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時間倒退半天。

李昂來到益州之後, 劉荨和司俊就該回成都了。

回成都之前, 司俊要交代李昂一些事, 李昂也要向司俊回報一下益州的工作。

本來劉荨應該旁聽的,但是這家夥聽着第二天就要走了,突然一拍腦門,說還沒逛過襄陽城。

司俊:“……”

司俊努力抑制住面部抽搐,道:“陛下, 你想要幹什麽就直說吧。”

劉荨讨好笑:“今天可以出去逛街嗎?”

司俊無奈:“成都比起襄陽繁華多了。”

劉荨道:“那也不是一個城市啊。”

司俊又道:“陛下可以以後來。”

劉荨道:“今天的襄陽, 和明天的襄陽,不是一個襄陽。”

司俊:“……小草你還扯哲學了?”

聽到司俊叫他小草, 劉荨知道這事沒那麽容易成功了。

劉荨立刻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這次回了成都之後, 我就很難再去其他地方逛了。我就想在襄陽城裏逛逛,就只去最繁華的地方, 天黑之前就回來。這是我一生唯一的請求!”

司俊:“……小草,你一生唯一的請求有點多。”

劉荨繼續锲而不舍的用貓貓眼看着司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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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忍不住開口了:“你們兩平時就是這麽相處的?”頑皮的兒子和頭疼的老父親?

司俊沒好氣道:“你可以假裝自己不存在。”

李昂笑眯眯道:“但是我存在啊。既然陛下想去,就讓陛下去吧。的确這次陛下回了成都之後,恐怕很長時間沒辦法到處逛了。陛下想去襄陽城哪裏玩呢?”

劉荨舉起貓爪子,不對,舉起手:“紅燈區!”

李昂:“???”紅燈區是哪?

司俊深呼吸一下,道:“小草!”

劉荨猶豫了一下紅燈區現在怎麽稱呼:“章臺路?”

司俊道:“我不是問你紅燈區的意思!你怎麽能去那裏!”

劉荨道:“體驗生活?據說士族們最喜歡去那地方了,說不定我還能碰到幾個名士呢。嗯, 我就在外面看看,不過夜。“

李昂想了許久,才從司俊和劉荨的交談中推導出章臺路代表的意思。

秦昭王在鹹陽造了一個章臺, 章臺前面一條街十分繁華,有許多青樓。所以皇帝陛下的意思是,準備去逛青樓?

李昂雖然自己也逛,但還是板着臉說:“陛下,那地方你可不能去啊,要是被人發現了,恐怕那些人嘴裏可沒好話說,回成都,陛下肯定會被煩死。”

劉荨立刻道:“好啊,那我不去了,我就看哪裏繁華,我去逛逛街,淘淘古董。”

司俊道:“真不去?”

劉荨道:“我這麽乖,你怎麽能懷疑我說的話呢?皇帝說的話,那叫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司俊問:“你真的想出門?”

劉荨道:“就逛半天!”

司俊想了想,道:“帶上付風和付壽。”

正如李昂所說,等劉荨回了成都,可能就沒這麽自由了。只是逛半日街,現在襄陽城裏很安全,帶上付家父子護駕,應該沒事吧。

其實很容易心軟的司俊同意了。

……

“說好的不去煙花柳巷呢?”司俊忍不住磨牙。

劉荨眼神有點飄:“迷路了。”

“不但去了煙花柳巷,還和人打起來了?”司俊繼續磨牙。

劉荨眼神繼續飄:“他碰瓷,不關我事!”

司俊按住眉角,對付壽道:“付将軍!”

看着一臉正氣的副手,司俊那個悔啊。他以為劉荨要去什麽不能去的地方,付壽肯定會勸他。但是他怎麽沒發現,付壽還有做佞臣的天賦?居然皇帝說什麽就是什麽!

付壽苦笑:“陛下說只是在那條街逛逛,不進去……是末将沒有行到勸說之責。”

劉荨忙道:“你怪付将軍幹什麽?我決定的事,除了你之外,誰攔得住?”

司俊感覺一口氣堵在心中,沒好氣道:“你還很得意是吧。”

劉荨往自己嘴上畫了個叉。

司俊繼續問付壽:“和你們鬥毆的人是怎麽回事?”

劉荨弱弱道:“我都說了不是鬥毆,是護駕……”

司俊終于忍不住飛了劉荨一個眼刀子:“護駕?你怎麽不說禦駕親征?”

劉荨蔫嗒嗒縮在一旁,不敢說話了。

好吧,他看出來了,司俊是真的生氣了。這時候他就該安靜如雞,把自己縮成一個毛團,等着司俊消氣。

可惜現在有這麽多人在,他沒辦法變身成貓賣萌。人類的萌度不夠,想要蒙混過關很難啊。

付壽答道:“這真不是陛下的原因。陛下只是見到一位快被打死的人,上前勸了幾句,對方就圍上來……我們的确是無奈之舉。”

司俊按着額頭:“這麽嚣張?當街打人?哪家的?”

付壽道:“聽說是杜家的。”

司俊:“呵……德興,交給你處理了。”

一直在旁邊當布景板的李昂笑眯眯道:“好,交給我了。這次陛下也是無妄之災,子傑你可別太唠叨了。”

司俊冷哼一聲,劉荨立刻慫兮兮的在自己嘴上又畫了個叉。

司俊:“……”

司俊嘆氣:“陛下,你有反省嗎?”

劉荨低頭,猶豫道:“就算下次見到這種事,我還是會去救人的。不管那個被打死的人是不是該死,但私刑是不對的。我管不了所有人,但至少眼前的事要管。”

司俊看着周圍人一臉贊同和敬佩的樣子,冷哼一聲:“你這招對我沒用。我再問一遍,你有反省嗎?”

劉荨“嘤”了一聲。為什麽無往不利的戴高帽子轉移話題對司俊沒用呢?

司俊微笑:“小草,還要我說第三遍?”

劉荨垂頭喪氣:“我錯了,不該答應你還反悔。”

司俊繼續微笑:“錯了該如何?”

劉荨哭喪着臉:“寫、寫檢讨。”

司俊微笑點頭:“還有呢?”

劉荨真的要哭了:“做、做卷子。”

司俊道:“這次就不做卷子了。”

劉荨猛地擡起頭,眼睛一亮。

司俊道:“抄一遍《禮記》……”

劉荨頓時要哭出聲了:“子傑!《禮記》将近十萬字呢!手會斷的!”

司俊看劉荨那哭喪臉,忍不住被逗樂了:“我話還沒說完,抄一遍《禮記》中的《表記》、《中庸》、《儒行》、《大學》……”

司俊列的篇目雖然不少,但加起來也就一萬字左右,劉荨放下心來。

“知道了,我會好好抄的。”劉荨忙答應下,生怕司俊又增加數量。

司俊松了口氣。既然劉荨乖乖聽話認罰,看來他還是有反省的。

司俊視線轉向付壽和付風兩父子。

付壽和付風兩父子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皇帝陛下都乖乖認罰抄書了,他們兩該不會也被罰抄書吧?雖然他們已經做好被罰的心理準備,但是他們以為是軍規之類的……罰抄什麽的還是算了吧?他們寧願受些皮肉之苦。

司俊敏銳的察覺到了兩人想法,笑得更加溫柔了。

付壽和付風兩父子一抖,付壽忙道:“末将有罪!末将領罰!州牧說打幾板子就打幾板子!”

司俊微笑:“雖沒有勸阻陛下,但将軍也是為了護駕,怎麽能打板子呢?”

付壽和付風把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末将真的有罪,末将立刻去領罰!”

司俊微笑:“皮肉之苦還是不需要了吧。”

付壽立刻道:“這事必須要皮肉之苦!”

付風臉蛋緊張地通紅,話都說不出了,只能跟着自家老爹的話點頭搖頭。

司俊正色道:“陛下仁德,怎麽會因自己之錯,讓手下大将受皮肉之苦呢!”

劉荨還不在狀态,見司俊看向他,十分昏君的點頭。嗯,雖然我在走神,但子傑說的什麽都對。

付家父子:“……”陛下你這樣很過分啊!

司俊道:“既然陛下都同意了,那麽你們的懲罰和陛下一樣,就此揭過吧。”

司俊頓了頓,道:“檢讨必須五千字以上。”

付家父子:“!!!”

劉荨身體一顫,道:“我也要五千字?!”

司俊道:“陛下畢竟是君,肯定比臣子受得處罰輕一些。兩千字就夠了。”

劉荨拍了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

付家父子看向劉荨的眼神帶着一絲幽怨。陛下,你這樣真的好嗎?

劉荨見司俊已經說完處罰,自覺已經逃過一劫的他笑嘻嘻道:“只是寫檢讨和抄書而已,這事揭過了,哈哈哈。”

司俊板着臉:“陛下你再哈哈兩聲試試?”

劉荨乖巧如鹌鹑。

付家父子心頭嘆口氣,見皇帝陛下這麽怕州牧的樣子,看來想要皇帝陛下幫他們求情是不可能了,于是這對父子也治好認罰了。

其實論寫文章,他們也不是真怕了。他兩的文化水平還是很高的。只是很久沒有動過筆了,抄書也就罷了,就當練字,突然讓他們寫文章,還真是頭疼。

還不如挨頓打呢。

付家父子蔫嗒嗒的離開的時候,李昂看足了戲,也跟着走了。

在出門的時候,李昂笑道:“對于兩位将軍而言,寫文章還不如被打幾板子。但對陛下和州牧而言,這事本不算将軍的錯,若因此事對兩位實施軍法,就過了。”

付壽嘆氣:“末将知道,陛下和州牧仁德。”

付風垂頭喪氣的點頭。

————————————————

待屋裏只剩下司俊和劉荨兩人之後,劉荨立刻舉起一只手做貓爪招財狀:“喵?”

司俊挑眉:“你以為我就不生氣了嗎?”

劉荨做貓爪狀的手勾了勾:“喵喵?”

司俊走上前,狠狠扯住劉荨:“學會撒謊了?”

劉荨繼續:“喵喵喵?”

看着劉荨眯着眼睛仍由自己扯臉頰,司俊嘆了口氣,道:“可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這事就算這麽揭過了。

劉荨笑眯眯的揉了揉臉頰,道:“那些迎客的姑娘們臉上可看不出愁苦。”

司俊道:“能迎客的姑娘過得比普通老百姓好多了,在青樓中凄慘的女子也不會出來迎客了。”

劉荨臉上倒是看不出絲毫同情,只有一片興致勃勃:“除了姑娘,還有塗脂抹粉的漢子!不過都沒我好看!當然就更比不上你了。”

司俊忍不住又捏了一下劉荨臉頰軟肉:“別拿自己和那些人比。”

劉荨晃了晃腦袋,道:“其他就沒什麽意思了。劣質的脂粉味混合着劣質的酒馊味膩得讓人想吐,就建築物古色古香,看着比較有意思。”

司俊道:“這個時代都是這種建築,哪裏古色古香了?”

劉荨摸了摸鼻子,道:“說的也是。唉,不過襄陽城外老百姓還吃不飽穿不暖,荊州一些偏遠之地還在戰亂中,百姓們颠沛流離。襄陽城繁華之處,倒是絲毫不覺得這是戰亂之時。那出入青樓的人可多了,那還只是白天呢。到了晚上,景象更糜爛吧。”

司俊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算國将亡了,也還是有人尋歡作樂。”

劉荨嘆氣:“也是。對了,我救回來的人,可能有些意思。”

司俊問道:“小草如何得知?”

劉荨道:“我覺得已經僞裝得夠好了,連那杜家纨绔也沒認出來,不然也不會嚷着要揍死我了。但那兩位被揍得半死的人,似乎認出來我。”

司俊皺眉:“認出了?”

劉荨道:“要麽他們認識付壽和付風,要麽他們還真能有些什麽神奇的本事呢。”

司俊道:“待他們醒來,就知道了。”

劉荨想了想,又道:“那兩人中,有一人可能還是瘾君子。那股五石散的味道,可沖鼻子了。見他衣着不算好,卻能沉迷青樓和五石散,大概也不是普通人吧。”

五石散,那是普通人能吃得起的嗎?

司俊當然知道五石散是個什麽鬼東西。他自己對其深惡痛絕,也多次在益州重申五石散的危害,益州上下都知道五石散不是個什麽好東西,再加上他做榜樣,上行下效,并無吸食五石散之風。

據說中原地帶名士作風頹靡,吸食五石散成風。司俊雖心中不喜,也并不準備以此作為選人标準。

反正他需要的是這些人的腦子,他們能在活着的時候為他和劉荨所用就成,至于自己作死那是他們自己的事。只要軍隊中無人吸食五石散即可。

所以司俊表情和內心都毫無所動,只一心想考驗一下這兩個連累他家小草的倒黴蛋,如果能用,就打包回成都。

不管他們是否想投靠益州,欠了小草一條命,還想跑?

劉荨顯然也是這麽想的,他笑眯眯道:“希望他們兩真的有本事,這樣就可以給我打工還醫藥費了。”

司俊毫不猶豫道:“好。”

劉荨說完這件事,突然把住司俊,賊兮兮道:“真的要寫檢讨啊?”

司俊:“嗯。”

劉荨擠眉弄眼:“你不是在下屬面前诓他們的嗎?你真的忍心讓我寫檢讨抄書嗎?”

司俊:“嗯。”

劉荨震驚臉:“你居然不是開玩笑?”

司俊似笑非笑:“嗯。”

劉荨如遭雷劈。

司俊道:“這件事我會在系統小屋裏再說一次。若小草覺得現實中完不成,可以利用在系統裏追劇的時間慢慢寫。”

劉荨此刻只想“嘤嘤嘤”。他的小夥伴為何變得如此冷酷無情了。

然後他的嘤嘤怪就被司俊一拳一個揍死了,完全不能拯救他這個可憐的主人。

———————————————

翟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裏。

“你醒了?”

翟陽順着聲音看去,那個被自己連累的、并不太熟悉的同鄉正躺在另一張榻上,轉頭看着他。

一間房兩張榻?這也太不重視我了吧。

恃才傲物的翟陽有些不滿。

那同鄉還瞎叨叨道:“陛……那位真是仁德。”

翟陽冷哼一聲。被連累了救了人還給其治傷,就叫仁德了?

好吧,的确不算不仁德。他不知道我是誰,所以對待自己規格不算太好,也能理解。

同鄉繼續瞎逼逼:“我兩都是無名之輩,那位救我們全憑善意,實在是難得。”

翟陽這就不滿了。他哪裏是無名之輩了!

好吧,他很早就隐居了,的确不太為人所知。

翟陽心情突然有點灰暗。他有點懷疑,自己之前隐居是否正确。就算隐居,他也得像那個孔瑾一樣,先把名聲傳出來後在隐居啊。你看皇帝不想親自去尋訪賢才,還被司益州逼着去尋孔瑾。他若早早打響名聲,說不定被請出山的就是他了。

翟陽聽過孔瑾名聲,他可不覺得自己會輸給孔瑾。

難受。

那同鄉還在嗡嗡嗡:“這次應該是我們機會,禹川兄可得把握住。”

翟陽不想說話。

你要把握就把握吧,在皇帝面前丢了這麽大的臉,他是沒臉面去投奔了,他還是繼續隐居吧。

總而言之,翟陽心裏那點小傲嬌又發作了。他準備等傷好之後就請辭。

然而……司俊和劉荨怎麽可能讓人才溜走呢?即使他們對這個人才私生活不怎麽感冒也不會。

這絕對不是劉荨心疼醫藥費的緣故,也不是司俊記着這人連累劉荨的緣故。

總而言之,他們還沒見到皇帝陛下,甚至沒有見到皇帝陛下身邊的高官,沒來得及道謝,就一臉懵逼的被搬上了舒适的馬車。

把他們搬上馬車的人還笑着告訴他們,不用擔心自己的行李,他們落腳處的行李會一同随車隊入益州,多付的房租也已經拿回來了。

劉荨對這點銀錢也算的很精。

翟陽和陳文二臉懵逼。

這到底是什麽發展?

這是怕他們留下來,被杜家報複嗎?但是李昂不是已經入荊了嗎?杜家不會這麽猖狂吧?

翟陽被揍得有點狠,暫時還不能下榻。但陳文身上的傷勢好些了,就戰戰兢兢去拜見車隊的領頭人。

一路上照顧他們的人十分和善,不但沒有阻止他,還親自把他送到了正在和司俊下棋的劉荨面前。

下棋——下五子棋,付風和付壽還在這兩人後面抓耳撓腮,看上去十分緊張。

見陳文來了之後,已經快要輸了的劉荨手一往棋盤上一拂,道:“身體可好?”

司俊一只手捉住劉荨耍賴的手,道:“陛下何必這麽輸不起。”

十五歲的小皇帝氣鼓鼓道:“你都贏了多少回了?就不能讓我一次?”

司俊微笑:“不能。”

陳文見這大胡子武将和被稱為陛下的小少年如此親近的樣子,腦袋中忍不住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猜測。

他臉上的驚詫被司俊敏銳的接收道,司俊對他微笑道:“請先生保密。”

陳文立刻道:“文當不得如此稱呼。”

劉荨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咱們都快離開荊州了,你還擔心掉馬甲?”

司俊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劉荨道:“可這個馬車隊裏還有誰不知道你是誰?”

就憑着付壽付風兩父子對司俊畢恭畢敬,不對,連自己這個皇帝都小心翼翼讨好司俊的樣子,誰還不知道司俊是誰?

司俊無奈:“陛下。”

劉荨笑眯眯道:“好了好了,放輕松點。我就是不想看你大胡子的模樣。”

司俊決定無視劉荨。

自從離開襄陽之後,劉荨就非逼着他把僞裝取下來,為此還拉着他下五子棋。

也不知道從未贏過的劉荨是哪來的自信能贏過他的。

司俊對着一臉無措的陳文笑道:“讓先生見笑了。”

陳文苦笑:“真當不得司公先生之稱。”

劉荨幫腔道:“能被子孟寫好幾封信推薦的陳元長,當然是能擔得先生之名的。”

陳文先是身體一顫,然後想到,皇帝陛下把他接回來,肯定已經事先查過他的身份,知道他是誰倒是沒什麽。

只是劉初是怎麽知道他在荊州,還給他寫推薦信的?

陳文的确是接到劉初書信之後,才想着去皇帝手下試試看。

他之所以去了荊州,不去益州,是推測無論皇帝是否真的掌控益州,司俊下一步肯定是占據荊州。

荊州和益州遲早有一戰,這一戰在皇帝去了益州之後,就相當于已經近在眉睫。

劉景重病,倒是意外之事。這件事,也會推動司俊抓住機會,進攻荊州。

他在荊州,就是想看看益州如何進攻,将士風格如何,是哪位謀士随行。

如果,他覺得益州優勢很大,就會投身益州軍中,或者去荊州軍中來一出反間計。

比起去已經鐵板一塊,去了大概也可能被埋沒的益州,在荊州,他才能找到機會展現出自己的能力。

他的同鄉翟陽也是如此認為。不只是翟陽,荊州許多人都是抱着同樣的思想。

如他們所料,益州果然對荊州動手了。

那一道旨意之後,大概就是荊州和益州撕破臉了吧。

就算荊州要投降,肯定也是先和益州打過一場,展現出自己的勢力,決定能分得更多利益之後,才會投靠益州。

這其中,他們這幫蠢蠢欲動的謀士,就有許多展示自己的機會了。

誰知道,劉景居然禮待益州來客不說,荊州上下和諧,似乎輕而易舉就接受了歸順之事,半點波瀾都沒起。

之後皇帝陛下來到荊州之事傳開,他們這些希望在益州和荊州對戰中展示自己的賢才們,各個哭笑不得。

皇帝陛下你以身赴險,不按常理出牌啊。你這個計謀是誰出的?你還真照做了?不擔心危險嗎?

以益州勢力,和荊州人心惶惶的現狀,完全不需要皇帝陛下身犯險境,稍稍虛晃幾槍就能收服荊州,怎麽就值得皇帝陛下親自出馬當說客了?

荊州蠢蠢欲動的賢才們覺得,益州的謀士們實在是不合格,恨不得以身代之。

可見到言笑晏晏的小皇帝時,陳文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說不出口。

其實他們如何不能猜到,小皇帝此舉,是為了盡量減小益州和荊州戰損,以及對劉景的心軟呢?

劉景現在還在荊州,待他交接完一切事務之後,肯定會跟着皇帝陛下回成都。到時候,他仍舊可以身居高位,半點不受曾經和益州作對的影響。

陳文曾經在腦海中描繪過無數次小皇帝的模樣,也從友人的書信中推測過那個寬厚機智又有些神奇的皇帝陛下究竟是何模樣。但他絕對沒想過,皇帝陛下會看上去如此快樂,就像是被寵大的孩子一樣。

以皇帝陛下的經歷,從小被先帝冷落,即使當了太子,仍舊沒有半點地位。當了皇帝之後,也是個傀儡皇帝。

京城于澤對皇帝陛下的折磨,他們這些家中稍稍有些背景的人,都知道。

他是無法想象,自己處在那種壓抑的環境中,會成長成什麽樣子。皇帝陛下可能聰慧,但心中若有半分仁慈,就算作皇帝陛下宅心仁厚。

但皇帝陛下,絕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他想起皇帝陛下見到被揍的他和翟陽,就像是普通善良正義但又不谙世事的小少年那樣,沖上來呵斥對方,還指揮着身邊護衛暴揍對方時的樣子。他和翟陽見過付壽,才推測出皇帝陛下身份。

可推測出了,卻不敢相信。

畢竟,他們心中的皇帝陛下,可不是這個樣子。

或許是陳文沉默的時間太久了,司俊還在裝深沉,小話痨劉荨已經忍不住開口了:“你就是陳文?果然如子孟所說,很沉穩。沒想到你居然和翟陽認識,我還以為你不太喜歡翟陽這類型人呢。不過翟陽也是真的聰明,你們兩惺惺惜惺惺也是正常。”

陳文斟酌了一下,道:“草民和禹川是在荊州結識。”

劉荨點頭,他就說,在記憶中,陳文和翟陽可沒有交情,後在同一處當同僚時,陳文天天追着翟陽怼,一天三頓上奏彈劾翟陽:“辛苦你了。”

在劉荨向來,就翟陽影視劇都忍不住大書特書的不靠譜樣子,肯定是好人陳文照顧翟陽。

聽聞陳文私生活很檢點,說不定這次去青樓,也是翟陽拉去的。

劉荨這還誤打誤撞猜中了,就是因為翟陽經常去青樓喝得醉醺醺,陳文自認比翟陽這個同鄉年長,意外同行後又一起租了一個院子,在交談中對翟陽才華心折,才主動陪同照顧翟陽。

至于為什麽這麽麻煩,大概是因為陳文有保父情節吧(并不是)。

陳文是個好人,他立刻為翟陽說話道:“禹川大才,草民并不辛苦。”

劉荨指着司俊道:“有大才照顧起來也辛苦,比如子傑就經常氣我。”

陳文:“……”他覺得,司益州應該不至于吧?

司俊那滿臉大胡子都遮掩不住他的無語:“陛下,你說這話不心虛嗎?良心不疼嗎?”

劉荨理直氣壯道:“不心虛,不痛,還美滋滋的。”

好吧,陳文是理解了皇帝陛下那句“有大才照顧起來也辛苦”的話。

司益州還真是和傳聞不符合的好涵養好氣度。

劉荨看陳文弓着身子,再次問道:“你身體好些了嗎?坐下吧,別累着了。禹川有乖乖吃藥嗎?我總覺得以他性子,會偷偷将苦藥倒掉。”

陳文受寵若驚的坐在士兵端來的小馬紮上,道:“草民身體已經無事,禹川……”

陳文不知該說什麽好。該說皇帝陛下慧眼如炬嗎?翟陽的确有想偷偷倒掉苦藥,但是被他制止了。

現在翟陽看着他的眼神,幽怨得快滴出水來了。

傷成這樣,還想不肯喝藥,翟陽只有三歲嗎?

陳文心累。他還在老家的兒子都沒讓他這麽心累。

陳文只得委婉道:“禹川也有喝藥。”不管他是不是想要倒掉,總之喝掉了,這一點沒欺君。

劉荨笑道:“我本想去看望你們,但子傑讓我端着架子,等你們來找我。如果你們覺得我不夠重視你們,都是子傑的錯。”

司俊幹咳一聲:“陛下救了他們的命,是該他們先來謝陛下。而且,陛下你話這麽多,會吵得他們不好養傷。”

劉荨瞪圓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司俊:“你居然說我話多!我話哪裏多了?哪裏會吵得他們不好養傷了?子傑,這話我可不能裝沒聽到!”

付風老氣橫秋嘆了口氣。陛下你現在話就很多啊。

劉荨一個眼刀子向着付風飛了過去,付風立刻嚴肅板臉。

劉荨沒好氣道:“裝,你繼續裝。”

付風繼續嚴肅板臉,我什麽都不知道。

付壽看着兒子被皇帝陛下怼,笑得跟個智障似的。

陳文頭疼。他覺得皇帝陛下這群人是不是有點不靠譜啊。就這群人兵不血刃拿下荊州?這是傻人有傻福嗎?

劉荨冷哼了一聲,絕對不理睬這幾個拆自己臺的下屬,繼續道:“聽子孟說,你擅政令,我回成都之後想要廣納賢才,你有何建議呢?”

陳文正好有這樣一個國策想要呈給劉荨。但是他仍舊在猶豫,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好機會。

陳文處事中庸,雖能勸誡主公,但世家大族出身的他更懂得如何保全自身和家族。現在他還沒摸清楚皇帝脾性,手上國策實在是不敢貿然拿出。

最終,陳文猶豫了一下,道:“草民一時半會兒也給不出好的建議,陛下是否可容草民三思幾日?”

司俊看向劉荨,心道,陛下又在皮了。

陳文最著名的人才選拔言論是什麽?當然是繼承并将漢代察舉制發揚光大了。

或許這個時代的世族都提出過類似言論,無論是宿誼那個時代的舉薦制度,還是蕭悅那個時代的九品中正制,亦或是陳文所提出的制度,最終達成的效果就是鞏固士族門閥統治,造成上品無寒士下品無士族的局面。

當然,這怪不得陳文。

首先陳文自己是高門望族,肯定要維護自身利益。其次自漢中期以來,士族勢力空前膨脹,再加上察舉制和黨锢之争,讓士族勢力達到了和君權分庭抗争的地步,漢末分裂也不奇怪了。

在劉荨看來,雖然君主集權有種種弊端,但就像是那位姓馬克思的賢人所說的一樣,生産關系要匹配生産力,穿大鞋不成穿小鞋也不成,君主集權的确是最适合封建制度發展的政治體制,這一切要等到封建社會發展到頂端,生産力得到進一步發展之後,才會變成民主制。

所以劉荨是絕對不會仍由地方豪族繼續發展下去的。

不然,他吃多了撐的跑去争奪天下,而不是弄死于澤後就在京城一呼百應慢慢收攏權力治理天下。

要有底氣怼地方豪族,就得手握兵權,且把這些不聽話的人挨個兒打服了。得讓他們求着自己,而不是自己求着他們。

劉荨都已經下定這個決心了,還去問陳文如何納賢才,這明擺着是欺負人了。

司俊想,得私下再多唠叨一下劉荨,可別又滿嘴跑火車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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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睡覺。”
“為什麽摟着我!?”
“為了睡覺。”
等等,米亞一高校霸兼校草的堂堂簡少終于覺得哪裏不對。
“美美美、美人兒……我我我、我其實是女的!”
“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楚楚可憐的美人兒搖身一變,竟是比她級別更高的扮豬吃虎的堂堂帝少!
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