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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點點頭。

不過她可沒打算借機偷懶,帶着赤足錦雞們出門正好可以找找靈氣旺盛的靈草靈果。

畢竟狼寶這家夥,每天都只挑自己愛吃的帶回來,同一種靈藥吃久了,身體對藥力的吸收會相應的減弱。

放牧錦雞正是查探天玑峰地形的好時機,蓁蓁一馬當先,赤足錦雞們列隊緊随,狼寶騎在最高大的一只錦雞背上押後,大隊人雞浩浩蕩蕩出門放風。

一出飼養場,蓁蓁便驚覺山腰上的靈氣比之山腳不知道充裕了多少倍,仔細一看,路邊遍地都是聚靈草。

從前,姑姑就在蓁蓁住的小木屋外邊種了許多聚靈草。

它雖然是低階靈草,卻有聚集天地靈氣的神奇作用。

此前一直忙于各種雜務,根本沒時間觀賞天玑峰的景色。這一路走來,但見峰巒疊嶂、青山吐翠,蓁蓁一路邊走邊看,采集了不少靈草。

狼寶威風凜凜地站在赤足錦雞的頭上,一雙大眼睛滴溜溜地轉,忽然“嗤”地叫了一聲。

蓁蓁順着它的目光望過去,見到了一扇古老的木門,裏面是一座庭院的模樣,庭院裏有一株亭亭如蓋的大樹,已經結滿了成熟的果子。

“啧啧,全是上品。靈氣這麽濃郁,不知道院子裏還長了什麽好東西。”

她今天收獲了七八株靈草,但一看到滿樹的靈果,頓時覺得自己手上的全是雞肋。

蓁蓁命令赤足錦雞們原地等候,左右瞟了一眼,飛快地伸手提着狼寶蹑手蹑腳地走近庭院。

這株樹大約已經活了幾千年,濃密的樹冠仿佛華蓋一般撐在庭院上空。

長在樹蔭下的花花草草非但沒有照不到陽光而枯萎,反而生機勃勃,仙氣十足。

“狼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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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一聲令下,狼寶便蹭蹭蹭上了樹。

靈果須得當日服用效果才會好,今天不必貪多,小墨一個,白大哥一個,清漪一個,自己一個,當然狼寶也要一個。

“什麽人!”

這聲音有點熟呀,會是誰呢?

☆、誰是賊

“咚”,一個黃澄澄的果子從樹上掉下來,落在蓁蓁眼前。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上天玑峰偷蘋菩果!”

有點人贓并獲的感覺!

蓁蓁努力讓自己的面部表情漸漸平和,緩緩回過頭,見到一張多日不見的黑臉。

“是你?”段青陽覺得自己以後出門是不是該看看黃歷。

他是純元天體,天生六感強大,是以第一時間就發現了有陌生氣息進入庭院。

沒想到居然是蓁蓁。

眼下這情形,自己可是占絕對的上風呢,或許是老天爺在給自己一個翻盤的機會!打定了主意,他便拿出了師兄師姐們平時對待外門弟子的做派,高貴冷豔地昂起頭,“你一個外門弟子,怎麽不經宗門傳喚,随意亂跑!還敢偷盜蘋菩果。”

“偷盜?你看見我幹什麽了?”蓁蓁一問三不知的反問道。

“我看見你站在蘋菩樹下,喏,”段青陽振振有詞,手指着地上那個蘋菩果,“我是人證,那就是物證。”

“呵呵,”蓁蓁微笑了,段青陽這孩子,真是很傻很天真。

要是被別人抓住,她還要多費一番心思,但是遇到段青陽嘛,實在太幸運了。

“段青陽同學,你可能因為長期專注修仙,而不太注意學習科學知識,果子成熟之後就會因為地球重力從樹上掉下來,偉大的物理學家牛頓就是因為站在蘋果樹下……”

“不對,一定是你做了手腳!”

她耐心地再次問道,“那你除了看見我站在樹下,還有沒有看見我做別的事?”

段青陽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蓁蓁說的那麽回事,她站在樹下,一直望着樹冠,然後果子就掉下來了。

不對,不可能那麽巧!

“我在這裏修煉了十幾天,也沒見果子掉下來。”段青陽咬牙切齒,除了說出來的這個原因,還因為他從方才蓁蓁盯着樹冠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種熱切,想吃的熱切。

不過,這丫頭肯定不會承認的。

“雖然我是個沒有靈根的外門弟子,在修仙一途上比不過你,但我曉得天地有次序、自然有法度的道理。前幾天果子還在生長期,這幾天熟了當然……”

段青陽覺得讓蓁蓁說得越多,道理就越站在那邊,當機立斷打斷她的話,“我讀書少你可別騙我,這蘋菩果是靈果中的,對于沖擊築基的弟子最有用,結果子的時間越長,靈性越高,壓根就沒有成熟了會掉下來這一說法。”

“這……”蓁蓁真沒想到段青陽吃一塹長一智,居然變得口齒伶俐起來,一時也想不到應對之詞。

“砰!”樹上又掉下來一枚黃澄澄的果子。

狼寶,幹得漂亮!

蓁蓁攤攤手,聳聳肩,開始慢條斯理地撿果子,“現在你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段青陽還被來得及反駁,“砰”“砰”“砰”又掉下來三個果子。

“就算,就算是樹上掉下來的,你也不能……放進自己的儲物……镯子裏!”

果子到手。

蓁蓁恢複了面癱呆萌臉,指着樹下的木牌,“牌子裏說不能随意采摘蘋菩果,沒說不能撿掉下來的蘋菩果。”

不對,這果子絕不是自己掉下來的,一定是這丫頭動了手腳!

段青陽深深吸了一口氣。

此地靈氣充裕,段青陽凝神屏息,很快便頭腦清明。

樹上有東西!

這丫頭居然有同夥,只要把這家夥揪出來,還怕她不承認嗎?

蓁蓁看着段青陽清亮的眼睛,他看的方向明明是狼寶躲藏的地方。

她還沒來得及找話題打岔,段青陽便召喚出飛舟,向上飛去。

如果時間倒回,段青陽一定不會這麽做,但他雖然神識強大,卻不能預知未來。

他将将進入樹冠,還未在樹幹上站定,鋪天蓋地的蘋菩果便朝他打過來。

“不好啦,快來人啊,有人偷蘋菩果!”

段青陽捂着頭,架起飛舟逃回地面,心裏卻疑道這丫頭怎麽把她自己的罪行喊出來了……直到他看着周圍一圈的同門和滿地的蘋菩果,才明白事情發展到哪一步。

“不……不是我……我沒有偷……”

段青陽急得快要哭了,他望向蓁蓁,發現她正充滿同情地看着他。

“段師弟,這是怎麽回事?”開口問話的人叫龍濤,與段青陽同樣是林泉的弟子,煉氣九層的修為。

龍濤已經入門十年,在同批弟子中算是中等,待遇比不上一來就受到門派上下重視的段青陽。

這座庭院叫綠華堂,正中心便是這株蘋菩樹,段青陽一來就占據了最靠近這株樹的練功房,更是惹得部分弟子不滿,龍濤就是其中之一。

“這果子是自己掉下來的……”段青陽有些語無倫次了。

弟子中很快有人冷笑,“明明看着你從樹上飛下來。”

“蘋菩果是煉制築基丹的材料之一,莫非才進宗門就想沖擊築基期了?”

“人家是純元天體……哎,我以前以為純元天體多厲害呢,結果還是要靠丹藥。”

“林師伯那麽寵他,築基丹随随便便就有,何必偷蘋菩果?”

“這你就不懂了,人家偷吃了蘋菩果,回頭再告訴林師伯靠自己的力量就築基了,啧啧,到時候我等普通弟子又得跪舔!”

段青陽站在那裏,黑臉漸漸變白、又漸漸變紅、終于恢複了平靜,看得蓁蓁忽然心顫了一下。

你春風得意的時候,誰都會來巴結,你一朝失蹄,誰都會來踩上一腳。

“為何不去練功而在此處喧嘩?”

半空中出現了一架銀色飛舟,當中立着個青衫公子,眉頭微皺,對衆人紮堆聊天的情形甚是不喜。

龍濤心中一緊,然而又是一喜,居然來了此等人物,段青陽你小子跑不了了,“弟子拜見宋師叔,我等在此,是因為發現有人偷盜蘋菩果。”

宋言,歸一宗最年輕的金丹修士,也是宗門裏唯一一位從築基期到金丹期只用了二十年的天才。

天才麽,總有人與尋常人不同的地方,比如吃煎蛋只放四又三分之一勺鹽啦,只喝九點九攝氏度的涼開水啦,日光浴只曬與水平面呈四十五度角的陽光啦……說起來,宋言已經是天才中最正常的那一類人,但他最大的特點就是說一不二,誰要是争得先機給他留下了第一印象,啧啧,壓根不給解釋的機會。

這也是方才龍濤見到宋言便急着開口解釋事情經過的原因。

“哦?”宋言冷笑一聲,看着被衆人團團圍住的段青陽,頓時猜出來龍濤所說的偷盜蘋菩果的人就是他,“你想要蘋菩果?我可以做主把這些果子都給你,不過嘛——”

他緩緩舉起了一根手指。

蘋菩果是煉制築基丹的材料之一,他已經看出段青陽煉氣期九層的修為,不難腦補出他為了築基成功舍身犯險的行為。

如今的年輕人,可真是急功近利,我偏偏要廢了你的修為。

宋言指尖的一點白光越來越亮,漸漸變成了一團。

“散!”

☆、講和

“住手!”

段青陽這小子是非不明、黑白不分,看到梅紗就跟瞎貓遇見了死耗子似的興奮,蓁蓁的确想給他找點麻煩,卻并不想讓他被散功。

蓁蓁最喜歡看段青陽生氣的時候,黑臉漲得圓鼓鼓的,鼻子喘着粗氣,最像她家的大黃牛了。

她還想留着這頭大青牛呢!

這廂蓁蓁正在胡思亂想,那廂宋言已經掐起法訣,動作一氣呵成,耳邊卻突然傳來一聲“住手”,震得他的靈海微微一顫。

難道來了哪位高階修士?

宋言當下神識四處掃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高于築基期的存在。想來是錯覺了,他正欲繼續施法,卻看見一個紅衫少女撲騰到段青陽身前,似乎想要替他擋住這一擊。

莫非剛才那句話是這丫頭喊的?她明明毫無修為。

法訣已成,宋言雖然滿腹狐疑,心裏卻道,你既要替他擋災,我便給你個圓滿。

白光一閃而落,沒入蓁蓁的額間。

她只覺得額頭一陣酥麻,随即全身失去了知覺,往後倒退了半步便跌倒在地。

“喂,你幹什麽?”段青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疾步跑上前抱起蓁蓁。

他很清楚,蓁蓁一點修為都沒有,怎麽可能擋得住金丹修士的一擊?

這丫頭不是處處跟自己作對嗎?先把自己陷害成竊賊這會兒又站出來,是良心發現了嗎?這麽說來也不算窮兇極惡!

可是,可是……

“喂,你不要死!蓁蓁,蓁蓁!”段青陽使勁抓着蓁蓁的肩膀。

龍濤簡直急火攻心,眼看段青陽要被宋言廢去修為,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這麽個外門弟子壞了他的好事!

再看空中的宋言,已經走得沒了影。

像他那樣身份的金丹修士,怎麽可能為了一個煉氣期弟子第二次出手呢?

蓁蓁迷迷糊糊中,覺得一陣暖流不斷湧進身體裏,眼睛稍稍睜開一條縫,居然看見一個白淨少年,周身散發着聖潔的光芒,只是眉眼依稀有些段青陽的輪廓。

她一個機靈坐起來,急忙再去看發光人,卻又是段青陽黑黑呆呆的模樣。

段青陽見她毫發無損的醒來,高興地扶她起來,正想安慰幾句,卻發現蓁蓁滿臉失望嫌棄地瞪着自己,一甩手把她扔回地上。

“懂不懂什麽叫憐香惜玉?”蓁蓁慢騰騰從地上爬起來,小聲嘀咕着,氣得段青陽一陣腹诽,你算哪門子的香,你算哪門子的玉?

龍濤傻眼了,好好的一場大戲,不僅段青陽沒事,連這個礙事的村姑都站起來,好像一點內傷都沒有。不是說金丹修士斬殺築基修士都是眨眼間的事,更何況他們倆,真懷疑宋言的水準!

“喂,這兒是核心弟子修行的地方,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欺軟怕硬是龍濤一貫的優良作風,眼看沒人教訓段青陽了,他只能揪住看起來最弱的蓁蓁。何況他師出有名,外門弟子有什麽資格上山!

“我奉林師伯的命令在這兒放牧赤足錦雞。”蓁蓁老老實實回答。

“放……雞?”龍濤難以置信地回頭看了看,門口好像是聚集了一群龐然大物,“那你也不能在這兒放,這兒可是……”

“師父說,綠華堂的事物由我來管。”段青陽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龍濤的手,平靜伸手過去,将蓁蓁拉回來,“我允許她在這裏牧……雞。”

龍濤突然感受到一股難以抵擋的阻力,手掌一疼,自然松開了蓁蓁的肩膀。

“你?”龍濤看着自己紅腫的雙手,再看看段青陽,又驚又怕。

明明兩人都是煉氣期九層的水準,怎麽實力相差那麽大。

他并不知道,純元天體者修煉的真氣比普通修煉者的法力精純得多,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蓁蓁靜靜看着段青陽,覺得這小夥子離她迷蒙中看到的白淨少年接近一點了。

龍濤狠狠跺了下腳,實力不行,只能忍氣吞聲。

忽然看到滿地的蘋菩果,面色一喜,朝後面幾個跟班使了使眼色,一群人麻溜的開始撿地上的蘋菩果。

“喂,你們在幹什麽?剛才那個人說蘋菩果都給段青陽!”蓁蓁眼尖,又心疼散落一地的蘋菩果,見此情形立馬大喊道。

龍濤仔細回想了一遍宋言的臺詞,好像的确是說過“果子都給你”這樣的話,一時讪讪,卻又笑道,“師兄們不過是想幫幫忙,這麽多果子青陽一個人哪裏撿得過來!”

心裏卻想,我們這麽多人,順手撈走些輕而易舉。

蓁蓁自然知道他那點小算盤,憨厚地笑了笑,“地上一共七十八顆蘋菩果,麻煩諸位師兄小心一點,不要漏掉了哦!”

龍濤等人心不甘情不願的把撿回來的蘋菩果放在段青陽的身邊,臨走時不忘狠狠瞪蓁蓁一眼,臭丫頭,跟我們作對,有你好受的時候!

等閑雜人等退得差不多了,蘋菩樹下只剩下蓁蓁和段青陽,兩個人四目相對,居然都沒有話說。

“對不起。”

“謝謝你。”

一邊蹦出三個字之後居然是更尴尬的沉默。

三十六計,走為上!

蓁蓁麻溜兒地從地上撿了三十九個蘋菩果,心裏暗暗感慨,幸好狼寶摘了個雙數,否則還不好分配。

段青陽目瞪口呆看着她的舉動,猜想這丫頭這麽拼命弄蘋菩果一定是為了莫非墨。

那家夥真是有福氣,天資跟自己一樣好,長得比自己帥,拜的師傅比自己的強,還有個丫頭瘋了一樣的給他收集蘋菩果。

段青陽心裏酸溜溜的,看蓁蓁也沒那麽讨厭了。

“喂,我說了,你可以不走,以後可以在這兒牧雞,”蓁蓁驚訝地瞪着眼睛望着段青陽,他的臉黑乎乎的,看不出有什麽異樣,只是語氣怪怪的,“你別誤會,剛才我在師兄們面前說了這話,以後你要是不來,那不是顯得我言而無信嗎。”

蓁蓁眨眨眼睛,“嗯,你是天玑峰首席天才,自然是一言九鼎的。”

啧啧,天天在蘋菩樹下放牧……蓁蓁仿佛看見了蘋菩果大豐收的喜悅畫面。

“咱們倆的關系不會因為今天的事情發生任何的變化,以後我遇見你和莫非墨,不會手下留情的。”

蓁蓁啄米似的點頭,“那是自然,我是狐貍你是雞,你是老鼠我是貓,命中注定是天敵。”

段青陽聽了蓁蓁的保證,來不及細想誰是狐貍誰是雞、誰是老鼠誰是貓,踏踏實實放下心,在蘋菩樹下尋了塊幹淨的平地開始打坐。

“咯、咯、咯,進來散步咯!”蓁蓁一聲吆喝,赤足錦雞們撲騰着翅膀歡天喜地跑進來,圍着她和段青陽打轉。

這可是天玑峰靈氣最充裕的地方之一,天天在這兒散步,沒準兒真有機會進階成為靈獸!

蓁蓁看着赤足錦雞們幹勁十足的樣子,對段青陽很是感激。她向來恩怨分明,便大大方方坐到他的身邊,把早上出門煮的雞蛋分了他一個。

“這不是……你、你怎麽這麽大膽……偷吃赤足……”

“噓”,蓁蓁趕緊打斷他,“你別胡說,我怎麽會做那種事,這蛋是赤足錦雞的近親,紅足錦雞下的,所以看起來有點像。”

“紅足錦雞?”段青陽看着蓁蓁那張人畜無害的純真表情,終于明白為什麽她身為一個外門弟子,還能在歸一宗混得風生水起的原因了。

“快吃快吃,這赤……紅足錦雞的蛋要慢慢嚼才有……”蓁蓁話沒來得及說完,就見段青陽直接将整個雞蛋扔進嘴裏。

她趕緊吞下沒說出口的那兩個字,樂呵呵看着他。

☆、意外之外

這是一間十丈見方的青石走廊,左右各有十數個石室,每一間石室中都有幾個活靈活現的人偶整齊地排在光滑的牆壁腳下,每一間石室的人偶都代表着不同階段的防守實力:煉氣初期、煉氣中期、煉氣後期、煉氣大圓滿、築基初期、築基中期……最高的一個是金丹後期。

歸一宗将這間位于玉衡峰的石室稱為測試室,每當有修士進階,首先便會來到這石室測試自己的實力。

“宋師叔今日為何來測試室,難道師叔的修為又精進了?”看守測試室的秦浩是謝慧娘手下的弟子,玉衡與天玑一向交好,宋言又是金丹修士,是以不必繳納門派貢獻點直接走了進來。

宋言是一代天才,年紀輕輕就晉級金丹境,秦浩與他同年進門,至今仍停留在築基初期,眼見得宋言一襲白衫,神色清冷地走進來,以為他晉級金丹中期了。

“石室中,有沒有毫無修為的人偶?”宋言沿着石室來回走了一圈,終究沒有發現自己要尋找的目标。

秦浩一愣,旋即小心翼翼地詢問:“宋師叔所指的可是代表凡人的人偶?”

宋言不置可否,想了又想,徑直走向青石走廊的盡頭。

“師叔,請等一下,那間屋子……”秦浩話沒說完,宋言已經一腳踹開了最末那間石室的大門,徑直沖了進去。

那是一間煉氣初期修為的人偶石室,如今俗世裏修仙功法廣為流傳,新入門的弟子煉氣中期修為的不在少數,更別提莫非墨、白淩波那樣的天才少年,因此初期人偶石室極少有人問津。

測試室所在的山峰靈氣充裕,當新入門的乖巧師妹梅紗提出想在裏面修煉時,秦浩一口就答應了。

誰知道宋言會來到測試室,誰知道他偏偏會去防守實力最低的那一間。

聽說梅紗師妹修煉的基礎功法是玉女素心訣,入定之時周身不沾分毫外物,那場面……光是想想就夠秦浩熱血沸騰了。

果然,還沒走上幾步,石室那邊便傳出巨大的響動,秦浩面如春風想入非非,照着宋言的性子,該當如何處置這件事呢?

只是通常情況下,女子不是該大大的尖叫一番大喊“非禮”麽?今日也太過反常了,秦浩又聽了片刻,便聽得“轟”的一聲,仿佛有什麽東西被擊碎。

宋師叔不會……秦浩大大的吞了下口水,飛快地跑到石室門口,頓時傻眼了。

梅紗自是如秦浩所料,未着一片衣衫,但此時梅紗歪歪地倒在一旁口吐鮮血,渾身冒着陣陣白煙。方才宋言闖進來之時,她堪堪要突破煉氣中期的瓶頸,誰知一道白光劃過,閃進她的身體,只覺得一陣劇痛,渾身的修為便漸漸散去了。

向來天地任我行的宋言亦有些氣結。

進門之前他的神識已經察覺到石室裏有人,之所以大膽闖進去……唔,只是因為他不想等而已。

這顧忌那顧忌的那還算什麽牛掰的金丹修士呢!

宋言一腳踹開石門之後,見石室中霧氣騰騰,自是知道這是沖關的征兆,他随便瞄了一眼,便沖着雪白的人偶甩了一道散功訣……之後的事情秦浩都看見了。

此時秦浩目睹了梅紗的慘狀,心生不忍,後悔自己沒有拼死攔住宋言,趕緊脫了外袍将她包裹住,痛心疾首地喊了一聲:“宋師叔!”

宋言臉色陰沉,心裏卻沒在想眼前的事。金丹境修士使出的散功訣不止有散功的作用,煉氣後期的弟子尚且傷成這樣,方才那毫無修為的紅衣小丫頭為何毫發無損?

不對勁。

“宋師叔……”秦浩見宋言跟木偶似的站在那裏,眼神飄得很遠。秦浩心下止不住地抱怨無故傷人的他,嘴上卻什麽都說不出口。

“不就是個煉氣期弟子麽?改天讓她去我洞府領顆丹藥就補回來了。”宋言看不慣秦浩這小題大做的模樣,若不是當初有一點同門之誼,他早就拂袖而去了,哪裏會廢話這麽多。

“她的确只是一個低階弟子,但她卻是謝師伯最鐘愛的親傳弟子……”

“什麽?”宋言沒等秦浩說完,頓時覺得頭都大了。

因為林泉和謝慧娘的關系,天玑與玉衡關系特別好,當初兩邊都是在歸一宗墊底,為了增強實力,雙方都拿出資源一起培養弟子。林泉收了宋言,采取放任自流教育法,跟如今的段青陽一樣,指了塊地方叫他自生自滅。謝慧娘則是典型的填鴨式教育法,怕宋言這好苗子長歪了,事無巨細面面俱到。宋言十四歲拜入歸一宗,堪堪一百年過去,對謝慧娘不止有師徒情誼,更有母子的情分。

謝慧娘早就再三敦促他找一位雙修道侶,如今撞見她心愛的弟子修煉玉女素心訣,想也想得到會怎麽處置!

宋言心煩意亂,再也無法保持淡定,架起飛舟揚長而去。

出了測試堂,宋言直奔天玑峰而去,路過山腰的時候,他特特降低了飛舟繞到蘋菩樹下,看到一院子的赤足錦雞在樹下歇涼,段青陽在衆雞捧月中淡定打坐,頭上、肩上、身上沾染了許多雞毛,穿紅衣服的外門女弟子則忙碌地擺弄蘋菩果,一些放在陽光下暴曬制成果幹,一些放進酒罐子裏泡成果酒……

宋言那顆平靜了一百多年的老宅男之心突然動了一下,其實修行的時候有個在一旁忙裏忙外的道侶,挺好的。

他最後在空中瞥了段青陽一眼,這小子修仙□□比自己高,一進門就有了道侶,這修仙的日子滋潤的,自己這前浪果然要死在沙灘上了。

“嗯?怎麽去了這麽久?見到段青陽了?”

林泉見到宋言的時候,宋言早已平複了心情,因此,善于觀察的林泉并不知道宋言今天遇到了大事。

“他很好,資質高,悟性強,只要服用築基丹随時可以跨入築基境……”宋言越說越覺得段青陽是人生贏家,眼神漸漸迷離。

“你怎麽了?不會因為僅僅因為一個特殊靈體的低階弟子就動搖道心了吧?”林泉瞅着他有些不對勁,他對宋言寄予厚望,認為他是宗門金丹修士中最有可能沖擊元嬰的人選。

宋言的臉瞬間憋得通紅,林泉看得驚奇,正要繼續發問忽聽得門外一聲嬌叱:“林師兄,宋言可在你這裏?”

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宋言趕緊沖了出去,留下屋裏的林泉目瞪口呆,雖說宋言對謝慧娘一向敬重,可眼下也太殷勤了吧。

”謝師姐,你的徒弟呢?“宋言的臉繃得緊緊的。

”看來你已經知道我來的目的了,她怕你拒絕,在山腰的綠華……哎,你…… ”謝慧娘話沒說完,宋言便架起飛舟揚長而去,她扭頭,正好撞上林泉的目光,“他今日又是怎麽了?”

林泉扶額,“他不是奔你來了麽?”

“我今年收了一個名喚白淩漪的女弟子,會一些家族秘術,我想着如果能與宋言獨門的飛彈術合在一起創造一種屬于她自己的法術就最好了。上一回我跟宋言提了下,他一點也不在意,沒想到今天這麽積極。”直到這一刻,謝慧娘都不敢相信宋言這麽熱心腸。

林泉看着她疑惑的臉龐,只覺得俏皮端麗,笑道,“你呀還是這麽為弟子操心。”

謝慧娘聽他這麽一說,臉上頓時有了慚色:“其實我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可林師兄教徒的方法我着實學不了,老是擔驚受怕的,怕他們急功近利,怕他們修習邪法。”

林泉默默聽着,他自是認為這樣教不出好弟子,不過哪裏忍心打擊謝慧娘,暗自忖度吩咐宋言借此機會好好提點那白家女子,好為玉衡一脈撐起門面。

徒弟這個話題一直是謝慧娘的短肋,她不願意多糾纏,轉過話題嘤咛一笑,“林師兄,上次我種在你們天玑峰的那幾株梵櫻草長得怎麽樣了?”

林泉的表情頓時沉重:“我正要同你講這事,天玑峰上好像來賊了……”

……

“蓁蓁,你跟那段青陽?”

白淩漪看到蓁蓁和段青陽在群雞圍繞下其樂融融的畫面,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咦,你來拉?”蓁蓁看到白淩漪,蹦蹦跳跳地跑出來。

白淩漪見她容光煥發,忽然覺得一陣心酸。當初剛認識的時候私心裏對蓁蓁懷着幾分同情,覺得她是莫非墨的拖油瓶,入了宗門少不得要靠莫非墨照顧。可現實呢,莫非墨閉關修煉,蓁蓁一個人在天玑峰生活得如魚得水,不僅如此,還每天給莫非墨、白淩波和她供應各種靈藥。

相比較之下,自己出生修仙世家,身上有秘術加持,身為玉衡主人的親傳弟子,卻處處受盡欺負。

白淩漪還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如果蓁蓁身在玉衡峰的話,梅紗一定會被她虐得很慘。

作者有話要說: 梅紗同學的未來會如何呢

☆、重逢

"淩漪,你怎麽啦?是不是那幫壞蛋又變着法兒欺負你了?“蓁蓁瞧着白淩漪的臉色不大對勁,趕緊拉着她到蘋菩樹下坐着。

蘋菩樹作為一株靈樹,不僅果實可以煉制築基丹,單單是樹周圍的靈氣就能讓初級修仙者獲益匪淺。

白淩漪面對蓁蓁,再也顧不得什麽大家閨秀的顏面,想起自己的委屈,頓時嚎啕大哭,急得蓁蓁甩着鞭子又跺腳又發狠:“壞蛋,千萬不要叫我碰到,否則我打得他們親媽都不認識。”

……

宋言趕到半山腰的時候,正趕上蓁蓁指天罵地的唾沫星子橫飛:“欺負剛入門的女弟子,這算什麽前輩,算什麽師兄,狼心狗肺,節操全掉,我詛咒他突破境界的時候爆體而亡,煉制的丹藥顆顆無效,買到的靈器全是假貨!”

閨蜜這種生物,最關鍵的作用就在于有難的時候提供強大的精神支持,比如遇到小三啦,閨蜜就得把小三罵得人盡可夫,比如遇到渣男,閨蜜就得罵得渣男精-盡人亡……總之,指哪兒,閨蜜就得罵哪兒。

白淩漪聽得蓁蓁罵了這一大通,陰霾早已一掃而空,坐在蘋菩樹下笑得花枝亂顫。

躲在雲頭上的宋言卻聽得渾身冷戰。

想他一代天才、本宗男神,誰見了不是低頭哈腰,連掌門對他都客客氣氣,居然被那紅衣小丫頭在背後罵成篩子!更可氣的是,自己還沒法站出去還嘴。

宋言這廂生着氣,樹下蓁蓁又開始繼續拉:“極品哪兒都有,我們天玑峰最讨厭的大惡人就是宋言。”

“蓁、蓁蓁、蓁,你不要說宋、宋師叔的壞話。”段青陽修煉到一半,結結巴巴地插嘴,“他在……”

“在什麽在,我就說他了,專會欺負低階弟子的大惡人。”

宋言從雲頭上探出個頭,悄悄去看白淩漪的反應。

這是他頭一回正眼看白淩漪。

他醉心仙道,雖然見過無數的仙姑、仙子,從沒記住過她們的長相,但他隐約覺得白淩漪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子,近仙又非仙,眼睛比常人大一號,因為剛剛哭過,眼角帶着一抹淺淺傾城色,活脫脫從仙山裏逃出來的精靈。

“淩漪,你見過宋言麽?”

宋言像警覺的兔子一樣豎起耳朵,聽得白淩漪在樹下猶疑了好一陣:“見過,不過沒看清楚。”

“沒看清楚最好,惹不起咱們躲得起,下次見到他你跑遠一點。”

又聞得白淩漪重重嘆了口氣:“我是不願意跟他有瓜葛,可又不得不有瓜葛。”

“出什麽事了?”蓁蓁又甩着鞭子跳了起來。

“師傅說這件事她來處理,讓我在這裏等消息,不過以他傳說中的性子,肯定會拒絕的,我一個低階弟子……”

宋言再也忍不住了,從雲頭上縱身躍了下來,站在他們三人的跟前。

“是你……”白淩漪和蓁蓁目瞪口呆,尤其是蓁蓁,腦子一下就炸開了,之前只是摘幾個果子他就要散了段青陽的功,這回被他逮到背後說他壞話,還不立刻剝了她的皮啊。

“段青陽,你不是純元天體,六感強大,什麽都能感知嗎?你做的什麽情報工作。”蓁蓁氣呼呼地踩了段青陽一腳。

“蓁蓁,我說了,宋師叔他在上面,是你不讓我說完。”

誰知宋言根本不看他們二人,只木木盯着白淩漪,看得她頭皮發麻,想着蓁蓁得罪了他,自己更是有求于他,索性跪下:“弟子玉衡峰白淩漪,拜見宋師叔。”

白淩漪屈身跪下的時候,衣袍領口往下滑了些許,正好叫宋言看到了鎖骨,令他心神一蕩,鼓足勇氣抓住白淩漪的手,将她拉了起來。

“宋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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