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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在巴結的陳氏的同時,還沒忘記照顧韋德。兩個人靜靜地依偎在一處,卻是一個想的是在徐韶和其妻子如此冷漠的情形下,如何搭上他們,一個想的是那個小娘子還是辣麽美。

顏辰一進車裏,顏舜英就把頭一扭,不搭理顏辰。顏辰忙忙的就陪小心,說了一籮筐的好話,還說回去帶顏舜英到何處去耍子,又揀着什麽典故來說了都顏舜英笑,兩個人才又好了。

因着随行的婆子丫鬟也都坐着車,故而這一行的車子、轎子都占了大半條街,引得路人紛紛圍觀。丫鬟們也都各自在一處說說笑笑,而山重和柳暗兩個也在一輛車子裏和随行一起的小丫頭子們說說笑笑,心裏卻在打別的主意。

顯而易見的是,今日顏舜華、白丹桂、徐韶、陳氏等人都是要住在慈安寺裏的。雖說昨日白丹桂打定主意要去慈安寺的時候就讓人到慈安寺和主持說了,又多多地捐了許多香油錢并給錢把佛像塑金身等,主持早就将一行人要住的地兒安排地妥妥當當的。而應白丹桂的要求,白丹桂韋德兩個的住處,是和徐韶顏舜華兩個在一個院子裏的。白丹桂韋德的人都會安置在西跨院,而徐韶和顏舜華并一應下人都安置在東跨院。陳氏則和顏舜英、顏辰安置在一個院子裏。

他們先是爬上了高高的石階,進入大殿去拜佛,期間顏舜華和徐韶兩個并未進去,只是在衆人進入大殿之前就悄悄地繞向後院去了。

因慈安寺依山而建,空氣清新不說水池裏的水也是清澈的,甚至能叫人清晰地看到水底左右招搖的水草。當此之時,天明幾淨,秋花在池邊盛放,而顏舜華和徐韶兩個正站在彼端。

徐韶的嘴角微微牽起,顏舜華看着這般明淨的物事,便覺着難得,但想到世間污濁黑暗處多了去了,便嘆道:“若世間人和世間事皆如此水該多好。”

徐韶并不做聲,而顏舜華卻想起了一件事,就問徐韶道:“曾有傳言說你不舉,這是為甚?她們,為甚說你不舉?”這個她們,是指徐三太太和陳氏。

徐韶的臉上難得地有了一絲難為情,他別開臉不說話。而後顏舜華又問他:“難道,你試過?”想到徐韶有可能和其他女子試過,顏舜華的眼眸瞬間就黑了,她想得極好,眼下她微微笑道:“若是有,我先殺了她們,再剪了你我們做姐妹如何?”

徐韶雪白的臉上爬上了一絲紅暈,眼眸水潤中透着些惱怒:“放肆!果真是我平日裏太慣着你了。”雖然現在顏舜華的樣子看在徐韶眼裏也很萌,但是他有些難為情了。

顏舜華原本只是和徐韶玩笑,現下徐韶突然說出這一句話,霎時間就将顏舜華心中的火種點燃,讓顏舜華怒了。她冷冷一笑:“哦,原來我還不知道,徐三爺平日裏都是慣着我的。徐三爺委屈了,只是你也不必委屈。想必奴家就是那籠子裏的金絲雀兒,高興呢就縱容縱容,若是哪裏惹到你不高興了,就是平日裏太慣着我了。”顏舜華冰冷的眸子看向徐韶,“徐三爺好大的氣性,又何必強自壓抑自己的性子慣着我。”

徐韶見顏舜華盛怒,曉得這話觸及到了顏舜華所不能容忍之處,欲要道歉卻在看到顏舜華盛怒的容顏時開不了口。要不說話罷,只怕顏舜華難以原諒他。他本有他的驕傲,但他一直知道他要的是什麽。此時此刻,他有些不知所措:搖光生氣了,不同于以往的生氣。該如何是好?

徐韶眼睑低垂,眸光沉了沉,終久開口道:“我本不是這個意思……”

顏舜華冷笑:“你不是這個意思,那是什麽意思?放肆?平日裏太慣着我了?還是你要說外邊兒那一套‘女人的性子都是慣出來的’這一套話?要叫我說,你們這些臭男人,都是女人慣壞了!現下才将将成親不久,你就這般說了,是不是将來徐三爺不想慣着了,就要納幾房嬌妻美妾?你竟也不必等将來,我現下便能将徐三少奶奶的名分讓出來,咱倆一拍兩散。誰也不必應付誰!”

徐韶面色冷凝,适才的無措被眼眸中更深的疼痛所替代:“原來我在裏心裏竟是這樣的。在你眼裏我就沒有一絲好?金絲雀?你見過誰養金絲雀做什麽都要想着金絲雀是怎麽想的還要處處順着她的意?我對你,你竟把自己比作金絲雀?那你又把我當做什麽?”他不過是一時不好意思,外強中幹地說了句言不由心的話,就能讓她将他往日對她的種種都否定了?雖然她現在的樣子依然很萌,但她的話讓他傷心了。

顏舜華站在水邊,勾唇一笑:“誰知道呢?你今天既能說出這話來,就是看低了我。可不就是當個愛巴物兒一樣想寵就寵着,不順遂了就是寵得太過?你都說出‘太慣着我’這般的話來,想必我在你心裏,也不過就是那……”說到此處,顏舜華的眼眸中就有些霧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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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當初顏舜華将自己的心緒都剖開給徐韶聽了,她覺着兩個人總算是敞開了心扉,進來相處也都融洽,連水複和剪燭兩個都說她和徐韶兩個很是甜蜜。可現下想來,剖開心緒剖開內心真正所想的,其實只是她而已,關乎徐韶的過往甚至關于他的一切她都不知道。

當然,他給她找的幾個人,讓她知道他有手段有門路,手下還養着許多好用的人。他在新婚之夜就和她……後來甚至常常如此,讓她知道他不是不舉。從庚帖上曉得他的生辰八字,讓她知道他比她大了九歲。從徐韶平日在家的時間來看,她知道他在外邊兒有事情做,不是一個無所事事游手好閑的人。平常在家裏的時候,兩個人有描眉之樂,也有一起吟詩作對賭書的日子,有你撫琴我奏簫的日子,也有共同偎依着靜看美景的日子,但這些,只能說明徐韶是個風雅之士,或許不讨厭她,對她可能是喜歡的。

可是,她從來都不知道他心裏的在想的什麽。她所以為的破開心中所想剖開的只是她的,而徐韶只是在一味配合,她甚至不知道哪天徐韶會不願意配合會如何。她所以為的敞開心扉,也只是她一個人敞開了。今日兩人在馬車中玩笑,他笑得那樣開懷,明顯的是知道某些關于她的事卻沒有告訴她。而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

她不知道的是,徐韶之前,有過多少的女人,不知道的是他為什麽到了二十七歲才成親,不知道的是他當年為什麽考中狀元只做了一年官就退出了朝堂,不知道的是她為什麽離開了順天府為什麽離開了那個權力圈子但看起來好像仍舊沒有和權力中心脫離關系。她不知道他每天在外面的時候做了甚麽,不知道的是,他除了是徐韶,在權勢圈子裏到底是誰。

而這麽多的不知道,只是因為顏舜華不太願意相信自己所猜所想。根據種種蛛絲馬跡,徐韶很有可能在官場受到了甚麽刺/激看透官場黑暗才離開朝堂,也可能是被其他勢力排擠,更有可能是他自己突然有了閑雲野鶴的心思,或者,最有可能的是,他在秘密籌謀一件事。而蕭流芳是同謀者之一,甚至她也是其中的一環。以徐韶平日裏所展現出來的才能及勢力,他不大可能被排擠出來,更不可能看透官場黑暗萌生閑雲野鶴的心思。

而她呢?她做事情時靠了徐韶的勢力,連人都是徐韶給找的。但這也是資源的一種。當我們想要辦成一件事情的時候,不太需要考慮資源的來源,只需就近利用。她不為自己沒有徐韶的能力而懊惱,她懊惱的是,她的一切,除開那三年在外面的生活,她的一切徐韶都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麽對徐韶的看法以及對徐韶的心思,還有她在徐家所做的一切她不管經商還是管綠卿館整個院子裏的下人,她的一切,徐韶都知道。

那三年的黑暗,于顏舜華而言是不可承受之重,甚至常常回想起卻絕不願說出口。而于徐韶而言,可能就是萬丈紅塵中的一粒塵埃,平常而無關緊要。她所看到的徐韶,是有限的。她不知道他,而他卻知道她。

顏舜華阖了阖雙目:“你所說的好,也只是你所願意的好而已。若是有一天,你又不願意了呢?”

☆、暗送秋波

她不知道的他的雷區,不知道什麽會讓他生氣什麽不會,只能盲目地摸索試探。

徐韶聽到這句話,臉上冷凝的神色驀地退下臉龐,他愣住了:“怎會?你擔憂的竟是這個?”

那一句“若是有一天,你又不願意了”讓徐韶的心瞬間漫過一片柔軟。顏舜華的這句話,讓他有些心疼,他竟然不知道,顏舜華心中會有這樣的不安。而他的那句話,顯然是戳到了顏舜華的痛處。

而顏舜華卻覺着,在男人對女人說“慣”和“寵”這樣的字眼的時候,本身就是對女人的一種歧視。所謂的寵和慣,只是他們高興的時候願意給,那麽不高興了呢?這樣的措辭和對待的方式,不就是對待自己養的阿貓阿狗麽?為什麽會說男人寵女人而沒有人說女人寵男人?

此時此刻,在顏舜華看來,是極為重大甚至能影響她一生的事情,在徐韶的眼裏卻是輕描淡寫不足為提的。他只有一句“你擔憂的竟是這個”。

顏舜華眼眸一冷,而後冷靜道:“夫妻之道,本該在于坦誠以及相互寬容。顯而易見的是,今日我也有錯,不該口出诳言,然世間人奉行的那一套三從四德,我這裏不會有。兩個人有不合适之處可以磨合,但你我之間,我今日所說的這個分歧會一直存在。你我都先靜一靜,都想清楚往後該如何走。”說着顏舜華拂袖就要離去:“你自己好好想想罷。”

徐韶一把拉住顏舜華,将之納入懷中,這樣的顏舜華看着讓他心疼了。他們,之間,沒有更合适,只有最合适。怎會不合适?他怎會任由今日顏舜華就這樣離去?如果兩個人今日就當真這般……兩個的距離勢必又會變遠。

他從顏舜華的背後環住顏舜華的腰,将之納入懷中,聲音低沉:“不許走,也不許說不合适。你若是有甚麽顧慮,就細細說開來,我知道了,才能讓你安心。若是有甚麽讓你心內不安的,你只管問我,我便是再……難為情,也必定會回你。如何?”

顏舜華眼眸沉靜,沉靜中帶着一絲水光。她背靠着徐韶,渾身都是疲累。今日看着陳氏,看着從小就受寵的顏舜英和顏辰,難免又有些觸景傷情。從來她都是靠自己的,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的所有都被人所掌握,她怕的,也有這個。眼下的她除開是徐三奶奶外,并沒有太多的話事權。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內宅婦人,她甚至會擔憂她的丈夫有朝一日會變心,常常有閨中怨婦之思。這叫她,如何甘心,如何甘心自己就這樣淪為平庸。

因為她放不下徐韶,所以她要知道兩個人能走到最後的可能性有多少。因為她放不下,所以,也要讓徐韶放不下。

顏舜華沒再走,只是眸光的越過徐韶的肩膀,看向遠處。她點了點頭,并不說話。就在這時,徐韶身邊的一個小厮急急忙忙趕來,欲對徐韶說點什麽,但見顏舜華在,便沒說出口。

徐韶颔首,顏舜華識趣地要走開時他亦将她的手拉住:“便是我不曾将我的事都一一說來,卻也不會避你。”而後轉頭,看向那個小厮道:“只管說來。有事和三奶奶說與和我說是一樣的。”

小厮聞言就道:“前幾日順天府傳來消息,說劉家的人将些劉氏所累積的財富運往松江府,要白家代為藏匿,說是好留于子孫後代,做個退步抽身的打算。這個是爺知道的,只是這次送那些財寶來松江府的,恰巧是劉晉的女婿李維信。外頭的說招兵買馬之事尚未辦妥,正是需要錢財的時候,現下他們正好打上了這個主意。現下他們正等着和三爺商量。”

徐韶和顏舜華道:“自個兒小心着些,有甚事,就和琴時說,我就來的。”

顏舜華垂眸應下,徐韶方才離去。卻說韋德和白丹桂兩個。韋德從車上下來時,就有白丹桂扶着,二人偕同陳氏、顏舜英、顏辰兩個在佛前拜了拜,韋德和白丹桂兩個又特特地去找主持說了話兒,找主持到白家去做一場法事。

陳氏則不曉得求神拜佛該求些什麽,是以只是拜一拜。拜完見顏舜華不在,就低聲和顏舜英、顏辰兩個道:“你姐姐和姐夫怎地沒在這裏?你們且出去瞧瞧。”

顏舜英笑嘻嘻地應下,就拉着顏辰往外頭去找顏舜華,正巧也繞到了後院山石掩映、湖光山色的地方。顏舜英和顏辰兩個見徐韶和顏舜華兩個站在一處說話,就徑自走開到了別處賞玩,估摸着時候差不多了才又去找顏舜華。

等顏舜英和顏辰兩個再次看到顏舜華的時候,只有顏舜華一個人站在湖邊兒出神。顏舜華和徐韶老早就看到了他們兩個,只是不曉得他們為何走開,就沒理論。眼下二人回來了,姐弟三人方才在一處又說說笑笑耍子。

顏舜英就和顏舜華道:“姐姐,你如何不拜佛就到了這裏來了?也不叫上我,讓我成日裏和阿辰這個傻子在一處。”

顏辰笑向顏舜華道:“姐姐你看,搖琴撒個嬌就罷了,還非得埋汰我兩句。”說着,自家越發覺得好笑,又那手指碰了碰顏舜英的臉蛋兒,笑道:“罷了罷了,我雖不是宰相,肚裏撐不得船,然裝個小淘氣精卻是能的。我不和你計較。”說着,還摸了摸顏舜英的後頸。

顏舜華搖頭笑道:“我并不信甚麽神佛,拜那死物做甚?沒得跪在一堆泥土前還念念有詞的,叫人看着笑話。”正說着,見顏辰長得比她還高了,又轉頭道:“你們吶。阿辰的學問做得如何了?爹近來可罰你沒?”

顏辰抿唇笑道:“沒呢。爹說我已大有進益了。今年省事爹叫我去下場了,已中了舉人。只是爹說近來是多事之秋,明年不讓我去春闱,說是再等等。”

顏舜華點點頭,顏舜英在一旁不滿了,她一手搖着顏舜華的手将頭伏在顏舜華的肩膀上道:“姐姐問了阿辰,都不問我。”

顏舜華笑道:“你麽,我就是不問也是曉得的。女紅你嫌麻煩,文章你嫌枯燥,就愛自個兒待在房裏看阿辰偷偷帶給你的話本子,可是也不是。”

顏舜英把腳一跺,吃吃地笑:“姐姐讨厭。幹嘛總是……”話沒說完,她自己又笑個不住。姐弟三人在一處說說笑笑了不多時,仍舊往前頭去找陳氏。山重和柳暗兩個因見徐韶帶着顏舜華走的,便沒跟上去,只是立在殿外等候。等顏舜華、顏舜英顏辰三人一同出來時,陳氏等人也已出了殿門,和白丹桂、韋德、一衆下人并住持方丈立等着顏舜華三人。

陳氏一見三人走來,就一手拉了顏舜華一手拉了顏舜英笑道:“你們可算是回來了,咱們先去用些素齋。”白丹桂亦在旁邊捕不着痕跡地說些逗趣的話,韋德則斷後和一個光頭和尚說着甚麽。因他們聲音低,就是離得最近的人也只聽到甚麽“僅此一件”“确實是個寶貝”“能鎮宅”之類的話兒,中間還夾雜着甚麽妖魔鬼怪。

原來那個和尚說的是:“最近新得了一件兒東西,恰巧就是為舉人老爺備下的。那是一個在佛前供奉了幾十年的平安牌,當年本是忠義王老千歲要的,後來他家壞了事,這東西就沒進他家。這本是件極尊貴的寶物,原就無價的。當年忠義老千歲花了十幾萬銀子才買将回去,若是舉人老爺要,只給我這個數就是。”

那個和尚比了一根手指。韋德實在是懼怕了晚間那些怕人的事,巴不得就擺脫的。聽見說有這個物件兒鎮宅,心裏就有些想要,只是那個數的銀子卻是沒有。人家原本十幾萬買來的物件兒,只一萬銀子着實算是便宜了。且那和尚所說的物件兒确實是有來歷的,當年他和孫豔娘未鬧得太僵時聽她提過。只是銀錢上,他又做不得主,故而……

那和尚和韋德兩個在後面絮絮叨叨的同時,韋德的眼神兒還不忘看一看顏舜華。一路上陳氏帶顏舜華都極為和善,事事殷勤小心。她已然想明白了,顏辰和顏舜英的将來,指不定還得要顏舜華幫襯。而顏舜華一路上亦是嘴角含笑的模樣,也顯得有禮而客氣。待得一行人到了某處幽靜雅致的去處,由一個尼姑引往亭子裏的桌邊坐下時,顏舜華方才就着陳氏和她說話的姿勢在陳氏耳邊道:“既知今日,何必當初?潑出去的水,收得回來麽。”

顏舜華的聲音淡淡的,卻讓陳氏心裏一緊。陳氏強自笑了笑,便親親熱熱道:“搖光和搖琴阿辰姐弟三個自小關系就極好的,便是長大了也沒變過一分。這兩個孩子,從來都愛跟在搖光後頭的。當日搖光嫁去徐家,這兩個孩子在家裏哭了好幾天呢。”

這話是對白丹桂說的,卻是為了顏舜華而說。這話明裏暗裏都在說,他們兩個從小和你的關系就很好,不管做什麽,他們總是會為你着想,希望将來你要做什麽,還是要顧忌一下你那兩個一直都喜歡你信賴你的弟弟妹妹。

這廂白丹桂笑道:“可不是。我看了也很是羨慕。要是我也有兄弟姐妹該有多好,可惜我家就只有我一個絕戶女。”說着白丹桂又和顏舜華笑道:“聽說徐三奶奶的鋪子要改做胭脂水粉頭面首飾?若是三奶奶不嫌棄的話,我倒想給三奶奶舉薦幾個手藝師傅,打頭面首飾是極拿手的。”

顏舜華搖頭淡淡道:“這倒不需勞煩,這些事自有下邊兒的人去操心忙活,我只管喝喝茶吃吃點心耍子。”白丹桂微微笑道:“是徐三奶奶會用人。我倒得趁勢兒多喝徐三奶奶學學,将來也能多些閑暇的時候好相夫教子。”

陳氏聞言問道:“桂娘已成親四個月有餘,現在可有消息沒有?”白丹桂搖頭道:“沒呢。前兒我還和相公說了,要去請一尊送子觀音回去供奉着,還要繡一幅觀音像呢。”說到繡觀音像,難免又要說一番刺繡,陳氏和白丹桂兩個相談甚歡。期間白丹桂一直想要見縫插針,但見顏舜華神色淡淡的,她說什麽都像是打在一團棉花上一般,故而也不再強求。

待得素齋上來,幾人方才用罷膳食,各自去小院兒裏安置。韋德和白丹桂、陳氏三人等還要去佛前念經,顏舜英就和顏辰兩個跟着顏舜華在顏舜華要下榻的地方耍子。

待到晚間的時候,徐韶都還不曾回來。山重和柳暗兩個見天色将黑,就問顏舜華道:“奶奶可要先洗漱歇息?”

山重心裏雖然想着要做徐韶的小妾,不過她分內的事卻是做得極好的。眼下夜風透過開着窗戶吹進來,有些冷飕飕的,山重忙将衣裳把來給顏舜華披上,又道:“夜裏露重風寒,奶奶還是該保重着些兒。”

柳暗亦點頭附和道:“三爺還不曾回來,奶奶若是不先歇息,可要撫琴?”她和山重兩個拾掇顏舜華的東西時,就将顏舜華的琴帶上了。

其實柳暗和山重兩個心中都有些愁苦,平日裏本來就不大能見到徐韶,見得到徐韶的時候吧,他又和顏舜華在一處。故而她們的心思存了許久,到現在都不曾付諸實際行動。

山重是沒甚機會,好幾次她都暗暗地送了秋波過去,可徐韶壓根兒沒怎麽看她。而柳暗則是看出了山重的心思,在等待時機。若是山重成功了,她也可效仿。若是山重不曾成功,她也沒甚損失。

眼下顏舜華點了點頭,柳暗就将琴拿出來,山重就将适合做琴桌的桌子理了理。待琴放定,山重就去鋪床,柳暗則去備湯婆子。

就在顏舜華欲彈奏一曲之時,外頭的敲門聲就響起。顏舜華轉頭望去之時,就看到白丹桂站在門口,臉上挂着嬌美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新氣象,祝大家新年快樂。同時,啊蔣又在這裏讨嫌地求收了,但收藏和點擊就是啊蔣寫下去的動力,所以希望還沒有收藏的親們酷愛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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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祝大家新年快樂,麽麽噠~

☆、夜不歸宿

原來白丹桂白日裏勾搭顏舜華不曾得到顏舜華的回應,她又聽見說徐韶還不曾回來,就想着過來套一套關系。眼下她立在門口道:“我聽說徐三爺還不曾來,想着三奶奶一個人在,就來和三奶奶說說話。”

顏舜華淡淡笑道:“你有心了。”山重将人請進門來之後,又去張羅茶水。白丹桂忙說不用,自家就在顏舜華的對面兒坐下了。

而此時在另一個跨院裏,韋德正在床上打坐誦經,想着該怎麽和白丹桂開口要拿一萬銀子去買那個平安牌。平安牌只是個簡單的說法,那物兒是一塊兒血玉做成的玉牌,約半寸厚,長五寸,寬三寸。據說原名叫做赤符,乃是上古時候流傳下來的物件兒,只有将它挂在脖頸間,甚麽妖魔鬼怪都近不了身。因韋德不大信那和尚的話,那和尚就說先拿來把韋德,讓韋德先試試。

正在韋德瞑目念着經文的時候,柳綠就幽怨地看着韋德,走近他坐進他的懷裏道:“姑爺好些時候沒搭理我了。”說着,一手就滑進了韋德的衣襟,一手往下,捏住了軟軟的某物逗弄。

韋德半點反應也無。一來是他前兒遭難,身體損傷較大,尚未調養過來,二來是想起當日之事,他便不大熱衷于此事了。故而眼下韋德就一把将柳綠推開道:“該做甚麽做甚麽去。”

柳綠見狀就委屈上了:“姑爺……”她的雙眼閃着小淚花,原本就有幾分顏色的臉蛋兒加上那基底眼淚,更加顯得楚楚可憐小鳥依人。只是眼下韋德并沒有這心思,只是道:“桂娘就在那邊,你這是要做甚?若是叫她曉得了,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柳綠笑道:“什麽小姐知道了的話,都不過是姑爺在哄我罷了。我曉得姑爺心裏眼裏都是小姐,我們這等人,姑爺是從不放在心上的。但姑爺好歹也要疼惜者些兒,我,我可是将身子都給了老姑爺,若是姑爺不要我了,我還能怎麽樣呢。”

韋德心下煩躁,看到柳綠啼哭的模樣就更煩。他把眉頭一皺,忽然計上心來,就對着柳綠道:“是我不好,你過來。”

柳綠嬌嬌柔柔地一笑,就又走近了韋德。而後韋德又小聲道:“将衣裳脫了。”柳綠自然照辦。就在柳綠脫了一半的時候兒,韋德突然将柳綠推開罵道:“賤婢!怎可趁着桂娘不在就意圖爬床!我一身一體俱是桂娘的,怎可叫你們這等人挨身。”

柳綠訝然看向韋德,正待說話,白丹桂就從外頭進來了。白丹桂将将和顏舜華說話,雖說顏舜華神色淡淡的不大接話頭兒,但她愣是沒話都扯出些話來說,愣是和顏舜華攀上了關系。而讓她和顏舜華攀上關系的,卻是近來坊間流行的話本子。顏舜華覺着那些話本子有趣,有意要做專門刻印好看的話本子賺錢的。白丹桂從小耳濡目染,對商場上的那些事兒是極熟慣的,當年白家名下有書坊的時候都是她在打理,故而有些想法,連帶着對商場上某些出奇制勝的門路也知道許多。

顏舜華和白丹桂說話的時候,發現白丹桂這人能屈能腎,且于如何做生意上頗有些自己的想法,便與之談了談,又覺察到白丹桂在該狠心的時候又很能狠下心來,便又收歸己用的想法。只是,白百萬家就是一塊兒肥肉,已經被劉晉那一派的人盯上了,故而只得暫且按下不表。

而白丹桂在強自壓抑住多日來的疲累和顏舜華說完話兒回去時,卻見柳綠走向了韋德,還寬衣解帶。所幸的是韋德推開了柳綠,那句“我一身一體俱是桂娘的”叫白丹桂特別感動。她一進去,韋德就和她道:“桂娘,這個賤婢欲趁你不在時爬床,還是早些打發了罷。”

柳綠不可置信地看着韋德,嘴裏下意識地就想辯解:“姑爺,明明是你……”話還沒說完,白丹桂就淡淡地道:“來人。”有兩個甚是健壯的婆子進門來,白丹桂又道:“将她給我拖出去,找個看不見的去處出脫了罷。回去就說柳綠走路不當心,掉下山崖了。”

婆子得了吩咐,立馬就用粗布堵住柳綠的嘴,将人擡了出去。韋德這廂對白丹桂溫和地笑道:“桂娘,你可是累了?我給你捏捏肩罷。”

白丹桂點頭道:“倒也不必了,還是先拾掇拾掇睡覺罷。”

韋德點點頭,就要叫下人來服侍,外邊兒卻有陳氏身邊兒的大丫鬟前來,說是陳氏有事情找白丹桂。白丹桂少不得又要去應付一番,故而揉了揉額角,又要出去。韋德見白丹桂疲憊的模樣兒,真心是有些心疼的,但又沒甚法子能叫白丹桂好些兒。待得白丹桂出去後,韋德思前想後,還是放不下顏舜華,于是就出得門去,想要隔着院子遠遠的地看一眼,卻見顏舜華那廂的房門早已經關上了。

而韋德除開迷惘惆悵外,卻不再糾結了。或許,是時候該好好過日子了。畢竟,白丹桂對他,着實是越來越好。而顏舜華,今日看來着實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人物,現在的他,不管怎麽高攀,都攀不上。他連一個能叫他們二人單獨相見好叫他互訴衷腸又不叫別個看到行跡的法子都找不到。他也有些累了。

而白丹桂去了陳氏那裏,又和陳氏說了會子話,回來就遇到了白日裏和韋德說話的那個和尚。那個和尚又拉住了白丹桂一頓好說歹說,終久叫白丹桂答應買那個什麽赤符。上古流傳下來的寶物,确實有一件叫做赤符,古書上記載的那個赤符的形狀兒,确實就和和尚所說的一般無二。那和尚還說赤符現下就在韋德的脖子上,白丹桂想到一萬兩銀子,再看這個禿頭和尚,心裏瞬間就不大舒坦了。要想人不知鬼不覺地擁有那個什麽赤符還不花錢,最直接的法子就是弄死這個和尚。可是和尚說,他的朋友們都曉得那個赤符在韋德身上,如此……

想到一萬兩銀子,再想到韋德,白丹桂終久下了個決心,為韋德買下了赤符。

而顏舜華這邊,自白丹桂離開之後,顏舜華心裏就有了個想法。現在市面上雖然流行許多話本子,但基本上制作都不精良。有的是文人們喜歡就自己謄抄了裝訂成冊,有的則是采用的活字印刷。只是話本子的種類單一不說,印刷話本子的質量遠遠趕不上經史子集的。故而顏舜華想做一個書房,裏邊除開聖賢之作的印刷外,還應該有各式各樣的話本子。甚至是世面上不能流通的話本子,她也想做出來。

當然,這些都只是一個雛形。且就算做這個,也不太可能在梅溪鎮做。因為梅溪鎮并不是松江府最富有的地方,白百萬名下雖然也有許多鋪子,但并不是賺的梅溪鎮的,而是當年他運道好,出了一次還,遇上了奇珍異寶,将之賣給了比人,方才地了一二十萬的家財。回到松江府後他又大購宅院、莊子等,才叫人給了他白百萬這個綽號。而劉晉那一派的人之所以找上白百萬,也沒甚大的因由,只為他并非一方的首富,不大顯眼而已。

嗯,話又說回來,因梅溪鎮上人不太多,買話本子的人也不會太多,故而顏舜華不太可能在梅溪鎮做出一個書坊來。天下文人最多的地方,就是順天府。他們或是在順天府的國子監讀書、教學,或是從全國各地趕往順天府去趕考。且天下權勢大的官員也多在順天府,大多數的世族還是在順天府,愛看這些雜書的纨绔子弟還是在順天府。故而,要做書坊,就得先回順天府。眼下顏舜華在松江府,故而只能先想出書房的經營模式、賣書模式、集豔獵奇模式等等。

而顏舜華并不滿足于僅僅只做出一個書坊。她要做出一個系列,以書坊為媒介,跻身整個文化商場。古玩、字畫、棋具、筆墨紙硯、書籍、金石等等,她都要摻一腳。在這裏面賺夠了錢,再将前用來開糧行,掌握民生之根本。

顏舜華這廂思想清晰且有條理,将事情想清楚後,就自家坐在桌前撫起琴來。琴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更加端莊典雅,大有隐士之風恬淡之意。

撫了兩首曲子,顏舜華便不欲起身,由山重将琴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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