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四月。
草長莺飛的季節。
比起A市,沙紅村的春天愈加明快。
頭頂上的天瓦藍瓦藍,點綴着白棉花一樣的雲,跟着清風緩緩漂浮。
半空深灰色的電線拉得極長,一直蔓延到了遠方的山澗裏。有燕雀停留在上面,它們似乎也在欣賞春日的大好風景,看夠了,便三三兩兩撲騰飛走,好不惬意。
車子拐進小院,他們在這個地方的家,到了。
許湘眉解開安全帶,她伸了個懶腰,歪頭一笑。
謝柏寧熄了火。
這時從木樓正屋門口跑出來一個小女孩,她歡快的笑着,“柏寧哥哥!湘眉姐姐!”
兩人下車,站立在竹林掩映的小院中央。
雪梅一把抱住許湘眉,“湘眉姐姐……”
許湘眉摸了摸小姑娘的臉蛋,“雪梅長高了。”
雪梅自豪的說,“我是我們班上第二高的女生。”
她誇她,“真厲害!”
忽然,樓上傳來一道溫和的女聲,“雪梅,是不是柏寧哥哥和湘眉姐姐到啦?”
雪梅仰着腦袋應了聲,“是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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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一位面相柔和、五十歲左右的女人出現在陽臺上,她眉眼帶笑,“柏寧,湘眉,你們到啦!”
這是蔣阿姨。
兩年來,木樓多虧了她守護,才不至于在風雨飄搖中變成廢屋。
環顧四周,小院子被打掃得幹幹淨淨,沒有一株雜草。
擡頭看上去,便見着陽臺上養的花長得更茂盛了,石蒜開了整整兩盆,與旁邊的蘆荟依偎着,賞心悅目。
許湘眉悄聲告訴謝柏寧,“蔣阿姨。”
謝柏寧便也順着點頭,兩眼含笑,打招呼,“蔣阿姨。”
許湘眉也是一笑,禮貌叫人。
蔣阿姨道,“你們先進屋吃點心,我把被褥裝上套子,很快下來。”
許湘眉牽住雪梅,“麻煩蔣阿姨了。”
蔣阿姨擺擺手,“不麻煩的。”
進了屋,一物一件,一桌一椅,和那年毫無分別,處處無聲的講述着往事。
當初的時光,他們共同的記憶,頃刻樁樁件件湧現。
謝柏寧目光深邃,一時有些失神。
自從再次踏進小院子,走到木屋裏,他怎麽都平靜不了,內心情緒起伏。
許湘眉側頭看謝柏寧,她見他一臉深思的模樣,不由一喜,想起了什麽?
她剛想問話,蔣阿姨的腳步聲近了,緊接着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笑呵呵的,“柏寧,你怎的這麽長時間不來這裏?”
許湘眉搶在謝柏寧之前答,“他太忙了。”
“忙點好,忙點好。”蔣阿姨點點頭,她讓他們吃南瓜餅和勺塊,“自己做的,先填填肚子,你們歇一會兒,中午去我家裏吃飯。”
雪梅在旁邊拍手,“好耶!”
許湘眉說,“謝謝蔣阿姨。”
謝柏寧也道了聲謝。
吃過午飯,将将放下碗筷,雪梅便被小夥伴拉出去玩耍了。
許湘眉幫着收拾,蔣阿姨推辭不過,便由得她了。小廚房裏,一人洗,一人清,倒也惬意。
蔣阿姨扭頭望出去,客廳裏,兩個男人相聊甚歡,不知謝柏寧說了什麽,她的丈夫哈哈大笑起來。
蔣阿姨也忍不住笑,“我瞧着柏寧精神多了,看上去,比當年還要年輕不少。”
許湘眉手裏拿着小碟子,一邊沖水,一邊回以一笑,“是。”
蔣阿姨點點頭,“這就好咯!”
她接着問,“這回你們打算住多長時間?”
“最多一個禮拜,柏寧請了假,還得回去教課。”
“我說嘛,離暑假還早着呢!你看能不能這樣,這些天,你們都來家裏吃飯,我就不到那邊單獨給你們做飯了,最近正是農活忙的時候,怕顧不過來。”
許湘眉心裏一暖,關掉水龍頭,“謝謝您的好意,不用這麽麻煩的,柏寧會做飯,我們餓不着的。”
蔣阿姨驚訝,“柏寧會做飯啦?真的?”
許湘眉點點頭,彎起唇角,“有時間的話,我讓他做菜給您、蔣叔,還有雪梅嘗嘗。”
“哎喲,那當然好,柏寧真行!”蔣阿姨眉眼笑得眯成一條縫,腦子裏突然靈光乍現,她問,“你們在一起啦?”
許湘眉告訴她:“我和柏寧結婚了。”
蔣阿姨更高興了,連連說了幾個好,“這就對了,當時我瞧着你們兩個就是般配的,你這丫頭還硬說是朋友。結婚好,結婚好,我果然沒有看錯。”
許湘眉也抿着嘴笑起來,“那會兒我們真的只是朋友。”
蔣阿姨目光包容,“不管怎麽說,聽見你們的好消息,我心頭高興。你們兩個,是走得長遠的。”
“借您的吉言了。”
“欸……我記得你今年不止二十五了吧?”
“二十六了。”
“你們還沒要孩子?”
“不急,順其自然。”
“這哪能不急?你聽蔣阿姨說……”
這一說,便在小廚房裏說了小半個鐘頭。都是懷孕生孩子的經驗之談,許湘眉聽了後竟真的心動,她和他的年紀都的确不小了,特別是謝柏寧。
走時,蔣阿姨又給他們拿了不少土雞蛋,還有熏制的臘肉香腸,和一些時令蔬菜,裝了滿滿一籃。
兩人原路返回,謝柏寧一手拎着籃子,一手牽着她。經過一片小樹林後,小小的山坡頭,視野之內,田野綠意蔥茏,遠處的小院子顯現出來。
許湘眉想起一幕場景,心裏甜滋滋的,她說,“我還記得那天很晚很晚了,伸手不見五指,你打着電筒出來找我,我們就是在這個位置會合的。”
謝柏寧沒有忘記,他睡醒後找不到她,當時心裏別提有多亂了。
他笑了一聲,“是嗎?”
“當然啦,那個時候,我也是從蔣阿姨家裏帶了一籃子食物回家呢。”許湘眉聲音歡快。
這一刻和曾經多麽相似,不過顯然,此時更加美好幸福。
晚上月色皎潔,院子上方的天空,星辰璀璨,熠熠生輝。春天還沒有蚊子,小涼風呼呼吹着,那叫一個舒爽。她拉着他賞月看星,端了兩把竹椅坐在院子中央。
兩年前,這月色星光有着清心寧神的魔力。
兩年後,這月色星光卻添了撩動旖旎的氣氛。
不知什麽時候,許湘眉坐到謝柏寧腿上,圈着他的脖子,親昵擁吻,難以割舍。
良久,終于分開。
她平複着自己急促的心跳,抵着他的額頭,“你是不是想起一點了?”
謝柏寧低低笑着,沒有回答。
許湘眉卻大喜,兩眼放光,“想起什麽了?”
看着她期待而迫切的樣子,他不再隐瞞,親了親她的鼻尖,“怎麽看出來的?”
許湘眉心想着,她的第六感還是很準嘛。
“這一路上,不論我說起什麽,你好像都不怎麽疑惑,也不怎麽好奇,不合理呀。而且,你和蔣阿姨一家人相處,表現得太自然了,一點不像失憶的人。啧啧,故地重游這個方法真神奇……快跟我說說呗,你回憶起什麽了?”
謝柏寧聽她喋喋不休的說,心情充沛愉悅。她說完了,眼神亮晶晶的注視着他,猶如兩顆閃光的鑽石。
他沒有忍住,再次吻上去,噙住她的嘴唇,溫柔吮着。
許湘眉經不住這份撩撥,自然回應。
謝柏寧一邊和她接吻,一邊抱着她起身進屋,把人放進沙發,壓了上去。
最後陣地轉移到樓上的木床裏,吱呀作響,帳幔晃動,久久難靜。
等到這方寸地方的熱意退卻,已是淩晨。
她整個人伏在他身上,肌膚相貼,心跳應和,渾然一體似的。
謝柏寧抱着她,“所有事情,我都記得。”
許湘眉這會兒渾身無力,明明激動得想跳起來,卻只能夠軟綿綿趴着。她聲音微微發啞,猶覺神奇,“怎麽這麽快?還一下子全都想起了?”
沒道理嘛!他實在太平靜了。
他撫摸着她的頭發,“當然不是今天,你第一次教小易做陶,你們畫花了臉,朝着我笑。那個時候,我腦海裏浮現出一幕畫面,你和雪梅也是這樣笑着看我。”
謝柏寧停下來,神情放松,嘴角上揚。
她恍然大悟,順着說下去,“然後你就回憶起那三個月的事情了。”
“嗯。”謝柏寧與她對視,“對不起,讓你一個人承受了這麽多。”
她眼眶突然就紅了,埋在他頸窩裏,突然哽咽,“你怎麽能忘了呢?”
謝柏寧一下一下輕拍着她的背脊,“是我的錯,因為不自信和罪惡感,不敢坦然承認自己愛上你。”
許湘眉哽住,過了一會兒,她猛地擡起頭,愣愣的瞧着他。
他的意思是,那時候他就喜歡她了?!
謝柏寧擡手輕輕擦拭她的眼淚,他嘆息一聲。
之後兩人什麽都沒說,卻仿佛把所有都說通透了。
心中有你我,一切盡在不言中。
接下來的日子,許湘眉和謝柏寧循着昔日足跡,再次重溫往事。
游沙紅湖,泛舟、垂釣、烤魚。
上山采茶,摘采、烘炒、生煮羹飲。
下河捉蟹、野炊露營。
季節偏差,再加上時間不足,他們只來得及做這些。
許湘眉遺憾不已。
謝柏寧說,暑假再來。
他很喜歡這裏,小而美,賜予他最寶貴的幸福。
而此時此刻,這幸福就在眼前,觸手可及。
他們身處盛開的桃花林中,朵朵擁簇着綻放,芳菲滿山,美不勝收。
許湘眉嬌俏的站在一樹桃花下,墊着腳,舉着手機鏡頭對着一朵粉紅,換了幾個角度,終于滿意了。
她點開照片,心情大好,回頭對着謝柏寧燦爛笑開。
她沐浴在陽光下,渾身閃閃發光。
謝柏寧心髒被撞了下,人面桃花相映紅,他亂了心跳。
許湘眉招手,“柏寧,幫我拍張照片。”
他接過手機,鏡頭裏,滿坡粉紅皆失了顏色,唯有她巧笑嫣然,亭亭玉立。
謝柏寧看得一呆,忘了拍照。
許湘眉問,“拍好了嗎?”
他回過神,按下拍攝,“可以了。”
她走過去,伸出手,“給我看看。”
謝柏寧順勢抓住她的手,單膝跪在地上。
許湘眉大吃一驚,不明所以。
他輕笑着收起手機,從兜裏摸出枚素戒。
雖是素戒,卻也暗藏玄機,是謝柏寧親自設計的。戒面镌刻着一朵線式玫瑰,旁邊裝有門鉸式開關,啓動開關,玫瑰緩緩升起,裏面藏着一行英文。
I will be here
許湘眉愣了兩秒,笑起來,怎麽都掩不住。
我永遠在。
是了,餘生,他永遠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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