也是為你好,你不領情便罷了,聽這話,倒還怨上我了?”
謝柏寧笑了笑,“我沒有怨您的意思,只是感情方面的事情,我自己拿主意。”
戴悅面色稍緩,“那你就抓緊些,起碼得弄出幾分動靜讓我們知道。”
謝柏寧道:“我先走了。”
說完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他似乎聽見謝榮說了句:“你呀,還是太急了,不要逼柏寧,強扭的瓜不甜。”
這日的天氣較好,有陽光,回了幾分暖意。
謝柏寧有意遲到,所以到達吳俣小區樓下的時候,已經九點,晚了半個小時。
吳俣一點都不生氣,接到謝柏寧電話時,她反而高興得像要飛起來,他真的來了,他來了就好。
可坐進他的車裏,她又忍不住喪氣,花了三個小時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他眼裏平靜如水,根本無動于衷。
謝柏寧等到她系好安全帶,發動車子。
吳俣側眼看謝柏寧,英俊好看的側臉輪廓柔和,但薄唇抿緊的線條,隐隐表明了他并不愉快。
她想起昨天午飯過後,剛與他們分開便接到了一串陌生來電,是道和氣平緩的女人聲音。僅從聽筒裏,也能感受到她的雍容華貴。
她說她是謝氏夫人。
她說她是謝柏寧的母親。
她邀請她跟謝柏寧去看Dina的畫展。
吳俣被一連串的信息轟炸得回不過神,挂掉電話緩沖了許久,才猛然大喜。她震驚于謝柏寧的身份,也想不明白他的母親為什麽知道自己。但不是壞事情,明擺着,她在撮合他們。
自從答應邀請後,她一直在等謝柏寧的電話,揣着忐忑的心情,苦等無果。現在卻一點都不奇怪了,吳俣心思聰慧,她瞧出來了,這完全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于是便突然想起了,被這從天而降的好消息分神之後,她竟忘了許湘眉。看謝柏寧昨天表現出來的神情,他口中的喜歡,應當不假。
除了流于表面的溫和,謝柏寧從來沒有對女性那麽的好說話。
她算什麽?
吳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抱歉,看來我不應該答應謝夫人,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就不耽擱謝教授的時間了。”
謝柏寧淡淡的看她一眼,說:“沒關系,是我母親自作主張,讓你誤會了。聽說Dina是你的偶像,既然已經在路上了,去看看也無妨。”
原來真的不是他的本意。
吳俣肩頭一垮,“謝謝你。”
過了一會兒,她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問:“謝教授,你和許教授是什麽關系?”
“屬于個人隐私範疇類的問題,我無法回答。”
“哦。”許湘眉在他那兒是個人隐私。
又過了一會兒,她問:“畫展結束後,我可以請你吃飯嗎?”
謝柏寧想了想,覺得不好拒絕,便答應下來。
他們到的時候,畫展早已開始了,靜寂的畫廊中,用動态數碼3D技術展示出Dina的名畫,巨幅影像投射到牆壁、梁柱、天花板甚至地面,耳邊萦繞着耐人尋味的古典配樂,震撼、心醉。
吳俣很快忘了剛才的傷心,她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這些畫作,不時壓低聲音和謝柏寧解說。謝柏寧沉浸于眼前美輪美奂的藝術盛宴當中,不覺間與她走得近了。
許湘眉沒有想到能在這裏碰上謝柏寧,更沒有想到會撞見他與吳俣在一起,他們親密交談的模樣落在她眼裏,只覺得看不順眼。
她站在他們側後方,目光緊緊的盯着兩人。
呵,她冷笑出聲。
Dina發覺許湘眉不對勁,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眼前一亮,誇贊,“featurely man!”
許湘眉聞言,勾了勾唇,“I agree。”
Dina中文流利,好奇道,“你認識?”
許湘眉回答:“他是以後會成為我的男人的男人。”
她勢在必得。
Dina秒懂,笑着說:“介紹給我認識?”
許湘眉挑眉,“當然。”
說完,她帶着Dina走過去,笑得風情萬種,“柏寧。”
謝柏寧一轉身,眼底劃過驚訝之色,他還沒有說話,身邊的吳俣一臉激動,聲音顫抖着,“dina!”
音量略略高了些,引得附近觀展的人看過來,并迅速圍攏。
吳俣驚喜不已,她從手袋裏取出本子,“Can you give me a signature?”
Dina接過紙和筆,“sure。”
她洋洋灑灑簽下名字,同時更多的人找她簽名并向她提問。原本只想結識一位男人,沒想到變成了粉絲見面會,一時脫不開身,Dina感到十分無奈。
許湘眉見狀,悄悄對她說了兩句話,一把拉住謝柏寧的手擠出人群。
她拉着他的手,快速的往外面走,穿過長長的畫廊,乘電梯下樓。
謝柏寧任由她拉着,他不是沒有看見,她眼底下蘊着的不高興。
下了樓,許湘眉放開他,“我們談談。”
他看了看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在這裏?”
許湘眉轉身就走:“我餓了,順便吃個午飯。”
謝柏寧沒忍住,嘴角含了幾分笑意,跟了上去。
許湘眉帶着他七拐八拐,走進一條窄街道,她挑了家砂鍋店,點了兩鍋野山珍土雞米線。
她告訴他:“這個最好吃,店裏的經典招牌。”
謝柏寧點點頭,她似乎格外偏愛這些平民化的食物,見着這幾回,烤肉、火鍋、面條、砂鍋,一點兒不挑剔。不像溫佩,對外面的吃食格外謹慎,她嫌不幹淨。而他們謝家那小祖宗更是驕矜得離譜,對于這些東西,向來是看不上的。
倒是很特別的富家千金。
謝柏寧客觀評價,“看起來你不挑食,很喜歡這些街邊的小吃?”
許湘眉好整以暇,一只手撐着下颚,一只手輕叩桌面,說:“嗯,我不挑食,你呢?你不坦誠。”
謝柏寧眉心一跳,“嗯?”
她雙手抱胸,“你說你不喜歡吳俣,為什麽跟她約會?”
他很平靜,“不是約會,只是一起參觀畫展。”
提起吳俣,他才突然想起把人家丢下了,索性也沒有打算與她繼續相處,出于禮貌,編輯短信告知:抱歉,我有事先走了。
發送完成後,他把手機放在桌上,一擡眼發現許湘眉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不知怎的,他突然很想笑,于是真的就輕笑出聲。
如春風拂起柳枝,輕輕的在心間搖晃,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許湘眉定神,摸出煙盒,“你為什麽跟她在一起?”
他不答反問,“你從什麽時候開始抽煙?”
她眼都不眨,執着的問道,“你為什麽跟她在一起?”
“我媽安排的,好了,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許湘眉的瞳孔縮了下,“所以你打算和她試試?”
“不打算,今天只是個意外。”謝柏寧回答。
許湘眉舒口氣,眯着眼吸了一口煙,“那你考慮得怎麽樣了?”
謝柏寧愣了兩秒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說:“我們不合适。”
她面無表情,哦了聲,說:“看來還沒有考慮清楚,沒關系,我等得起。”
謝柏寧:“……”
她又說:“明天我要去屏錦鎮采陶土,你和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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