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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一輩子陪着阿爹阿娘。”而且,往日學那些,先生就算有叫他們回去做功課,都是顏辰幫她搞定的好嗎?怎麽可以這樣問嘛!橫豎不管做什麽,有顏辰在就好了,幹嘛總讓她學啊!

陳氏這時臉一板,就要訓斥顏辰。顏辰察言觀色,見陳氏的神色不對,立馬就道:“二姐姐,今早我記得你繡的花兒才一半兒,我看好看得緊,不如先回去繡完送把我罷?”

說着,也不等陳氏說話兒,一把抓起顏舜英的手,拉着她就快步走出了陳氏的院子,一邊兒走還一邊兒道:“我也還有兩段文章沒背哩,咱們快些走,快些走罷!娘先歇着,千萬不要累着了。我和二姐姐過會子再來。”

顏舜英被顏辰拉着走了好一段路,方才拍着胸脯笑道:“适才好險,好險。”

只是一想到還有個二三年她就要嫁到別人家去,就沒有顏辰為她察言觀色遮風擋雨她心間就一陣兒難過。

顏辰就輕輕拍着顏舜英的肩膀軟語解慰道:“別怕,別怕,咱們總會有法子的。”

兩個人在一處說說笑笑,下人們看見都說他們兄妹二人親近,也都好笑。

陳氏自從聽聞新來的西席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少年郎還是進士出身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妥當。畢竟顏舜英和顏辰姐弟倆關系極好,若是顏舜英去找顏辰,豈不是會撞見?顏舜英年紀也大了,又沒見過幾個外男,只怕鬧出些醜事來,于是欲和顏知府商量商量,便趁晚間顏知府回來的時候去外書房尋他,偏生到了外書房,卻聽見裏邊兒一陣兒調笑,卻是顏知府新收的一個姨娘。那個女子生得很是美貌且又年輕知趣,近來都歇在那女子房裏。

聽着裏邊兒調笑的聲音,陳氏惱道:“那狐媚子慣會使手段迷惑人。等過幾日老爺的新鮮勁兒過去了,才叫她曉得我的厲害。”因為前幾次見到陳氏,那小妾行禮行得不恭不敬的,雖說她已經訓斥過,但那狐媚子明顯的左耳進右耳出,叫陳氏好不光火。她一火,難免又想磋磨顏舜華,只是顏舜華離得遠,暫時她見不到,也沒甚法子,只好自己生悶氣。

她一生為着顏府操勞,不僅要養原配生下來的孩子,還将整個顏府打理得緊緊有條生下兩個孩子,阖府上下就是別家的官眷沒有不說她能幹的。只是再能幹又能如何?還不是……

聽着裏邊兒傳來的聲響,陳氏雙腿緊了緊,終久帶着面紅耳赤的貼身丫鬟離開。然而只要一想到外書房裏顏知府和那新來的狐媚子正在……她就一陣兒一陣兒的難受。都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在這如狼似虎的年紀,不能總忍着、總和角先生一起度過不是?

收斂起心神,陳氏暫且不去想這個。轉而去想顏舜英和顏辰的婚事。提親的人雖多,只是大多數是劉晉陣營裏的人,顏知府處于官場上的角力政治上的考量并沒有點頭。可除開劉晉陣營意外的官員,适齡的公子小姐并不多。

陳氏一行走一行盤算着,又想了想近來交好的哪些人家做壽或是辦酒席要送禮,又将顏府內哪裏需要省儉開支想了想,将将才回到房,她身邊兒的丫鬟就來禀道:“西席常先生請來了。現下可是要去禀過老爺?”

陳氏揉了揉太陽,有些疲憊:“罷了,不必特特地去勞煩老爺。請他在會客廳等着罷!先上些好茶好點心,別怠慢了客人。”

說着陳氏便整了整衣裳理了理鬓發,方才由丫鬟攙着往會客廳去。

作者有話要說: 啊蔣會盡量堅持日更,最近事兒比較多,所以本該昨天的更新今天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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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的更新都改在晚上八點,如果是其他的時間都不是更新,是捉蟲子

捉蟲子的時候啊蔣會盡量一次性捉完,麽麽噠~

唔,再次打個滾兒,希望還沒收藏的親們可以給個收藏,麽麽噠~

☆、春風得意

“快去看!會客廳裏來了位先生,說是少爺的西席,長得可好看呢。那人又高又瘦,面皮兒白淨,最要緊的是那一雙狹長的眼睛,像是能勾住人的魂兒似的。那先生只是穿着一件尋常的直裰,腰懸玉佩,看上去坦蕩磊落、有浩然正氣哩。”

一個年長些的婆子道:“那有什麽,咱們老爺年輕時候還沒發福時也好看呢。哪裏就那麽好看,沒見過世面的小黃丫頭們,能見過幾個男人,自然看見一個略微平頭正臉的就說好看。”

小丫鬟們臉兒一紅,就啐道:“我們是沒見過男人,哪裏有您見得多。”說着,就在婆子們起來欲打時跑開,争先恐後地尋差事往前院走,欲一睹那西席先生的風采。只是差事有限,故而大多只能聽別個講,不能親眼目睹。

陳氏到會客廳時,那西席先生正坐着喝茶。其行止甚有氣度,因着他舉止優雅,反倒将他七分的容貌襯出了十分。他見陳氏被一群下人簇擁着來了,便起身作揖行禮,其态度不卑不亢,亦不因陳氏是一介女流之輩而露出輕忽怠慢之意。他微微躬身唱了個諾,陳氏便面容可親地請那西席坐下,含笑問道:“先生貴姓?”

西席颔首道:“免貴姓常。”

陳氏:“先生貴名?”

西席笑道:“免貴,名尚。字崇之。”

陳氏坐在上首靠着椅背道:“常先生貴庚?可在松江府留幾時?”

常尚見陳氏端坐在上首,腰背挺得筆直的,眼眉間有些倦意,就笑道:“常某今年二十有八,因游歷至此處,甚覺此處乃鐘靈毓秀之地,和常某甚是有緣,方才留在此地。只是此地雖好,一時間要尋個好的住處卻難,恰巧貴府上缺一名西席,這原本也是一種善緣。”

顏府原先的西席也說了,他薦舉的這位西席有學問,為人儒雅謙恭,就是有一點,若要他來講學時,需拾掇一個小院落出來把他。他自家也帶了一兩個服侍的人,亦不缺銀錢,故而束修什麽的,倒不講究。

陳氏聽他這般說,正好觸動了當年她和顏知府的往事,有些發怔。須臾之間,陳氏回神兒道:“先生莫怪。我年紀大了,偶然間有些晃神,老毛病了。”

常尚笑道:“知府夫人過謙了。夫人風韻未減,若是常某不曉得,只怕只當夫人只二十幾歲。”

陳氏知道常尚說的是實話。她一直都曉得色衰而愛弛這個道理,整日價操勞顏府中大小事務之餘,常用血燕和雪蛤來養容美顏,更別說什麽花兒露兒粉兒霜兒之類的。故而她的容貌看上去着實不顯老相。

她淡淡一笑道:“先生信緣分?”

常尚揚唇笑道:“自然。我們能到某個地方并喜歡那個地方,是緣分。大千世界茫茫人海能遇到的某些人,亦是緣分。若不然世間有人千千萬萬,如何就只遇到了那一個呢?如今我能來到松江府,還喜歡上松江府是緣;能到顏府做西席,亦是和顏府、和令公子、顏知府、知府夫人有緣。”

陳氏笑道:“難得先生肯賞臉來徐府做西席,我先謝過先生。昨兒曉得先生要來,已使丫鬟們将碧池苑灑掃幹淨,擺上新的盆景兒,不知先生何時住進府裏來?”

常尚笑着拱手道:“多謝知府夫人盛情。常某今日回去先拾掇拾掇随身的行李,明日就可帶着從人進來。”

這廂陳氏和常尚兩個猶自寒暄着,一個覺着對方謙恭有禮溫文儒雅,一個覺着對方端莊秀麗言辭文雅,故而心中都十分高興,可謂是相談甚歡。陳氏和常尚兩個說了說行程,又談了談顏辰,常尚就說顏辰根基好,陳氏亦托常尚多加教導。

陳氏和顏知府都甚是看重顏辰的學業,一來麽,是想讓顏辰學識淵博,學得多日後用得也多;二來麽,是考慮到顏知府本家雖然也被封了爵,但襲爵的是顏舜華大伯而非顏知府。且顏知府自打和顏舜華生母杜氏成親後,就從顏府裏搬将出來了,故而她們家和顏家本家雖然也有來往,只是不親近。故而,顏知府在朝中雖然頗有名聲,大家都願意賣他幾分薄面也都相信他,但若顏辰做不了官,那些關系于顏辰也沒多大關系。是以顏辰的出路,就只能是考科舉了。還有就是被皇帝賞識破例進入官場,但皇帝老兒好久都不見人,哪裏去讓他老人家賞識?

說到科舉,大多數的讀書人的出路都在科舉,在這個朝代,科舉考試是大多數人的出路。而學院則是輸送人才的方式之一。大多數地方學子先要進學,考童生試,進了學,再考秀才,中了秀才後稱之為相公。一般來說,只有中了秀才才能參與進士科考試的,但有一種人可以例外,就如同韋德,把些錢財去賄賂考官,可以直接參加鄉試。中了舉人後,舉人被尊稱為老爺,舉人是永久性的功名,是官身。在對簿公堂之時可不下跪,有什麽事情可以給縣官寫信縣官也能給幾分面子,同是舉人的其他人彼此也相互賣面子,甚至一人中舉四方來賀送錢送糧送房送田地的都大有人在。因為他們已經是官身,是士農工商中的士,且只要舉辦了進士考試他們都可以去考。

也是因為如此,白丹桂起先明明沒有特別喜歡韋德卻依然願意在他身上下功夫,願意嫁把他然後為她打點當上舉人。一來韋德當上舉人之後,白家合家都成了官眷,經商辦事的時候人家看在韋德是舉人的面子上,都要給幾分薄面。二來說出去名聲好聽,嫁把一個舉人老爺,這個舉人老爺很有可能要中進士并且得到皇帝的賞識當官,白丹桂還在閨中時的小夥伴兒們聽了,大多是要羨慕的。

故而在督促韋德讀書考功名這件事情上,白丹桂向來不遺餘力。這日白丹桂回到房裏,韋德就剝好了一個橘子,一瓣一瓣地喂把白丹桂吃,正要思量着和白丹桂濃情蜜意一番的時候,白丹桂就将他推開道:“今日看書沒有?明年開春的科舉考試……”

韋德心中不耐,面上卻是溫和一笑,納着白丹桂的手道:“娘子放心,為夫明年下場,給你掙個官太太來當,如何?”白丹桂笑着啐了韋德一口道:“還是要多看看書為好,到時才能有備無患不是?說着見韋德眼眉間皆是落寞,就在他唇角親了下,催他道:“快去快去!”

自打被韋德由始至終的溫柔細致柔情蜜意感動之後,白丹桂再不像以前那般跋扈蠻橫,也不常常對韋德呼來喝去了,更別提拳打腳踢。看到白丹桂的轉變,韋德曉得是他自己的魅力才讓白丹桂轉了心性,心下好不得意。且平日白丹桂面色柔和下來之後,美麗的容貌就更加嬌豔了幾分,是以韋德常常把持不住,連出去偷腥的時候都少了許多。

眼下白丹桂催促韋德,韋德只是笑道:“就這麽着就成了?”說着他自家低着頭,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兒來。他本來就長得好,故而這模樣一做出來,連白丹桂都有些不忍心了。她看着韋德那模樣兒,抿唇一笑道:“不這般,還能如何?”

韋德就将白丹桂攬住,笑着含着白丹桂的耳珠道:“娘子說呢?”說着,就和白丹桂兩個雙雙躺下,錦繡下鴛鴦合,被子翻出波浪來。待兩個人事畢之後,韋德方才喚了丫鬟打來幹淨的水,兩個人又在一處洗了澡,狂蕩了一會子,方才拾掇拾掇在一頭兒睡了。

睡前韋德猶自拉着白丹桂的手兒道:“等我明年給你掙個官太太來當,我定然不食言的。”

然而他心中所想的則是:眼下你吃我迷住,才有了好顏色。待我中了進士得了官,必定要叫你好好兒地再認得我一回,才曉得我韋德不是草包。你不是善妒麽?到時我就多多地納兩個妾氣死你。吼吼,到那時,我叫你幹什麽你就得幹什麽,甚至還要求着我從別的女人榻間下來上你。

一想到原本很強勢現在雖然态度溫柔了但說話做事依然很強勢的白丹桂對他言聽計從,讓幹什麽幹什麽,花樣随便換,韋德原本就已經歇息的某老弟又精神了。

他一轉身,就要和白丹桂再攀上巫峰弄一弄雲雨,哪知白丹桂卻已經睡熟了。他自家幹瞪着眼,直到大半夜才睡着。哪知還沒睡熟,就聽到有人咚咚地直敲房門。房內的門栓都快被撞開了,門也在搖晃着……

韋德正在半夢半醒間,被吵醒的白丹桂沒好氣的,甩手就給了韋德一巴掌,而後揚聲道:“誰啊?有甚事明日再說。”

韋德被打醒,心裏自然不高興,然而聽到那猛烈的敲門聲,韋德亦問道:“是誰?”他感覺哪裏不對。

白丹桂蹙着眉頭道:“還不快去看看!大半夜的,叫我曉得是誰在敲門,看我明日不揭了他們的皮!”說着打了個哈欠,又躺下了。

韋德苦笑一聲,只得去開門,但是開門一看時,卻什麽都沒有。當他再次将門打開時,外邊兒依舊什麽都沒有。韋德心中有些恐懼,這時候他想到了死去的孫豔娘。當日孫豔娘飲下他放了□□的茶後,唇邊流着一縷血的孫豔娘原本素淨卻出塵脫俗的面容在那一刻變得豔光四射。她技巧地看着他,微微勾唇冷冽一笑:“韋德,你做這麽多虧心事,就不怕半夜鬼敲門嗎?”

韋德一想到這個,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他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心中卻在想,是不是果真是孫豔娘?正在這時,陰風飒飒而來,韋德曉得忙把門關上,将門的插捎插上,又将兩個實木椅抵住門,方才回去躺下。

只是門依舊咚咚地直響,像是不把門撞開就沒個幹休一般。白丹桂睡不着,心裏惱了,道:“不是叫你将人打發走麽?怎地還這般玩兒命似地敲門?”

韋德閉了閉眼,緊緊摟住白丹桂,将她的頭按在他的懷裏,道:“沒有人,怎麽打發?你敲敲地往門口望一眼罷,連影子都沒有。”

白丹桂聞言果然就從韋德懷裏爬将出去,走過屏風悄悄地往門口一望,果然連個影子都沒有!而敲門聲依舊咚咚地響着,門依舊劇烈地搖晃着嘩啦啦作響。白丹桂吓得忙跑回床上鑽進韋德的懷裏,兩個人相互抱着對方瑟瑟發抖。

聽說,鬼是沒有影子的。所以--

☆、疑影重重

白丹桂哆嗦着,貝齒輕輕地咬住下唇。她有些害怕了。白百萬年紀這般大了,妾室什麽的從來沒少過,為甚就只有白丹桂一個女兒?那是因為白丹桂老娘在世時手段好。為甚白丹桂她老娘去見了閻王爺,白丹桂卻沒有因為那些妾室的枕邊風而被白百萬讨厭?那些人依然不曾生出孩子來?那是白丹桂的手段好。

至于這個手段是什麽手段,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只是白百萬老年膝下無子,溺愛白丹桂,故而從來也都只當做不知道。且白丹桂于某些事上的決斷和狠辣,也是白家的生意所需,若不然,白家偌大的家業偌大的生意可叫誰來接手?就是再生一個出來,他也不定能熬到老來子長大的時候。若是白丹桂曉得她所做所為是為別人做嫁衣裳,必然不會樂意。故而還不如現在的好。

白丹桂想起自家往日對別個施展的手段,想起曾有人跪在她跟前兒求她別買人家的商鋪時,她也只是不當回事兒一般叫人将那些個卑微地匍匐在她腳下乞憐的人拖走,随口就說出幾條對策來叫下人去辦。她手上沒沾過血,但許多死去的人都曉得,若不是她,他們……

原本這些個事兒于白丹桂來說也不算是個事兒,但此時門嘩啦啦又咚咚咚地想。因怕陪房的丫頭勾搭韋德,她和韋德睡覺時房內從來都是沒有別人的。如今這個境況兒,叫白丹桂的心也和那不斷響起的撞門聲一樣跳得飛快。

鬼,都是沒有影子的--

不知道是誰在猛烈地敲着她們的房門,但是一個影子都沒有。哪怕是一只鳥也好啊!然而沒有鳥,有的只是一陣陣黑色的風,迅猛地在門口呼嘯。外面,分明是沒有風的。

如果是那些人來找她,他們會怎麽對她?不!不可能的!絕無可能!那些人,本來就卑賤,她做得沒錯,她又不曾謀財害命,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商場本就如戰場,他們輸不起,要自尋短見和她有什麽關系?

只是,閉上眼睛的白丹桂眼前好似聽到了嬰兒的哭聲,聽到男人的咒罵聲女人的哀求聲,他們一個個都猙獰的臉,也許他們就等着門外,等着将門撞開,一起湧到窗前來獰笑着瞪視她,他們要讓她從心裏産生恐懼,他們,他們,他們是回來報複的!是故意的!

白丹桂緊緊地閉着眼,強忍着眼淚,張嘴就咬住了韋德的肩膀。盡量不讓自己崩潰失态。她,她不要認輸!這個世間本就是這樣的,誰強誰就能得到更多活得更肆意,那些事情,她不做,該遭殃的就是她,憑什麽要讓自己的苦痛去換別個的快活?

只是越來越大的撞門聲仿佛就在她的耳邊響起……她覺着這個世間本就如此,她沒做錯,可那些人不曉得,他們将憤怒轉嫁到了她的身上,他們就是來複仇的……

感受到白丹桂的顫抖,韋德心裏也快要崩潰了。他不曉得自己到底還能堅持多久,到底……孫豔娘那張絕美卻滿是血色的臉在他的眼前晃着,還有其他人--被孫豔娘出脫了的那些人的臉。他們或是滿臉血、滿身破爛地看着他,好像在說:“為什麽我們都死了,你還活得好好的?”

韋德放在白丹桂背上的手也在顫抖着,若是,若是她們沖進來了該當如何?想到這裏,韋德再不能入睡,只是抖着唇道:“來人!快來人!”

白丹桂聽見韋德喊出了的聲,只是聲音因為驚懼有些顫抖有些沙啞,曉得這個聲音不大能叫來人,也使出了全身的氣力喊道:“來人啊!來人啊!都死哪兒去了!一個個地挺屍,再不出來看明日我不收拾你們!”

可是……

只是……

除開撞門聲,依舊沒有人影,依舊沒有人回答他們。故而韋德和白丹桂兩人只好緊緊地摟住對方,相互安慰道:“沒事!等明日天晴了就好,等明日天晴了就好。”

兩個人哆哆嗦嗦地相互抱着,一夜都不曾好眠,直到天空露出一絲魚肚白直到天光漸明,撞門聲終于停了。韋德和白丹桂兩個這才送了口氣,心下微松,睡将過去。

等到日光照進房裏,柳綠進房來将窗簾子打起,推開窗子,又備下白丹桂和韋德兩個的衣物時,卻見韋德和白丹桂二人相擁而眠。白丹桂窩在韋德的懷裏,韋德的頭抵着白丹桂的發頂,看上去好不恩愛!這一看,就看得柳綠心裏泛酸:“虧得我整日家為他偷雞摸狗将小姐的銀子把他花用,如今他倒是好了,小姐善妒,往後我的日子可怎麽過?若是小姐曉得我偷偷将銀子把去給姑爺用,姑爺是她相公,她自然不會把他怎麽樣,到時候兒還是我一個人遭殃。”

想到此處,柳綠愈發心酸,忍不住就要落下淚來:“男人的話果然都只是好聽,卻不管用的。當初你說小姐兇悍,喜歡我溫柔似水柔順乖巧,可你心裏想着的,卻還是小姐。我又算個什麽呢?怪道人家都說男人的話千萬當不得真,聽聽就算了,果然如此。要拿銀子的時候就摟住人家心肝兒寶貝兒地叫,嘴巴跟抹了蜜似的,平常卻都和小姐糾纏在一起。我對你百依百順,你對別個千依百順,我又算個什麽呢?”

正在柳綠隔着屏風凝望着摟住白丹桂睡熟了的韋德黯然神傷之際,兩個小丫頭過來笑道:“柳綠姐姐,都這早晚了,咱們要備早膳還是午膳?可要将小姐和姑爺叫醒?”

柳綠搖了搖頭道:“姑爺和小姐許是累乏得緊,讓他們歇着罷。若是有人前來找小姐,就說小姐有事正忙,且叫他們下午再來。至于膳食麽,先備些好入口的糕點,等小姐和姑爺起來了就送過來他們先墊墊,再将午膳把來于她們吃。”

小丫頭笑嘻嘻地應下去了。柳綠自家對着這滿室的金銀珠玉以及各式值錢的擺件兒珠簾,到底嘆了口氣,恨自家分明生了一副好樣貌,又是在這富貴鄉伴着白丹桂長大的,如何白丹桂就是小姐命能擁有這些,她卻只能将這些看成過往雲煙不能擁有呢?

原本她以為她能擁有韋德的,只是現下看來,倒是她太蠢。怎麽就能輕易地信了男人的話呢?

就在柳綠黯然神傷之際,韋德搭在白丹桂身上的手一動,雙眼緩緩睜開來,就看到身段兒窈窕的一個麗人站在那端,雙眸幽怨。就是他往日常常偷的柳綠。

韋德擡手,揉了揉自家的眉頭,眼下看到柳綠心裏也沒什麽心思,只是低頭,在白丹桂雪白的側臉上吻了一記,在她耳邊道:“娘子,該起來了。”

滿臉的疲憊。白丹桂睜開雙眸,虎着臉蹙着眉,一句話也不說。待得将衣裳穿好之時,還來不及洗漱,就喝道:“去将我院子裏的人都叫來!”

柳綠見白丹桂臉上怒氣濃重,不敢則聲,連忙去辦。不多時,白丹桂院子裏包括貼身服侍的、管膳食的、管傳話兒的、管看門的、修剪花草的、擔水的、做粗活兒雜活兒的婆子丫頭婦人都在白丹桂下首站着,她們面面相觑,不曉得到底出了甚麽事。是要發果子咧還是有甚事兒不如意要責罰她們?

白丹桂修眉怒揚,厲聲道:“昨日晚上都做什麽去了?昨日有人敲門敲出那般耳朵都能震聾的聲響,就沒個人起來看看?看門的是怎麽看的?我和姑爺一道兒叫你們,你們倒還敢放心地在房裏挺屍!倒是許久沒有揭你們的皮,縱得你們越發不曉得自己是誰了!”

白丹桂這話一說,下人們心肝兒一顫身子一抖,就跪下磕頭七嘴八舌為自家開脫起來。這個道“小姐明鑒啊!小的昨晚一覺睡到天亮,除開打更的聲音和雞鳴,就沒聽到過別的聲音”,那個就說“着實不曾聽見啊,奴婢昨日一覺睡到天亮,就聽到了雞鳴”……諸如此類的話,一個個說了個遍。韋德的心裏也有些疑惑,向來溫和的面容也變得嚴肅起來。

白丹桂聽着丫鬟們的話兒,心下甚是疑惑,只是眼下并不曉得事情的原委是什麽,只是端着她平日的威嚴和氣度道:“你們倒還有理了!吵吵鬧鬧的!我何時教你們這麽回話的?且一個一個禀來!”

韋德見白丹桂穿得單薄,就将一件衣服把去給白丹桂披上道:“氣大傷身,何苦來!且聽聽她們怎麽說。”

白丹桂因韋德的體貼心中略微好受了些聲音也柔和了些:“昨日晚間她們敢如此怠慢,想必就是我太好說話。若是長此以往,只怕都要踩我頭上去了。”

跪成一片的下人們聞言,更加誠惶誠恐,想到白丹桂往日裏的手段,心裏都怕得緊,忙忙地又辯将起來。白丹桂這才曉得,原來昨日晚上她院子裏的這些人并院子外的,皆是一覺睡到天亮,從未聽見有聲響的。

白丹桂為着自家的臉面,硬是罰了那些下人半個月的月錢。待衆人皆被白丹桂摒退後,她才和韋德相視思索道:“昨晚撞門聲,我确然是聽見了的,怎地其他人都跟沒事兒人似的,都沒聽到一點動靜兒?”

作者有話要說: 喵!啊蔣也是有存稿的人了,雖然只有一章,但基本能保證更新了。打滾兒求收藏~

☆、風雨欲來

白丹桂所問的,韋德也沒有答案,是以只好拍着白丹桂的肩頭道:“暫且先不想這許多,今日起每夜叫下人每兩個人一起輪班在門口守着就是。不管是為甚,咱們總能找到因由不是?除開這些事,我還要看書,這文章倒是一日都落下不得的。你也還要管事拿主意,都不是能松懈得的。”

白丹桂低着頭道:“也只能如此了。但願是人在搗鬼,如此曉得是誰我必饒不了那些人。只是話是這麽說,昨晚的事情蹊跷得緊,不論如何,她們也不該聽不到聲響才是。咱們還是該尋個日子去拜拜佛去去晦氣。雖說不曉得管不管用,也不礙事,說不定咱們拜過菩薩佛祖就好了呢?”

韋德心裏本就有鬼,也害怕得緊,适才那番話不過是他僞裝說來不叫白丹桂看他不起的。眼下白丹桂的安排倒是甚合他的心意,若不是白丹桂愛臉面,他還想說叫幾個和尚道士來驅驅邪才好呢!

眼下既然定了,午膳時候就有人前來回話,說前幾日白丹桂前日送去徐府的拜帖,知府夫人回了。那人将陳氏寫的拜帖奉上,又說了幾句話方才出去。韋德不曉得原委,心裏卻像是有貓兒爪子在撓一般。

他故意裝出個慢不經心的模樣笑道:“夫人好手段,怎地連知府夫人都還要回你的拜帖?”

白丹桂道:“這也要看個人的手腕兒。她是官太太,但也有些鋪子莊子也要撈些銀子不是?要結交她們,只消讓出幾分利舍把她們,她們自然就要買賬。”

韋德曉得,知府夫人就是顏舜華的繼母。他笑問道:“娘子特地讨好她卻是為甚?”

白丹桂笑道:“倒不是為讨好她,而是為讨好顏知府。只有顏知府這邊的關系打通了,才能和安國公交好。安國公的嫡次子前幾日前娶的,就是顏知府家的嫡女。徐三太太那邊,雖說是安國公一脈同支,但前幾日因一個尼姑庵的尼姑和徐三奶奶生了龃龉。聽說她對徐三太太說的話,不可謂不大逆不道,但安國公的嫡次子恁是沒因這事而和他渾家鬧不和,連徐三太太那麽厲害的一個人,都不敢使出手段放出風聲來。若不是往日我去徐三太太處認得她家的一個下人,還不知道這些呢。”

說到此處,白丹桂又搖頭一嘆,向韋德道:“你可曉得徐三太太是長輩,卻為何不敢則聲?”

不待韋德回到,白丹桂就道:“是勢。徐韶本來就有名聲,又有才氣,就是他離了安國公府,人家也要尊敬他。雖說大家都不曉得棄官不做的昔日狀元公到底有何勢,連家裏其他長輩都要讓他幾分,連帶着不敢讓他渾家生出不快來。非但如此,但凡是稍微有些門道兒的,都不敢去惹他。僅憑一己之力,就能護着自己護着老婆連家中長輩人的臉色都不必看,是他的能耐。且徐三太太說到底只是三房的人,是個經商的,安國公被大房的人襲了去,他們三房能做成皇商,也是靠了大房的勢。而大房本家都不大管徐韶的事,但凡鬧不出抄家滅族的禍來都順着他,徐三太太自然不敢得罪。”

韋德點頭道:“故而,與其從已經和徐夫人生了龃龉的徐三太太處入手,倒還不如先打通和顏家人的關系?到時候再讓知府夫人引見那位徐夫人,如此就可順利成章地搭上安國公府?”

白丹桂眉宇間的倦色去了幾分,她自家揉了揉眉頭,道:“就是這個理。咱們能和徐三奶奶交好就最好,若是不能,也沒甚要緊。咱們和顏府交好了,有事求到顏府,就和求到安國公府是一樣的。”

韋德原先在順天府本是去求學的,沒經過甚麽大陣仗兒,外邊兒的坑蒙拐騙經了不少,他也自憑着不要臉天下無敵着,故而除開騙騙人的錢財,這些事他都不曉得的。如今聽到白丹桂說這話兒,心中才暗暗納罕。原本以為有了銀子,又有個功名伴身就算是頂好的了,到今日才深切地體會到,權勢這個東西,從來都只嫌少不嫌多的。他要錢,就可求權勢,有了權勢,當日花掉的錢才了加倍地回來。

兩個人在一處說了會子話兒,就有梅溪鎮裏常日和韋德走在一處的幾個舉人說辦了桌宴席聚一聚,又叫了幾個模樣好的小唱,就遣人來請他去吃酒聽曲兒。韋德就軟語安慰了會子白丹桂,讓柳綠給他理了理衣裳,就穿着一身錦衣出去了。因着白丹桂在,柳綠心內任是再幽怨也沒露出半點行跡。

而韋德一行走一行想道:“原本以為要搭上那小娘子還算是個難事,那小娘子也忒不聰慧了些,明明和我兩相有意,愣是礙着面子顧着矜持不快些定下幽期密會之約。眼下來看,經了知府夫人的手倒是容易了。桂娘已經搭上知府夫人,我要想找時機,只消在她回顏府或是出來赴席的時候,倒也不難。且顏知府還是尚書的時候在順天府頗有名望,我若是把他的嫡長女弄上了手,她必要幫我說話的。到時候飛黃騰達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等我當了官,想必她也愛我得緊,必是要離了徐韶和我走的。唔,雖說我亦尊敬徐狀元,只是事關女人,倒是半步都讓不得的。”

韋德一行想一行走,心內美滋滋的。又想到顏舜華那裏有望,又想到等會子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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