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太平有象磬

卻說林家這裏犯了難, 若果真修建省親別院,論情論理,都不可能絲毫不出。

就算沒這檔子事,恐怕這府裏人心浮動, 個個洋洋得意, 想籍此斂一筆的也大有人在。

“朱繡姐姐, 你在這裏吶, 可叫我好找。”朱繡方從外回來,還未進羅翠塢的大門,就被金钏兒攔住。

“你怎麽有空過來?太太那裏正值來往多事之時, 忙的沒有片刻閑暇, 怎麽離得開你。”朱繡忙站住, 笑問。

金钏兒一身水紅色比甲, 十指蔻丹鮮豔, 看神色比往日傲氣許多, 只見她裝模做樣用帕子擦擦額角, 一陣香風迎面, 擺夠了譜兒才道:“林姑娘腳崴了,太太打發我來探望。還有一事, 太太要借林姑娘這裏的掐絲琺琅百寶葡萄盆景擺一擺, 另外也請問問林姑娘這裏還有沒有多餘的, 若有太太拿銀子換了, 預備着進賀娘娘用,這種擺件給娘娘鋪宮是極好的。”

朱繡奇了:“太太要借林姑娘的東西,你跟我說作什麽?可是糊塗了不成?”

金钏兒冷笑道:“姐姐何必揣着明白把糊塗裝!一則林姑娘有恙在身, 又沒個長輩在,太太怎好直接與小輩開口, 有你當間兒過一嘴,豈不更和軟些?二則朱嬷嬷能當這邊一半的家,她又只你這一個女兒,你開口,她再沒有不應的。況且不管怎的說,你也是咱們家的人,雖現下跟長在林姑娘這裏似的,可也別胳膊肘兒往外拐才是!”

這話說得把個朱繡都氣笑了,高高在上,連削帶打,這态勢和硬要明搶也沒多大差別了。

“這話是太太叫你說的?太太慈和,向來說不出這樣的話罷,金钏兒姑娘倒是好伶俐一張嘴,只是別忒過了,把人得罪完了可不好。”朱繡冷笑,回身便走,擦肩時輕輕一彈金钏兒的胳膊肘,“姑娘這胳膊肘兒怎麽向外拐呢,不是很該向裏面拐嗎。”

金钏兒只覺那一下蚊子叮似的,卻叫胳膊肘又癢又疼,彎都彎不了,氣恨得直跺腳,回去就要跟王夫人告狀,叫她妹子一把拉住:“先讓我看看你這胳臂。她是老太太的丫頭,你說話這樣不客氣,說的那話叫她捅出來,你能得好果子吃不成?況且太太又沒讓你找她,若是林姑娘那裏不方便,直接回禀兩位管家嬷嬷就是了。”

金钏兒立功心切,才自作主張要把事情辦得漂亮。她頗急切的要得王夫人青眼,蓋因自打端午日榮府大小姐封妃,大門收的帖子需得用筐來擡,還有一些商家富戶舉家來投到門下的;寶二爺身份體面更是水漲船高,不知有多少眼睛多少雙手往他那裏使力。光只金钏兒聽到耳裏的就有七八戶要把家裏的小姐送到爺兒身邊為奴為婢的,太太雖還未松口,可金钏兒滿心裏焦躁不安極了。

玉钏兒給她輕輕褪下袖子,一支白嫩豐腴的藕臂,根本沒半點淤痕傷處。玉钏狐疑的看一眼她姐,輕輕握住手臂彎曲活動兩下,金钏兒臉上也并無痛苦之色,登時就惱了:“太太這些時日忙的脾氣都不大好,你空口白牙的告狀說嘴,保不齊就惱了太太,這算什麽!我跟媽說去。”

金钏兒氣的連聲喝罵,也沒攔住玉钏。況且她心裏也納罕害怕,這胳臂自己不使力氣半點事情也沒有,用另一只手握着活動也無妨,可只要稍使力氣,就癢麻疼痛難忍。從未聽過這樣的,就是大夫跟前,恐怕也無用,都得覺着她是裝的,金钏兒只覺朱繡邪性的很,稍後回禀王夫人也不敢再提半個字。

羅翠塢裏朱嬷嬷氣的了不得,狠道,“還真是得勢便猖狂,這才到哪裏,就螃蟹過街,橫行霸道起來了!”

她進宮一場,可不光會寬厚仁善的。在皇後宮中,尤其還是個有寵妃日日針對的皇後,那些伎倆手段看的可都是家常便飯,她不用是沒機會、也不屑對這些張狂淺薄的人用,可不是不會!

朱嬷嬷摸摸閨女的頭,她只求閨女日後能平靜安泰的過活就好,這些個糟污東西很沒必要叫她知道,“你待着這屋裏,我去和你陳媽媽商議商議,這事你別管了,老太太那裏也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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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杏月桃月帶着紫鵑雪雁,親自捧盒到王夫人處,回道:“太太要的那掐絲琺琅百寶葡萄盆景,上頭打着林氏的印記,倒不好看。可巧都中宅院庫裏供着一尊翠太平有象磬,姑娘命連夜取了來,不管是太太這裏擺着還是呈送給宮裏都更合宜。”

王夫人、薛姨媽、薛寶釵并三春及堂中管家仆婦看時,那是用一塊極大極潤的翠玉所雕就,翠色之中帶有些許白斑,大匠工藝精湛,随玉色變化形淺浮雕巨象,極為生動光潤。雲紋中篆書“太平有象”四字亦是名家書法,金鈎銀劃,頗為不凡。

比那葡萄琺琅盆景,貴重且不必說,只這一份恢弘大氣就極合宜。

王夫人忙笑道:“大姑娘可好些了?我這裏人來人往,想起來不過一說,就叫底下的丫頭入了心,巴巴的到大姑娘跟前說嘴,大姑娘也忒當正經事,忒客氣了。”

話這樣說,當日這尊太平有象磬就擺在了榮禧堂正廳之中。

賈母聽鴛鴦笑說,氣的眼前發黑:這事不光彩,家下小輩皆不知道。這尊翠玉太平有象磬原是賈母小姑子婆家聘禮,因賈母實在喜歡,便使了個法子報了損毀偷換回私庫,還借故處置了一戶兩輩兒都是內管家的家生子,好叫賴嬷嬷出了頭。誰知那時年輕不甚機密,叫老侯爺聽到了絲風聲,賈母唯恐發現了不美,又舍不得打碎處置了,擱在手裏有如燙手山芋,等到賈敏出嫁,忙悄悄把這個擱進女兒嫁妝之中。

不料賈敏是個牛心左性的,她又仔細,在那磬的雲紋裏發現了鎮北侯虞家的輝紋印記,雖未打母親的臉還給鎮北侯,卻也深鎖入庫,就連随林姑爺離京,也不肯帶着,全無半點珍惜。只把個價值連城的珍寶如雞肋骨一樣放在朽庫裏落灰。

賈母心裏有病,生了一場悶氣。她有年紀的人,吃不得氣,次日晨起氣色便不好。偏生王夫人并熙鳳正忙亂,況且元春得這等恩寵,王夫人只覺跟踩在雲朵上似的,她心性浮淺,奉承者衆,早有些飄飄然,不免輕怠了賈母這裏。

再有,王夫人身為娘娘生身之母,賈母為祖母,外人看來,自然是王夫人更親近重要些,榮府裏有體面的人家亦是紛紛拜在正院馬下。因‘縣官不如現管’一說,早在去歲家下人的怠慢就已在賈母心裏埋下刺了,更有這些時日的氣悶,賈母必定要敲打作為一番,只不過不知為何尚且引而不發。

“老太太那裏對正院許是有什麽想頭。”朱繡一面做活,一面跟她姆媽閑話家常。怒氣值滿了,該發大招了。

黛玉正一手拄額,一手擎着一本書再看,右腳踝用棉紗裹着,聞言擡眼道:“這怎麽說?老太太可大安了?”

這段時日黛玉也煩的厲害,除了對賈母尚有一份孝心真心在,本就不親近的王夫人已把那點情分折騰盡了。明知自己傷了腳,設宴時為了要顯擺她的尊榮排場,竟還打發二長杆的肩輿來請,當日裏父親從揚州派過來給她瞧病的還在,顯然如今父親也已不看在眼裏了。黛玉不免氣噎得哭了兩場。

陳嬷嬷笑道:“大安了,前日還去往東府赴席,後幾日又應了錦鄉侯、壽山伯家的請。”

“姑娘通達,有些事情咱們私底下也該說給姑娘,入姑娘的耳,只聽罷。”陳嬷嬷笑道,“二太太許是驕矜了些,借這裏大姑娘之喜,又以前面二老爺檢查學業為名,謀劃着要把寶二爺挪出老太太東跨院呢,可不正捅了老太太的肺管子。姑娘想想,不管逸聞故事,還是戲曲說書,婆婆教訓兒媳婦總歸是那些個路數……”

話雖未明說,可黛玉七竅玲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古往今來,婆婆拿捏兒媳的手段總是萬變不離其宗——挑撥、拱火,叫兒子對媳婦不滿,對老娘歉疚。往往這時候,只需塞過去個妾侍通房,所有企圖目的就都能達到了。

黛玉心中一時悲哀一時卻又有些免不了的新奇:她心底裏老太太一直是個慈愛祥和的老人,并不像這府裏二舅母那樣汲營算計,很有些超然物外的意思。可如今看,亦是塵世一份子罷。

“往日我竟是太過于清高了,若非有父親在,怎容的我如此不知事。”說着不覺感懷傷心,起身向窗邊垂淚。

杏月和桃月忙上前攙扶,這腳踝傷處雖假,可包裹成那樣,也有礙行動。朱繡也道:“姑娘是個明白人,既知道林老爺在,何必做此情景自苦。何況在這屋裏,姑娘很不必套着那個套子,仔細絆着了。”

杏月笑道:“誰說不是呢,秋冬還好,這時節再捂出些痱子,更要不得。”

朱繡自思道,自打那癞頭和尚來過,林姑娘這裏複又愛哭起來,時常被些細處小節勾動心緒,傷情動念的,日久不僅傷身,更會有損心智性情。若能解了這局,自家身上背負的深恩也算還了泰半了。

——

這日,探春做帖,請兄弟姊妹賞花,抱廈前廊下幾盆金邊玉簪開的正好,花白葉綠,分外娟秀雅致。

寶玉因笑道:“前日我見太太屋裏的玉钏兒姐姐帶着一支玉簪花簪子,頗有古人所寫‘倚闌瘦立亭亭玉’之風,她又姓白,可是極相稱。”

湘雲冷笑道:“別的上頭還有限,你只對這些戴的東西上心留心。”

寶釵聽說,指着湘雲腰裏挂着的赤金點翠的金麒麟笑道:“可不正是。”

湘雲沒好意思起來,擺弄着麒麟穗子不說話。

黛玉和迎春打圍棋,惜春旁觀,并不回頭,只裝作沒聽見。

一時黛玉道:“我這還不能使勁兒,晌裏還得換藥,這還是趁着嬷嬷們正忙才出來,回去又要一頓好說。”說罷,早有婆子擡着肩輿等在外頭,一位打扮幹淨爽利的婆子進來抱她起身,告辭而去。

紫鵑扶着在旁扶着肩輿,笑道:“好早晚的,姑娘出來這一遭兒,急急忙忙又回去,日日悶在屋子裏看書寫字的,能有什麽意思呢。寶二爺不知道哪裏找來幾只會學舌說話的鹩哥,可是有趣兒,明日我陪姑娘去看?”

黛玉只笑着搖頭,“天熱得很,我也懶怠的出來走動。”本以為兄弟姊妹們一處,說話頑笑也解悶兒,可誰知那三個一處又口角起來,才是真沒意趣呢。

肩輿剛進甬道,就聽見另一邊高牆跟陰涼處有婆子碎嘴:“我聽說太太原本是看好了金钏兒服侍寶二爺的,就連寶二爺心裏也知道,若不然回回都要和她鬧,還吃她嘴上擦得胭脂呢。”

“是嗎,哎唷,這可不好聽!原本以為是個妥帖人呢,沒成想也是個狐媚輕狂的。”

“沒想到這金钏兒平日面上活潑單純,暗地裏卻盡藏着争榮攀上的小心思。”

“這可怎麽說?”

“有什麽好說的,金钏兒可侍候的是太太,按咱們家的規矩,便是這屋裏提拔誰,也是太太說了作數,誰知道她竟然弄鬼入了老爺的眼,叫老太太親自發了話!”

忽見甬道前方角門外有一人在偷聽,可不正是周瑞家的,她還未瞧見林黛玉一行人,轉過去那邊就呵斥道:“渾說什麽呢!你們盡管嚼舌根,待我回過太太,打上二十板子都攆出去才好!”

衆老婆子皆告饒求請,再四的賭咒發誓不敢再胡說八道。

周瑞家的才罷,趁這時候,林家人放輕腳步,早離了是非場。

黛玉回去,老大不自在,杏月服侍她歇着,桃月卻拽起紫鵑,到廊下笑問:“沒頭沒腦的又在姑娘耳邊念叨寶二爺做什麽?你是沒見着方才屋裏的情景,還是沒往心裏去呢。嬷嬷早教過,姑娘客居在這裏,盡量少給這府裏添麻煩,這裏太太正望寶二爺成才呢,咱們不該打擾才是。妹妹可得記着了……”

一席話軟中帶硬,叫紫鵑臉上紅羞一片,桃月只作沒看見,拿腳去了。一面走一面心中思量,本以為這是個省心的,誰知也長歪了,自打這府裏有了娘娘,紫鵑行跡越發明顯了。幸好沒叫她服侍在姑娘跟前,只是出門時帶着,只是日後出門也不必帶了,得更叫她離遠着些才行。

用完午膳,那些婆子碎嘴的事情便清楚了。

原來前幾日賈政傷了熱風身上不大好,賈母心裏挂念,見幾日不好,很是怨怪賈政身邊的人侍候不盡心。誰知這金钏兒亦奉王夫人之命常到前頭問管事的湯藥飲食,色色周全用心,不知怎的叫二老爺在老太太跟前誇了一句。賈母如獲至寶,正嫌柳姨娘趙姨娘不能伺候周全,見賈政也誇這丫頭,當即就道:“你們太太有能為又賢良,調理出來這麽個好人兒。就說我的話,明日挑一個好的丫頭送給你們太太去使,補金钏兒,把金钏兒從你們太太屋裏裁下了,擱到前院去服侍老爺,她那一份月例,從我這裏出就是了,很不必動用官中的。”

卻是當即就把金钏兒派給了賈政,又怕柳姨娘、趙姨娘之流押醋難為她,還做臉從上房出她的份例,明公正道的賞給賈政作姨娘。

朱繡聽聞,嘴都合不攏,咋舌道:“這可亂了套了。”

朱嬷嬷拍她一下,笑罵道:“可知道什麽,這一箭四雕了都。沒過太太的手,就把她屋裏大丫頭擡舉了,再沒比這個更下臉的了。偏說的好聽,叫人有苦難言。更籠絡了二老爺的心,老太太為他一句話這般費周章,可不是滿心慈愛之意麽。再有這身邊親近的大丫頭,得知道多少事情軟肋,老太太坐山觀虎鬥,不管哪邊輸贏,都穩坐不虧。”

這話是背着黛玉說的,畢竟姑娘還小,自家閨女卻到了該相看親事的年歲了。這些彎繞,不管王公貴族還是平民百姓家的婆媳鬥法,都是一樣,自家孩子心裏清楚才好,也并不怕移了性情。

聽賈母的丫鬟傳話說讓她安排下人收拾屋子給白姨娘住,又說那姓白的丫頭已經領去老爺的書房伺候了。這話未完,王夫人耳邊已似炸了一道響雷,胸口絞疼,什麽都顧不得了,登時捂住心口。周瑞家的忙陪笑拉了那丫頭去。

只見王夫人臉上煞白,額上卻滾着汗,哆嗦着嘴唇惱道:“老爺的孫子都那麽大了,身子骨又文弱,老太太往常還常勸大老爺要保養身子,如今卻巴巴叫個跳脫浮浪的金钏去服侍,偏還給開了臉!”

王夫人又氣又羞,忍不住向薛姨媽抱怨,“從沒見的事兒,老太太往日何曾這麽着過。”

薛姨媽臉上有些尴尬,這親家婆婆給姐夫房裏塞小妾,她這客居姐夫家的小姨能說什麽,若是在外人跟前,她都只能當做不知曉。只是日後要仰仗姐姐的時候還多,薛姨媽只得拉着王夫人的手強勸道:“姐姐寬心,寶丫頭,去家裏給你姨媽取些進上的玫瑰露來。”把薛寶釵支了出去。

王夫人方才回過神來,自悔失言。

此一時王夫人心中惱火憤恨自不必多說。且說薛姨媽晚間回梨香院歇息,燈熄火滅、萬籁俱靜時,只聽得帳幔內傳出“噗”的一聲輕笑。

世人多有比較相争之心,尤其薛姨媽和王夫人同為王氏女,一個高嫁進國公府第,一個卻低聘入商門。初時薛姨媽只覺薛家是百萬之富的皇商之家,也還不算辱沒了她,但日子過起來出門交際時卻發覺自家遠不如想象中尊貴,經常還要倚仗她自己王家女的身份和姐夫家榮國府的威風,不比姐姐多矣。本就心有落差,待到薛蟠之父身亡,她家處境更不比以往,便又多了三分嫉妒之情。

更何況元春得了這番尊貴造化,依薛姨媽所想,若當日這府裏肯使力,自家寶釵未必不能如此榮耀。偏生姐姐存了私心,怕寶丫頭比過元春去,壓着不叫成事。

今兒見王夫人狼狽,薛姨媽同情之時又生了幾分快意,頗有‘你也有今日’之嘆,想起往日王夫人信上多有夫妻和順、兒女上進的炫耀之言,此時看來也不過爾爾。薛姨媽心中大暢,酣眠一宿無話。

次日一早,賈母便命鴛鴦親自去請太太,王夫人坐下,卻絲毫不提金钏兒之事,反倒說:“八月仲秋,府裏給娘娘獻禮,那尊翠太平有象磬便給娘娘送去,擺在寝殿裏又大氣又尊貴。”

王夫人滿心憤懑,只不敢說,這時候卻心裏一動,試探道:“我也瞧着好,只是已在正堂擺了兩月,正要給林丫頭還回去呢。這要給娘娘送去,大姑娘那裏可怎麽說?”

說罷,還看了來送湯羹的朱繡一眼。朱繡心下一曬,太太也學會下蛆了。

賈母一頓,淡道:“林丫頭那裏我去說。”還不是新晉封的周貴人,家裏送去一尊半人高白玉觀音像,見老太妃喜歡,周貴人進獻上去,叫聖上誇贊其孝順。又有個新封的吳貴妃,這恩寵位份,兩人把元春的風頭都搶了去,若不是為這,何必動用這翠玉磬呢。幸好鎮北侯一家子早已絕嗣,想來也沒人記得他家的輝紋印記了,何況那記號也隐蔽的很,常人根本找不着。

賈母心中自認為萬事停妥,王夫人不知又從哪裏得來個多寶鑲嵌的葡萄盆景,一起作為中秋之禮送給元春。

元春亦有賞賜給阖家老小。

正值八月十五宮中家宴,當今在宴上将省親之事啓奏太上皇,太上皇大喜,深贊當今至仁純孝。佳節之夜,已降下旨意。

八月十六,皇後在自己宮中宴各宮嫔妃,進宴奏樂時,許是樂聲大些兒,由賢德妃賈元春進獻的翠太平有象磬自己碎了一地。

衆目睽睽之下,那磬擺在臨窗高幾之上,一丈內連個宮女侍婢都沒有,就這樣突兀的壞了,翠玉片落地,更是摔的稀碎。

賈元春臉色煞白,皇後也氣怔了。

幸而不一時聖上送來好些賞賜,才算緩和了氣氛。後幾日又允了賈家上書啓請內廷鸾輿入私第之請,才把賈元春的臉面拾起來。

只是賢德妃在皇後處再得不着半個好臉兒,就連聖眷也仿佛更薄了些。一時宮中皆是看笑話的。

作者有話要說:

注:這個“翠太平有象磬”确有此物,是故宮珍藏。古代常有所謂“金鐘玉磬”之說法。所以此類陳設品為“玉磬”,不算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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