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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間清新的強風，在程鋒第一個動作出現時猛烈地吹向了坐在山坡上面的練習生。

也吹向了面色凝重的A班練習生們——提前這裏的人十幾分鐘，他們已經看過程鋒的舞蹈。

正如同面色凝重的A班練習生們一樣，剩下的BDEF班級練習生也無暇享受這一開始的清新，便被卷入了程鋒帶來的強勢風暴之中。

山谷岚風只在開始的一瞬間，然後風勢愈演愈烈，最後，是平地而起，能夠席卷一切的……龍卷風！

程鋒的眼神是看見獵物的獅子那種淩厲，而這種淩厲也帶給了他一種獨特的氣場。

是真的風暴，要将所有人都扯進來，不死不休的風暴。

所有人都将目光死死地鎖定在程鋒身上，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漏掉他的一個動作。

全都改了……

程鋒把動作，全部都改了……！

一分多鐘的舞蹈幾乎是眨眼而過，然後大家才有能力抽空意識到這個不争的事實。

如果說陸方知是修修補補，韓呈是換了室內的軟裝。

那麽程鋒，則是直接提了個錘子往前，展臂敲掉了整個房子，在轟然垮塌後，在廢墟之上，按照自己的喜好從頭再來。

在他面前，陸方知的修補顯得極其可笑，而韓呈的風格轉變也不過是投機取巧。

唯有這種從頭來過的豪氣，才能夠真正擊穿觀衆的心靈！

但是，最矚目而耀眼的，卻并不僅僅是豪氣而已！

舞蹈的核心永遠在好看與不好看，而程鋒改編後的舞，堪稱美妙絕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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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與歌詞旋律緊密地融為一體，在旋轉的舞蹈動作之間，将歌曲想要表達的內涵具象化在這個舞臺上。

原本只是走口水歌路線的歌曲經由他的改編霎時擁有了能夠震蕩靈魂的力量。

所有觀衆，無論對手或看客，無一熱血翻滾，忍不住要被他奪去所有的目光！

想支持他，追随他，和他在這個舞臺上，大展宏圖，幫助他實現他的夢想！

沒有人知道程鋒是怎麽做到的。

短暫的一個多小時，抛去想撂挑子不幹的十幾分鐘，他準備的時間比任何人都短。

但就在這短暫的時間內，他就完成了這樣的改編。

這樣的改編你甚至不能評價它為完成度高，因為這個詞是在侮辱它。

只能說，在這首歌設限的條件下，其實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幾分鐘的舞蹈仿佛眨眼而過，但現場沒有人能夠從其中抽離出來，剛才韓呈舞蹈到後半段大家還有空聊一聊自己的看法，但是到了程鋒這裏，所有人都只能張着嘴巴，驚訝而無聲地完全沉浸于他的舞蹈之中。

只有原曉，悄悄地将一只手按在了自己從第一個動作開始就狂跳不已的心髒上面。

他一直知道程鋒很帥。

但今天是第一天，發現程鋒這麽帥。

他制造出風暴，他處在風暴中心，然後在風暴中心，發出耀眼的，璀璨的，奪目的，令人無法挪開眼球的光芒。

令原曉無法挪開眼球的光芒。

他最喜歡，最喜歡站在舞臺上，這樣發着光的程鋒。

手指按住胸腔放置心髒狂跳而出，原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程鋒的每一個動作，挪不開，也動不了。

直到音樂漸進尾聲，風暴般的舞蹈停下，程鋒銳利的目光最後一閃，轉到原曉那裏時，驟然變得溫和。

剛才還是一位大殺四方的王者的程鋒沖着原曉露出了無與倫比的溫柔目光，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說：

“你看，我說了不用擔心的。”

原曉狠狠地按了一下自己的胸，然後因為舞臺妝而上的很厚的粉底，也遮蓋不住他紅起來的臉頰。

程鋒已經轉身下臺了，原曉追着他的背影，看見舞臺高處的燈光落了一縷在他的肩頭。

溫柔的，輕盈的，落在黑色肅殺的肩頭。

真的好喜歡啊……

這一刻，原曉的神智忽然回歸：

不不不！

這個喜歡是指，是指……嗯，欣賞，對厲害的人的欣賞，當然還有一些對隊友的友誼！

不是那種喜歡，絕對不是那種喜歡！

手足無措地收回目光，原曉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趕緊将目光放在下一個上場的練習生上，錯過了程鋒站定一邊後，向他轉過來的眼眸。

·

接下來的比賽，總的來說，可以用索然無味來形容。

可能有程鋒對比的緣故。

也可能是因為被程鋒的風暴傷害到了，所以其他選手都沒有發揮出自己真正實力的緣故。

總之，都不過平平無奇而已。

九個人依次表演完畢，方雲華收了自己的計時器，讓九個人排成一個隊列。

“那麽接下來就是投票環節了，按照隊長說的，等會你們可以直接站在支持的選手後面——額，原曉，我還沒有說開始呢。”

顏杭的主持說到一半，就看見一個灰色的身影已經沖到了程鋒後面，連忙哭笑不得地開口提示。

原曉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滿臉通紅地想往下走，卻被程鋒拽住了手腕。

“還沒有開始呢……我上來早了……”原曉小聲說。

“嗯。”程鋒回答，卻沒有放開原曉的手腕，直接把他固定在原地。

顏杭看了看兩個人的反應，思考了短暫的幾秒鐘，便笑着揮了揮手：“既然原曉已經帶頭了，那麽就開始投票吧。”

作為一個優質的MC，顏杭對節目的剪輯還是很熟悉的，只要他不補錄這一段，節目組就只能根據現有的素材進行剪輯。

現有素材的剪輯無論再怎麽精妙，都會留下一些證明當時發生過什麽的瑕疵。

至于最後粉絲怎麽從這些瑕疵中推導出整個事件究竟是什麽樣的，那就不是顏杭考慮的範圍了。

·

其實排隊投票，幾乎沒有什麽懸念，程鋒身後不一會兒，就站起了一大串人。

不過陸方知和韓呈身後也有一些人，有的是嫉妒程鋒，不想讓他這麽順風順水的，有的則是和兩個人公司關系近，早就已經被點名要求過的。

最後顏杭逐一數人統計，程鋒身後一共35個人，沒有任何争議地拿到了初次舞臺的C位。

程鋒平靜地接受了本該屬于自己的地位，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原曉，剛想說點什麽，司大夫就走過來，催促他趕緊去拍攝獲得C位感想的素材。

拍完感想，馬不停蹄的，就要繼續去拍攝初見表演舞臺的視頻。

按ABCDF的順序拍好，程鋒站第一排中間位置，被工作人員領到他們一來就看見的那個，被高牆圍住，神秘莫測的舞臺區。

巨大的鐵門聳立在他們面前，練習生們在門前駐足，都帶着期盼，卻也緊張，忐忑。

對于很多人來說，這或許是他們這輩子的第一個真正的舞臺。

每一個人都期盼能夠在這個舞臺上發光發熱，并且永遠地成為這裏璀璨的明星。

“拍攝馬上開始，請練習生們調整表情，設備部門準備開門……三、二、一……”

随着倒計時結束，兩扇鐵門被緩緩拉開，伴随着“嘎吱”的開門聲響，首先迎面而來的，是強烈的光芒。

遠比他們走過的通道的強光更勝，遠比他們看到的所以的光芒更勝。

程鋒也不自然地閉了閉眼睛，等他再睜開的時候，心中忍不住震蕩——

巨大的舞臺陳列在他們面前，舞臺邊緣由鋼筋構築出了無數美麗的花朵，五光十色的燈鋪滿了舞臺表面，高清的LED屏幕投射于背後，清晰地顯示出他們每個人呆滞的面孔。

就是這裏，這個巨大的，嶄新的，專屬于他們的舞臺。

終于來了。

跑步，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

沒有導演的提醒，每一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往那片舞臺奔跑過去。

強光之下，他們只剩剪影，就像那些自不量力的飛蛾，拼命地撲向火光之中。

“到這裏來。”工作人員引導程鋒，走到中央的定位點。

然後，是另外八個落選的A班練習生，再依次，請BCDE班級的人站好。

就在他們站好的瞬間，機器的齒輪運轉聲在臺下響起，程鋒感覺到自己腳下一震，然後他所站的中間便率先升高起來。

一個僅容一個人站上去跳舞的平臺緩緩升起，下面的臺面也逐級升高，最後，整個舞臺變換成了金字塔狀。

金字塔尖，最高處，只屬于程鋒。

嫉妒的，嘆服的，狂熱追捧的，喜歡的，不同的聲音在這一刻，回蕩在不同聲音的練習生心中。

他們也想聽程鋒內心的聲音，站在那麽高的地方，高高在上的他，究竟會想些什麽。

程鋒什麽也沒有想。

他站在最高處，所以能看見比其他人更多。

他看見，那些穿着灰色衣服的F班練習生，就像是沒有任何人可以注意到的影子，站在離光最近的陰影之中。

其中一片他最熟悉的陰影，站在距離舞臺最近的角落，低着頭，手指伸出來，輕輕觸碰到舞臺的邊緣。

他無緣的舞臺邊緣。

然後，手又縮了回去。

原曉的肩膀聳動，似乎是嘆了一口氣，然後他擡起頭來，依舊帶着他那好像永遠都不會摘下去的陽光笑容，對着最高處的程鋒點了點頭。

程鋒再也忍不住了。

最高處的平臺離下一級平臺不過半個人的高度，他的腿長，不過簡單的跨跳，就能沖下來。

從最高級，到第二級，程鋒從金字塔的最高處奔跑下來。

沒有人阻止他——不是因為不可以，而是因為他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幾乎是分秒鐘，就已經沖了下來。

揮手的原曉還來不及放下手，程鋒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原曉錯愕地看着程鋒，沒有來得及掩飾自己眼眸中還在閃動的眼淚，也沒有來得及掩飾通紅的鼻尖。

原來，他剛才聳動肩膀并不是嘆氣，而是哭了。

程鋒不說話，只是一把将他拉進了懷中，又把他的臉緊緊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哭。”程鋒蹙着眉，聲音顫抖，“我會帶你去最好的舞臺的，一定……”

“絕對。”

作者有話要說：  程鋒告訴我：他就是在這個時間點上明白自己愛上了原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