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節

而後慢慢開口：“想的話，我帶你去。”

歌天涯緊皺的眉舒展開來，輕笑着揚起嘴角看向他曜黑的眼眸：“謝謝你。”

李家門面，如歌天涯的記憶中一般無二，森嚴。

她深吸一口氣握住門環輕叩三下。

吱呀——書童打扮的家丁探出頭來，細細詢問過後下去通報。

“那個孩子，是陰陽眼。”緊盯門的那一道縫隙，歌天涯輕聲說道。

滄葬月并不意外地淡淡一笑。“能讓你牽挂至今，想必是懂事的孩子。”歌天涯微怔，笑了：“他的确是個非常懂事的孩子，可能是因為和我小時候的脾氣有點像，所以忍不住心疼吧。”

腳步聲傳來——家丁低眉順眼躬身相請：“請兩位去內廳等候，老爺馬上出來。”

“有勞。”

歌天涯從來沒有去過待客的內廳，她最熟悉的還是李家祠堂，輕掃一眼內部格局，她默默坐下輕酌茶水靜靜等候。

這樣娴靜溫婉的歌天涯，令滄葬月有些陌生也有些意外，與平時表面平靜不同，此刻的她，真的很像鄰家少女，溫婉秀麗又不失活潑。

“怎麽，我很奇怪麽？”歌天涯微微挑高了眉，借此活躍壓抑的氣氛。

滄葬月仔仔細細地眯眼打量歌天涯，收回目光淡淡開口：“沒有。”

他話音剛落，李世安就板着嚴肅的臉孔撩開帳子進來，坐上紅木雕花的座位，沉聲道：“二位不知為何而訪？”

歌天涯不慌不忙地放上茶杯，看向李世安：“不瞞老爺，小女子想要見善兒。”

過于直白的言辭令李世安皺起眉，但他并無不悅，而是略帶擔憂地看向歌天涯：“那孩子被一個自稱是他父親的男人接走了。”

“接走了？”歌天涯的聲音不禁拔高，李世安眼裏的擔憂令她遍體生寒。她猜不透這位老人的想法，卻清楚記得他下令要打死善兒的時候眸裏的陰狠無情。

普通人，她會相信那是真心擔憂善兒，但他，很難說。

“那個孩子現在呆的地方很危險，争權奪勢會害了他的命。”李世安的臉上幾道褶皺顯得他的神情十分凝重：“他至少還是我李家的唯一血脈，我不希望他出事。”

歌天涯緊盯着李世安的神情，不放過一絲一毫：“他在哪兒？”

“皇宮。”李世安深沉地看向歌天涯，“他的父親是當今天子。”歌天涯愣怔，動了動唇卻沒有出聲。皇宮，就少不了宮鬥，權力中心籠罩的就是腐敗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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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滄溟，歌天涯面無表情地走向殷長情的住處。

滄葬月看着她的背影，微醺的眼眸閃過一絲迷茫，壓下心底莫名的不悅，他微微扯起嘴角走進大殿。他的對面，是鋪有純白狐裘的魔君專屬座位，玄黑色的大殿以它為中心。而夕陽下，他的俊美容顏半邊浸沒在黑暗之中，晦暗莫測。

“殷長情。”歌天涯喊住殷長情，發現他僵硬的背影冷冷一笑：“善兒的事，你怎麽解釋？”

微側過身遮住鈴木的容顏，殷長情沒有回過頭：“解釋什麽？”

“他被親生父親帶走，去了皇宮。我有說過吧，善兒交給你，一切的一切。”殷長情沉默了一會兒，偏過頭。低垂的眼眸餘光瞥向歌天涯，“有我在，他不會出事。”

雖然沒有看見鈴木的容顏，但歌天涯卻不難判斷殷長情懷中的女子是否是她。殷長情此刻的神情加上歌天涯的這個認知，頓時讓她寒起了面容，心底抑制的怒氣竄上眼眸：“有你在？憑你溫香軟玉在懷？”殷長情苦澀地揚起嘴角，低聲回答她：“相信我。”

歌天涯冷冷地看着他，沒有作聲。

“相信我。”殷長情垂下眼簾，再一次低聲重複。

歌天涯的态度軟化下來，她低聲清楚而明确地告訴殷長情：“我相信你，你也不要食言，這是諾言。”說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殷長情轉身離開，直到看不到殷長情才疲憊地閉上眸。

再相信他一次。

暮然想起離開李家之時李世安在她身後說的那番話——“沒有萬全的準備，不要去找他。不然，你們的存在會給他帶來無法猜測的結局，他可能會死。”

木然地攤開手掌，又用力握緊。

歌天涯任苦笑溢出嘴角，那種深深的無力感，真是無比痛恨。

鈴木從殷長情的懷中醒來，美麗的臉龐漾有淡淡紅暈：“大人……”殷長情遮去眸中的苦澀意味，擔憂地看着她。“你又睡了。”

鈴木摸上他的臉龐，輕聲安慰：“鈴木……沒事，只是有些乏了。”

“……”殷長情微微扯起嘴角。幸好，她沒看到她的容顏。

少年

“和哥哥們一起玩，不要打架，知道嗎？”德妃萬分愛憐地看着這個一直以來都沉默乖巧的孩子。葉冰明睜着琉璃般耀眼美麗的黑眸看着面前的貌美女子，輕聲回答道：“冰明知道了。”

德妃微笑着摸摸他的頭離去，而一直在邊上嬉笑玩耍的孩子則是不約而同地停下來，冷冷地注視着他。

“我可以和大家一起玩嗎？”葉冰明有些局促地擡起頭，扯起一絲無奈的笑容看着他們。

年紀最小的皇子忍不住氣憤道：“你那是什麽表情，不情願又為什麽要說！”葉冰明一呆，吶吶地看着他：“母妃說的。”

太子拍拍皇弟的肩膀，看着葉冰明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九弟身子不好，就先坐着吧。”葉冰明默默注視了他一會兒，輕輕點頭。

他們玩的很開心，他注視着他們眼裏浮出一絲失望。

只不過，只是開心在表面。

這些和他一般大的孩子，卻擁有相當深沉的心思。那一點都不開心，所以他不願意加入他們。

他不願意當姐姐回來的時候，會用陌生的眼光注視自己。

他不要改變，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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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那個孩子，還好嗎？”葉祁言溫柔地看着她，輕聲詢問。

“他很好，很乖。”德妃黯然地垂下眼簾，這個她将侍奉一生的男人挂念的，只是那個孩子。葉祁言撫上她的臉頰，“你最近瘦了，該多吃點補補，不然朕會心疼。”德妃近乎膜拜地閉上雙眼感受那雙手的溫度，揚起嘴角：“臣妾知道。”

似乎是不經意走過的瑤姬撩起裙角，轉身離開，沒人看到她美麗的容顏因惡毒的思想變得扭曲可怕，那一剎那，她竟想置她于死地，親手——掐死她。

事實上，她也這麽做了。

那是一個雪夜，華美的宮殿內空蕩蕩的只有德妃悵然地撫摸着孩子可愛的睡裔，留下一聲淺淺的嘆息。

她撤去了所有的奴婢太監，只想在這個日子好好地靜一靜，煩躁的思緒需要仔細整理。

“德妃。”瑤姬輕邁蓮步，身姿搖曳地走到她面前，年輕美豔的容顏那種與生俱來的自信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平穩住心潮，德妃微笑道：“怎麽不讓奴婢通報一聲。”

瑤姬輕笑着搖搖頭，轉過頭看德妃——一身雍容華貴的氣質襯得她溫婉端莊，她嫉妒地眯起眼睛，輕聲而緩慢地說道：“姐姐真是好福氣。”德妃有些詫異地偏過頭去看她，卻發現瑤姬的身後掠過一抹黑影，男人的身影。“誰！”德妃惱怒地叫住他，瑤姬轉過身，蔥白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龐，德妃的身體一顫，她快速地轉身看着瑤姬，心裏有種不想的預感。

“瑤姬，你想做什麽……？”瑤姬不語，只是揚起嘴角。她慢慢地将雙手放到德妃的脖頸，用力。德妃有想過掙紮，卻發覺自己的身軀變得無力。

她不斷地抽搐着，眼睛死死地瞪向瑤姬，說不出一句話來。

當德妃以為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瑤姬放開了她。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慢慢蹲下身，指尖愛憐地劃過她的唇，挑逗的動作卻帶給德妃莫大的恥辱。男人輕笑，慢慢覆下身子……

雪還在下，德妃麻木地睜着雙眼，不去看那個冷眼旁觀的美豔女子，不去想自己現在難堪的狀态。她知道，自己的身體在變得肮髒。

她慢慢閉上眼眸，狠狠地咬住舌尖……帶有腥味的血液溢滿口腔，德妃微笑着流淚。

她，解脫了。

葉冰明抱着哭泣不止的孩子呆呆地注視着德妃死去的身軀，他只看到她的身軀而已。

眼淚順着眼角滑落，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臂在不斷顫抖。

天塌了，他的天塌了，或許，他不能再無所作為地等待下去……

葉祁言痛心地擦去葉冰明臉龐上肆虐的淚水，默默抱住他，半響苦澀地牽動嘴角：“對不起，善兒。”葉冰明微笑着，透過淚眼看着葉祁言：“爹爹，我要變得強大。”

葉祁言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