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二十三
小聰子的斷臂處向外湧着血,那血痕在大塊的青石方磚上留下長長的一道印子。他緊咬牙關,牙縫裏擠出的聲聲呼喚,聽着讓人心碎。
“娘,娘,我是秋實。”他爬到冷夫人身邊,用僅剩的右臂摟住冷夫人已經漸漸發涼的身子。
冷夫人已經雙目迷離,失血過多的她覺得周遭的一切都像是浮在雲霧之中。小聰子的臉貼在娘的額頭,冷夫人感覺到一種久違了溫暖湧到心尖,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睜開眼睛,眼前的這個孩子是秋實嗎?她伸出手,想要觸摸他的臉,可是手掌卻怎麽也觸摸不到。
“娘,我是秋實,你看我的胎記。”小聰子扯下衣服,肩膀上那樹葉形狀的胎記,就像是一塊血印,蒼涼地印在肌膚之上。
“好,好,終于見到我兒了,秋實……”冷夫人的眼睛輕輕閉合上了,伸向半空中的手忽的掉落了下去,她的眼角鑲嵌着兩滴淚珠,那淚水還保留着她的一絲體溫。
“娘……”小聰子的呼喚是怎樣的撕心裂肺,竟讓承朗覺得天地都在為之哭泣。
他攙着梳子,來到小聰子身旁,把他摟在懷裏,此時說什麽都無濟于事,他擡眼向天邊望去,一顆流星閃過,“忽”的一道光亮,便消失不見了。
冷莊主和秋荷見冷夫人已死,又見一個人自稱是秋實跪在一邊,心中慌亂,劍法便也有了纰漏。冷峻峰抓住機會,躍到半空,手中的劍卷着一陣寒風向冷莊主刺去。
邱志宏飛身過來,朝冷峻峰刺去,可是冷峻峰向後一翻,雙腿在房檐上一蹬,手中的劍便死死地紮進了冷莊主的胸口。此時邱志宏再斷他後路也已經晚了,他在院中的桂樹上借力,手中的劍直指冷峻峰的腰眼。可是冷峻峰一個轉身,邱志宏馬上改變了劍的方向,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冷峻峰正掐着秋荷的脖子哈哈大笑,他瞪着冷莊主,“老三,快把劍譜交出來,不然我便要了秋荷的命。”說着他手上用力,秋荷呼吸困難,漲紅着臉盯着父親,“爹,不能給他。”
冷莊主從懷中掏出劍譜,“你把秋荷放開,我就把劍譜給你。”
“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讨價還價?快給我。”他手上用力,秋荷已經眼睛翻白。
冷莊主把劍譜丢給他,“你不要傷到秋荷。”
冷峻峰接過劍譜放到懷中,哈哈笑着,“等我下了山,我自然會放了秋荷。”他招呼兒子,“兒子,快來爹這兒,我帶你走。”
冷莊主吐了一口血,靠在門柱上,胸上的傷口往外湧着鮮血。院中所有人都看着秋明,秋明的目光掃過這裏的每一個人。三叔臉色煞白,手上都是血;秋荷被爹掐在手上,已經神志不清;嬸娘已經死了,跪在旁邊的秋實左臂已經斷了,臉色慘白,淚流無聲。這裏還是我印象中的鹿鳴山莊嗎?曾經這裏每一個人都有一張洋溢着溫暖的笑臉,可現在這裏便是人間地獄,而那個惡鬼便站在院子中央。
秋明抹去臉上的淚水,依舊換上他慣有的冷漠。他往前邁出了一步,手卻被一人緊緊地拉住,他回頭,看見桂蘭的眼角挂着淚珠,在月光裏,宛如海中的珍珠蚌對月袒露的明珠。
他狠狠心,甩開了桂蘭的手,冷漠的面龐、冷漠的聲音,他說:“那是我爹。”
冷峻峰狂躁的笑聲又響了起來,“兒子,爹帶你走,從今往後誰也不敢再欺負你,爹會讓你擁有這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秋明那冰冷的臉在月光中就像是一塊透着寒氣的冰,他的腳步踏在青石之上,在空中回蕩着聲聲回響。
“秋明,你真的要随你爹去嗎?”桂蘭癱坐在地上,朝秋明的身影伸出手去。
秋明依舊走着堅實的步子,沒有回答。或許冷漠更适合這個人吧,他自幼便不知道怎麽笑,而哭,他也選擇了遺忘。
冷峻峰摟着秋明的肩膀,神經質的目光在冷莊主等人臉上掠過,“哈哈,終于是我的了,終于是我的了。”
突然他的瞳孔放大,狂笑的嘴角流出血來,他的臉上是疑惑,是錯愕,是吃驚,是憤怒。
秋明的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刀柄抵在爹的腰間,刀身全部沒入了爹的身上。他臉上流着淚,跪倒在爹的腳下,仰着頭,英俊的面龐因為無盡的悲痛而變形。他的淚像是血,滴滴墜落在肩上,也墜落在心頭。
冷峻峰是憤怒的,自己的兒子竟然在背後給了他一刀,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兒子哭泣的臉上時,他的心卻軟了下來。
從兒子出生起,他便對兒子嚴格管教,因為兒子是自己的希望,他要讓兒子做到最強。兒子小的時候也曾這樣傷心的哭過,那時候他總是冷眼斥責。後來,兒子漸漸地學會不在他的面前哭泣。這麽多年,他幾時見過兒子流淚呢?
掐在秋荷脖子上的手松開了,他粗糙的手掌為兒子拂去淚水,溫柔的目光像是一灣柔波在兒子臉上蕩漾開來。
冬郎忙把已經昏厥的秋荷抱到一邊,邱志宏抓住機會,手中的劍猛地刺到冷峻峰的心上。
那冰冷的劍穿過冷峻峰的身體,帶着他心髒的溫度和血液的顏色,又從冷峻峰身前探出頭來。秋明顫抖着的手抱住父親,爹臉上的那抹笑容怎麽會如此溫暖?
秋明的身體向父親的胸口靠去,想用這把殺了父親的劍來了結自己的性命,冷峻峰反手一掌,掌風落處,那半截劍已經斷了。劍斷了,體內的半截劍随着掌力的震動,已經震碎了冷峻峰的五髒六腑。冷峻峰嘴角滴着血,粗糙的手掌,在兒子的臉頰摩挲着,漸漸地,手掌垂了下去。
秋明抱着爹的屍體,哭喊着:“爹,兒子不孝啊!”他拔出插在父親腰間的匕首,猛地向自己的心窩刺去,智純和尚朝他的手背猛拍了一掌,匕首“嘡啷”一聲,掉到了地上。
冷莊主掙紮着往冷夫人的方向爬去,“娘子,娘子。”
“娘!”秋荷奔到娘的身邊。
冷夫人的身體已經冰涼了。
“這便走了嗎?這便走了嗎?”冷莊主低低地自語着,那聲音像是荒野孤墳上鬼魅的輕聲哀嘆。他的目光呆滞地盯着冷夫人的臉,像是在沉思。突然他笑了,笑臉随即又變成了哭臉,淚水流了下來,他又笑了。他的手顫抖着伸向冷夫人的唇,“你說說話啊,你不是念叨着想兒子嗎,你說說話吧。”
他突然握住秋荷的肩膀,“咱們兒子秋實回來了,你睜眼看看啊,你跟他說說話。”冷莊主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秋荷,“兒子,快和你娘說話。”
秋荷被爹的表情吓壞了,“爹,你怎麽了?我是秋荷啊。”
冷莊主突然撒開緊抓着秋荷的手,站了起來,他四下看着,“我要去找秋荷,秋荷被抓走了,秋荷啊,不要怕,爹來了。”
秋荷摟住爹的腰,“爹你怎麽了?不要吓我。”
冷莊主把她推開,死死地盯着她,“你可看見我家秋荷了?”他眨眨眼睛,歪着頭,仔細看着秋荷的臉,“你是誰?我兒子秋實出去玩了,我得去找找他。”
小聰子掙紮着來到冷莊主面前,“爹,我是秋實,我是秋實。”
冷莊主看了他一眼,笑着搖搖頭,“我家秋實才五歲,你不要撒謊。”
小聰子把肩上的胎記露給他看,“爹,我當真是秋實。”
冷莊主眼神游離,“秋實、秋荷,你娘做好了飯,快回來吧。”
承朗抱住小聰子,淚不住的流着,“你爹已經瘋了。”
鹿鳴山莊一片狼藉,火光沖天,屍橫遍野。山下的客棧還算完好,大廳之上,楊廣才手腳被捆着,跪在地上。
承朗坐在堂前,輕輕呷了一口茶水,六皇子的威儀便回來了。他輕巧地瞥了一眼楊廣才,楊廣才便覺得從心底返上一股恐懼,面前這個少年不過十六七歲,卻有着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場。照理來說自己也是個官,可是在這個少年前卻感覺自己低了一頭,這與自己是否被綁着無關,是種心理落差。
六皇子輕聲問了一句,“你是漢人,為什麽要穿北虜的軍服?”
楊廣才鼓足了勇氣,裝出一臉的無所謂,哼了一聲,“你個黃毛小子,敢在爺爺我面前耍威風。”
承朗怒目瞪着他,旁邊的侍衛會意,朝楊廣才滿是傷口的臉上就是兩個大巴掌。
“你個不長眼的狗奴才,知道這是誰嗎?上面坐着的可是六皇子殿下,還不認罪?”
六皇子?楊廣才覺得眩暈,這回自己是栽了,頭昏沉沉的,腦袋一偏便昏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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