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雖然這群人和鄭直展開了親切友好的罵戰, 但并沒有人阻止鄭直見劉景。
甚至, 這群人恨不得, 鄭直立刻見到劉景——趁着劉景還清醒。
既然荊州望族已經達成一致意見,決定投靠司俊,那麽他們可不希望兩州發生戰争。
畢竟現在還是有人對投靠司俊持反對意見,只是因為劉景壓着,這群人并沒有發作。
等劉景死了, 荊州肯定四分五裂。
他們的根在荊州, 荊州陷入戰亂,他們的家族也會被削弱。
鄭直察覺了這些人心中所想, 就更嚣張了。
如果不是因為劉荨還在旁邊看着, 他肯定壓着這群人的底線,把這群人都嘲一頓。
叫你們看不起我, 叫你們壓着我的官職不給升,叫你們抱團排擠我,現在還不是要求着我了?
劉荨知道鄭直心情之後,拍了拍鄭直肩膀,同仇敵忾:“別氣,等他們歸順我們之後,就把最髒最累的活交給他們,讓他們天天加班加到崩潰!”
鄭直深呼吸一下, 對出馊主意的皇帝陛下點點頭:“謝先生!”
劉荨笑眯眯道:“雖然以後這些人也是同僚,但我還是要顧忌老員工的心情,這是我應該做的。”
鄭直憤憤不平的心被劉荨這句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撫平了。
只要皇帝陛下有這種心思, 以後那些人就越不過他去。
鄭直奇跡的因劉荨這句話找回了冷靜,他道:“陛下,神醫已經來了,我們可以去見劉荊州了。”
劉荨道:“好啊,對了,他大兒子也該到了。雖說這孩子當不了割據一方的枭雄,當個地方官還是沒問題的。雖有人說劉景兩兒子是豬狗,我覺得還不至于。不能因為人家不适合當主公就罵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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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直不由失笑:“這不過世人遺憾劉荊州兩兒子不像他罷了。”
不管他對劉景多不滿,但劉景的确是個人才。
劉荨點點頭,道:“一代不如一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看看大漢的現在就知道了。”
劉荨嘆口氣。
鄭直看着劉荨猥瑣的扮相也掩蓋不住的深邃眼神,不由一陣恍然。
劉荨雖只是個少年郎,身體裏卻似乎裝着一個滿含滄桑的智者。他知道的很多,世間名利又似乎看得很淡,一點都不像個大權獨攬的皇帝。
這種矛盾,讓他整個人充滿神秘感。
想起來,司俊整個人也帶着這種矛盾和神秘感,讓人捉摸不透。
若劉荨和司俊知道鄭直所想,定會同時搖頭嘆氣。這什麽矛盾和神秘感,不過是站在巨人肩上,縱觀幾千年歷史變遷,自覺唯我獨醒的穿越者的自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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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接應,他們很快就到了襄陽城。
到了州牧府前,他們要求鄭直的侍衛都留在門外,還要求鄭直解除武裝。
鄭直冷笑:“你們膽子就這麽小?那麽多武将守着荊州牧,還怕我們暴起殺人不成?殺了劉荊州,對我們有什麽好處嗎?看你們這群蠢貨因各自利益四分五裂,讓我們益州徒生麻煩?”
最終,以荊州杜家為首的荊州望族們強壓下不滿,讓鄭直帶着劉荨和原桦假扮的副手,以及付壽和司俊僞裝的護衛,一共五人帶着武器進了州牧府。付風則帶着其他士兵守在門口。
付壽有些猶豫,他擔心劉荨的安全。
劉荨微笑低聲道:“等我見到了劉景,就安全了。”
付壽一只手按着腰間的劍,心想,無論有什麽危險,他定會保護皇帝陛下安全。
鄭直等人進了州牧府,穿過小路,進了劉景卧床的小院。
鄭直環視了一下,嘴上浮現出譏諷的笑容。
這附近可埋伏着不少刀斧手呢。雖然劉景存了投靠益州的心,但他現在年紀大了,可沒有以前的英雄氣概。即使知道益州來使既然敢帶着這麽少一隊士兵大搖大擺前來,肯定不是為了搞刺殺,但他還是存了疑心。
英雄遲暮,遲暮的不是年紀,也是心。
鄭直心裏慶幸,咱們皇帝陛下還年輕,不會很快變成一個多疑的老頭子。
以自己年紀,在皇帝陛下變成多疑的老頭子之前,他大概已經在黃土裏埋着,不用擔心皇帝陛下的疑心病了。
至于後代……嗯,兒孫自有兒孫福。
劉荨也發現了刀斧手。他心裏很淡定。
在知道他要身犯險境之後,老媽子性格的宿誼就讓他在空間裏準備好了大南瓜,還讓系統空間準備了訓練場,教他怎麽利用南瓜。
南瓜好啊,進可攻——天降南瓜砸死人,退可守——南瓜牆不是那麽容易砍動的,劉荨覺得現在自己一個可以打十個,不對,一百個也沒問題。
他現在可膨脹極了。
司俊心驚膽戰的守在他身後,深怕這個自從在系統裏學會了南瓜的一百種用法之後就無比膨脹,躍躍欲試的搗蛋鬼,現在就把南瓜扔出來,用劉景埋伏的刀斧手測試一下他的訓練成果。
“臣卧病在床,不能起身迎接天使,天使勿怪。”待他們進屋之後,劉景率先開口道。
正在琢磨些不好的東西的劉荨擡頭,看着兩頰深陷,顴骨高凸,頭發已經全白了劉景,眼中不由浮現出一絲驚訝。
他曾見過劉景一面,那時候的劉景還是個帥中年。這才六年,劉景怎麽老成這副模樣了。
劉荨上前一步,對鄭直伸出手。在屋中衆人驚訝的目光中,鄭直将手中聖旨雙手遞到了劉荨手中,然後恭敬退後一步。
司俊、付壽、原桦也停下腳步,和鄭直一樣,站在落後劉荨一步的位置。
劉景皺眉,面帶深思的看着眼前這個面容猥瑣的人。
劉荨微笑,聲音是清亮的、和面容完全不和諧的少年音:“劉荊州,許久不見,可有想念朕嗎?”
司俊等人:“……”陛下又調皮了!
其餘人:“!!!”這人說什麽?!
劉景驚訝的瞪圓眼睛。
劉荨笑眯眯的走上前,有人回過神來,擋在劉景榻前,亮出手中刀。
劉荨笑眯眯道:“對皇帝露出刀,你這是準備弑君嗎?”
劉景立刻呵斥道:“退下!”
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退後了一步。
劉景掙紮的從榻上爬起來:“真、真的是陛下嗎?”
劉荨摸了摸臉,道:“打盆水來,朕臉上的僞裝黏得太牢,硬扯很疼的。”
他一邊說一邊伸手将劉景扶住,然後随手将聖旨塞進劉景手中:“聖旨上什麽都沒寫,等你病好了之後,朕再想寫什麽吧。朕這次前來,就是看看你的病是真的治不好,還是有人不想你治好。原桦,替荊州牧看看。”
原桦立刻上前,道:“荊州牧請将手伸出來。”
劉景看了劉荨一眼,猶豫了一下,伸出手。
原桦把脈之後,又讓劉景張開嘴,伸出舌頭,并按壓了劉景身上幾處穴道。他詢問了劉景現在所喝藥之後,屬于神醫的清高和自傲讓他不顧周圍情況,憤憤道:“庸醫誤人!藥不對症!幸得還不遲!荊州牧不用擔心,在下定能将州牧的病治好。只是桦來得遲了些,州牧身體元氣是難以補得回來了,州牧以後身體可能會比常人虛弱,需要靜心養補。”
劉景心中立刻閃過一連串陰謀論,他反問:“這位是……神醫原桦?”
原桦拱手道:“是草民,當不得神醫稱呼。”
劉景激動的咳了起來,劉荨立刻拍了拍劉景的背,并很自然的接過旁邊侍女遞來的蜜水,喂劉景喝下。
劉景喝下後,才意識到是劉荨遞來的水,忙道:“陛下……”
劉荨道:“別激動,既然原神醫說治得好,那就肯定治得好。好了,朕先在你這住一段時間,是否隐瞞身份就看你決定了。朕相信你,畢竟咱們是一家人嘛。你也不用太擔憂,朕就是來看看你。不親眼看到你,朕心裏不踏實。”
劉景忍不住老淚縱橫:“讓陛下操心了。”
劉荨笑眯眯道:“朕現在有機會操心也不錯。放心,有朕在,無論是你,還是你兩個兒子,朕都會護着。”
劉荨說罷,環視了一眼在場荊州衆人,眯着眼道:“朕想,你們中應該沒有想弑君之人吧?”
震驚的荊州衆人終于回過神來,噼裏啪啦跪了一地,忙道不敢。
不管他們現在是否對皇帝有敬意,是否對皇帝的身份有疑惑,劉景都叫着“陛下”了,他們不可能做出什麽不好的舉動。
何況,他們本就等着劉景接聖旨,讓他們歸順益州。
只是……為什麽來人是皇帝?益州真的是皇帝做主?陛下言下之意有人害劉景是怎麽回事?
“陛下,這是藥方。”大概是一個方面鑽研太深就容易在其他地方顯得有點呆,原桦在這種氣氛中,還自顧自的找來紙筆,寫好藥方。
劉荨看都沒看,道:“找人熬藥。以後荊州牧的病由原神醫負責。”
原桦道:“草民遵旨。”
然後這家夥就這麽淡定的指揮侍女和仆從去抓藥熬藥了,一點都沒把那些跪了一地的荊州權貴看在眼裏,特別狂妄。
其實原桦不是狂妄,只是他眼中只有治病救人罷了。
這時候,侍女已經端來水和手帕,司俊上前,接過手帕,代替侍女給劉荨卸除臉上僞裝。當劉荨露出他那張帶着機靈勁兒的少年臉時,劉景徹底放下心。
雖他見劉荨時,劉荨還年幼,但依稀能看出這兩人的确是同一人。
劉荨擺擺手,讓司俊退下,并沒有說出司俊的身份。
鄭直看着司俊退下,且站在他和付壽身後半步的位置,心想,皇帝陛下也不是傻白甜,還留着一手呢。
他不暴露司俊的身份,荊州衆人就會以為司俊還留在益州。就算他們有什麽壞心思,留下了皇帝陛下,但益州本就是在司俊手中發展起來,司俊不在這裏,一切百搭。
說不定司俊還恨不得他們留下皇帝,借此借口發兵攻打荊州。
說不定司俊就是打着這個主意,才讓皇帝以身赴險,來到荊州,想玩一處借刀殺人。皇帝“死在荊州”,他自立為王,為皇帝報仇,也算順了大義的名義。
鄭直将一切可能都想了一遍,不由覺得,皇帝陛下隐藏這一步暗棋真是太厲害了。只要不暴露司俊,這群人就不敢對他們如何。
至于劉荨是否是這個想法——他當然是這個想法。不過這個不是他想出來的,是系統中小夥伴們給他分析的,他覺得自己根本不是玩陰謀的料,這時候聽小夥伴們的準沒錯。
不知道是不是見到皇帝陛下太激動,還是聽到神醫保證他的病一定會治好有了盼頭,劉景精神好了許多,連咳嗽都少了,能和劉荨對答如流。
劉景絞盡腦汁旁敲側擊,劉荨則像個傻白甜似的有問必答。
“于澤啊?是朕動的手。”
“唉,雖然需要天時地利,也有使用限制,但朕自保還是沒問題。可是于澤沒了,還有其他人。朕又能逃去哪?還好子傑争氣,朕才有落腳處啊。”
“回京城?哦,朕可不相信他們會乖乖交出權柄,朕準備重新打一次天下。就當從頭開始吧。太祖能手提三尺劍闖天下,朕有大義的名義,還有益州這塊地盤,還有子傑這群謀士武将,怎麽也比太祖輕松些吧?”
“你好好養病,別擔心荊州這塊地。你病要是好了,想去哪當州牧不成。”
“哦,對哦,你身體不好,勞累不得。但你可以教導你兩兒子啊。”
“他們當不得州牧?亂世中的州牧當不得,難道天下安定之後,當個普通的地方官還當不了了?我覺得你大兒子當郡守當的不錯啊,磨砺一下,當個州牧應該也沒問題。你要是到時候舍不得他當地方官,那就留在京城呗。以你看護荊州的功勞,給你兒子換個爵位當當絕對沒問題。”
“你小兒子還是嫩了些,但朕相信你的血脈,虎父豈有犬子?你以後把他帶在身邊好好教,他年紀還小,還有時間。”
“哈哈哈和子傑比當然不成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你看子傑那四面楚歌的樣子,他是被逼得早熟。朕覺得你兒子這樣,正說明你是個好父親,盡力護着兒子,他才長不大啊。若有機會,誰不願晚一點長大?”
……
劉景和在場荊州還跪着沒讓起的其他人心中忐忑不安。皇帝陛下似乎什麽都回答了,但是越回答,他們心中越沒有底。
陛下看似沒有心機,但陛下回答的話,和他們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以皇帝陛下的話中意思,皇帝陛下能随時離開京城,不受于澤控制,甚至能輕而易舉取于澤性命。但是皇帝陛下見四處虎狼環繞,沒了于澤,還有其他奸臣。于是皇帝陛下在登基之時,便派司俊去往益州開辟另一處地盤,待司俊統治穩固之後,就斬殺于澤,離開京城,前往益州。然後,皇帝陛下會以益州為根據地,效仿太祖,重新收複天下。
可陛下到底有何依仗這麽做?他如何能确定司俊能拿下益州,又如何确定司俊不會背叛?
他們似乎什麽都知道了,但又實際上什麽都不知道。
但在他們心中,已經深深刻下畏懼的種子。
皇帝陛下能輕描淡寫用天雷取走于澤性命,即使陛下說有限制,但誰知道這限制是什麽?他們若反叛,會不會也步入于澤後塵?司益州是不是也是擔心這一點,才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為皇帝陛下打理益州,明明有資本自立,卻仍舊選擇迎來皇帝陛下,将益州交于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來荊州,到底是司益州借刀殺人,還是陛下真的絲毫不認為,這次旅途有危險?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劉荨這一手“直白”,讓他們一個個都陷入恐慌中,越想越多,越想越怕。
這時候,有些自诩傲氣,有點不滿皇帝陛下讓他們跪在地上半天不起來的人,那不滿也滿滿變成了畏懼。
說白了,這可是皇帝陛下,讓他們跪到天荒地老,那也是皇帝的權力。
劉荨和劉景聊了好一會兒,才似乎想起來周圍還有人跪着。
微笑着的少年板起臉,冷冷掃了在場人一眼,道:“朕知道荊州牧重病,你們中有人的心就開始浮動了。人都自私,什麽忠誠忠義,都敵不過自身利益,敵不過家族利益,朕明白。但你們最好放明白點,朕的荊州牧,朕的族人,朕可以殺,但你們不可以。都起來吧。”
劉荨面向劉景,臉色轉暖:“朕就不越俎代庖了。待你病好之後,自己查去,朕要做的事可太多了,既然你無事,朕就懶得管了。”
劉景忙道:“不勞陛下費心,臣省得。”
劉荨點點頭。
荊州衆人一臉懵逼的從地上爬起來,這才反應過來。皇帝陛下這意思是……有人害荊州牧?
冤……冤枉啊!雖然他們的确各自有各自的打算,但是絕對沒有害荊州牧之心!
等等,原神醫也說庸醫害人,藥不對症……難道真的有人害荊州牧?
這群人不由想,自己肯定沒出手,難道是那誰誰誰出手了?
這事也好确定,只要原神醫真的很快治好了荊州牧,那絕對是有人下手了吧?
荊州牧心裏肯定也懷疑了。但這是不是皇帝陛下挑撥離間,只要看荊州牧病情如何就知道了。
何況……在荊州上下有意歸順的前提下,皇帝陛下哪有挑撥離間的必要?皇帝陛下親自跑來荊州,難道真的是為了救回荊州牧?
當劉景喝下原桦讓人熬來的第一副藥,并吃下原桦給他配制的潤喉的小藥丸之後,所有人都說不出“冤枉”的話了。
劉景立刻不咳了,食欲也變好了,當晚就吃下兩大碗飯。
劉荨挑眉。神醫還真是了不起啊,這也太神奇了吧?
還是原桦說了實話,他只是抑制住了劉景咳嗽。劉景不咳了,自然精神就好了,飯也吃得下了。
不過劉景只當原桦安慰他了。
只抑制住咳嗽?為什麽其他醫者做不到?
讓劉景更肯定有人害自己的是,他派人去尋原本主治自己的醫者們,卻發現,主治的那個頗有名聲的醫者已經人去家空,尋不到人了。
劉景恨恨,定是有人害他!沒跑了!
“其實朕覺得啊,肯定是那人聽說原桦來了,還說了庸醫害人,無論劉景好沒好,其他人肯定會拿他出氣,所以他才跑了。”劉荨私下對司俊和鄭直等人道,“有人害劉景,那是朕亂說的。行醫不容易啊,治不好容易賠命,治好了也可能會因為說錯話被殺。”
鄭直好奇:“為何治好了還會被殺?”
劉荨道:“人生病的時候總容易顯示出自己最不堪的一面,治好了之後,說不定會覺得沒面子,為了隐藏自己不堪的一面,就殺人滅口了呗。”
“而且有時候一些病涉及家中陰私之類,為了什麽家醜不外揚的借口,也可能殺人滅口。”
劉荨搖頭嘆氣:“不容易啊。多少神醫都是死在這上面。”
劉荨又對原桦道:“對了,朕也是知道那治不好劉景的人早就決定跑路了,才亂說的,朕可沒打算害人。”
原桦哭笑不得:“陛下不必對草民解釋。草民明白。”
明白在争奪天下的陰謀詭計中,陷害無辜是一件正常的事。何況,就算是他也不确定,那人是否是真的想害劉荊州。
畢竟在原桦來看,劉荊州明明是熱症,先前那醫者卻是以寒症來治,這差得也太遠了。
不過他行醫過程中,知道自己很厲害,自己覺得很容易看出的症狀,許多當世有神醫之名的醫者都看不出來,所以他才不确定那人是否真的是在害人。
反正要麽故意害人,要麽庸醫害人,害人是沒得跑了。
劉荨道:“你放心,朕知道你懸壺濟世的心,不會阻攔你到處亂跑,但你也要小心,若覺得不對勁,自保重要。只要透露出消息,朕定會派人來救你。”
原桦立刻跪下:“謝陛下!”
劉荨道:“別謝朕,這是朕應該做的。有你這種神醫在,以後什麽疫病就不用擔心了,朕是替天下人保護你們。”
原桦更加感激涕零,連鄭直等人也不由動容。
他們本覺得劉荨小題大做,畢竟醫不屬于士族,他們雖然需要神醫,禮遇神醫,仍舊覺得醫是“工”,心底仍舊有些看不起。
但皇帝陛下卻是從天下人角度,給神醫禮遇。這他們不得不感慨皇帝陛下的仁慈之心。
連鄭直這種自私自利且有些惡毒的人都不由想,如果現在是太平年間,皇帝陛下大概已經開始實施仁政,老百姓們說不定已經快迎來盛世了。
可惜天下已經大亂。在盛世之前,皇帝陛下得先收複河山。
———————————————————
随着劉景的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荊州內部暗潮湧動逐漸平息。
劉景身體還好的時候,荊州可還是很聽話的。
哪怕荊州望族,也不會搞風搞雨。
劉荨留在了州牧府中,每日除了吃喝休息之外,就是陪着劉景聊天,向劉景請教學問和治國之道。
劉景經過心理掙紮之後,在五日之後,主動向劉荨讨要聖旨,聲稱自己年老多病,該是卸任的時候,請劉荨另尋荊州牧。
劉荨欣然答應,當場寫下聖旨,讓李昂接任荊州牧。
劉荨道:“這旨意,就劉勇去宣吧。劉勇就接任李昂漢中郡守的位置。漢中郡位置特殊,你可要給你兒子說,好好幹啊。”
劉景立刻謝旨。
劉荨又道:“現在益州正在推行新作物,德興忙得不可開交,貿然交接容易誤事,劉勇先去益州,讓德興教導他,待他能自主處理漢中郡之事之後,德興再來益州。這之前,要勞你費心了。對了,正法,你以後也留在荊州。先在荊州學一段時間,到時候德興來之後,也容易些。”
鄭直立刻領旨。
劉荨想了想,道:“你教導鄭直的時候,也帶着你幼子一起。以後你跟着朕回成都,把你幼子也帶上。待你覺得你幼子能獨當一面時,就告訴朕,朕給他派官職。怎麽說,朕也要先滿足自家人。”
劉景徹底放下心。
雖然他這宗室血脈要追尋到漢文帝時期,但好歹也算宗室血脈。他相信皇帝陛下說的話是真的。
若皇帝陛下不在乎他的姓氏,也不會特意親自帶神醫來救他了。
他的病的确逐漸好了,身體也的确不如從前。再讓他為荊州殚精竭慮,大概是真的有損壽數。他還是用有限的壽命,好好教導兒子。
劉景也算明白了,自己死後,最可靠的還是皇帝陛下。自己兩兒子再平庸,跟着皇帝陛下,就憑他主動交出荊州,就憑他姓劉,将來兒子富貴一生是沒問題的。
其他勢力?哼。他不過是重病,就有人對他下手,他甚至查不出是誰下的手——這大概是荊州許多望族都有插手吧。待他死後,說不定自己兩兒子會成為這群人投靠其他勢力,表達忠誠的“獻禮”。到時候別說富貴,可能連命都沒了。
劉景撿回一條命之後,疑心病更重了,看荊州所有望族都不順眼,覺得人人都想害他。
有這種心思,他當然不遺餘力的幫劉荨打壓荊州望族,讓李昂赴任之後,簡直覺得太容易了,一點挑戰性都沒有,甚至有點小失落。
李昂這點受虐狂似的小心思暫且不談,劉荨見劉景身體好轉,開始投身和荊州望族互怼的偉大事業之後,他一時半會兒不想回益州,就跑去荊州探訪賢人去了。
劉荨這膽子大到劉景終于了解了鄭直說起皇帝陛下時那無時不在的苦笑是什麽意思,他也終于确定,或許司俊真不是借刀殺人,實在是拿皇帝陛下沒法子。
劉景只能派自己最信任的文晔,領着精兵保護皇帝陛下的安全。
文晔本來對投靠他人很是有些抵觸,但劉景“投靠”的是皇帝陛下,他就沒有什麽心理壓力了。
說白了,劉景本就是皇帝陛下任命的荊州牧,只要劉景沒有自立,那麽他們就還是漢朝的官吏,忠于皇帝陛下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
因此文晔對此事表示一定會盡心盡力,定不會讓宵小傷到皇帝陛下一根毫毛。
劉荨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毫毛,然後當着文晔的面扯下一根。
文晔:“……”皇帝陛下這是什麽意思?
文晔将軍現在的表情當然是懵逼委屈到慘不忍睹的。
司俊忍不住嘆氣:“陛下,別調皮。”
劉荨攤手:“朕只是見文将軍太緊張,忍不住開了個玩笑。放松,放松。”
文晔板着臉,覺得自己更加不能放松了。
付壽跟在鄭直身邊,準備接管荊州軍務。
這接管,肯定是要和荊州衆将領打過一場的。就算劉景發話,這群将領也不一定服氣一個外人。定是要付壽一個個把這群人打服了才成。
武人們的心思挺直白,只要拳頭大就成,比文臣之間彎彎道道好多了。
不過鄭直可不怕這些彎彎道道。
文晔是個死心眼,劉景說歸順,他就決定歸順,何況對方是皇帝陛下。他完全不需要跟付壽比拳頭。
雖然付壽很是躍躍欲試,文晔總以同僚之間不能亂來為由拒絕,讓付壽很是挫敗。
因為付壽怨念實在是太濃了,所以跟在劉荨身邊的付風小少年,也很是躍躍欲試。
然而文晔就是不接招,付風小少年忍不住有些蔫嗒嗒的。
看現在,付風小少年又纏着文晔要比試了,劉荨還在旁邊添亂,讓文晔這死人臉也忍不住露出了無奈的神情。
仍舊沒有掉馬甲,被所有人認為是劉荨親衛的司俊忍不住道:“陛下,別太欺負人。”
劉荨笑道:“朕哪有欺負人?對了,你不也是武将,你不想和文晔比一比?”
司俊道:“不比,比試不疼嗎?”
劉荨啞然。好吧,這個理由非常正當。他都不好意思再說讓司俊和別人比武了。
在戰場上也就罷了,無謂的比試讓司俊受傷,他可不樂意。
“說起來,咱們要尋訪的是誰啊。”劉荨轉移話題。
司俊嘆氣:“陛下,你不知道尋訪的是誰?”
劉荨道:“不知道啊,朕只說尋訪賢才,劉景就說,會派人保護朕去南郡。朕就來南郡了。南郡有誰啊?”
司俊道:“南郡有好幾個人賢才。陛下先去尋誰?”
劉荨道:“不知道啊,朕連南郡有誰都不知道。你給朕推薦一個?”
看着劉荨那理直氣壯的樣子,司俊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陛下,那臣先介紹一下?”
劉荨道:“不用那麽麻煩啊,你覺得南郡誰最厲害,咱們就去找誰呗。你跟朕說這人情況就是。你能看得上的人,一定不錯。”
司俊将南郡中幾人名字在腦海裏轉了一圈,道:“那就去尋孔瑾吧。”
劉荨道:“孔瑾是誰啊?朕記憶中沒這人啊。”
司俊道:“孔瑾陛下沒聽說過,那卧龍呢?”
劉荨道:“那不是蕭小賤那個世界的諸葛亮嗎?”
司俊道:“若論孔瑾雖行軍打仗可能不如蕭悅口中諸葛亮,但內政上不一定會輸他。可惜孔瑾早亡,因此歷史中他的名聲不算響亮,陛下不知也正常。”
劉荨道:“既然歷史中沒有多少功績,那怎麽知道他內政厲害?該不會是吹出來的吧?”
司俊道:“孔瑾有幾個弟子,各個都在後世很有名氣。不過那些弟子,現在大多還沒出生。”
劉荨道:“哦,既然他弟子都那麽厲害,當先生的肯定很厲害了。那咱們去尋他吧。你說他給不給朕面子啊。”
司俊道:“孔瑾乃是忠于漢室之人,陛下去請,他一定出山。”
劉荨笑道:“這倒是真的像諸葛亮了。諸葛亮也是一心想着匡扶漢室呢。那麽朕就先去尋他吧。對了,這裏既然都有卧龍了,雛鳳有嗎?”
司俊道:“雛鳳沒有,但鳳子有。”
劉荨道:“誰啊。”
司俊無奈:“我。”
劉荨:“……”
突然有點尴尬,他居然不知道自家小夥伴還有個這麽酷炫的名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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