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兩年前。
七月的尾巴,正是一年到頭熱意滔天的時段。
下午三點,日頭滾燙毒熱,天邊挂着一輪巨大的火爐,整個世界都被它高溫炙烤着,人們就像是上了岸的魚,毫無反擊之力。
這會兒,許湘眉也顧不得熱,她只想一口氣跑回旅店,收拾行李回家。
屏錦鎮絕對是A市夏天最熱的地兒,沒有之一。
許湘眉撐了黑傘,獨自走在滿是青青野草的鄉間小路上,草叢間還長着許多不知名的白色小野花,景色別有一番秀美。
不過此時此刻,她卻沒有一丁點欣賞美景的心情。全身都早已被汗水浸濕,裙子貼在肌膚上,黏膩而難受。裸.露在外面的小腿被曬得通紅,熱辣辣的,隐隐刺痛。
許湘眉反手扯了扯黏在背心的衣裙,擡眼瞧見前方不遠處拱形昏暗的涵洞,不由加快了步伐。
沒一會兒她便到了,還未走進洞中,一股寒氣迎面而來,夾雜着河水的潮濕陰冷,頓時便舒服了許多。
從洞口看進去,半面是橫穿涵洞的小河,水不深且平靜無波;還有半面是水泥鋪就的道路,因為時間久遠的緣故,表面墊了一層泥土,邊上夾縫中長出來一些不知名的雜草。
涵洞很長,因為造型封閉的緣故,光線稀薄,看不清稍微遠一點的事物。
她來時走過,現下倒也不怕,收了傘,當即邁入其中。一股子涼爽的氣息迎面而來,鑽進周身毛孔,燥熱驟然消退。
左側壁邊的岩石滴着水,落在靜靜流淌的河裏,滴答滴答,一聲聲回蕩在狹長的洞中。
她輕輕舒了口氣,取下墨鏡別在衣領上,蹲下去掬了一捧河水洗臉,又往手臂和小腿上澆了些,輕輕拍打,直到涼沁沁的感覺與血液融彙,才起身向前。
快到另一頭時,許湘眉忽然看見出口處有一男人,他帶了一頂鴨舌帽,背靠着洞壁坐在地上,長腿伸到了河裏,垂着頭,看不清長什麽樣兒。
不過一瞧便不是本地居民,而且,許湘眉總覺得這人的氣質與謝柏寧極其相似……她很快否定了這個念頭,他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于是她架上墨鏡,直接跨過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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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走幾步,許湘眉頓住了。
不知怎的,這種‘他可能是謝柏寧’的感覺愈發強烈,她索性倒回去,對着男人“喂”了兩聲。
他動也不動,毫無反應。
許湘眉看了眼外面明晃晃的世界,忖着,難不成是中暑了?
她曲着身子推了推他,“你還好嗎?”
他的頭向下一點,似乎受到了驚吓,終于擡起頭來。
許湘眉看清他的臉,瞬間愣住了,一腔喜悅激動還沒有來得及湧上心頭,便被狠狠一掼,又驚又痛。
眼前的人是謝柏寧無疑,卻是許湘眉從未見過的謝柏寧。
他臉色蒼白,兩頰消瘦,下巴上長滿了胡茬。最怖人的是,他眼角猩紅,布滿了血絲,下面還窩着兩圈青黑之色,就像幾天幾夜沒有睡覺了。
他現在正是一副睡眼惺忪的神态。
許湘眉腦子裏只有兩個疑問,他怎麽這幅鬼樣子?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兒?
反倒是謝柏寧先開口,聲音像被沙石磨過一般,“湘眉?”
她擰着眉,把謝柏寧拉起來,一點不避諱的打量着他。
謝柏寧整個人看上去清瘦了不少,神情寂寥而低沉,讓她心疼。
她問,“你怎麽在這裏?”
他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出來散散心。”
她訝異,“這個地方?”
他微微一笑,唇角的弧度淡得根本瞧不出來,“我是順着河水走過來的,這裏比較陰涼,原本只想歇一歇,不知不覺睡着了。”
她頗覺好笑,“你準備去哪兒?順着河水一直走下去?”
他有一瞬怔忡,旋即搖搖頭,“不了,原路返回,到最近的小鎮找個旅店住下。”
許湘眉再次訝異,“你出門沒有規劃旅游路線?”
“沒有,随興而至,走到哪算哪。”他說。
“你可真行。”她情緒複雜。
謝柏寧沒有說話。
許湘眉無奈,自顧自的告訴他,“我是兩天前來的這個地方,第一次來, 拜訪一位民間陶藝師傅,剛從他家裏出來。距離最近的小鎮叫屏錦鎮,走路二十分鐘就到了,我也在那裏的旅店住宿,帶你去?”
謝柏寧颔首,“謝謝。”
許湘眉輕輕笑出聲,“不客氣,走吧。”
兩人順着小河直走,路過一個紅磚窯,便到了柏油馬路上,謝柏寧的車就停在這裏。
幾分鐘後,車子拐進小巷,停在許湘眉的車子邊上。
謝柏寧只帶了一個背包,裏面裝着基本的生活用品和兩套簡單的換洗衣物。
他跟着她上了二樓,許湘眉叩了叩前臺,“小蘭。”
小姑娘一只手撐着下巴打盹,聽見聲音,立馬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湘眉姐姐……”
許湘眉瞥了眼桌上攤開的書本,揉了揉她的發頂,“看書看睡着了?”
她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還有些喪氣,“物理是我的克星,我怎麽都學不會。”
許湘眉笑,“哪題不會?我可以教你。”
小姑娘下意識護住物理練習冊,古靈精怪的,“不會的題太多了,我還是自己慢慢研究吧。”
她的目光掃向謝柏寧,“湘眉姐姐,這位叔……哥哥是來接你回家的嗎?你是不是要辦理退房手續呀?”
“不是,我住的那間房旁邊還有空的房間嗎?再開一間房。”
“有的,等等。”
小姑娘在電腦上敲了一陣,把房卡給了他們。
許湘眉領着他到了門口,謝柏寧刷卡進屋,她沒有跟着進去,倚在門口,“柏寧,等會兒一起吃晚飯。”
他回頭,逆着光,神情疲憊,“不用了,我想睡一會兒。”
她擡手看時間,“好,五個小時後我來叫你吃夜宵。”
謝柏寧沒有拒絕。
許湘眉揚起嘴角,“那就五個小時後見。”
她順手關上門,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窗前思考人生。
她從沒有想過多年以後,他們竟還能夠意外相遇,而且是在這樣的境況下。
上一次見到謝柏寧,是溫佩落葬那日,那時他一身黑禮服,仿佛籠在一團烏雲當中,情緒悲傷。許湘眉仍還記得葬禮儀式結束時他倒下的那一瞬,緊緊扼住她的心魂,她也差點跟着他一同倒下。
二十天後再見,他變得更加糟糕了,不修邊幅,低落憔悴,和當初令她驚豔歡喜的謝柏寧大不一樣,她感到心痛。
她喜歡的男人,不應該是這個樣子。他的生活應該陽光普照,而不是充滿陰郁之色。
這個樣子不行。
她一定要做點什麽。
她決定不走了。
許湘眉暗暗對自己說,不管他被多麽厚重的烏雲籠蓋,她都一定要替謝柏寧撥開來,見日朗,見月明。
這是她必須為他做的事情,也是必須要做到的事情。
想通透了,許湘眉才拿了衣裙進浴室,洗掉一身熱汗。
她也準備睡一覺,等到醒來過後,去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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