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1)
徐韶無力道:“你怎地還記得這個?”
顏舜華瞪了一眼徐韶,不過徐韶看不到。顏舜華掐了下徐韶的腰,徐韶就道:“娘子想必都猜将出來了,別鬧了,睡覺要緊。睡覺要緊。”
顏舜華确然能猜得出。徐韶今日出去既然動上手了,要是和劉家的人交上了手,那對手,極有可能就是李維信。若不是李維信,也當是李維信帶過來的人。只是個中就裏,顏舜華卻不能想得到。現下還沒将情況摸得太清,也沒商量好對策,所以徐韶不大可能會動手劫財,那只會打草驚蛇。
不大可能是和對方,徐韶行事一向隐秘小心,亦沒甚仇家,于是,“你是在和流芳切磋的時候受的傷?那身上的血……想必是在切磋時看到有人跟蹤流芳才動了手?”
蕭流芳看上去就曉得功夫不弱,而徐韶也不會太差。今日蕭流芳在演示李維信的武功套路時,徐韶與之拆招,二人各有勝負各有輸贏。說起這個,顏舜華不由得想起當初在蘇州城的日子。李維信待她極好,非但和顏悅色,還熱心地教她些簡單的防身之術以及強身健體的拳術等等。只是在路上的時候後來遇到蕭流芳和徐韶,她沒好意思練得。再後來到了松江府三天後就成了親,成親後日子過得還算舒坦,她便沒再……
想到這裏,顏舜華就要徐韶往後教她些簡單的防身之術,徐韶睡意極濃,強撐着答應了,兩個人方才進入夢鄉。
翌日起來時,山重敲門要進去服侍顏舜華的時候,聽見徐韶的聲音,登時就驚了一驚,想到往日偷聽牆角時偷聽到的聲音時臉兒就紅了一紅,恰巧被柳暗看到。柳暗本來帶着端洗漱所用的一應物事的小丫頭子們前來服侍顏舜華洗漱,就聽見清冷的一聲“進來”,山重的臉就紅了。柳暗唇兒微勾,暗自嘲諷地一笑,只當做沒看到:“山重,姑娘可醒了?”
山重捏着手帕子的手暗自掐了掐自個兒,随後将們推開,對柳暗道:“難為你來得及時。姑娘将将才起呢。”
顏舜華坐在山重帶來的西洋玻璃鏡子前,桌上放着自制的胭脂膏子并水粉眉筆墨粉等物,還有花钿。她自己已經挽好一個堕馬髻,徐韶就在她的發間簪進一支翡翠玲珑釵。顏舜華自家的頭發梳理妥當後,又按照徐韶平日那般,只拿一根綢帶将兩頰邊的頭發理到腦後束起,其餘的則任其披散。在給徐韶梳頭發時,顏舜華發現,頭發若是照徐韶那個束法,大多是走兩步就要亂的,風一吹就要成瘋子的。而徐韶黑發如綢,平直而柔順,就算是走在路間或是被風吹過,也只會讓人覺得飄逸如仙。
待頭發束好,二人方才洗漱。洗漱畢後,顏舜華就自家上妝,徐韶則為顏舜華描眉。清晨的微光照射在二人的身上,像是為二人鍍上了一層光暈,讓人要錯以為眼前沒唯美的一幕只是幻影。
這廂徐韶和顏舜華兩個有描眉之樂,另外一邊兒的韋德和白丹桂兩個也起來了。韋德因之前貪色被算計而羞愧,一想到是白丹桂花了一萬兩銀子将他贖将出來的,他就不大自在。而白丹桂在和韋德睡在一處時,韋德也不再對她動手動腳,只是直挺挺地躺着。他身子虛是一回事,覺着無顏面對白丹桂也是有的。更兼昨晚他故意犧牲柳綠對白丹桂示好,更加讓白丹桂信任她。故而白丹桂就将那和尚找到白丹桂說起赤符一事告訴了韋德,并且表态說要給韋德将那東西買下。
而韋德聞言後心裏一塊兒大石頭放下安心了不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更覺愧疚。那個和尚去找白丹桂說赤符一事,也是他安排的。
他對那個和尚說:“東西卻是好東西,只是我愛重我家娘子,凡事都該要她覺着好才好。若是她覺着買得,那一萬銀子也不難。若是她覺着買不得,就是白送我我也不能要的。”
于是那個和尚就找上了白丹桂。
且說清晨,韋德和白丹桂起來之後,發覺夜間沒甚異樣,韋德心中便以為當真是那赤符起了效用,便将此時和白丹桂說了一說。白丹桂本想使人暗中将那個和尚除掉,将赤符占為己有,但那和尚話裏話外皆告訴她,他有朋友知道他要賣赤符給她的事,故而要是那和尚出了事,她也脫不了幹系。
眼下兩個人并未去找陳氏或者顏舜華,他們早上吃的,都是自己的丫鬟到寺廟裏的廚房裏端出來的。等到晨鐘響起後,兩個人用完餐,才親自去陳氏下榻的地方去請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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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陳氏那廂早上起來時,将将定好妝容,就看到了常尚的影子。陳氏一驚,連忙叫丫鬟們退下,常尚悄悄地摸進陳氏房裏,陳氏就蹙眉道:“你怎地到了這裏?若是叫人看到了可如何是好?”顏舜英和顏辰都住在東院裏,東西院相隔不過數尺。故而陳氏特別擔心。
常尚溫和一笑,随後從陳氏身後環住陳氏的腰,将陳氏整個人罩在自己身下,薄唇貼着陳氏的脖頸道:“夫人放心。我悄悄兒地過來的,并沒人看見。就是看見了,也有說法,也是來向方丈請教佛法的。我想你了,你想我麽?”
他說話時嘴唇一下一下地摩擦着陳氏已微微有些不大明顯的細紋的脖頸,叫陳氏身子一軟,整個人都靠在了他身上。而常尚亦趁勢兒動作了起來,雙手上上下下忙個不停不說,還趁勢将二人之間的阻隔褪下或者撩開就行事起來。
清晨,雖已經快到冬至,然慈安寺是在半山腰上的,故而外邊還是有些鳥兒的,院子裏的臘梅也開始起了花苞。故而外頭也算是有鳥語,有花香。處在鳥語花香中……是陳氏從未見過的。
一時事畢之後,陳氏将衣裳理好,常尚就将陳氏攬在他的小臂彎兒道:“若是能一直這樣,該多好。夫人,我好親親的夫人。定然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今世才能遇到夫人,曉得何謂情愛。若是夫人也能有半分心思在我身上,該有多好。”
陳氏心中一時又些迷惘,并未答常尚的話兒。兩個人耳鬓厮磨了片刻,陳氏終久還是冷靜下來,讓常尚先走了。沒多久,白丹桂、韋德、顏舜英、顏辰便來找陳氏,陳氏和白丹桂、韋德去找住持還有些別的事。顏舜英和顏辰兩個就說去找顏舜華和徐韶。
待陳氏等人被丫鬟簇擁着去了,顏舜英和顏辰兩個幾就将跟着他們的丫鬟都打發了,尋了個幽靜之地在一處說說笑笑。
如此,幾人在慈安寺住了約莫有三天,韋德和白丹桂兩個花了一萬銀子買了個赤符,韋德還請慈安寺裏的和尚未他去了去晦氣,又在佛像前禱告了一番。白丹桂則是在送子觀音前跪拜,只求能快些生出一個兒子來,她們白家也算是有了後。而陳氏則是在佛前念經,為顏舜英和顏辰兩個祈福,希望他們二人能夠永遠安康快樂。
徐韶和顏舜華兩個不去摻和,兩個人或是在一處說說笑笑,或是參禪悟道一番,或是吟詩作對。而徐韶三天裏倒有兩天都不在慈安寺,都是晚間才回來,故二人并沒有朝夕相對的功夫,也只是都閑着時說說話。
顏舜華閑時雖不拜佛念經,卻也會抄一抄經書,以此來達到心中平和沉靜。而顏舜英和顏辰兩個也不願跟着陳氏念經,倒是常常來和顏舜華說話玩笑。
三天過去後,白丹桂覺着通過談那個書坊之事,她和顏舜華總算是搭上了一些關系,韋德則是十分愧疚中帶着幾分男人的自尊心,不過這些對他而言都沒有什麽大問題。他在花了白丹桂兩萬兩銀子之後就開始心肝兒肉痛起來。畢竟白百萬雖說外號叫做百萬,其實家底兒也就一二十萬。這下才幾天的功夫,就花去了兩萬多。且韋德為了不讓白丹桂有機會生出怨怪他的心思,常常扮頹廢裝失落,做出一副不願面對白丹桂的模樣,白丹桂反而還将好話去哄他。
而顏舜華這邊,她覺着她和徐韶之間的問題依然存在,但并不是不能解決。且徐韶對她着實很好,故而只是順其自然,或者再尋時機和徐韶推心置腹地談一談。至于白丹桂,顏舜華倒沒想太多。如今以她和徐韶的立場,白丹桂注定是炮灰,所以倒不适合結交。因為結交勢必就會産生交情,産生交情了,往後事情就會複雜許多。
徐韶則覺得,他那萌萌的小嬌妻顯然是覺得他們倆之間存在問題的,但他确然沒覺得存在問題,故而徐韶略微想了想,對顏舜華越發好了些。他一直覺得,言語是嘴沒用的,只有身體力行,用行動來說明一切才是最好的。
而陳氏那廂,她給顏舜華示了好,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也确定了如果有什麽事顏舜華會幫助顏舜英顏辰。另外,這三天裏陳氏每天都有和常尚偷期蜜約,常尚時不時地将将些甜言蜜語說來,倒讓陳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顏舜英和顏辰兩個本就是龍鳳雙生,就是這三天,他們不管到哪裏都是形影不離的,兩個人最喜歡的就是拌拌嘴吵吵小架然後又從來不生氣,自然過得很開心。
故而,三日之期到後,一行人就将行李、帶來的家夥物什都拾掇好了,仍舊坐着車回到梅溪鎮內。從慈安寺下來,一行人沒走多久,在要進城門的時候,就遇到另外一對人馬。
那一對人馬的領頭人穿的是貂裘,裹的是皮毛大襖。身後跟着十幾個穿着錦衣的仆從,押着十幾個檀木箱子,随着他們一道兒的,還有一個做道士打扮的道人。
他們看到了顏舜華一行人,就使人湊到顏舜華的馬車跟前兒問道:“老爺遣小的來問一問貴人,這城中,可有幽靜些兒又偏僻些兒的大宅可典來住宿?”
☆、撲朔迷離
馬車裏徐韶的聲音傳來:“那要看你有多少銀子。”
言下之意就是,有銀子,就有好的宅子可以典來住,要是沒有銀子,呵呵……
顏舜華看着徐韶一本正經神情冷肅的模樣兒,抿着唇無聲地笑。外頭那人揚唇笑道:“你們這裏的人也忒瞧不起人了些。銀子我們家爺有的是。不過是看各位非富即貴,故而來問詢問詢,也免得咱們進去跟沒頭的蒼蠅一樣,愣是擡着銀子送上門去都找不到幽僻些又舒坦的宅子罷了。”
那人正說得神氣,徐韶眉頭一皺,顏舜華估計他又在使什麽壞心思,就将手放在徐韶的手上低聲道:“不過是一句話罷了,莫傷他性命。”
徐韶低笑了兩聲道:“敢這麽和我說話的,倒是許久不曾見到了。依你,暫且饒過他。”
而那一行人之首的那個什麽老爺卻是策馬過來,擡手就是一鞭揮在那下人身上,喝道:“怎麽說話的!叫你來問個事情就這般拎不清,只把這些話說來冒犯貴人!”說着又對着顏舜華和徐韶的馬車拱了拱手道:“望貴人莫怪,都是王某管教下人不力,不會說話。我們原本是過路的商人,押着這許多的貨物,正愁着進城後找不到好地方落腳,剛好天可憐見叫我們遇到貴人,這才冒犯一問。”
說着又揮了揮手,就有另外一個做夥計打扮的人将個巴掌大的小匣子送過來,那王老爺就雙手捧着那雕刻極為精美的小匣子奉上道:“區區微物,聊表敬意。”
因為徐韶和顏舜華的馬車走在最前頭,故而那王老爺才叫人前來問詢時是問的他們。此時車外的小厮結果王老爺手裏的東西,就恭恭敬敬地遞進馬車裏去。徐韶接過來,将匣子打開,顏舜華看時只見一顆拳頭大小的大紅色寶石躺在裏邊兒。同時那人又對從人示意了一番,他的下人又鑽進了一輛車子,手裏拿着三個匣子出來,給後面的三兩馬車每輛都送了一顆寶石過去。
其實寶石并不少見。大多數都是婦人用來鑲嵌首飾的,比如簪子、釵子、項鏈、戒指兒、手镯、腳環等物件兒。許多商人喜歡出海去,也是因為可以廉價從海外換取寶石回來高價賣出的緣故。基本上,出一次海能平安回來的話,能賺到十倍甚至二十倍于本錢的利。故而盡管出海風險極大,還是有許多人想在別個出海時求人捎帶。
只是,寶石雖然常見,卻極少能看到這般大的。
且不說後面陳氏、白丹桂、韋德、顏舜英顏辰看到匣子裏的寶石如何驚異,眼下顏舜華抿唇看了眼徐韶,就點了點頭,将匣子擲在一邊兒。徐韶的聲音就從馬車裏傳來出去:“既如此,城裏倒是有清淨些又人少的宅子,你只往城西去尋就是。”
那人聞言又問道:“若是尋到了宅子,怎地才能今日就能典來住将進去?”
徐韶淡淡地道:“你如此心誠,我倒不好撂開手。也罷,我讓下人和你走一趟。”說着,就吩咐下人:“青石,去罷。”青石是徐韶的小厮,是徐韶跟前兒比較得力的人之一。
那人得了徐韶的話,曉得今晚的住處有了着落,就笑着對徐韶告了叨擾,方才帶着青石去了。徐韶和白丹桂一行人進了城,白丹桂和韋德、陳氏和顏舜英顏辰這兩撥人就都和徐韶顏舜華告了辭,各自走向各家路了。
白丹桂和韋德兩個想到即将就要花一萬兩銀子買那個甚麽赤符,心裏還是有些肉痛的。畢竟現下白家白老爺子也老了,不能再出海,其他的人麽,白丹桂是女兒身,自然不能出海。而韋德是讀書人,身體并不強壯不說也沒那眼光買回能賺銀子的東西。故而白家雖然也有幾家鋪子,但賺的錢也只夠平常的排場以及日常吃穿用度而已。
若是叫白百萬白老爺子曉得自己這個老來所得的女兒在用一萬兩白銀将女婿贖回來後還要花一萬兩銀子買個什麽赤符辟邪,只怕要氣得吐血。故而這個銀子,白丹桂還要想明如何偷偷地挪用。如今倒好,手裏有了個拳頭一般大的寶石,也就有了名目了。
韋德眼光癡迷地看着那大紅色的寶石,白丹桂就将她的打算和韋德說了一說。韋德聽見白丹桂說買那個赤符的錢還得白丹桂想出個名目來方才能行,心裏原本還挺高興,原來白丹桂也不是能自由支用白府的銀子的,某種程度上和他是一樣的。結果白丹桂又說要哄白老爺說是将一萬兩銀子買了這顆稀有的寶石,心裏就有些忐忑:如此一來,這寶石就不是他和白丹桂的,而是白家的了。
想到這個,韋德看着白丹桂,方才曉得白丹桂時真心為他好。雖然寶石要暫時變成白家的,但總有一天他們能将它拿回來不是?
且說白丹桂和韋德兩個回了白府後,白丹桂果然等着白老爺有空閑的時候和白老爺說了:“這般大的寶石我還是頭一回見,故而花錢買下了。只是那人可惡,愣是要一萬兩銀子,半兩都不少的。且這幾日我和相公雖然搭上了陳氏,徐三爺和徐三奶奶卻始終淡淡的,女兒愣是想了許多法子,都不曾接近得分毫。咱們不是正愁着沒有甚麽特別貴重能叫名門望族看得上眼的寶貝麽?若是咱們說是花了三萬兩銀子買的寶石,再将這寶石送把徐府,想必徐府也不會輕易地就拒了咱們。如此一來,咱們也就能交待了。”
白百萬聽白丹桂說得頭頭是道,不疑有他,就點頭表示贊同這個事情,讓白丹桂着手去辦此事。而後他又唠叨了兩句,讓白丹桂督促韋德念書,明年争取能考中進士,好讓白家也出一個貢士出來。
白丹桂和白百萬敘過話後,就立馬着手,讓下人将一萬兩銀子擡往那個和尚指定的地方,将韋德于住在寺廟時戴在頸項上不離身、今日離開寺廟才被那和尚要回去的赤符買将回來,仍舊讓韋德佩戴于脖頸之間。
而她遣人于第二日将寶石送去徐府時,說的又是與她對白老爺子所說不同的另一番話:“我們奶奶昨日接下那人送的這東西時,只當是尋常的金銀锞子,并未打開。等回去了才曉得是這般大的一顆紅寶石。我們奶奶不敢就昧下,還說要不是徐三爺和徐三奶奶,那人也不會将此物送把她。是以就叫婢子将此物送來,把三奶奶賞玩。”
說話的正是白丹桂遣來徐府的一個管事娘子,她身後還跟着另外兩個管事娘子。白丹桂之所以遣來這麽多人,也是為了顯示對徐家的尊重之意。
山重和柳暗也是看到過那寶石的,亦是十分驚異。剪燭和水複兩個忙于顏舜華新吩咐給她們做的事情,沒有閑工夫在府裏。
在那管事娘子谄笑着說話的時候,山重給顏舜華換上了一杯熱茶。柳暗就在一旁接過顏舜華遞将過來的手爐,往裏邊兒加了塊兒碳并一小匙香料,又用銅箸撥了撥火,仍舊将蓋子蓋上,給手爐加了個絨套子,方才遞把顏舜華。
徐韶則因近來時多事之秋,出去辦事去了。
眼下顏舜華就對着那婆子淡淡一笑道:“這原是別人送把你們小姐的,我不奪人所愛。你且拿回去,若是你們小姐問起來,就告訴她,這東西我們徐府裏多得是,讓她不用惦記我們。”
顏舜華在說話時,渾身散發着一股子清貴之氣,且她說話時只是微微一笑,卻又不是真的在笑,讓那管事娘子看着,倒像是有不屑的意思在裏頭。這讓管事娘子驚了一驚,她在心裏暗暗道:“看來,這徐三奶奶當真是不在意的。這般大的寶石,我活了一輩子,今兒還是第一次見,且往日裏就連白家都是沒有的,徐家竟然就有許多!想來這徐家是得有多富貴!”
然而,想歸想,說還是要有另外一番說辭的。這管事娘子代白丹桂謝過顏舜華後,就和另外兩個管事娘子帶着小匣子回到白府和白丹桂回禀,将顏舜華所說的話一一轉告給了白丹桂。
白丹桂對此事驚訝不已,聽說徐府有許多這般大的寶石……徐府哪裏來的這麽大的寶石?那徐三爺和徐三奶奶名下也只幾個贏利比較多的鋪子,就是徐三太太徐三老爺那般做生意的人,據白丹桂了解,他們的身家雖然不是白家能比的,但也沒有這般大的寶石。她敢下這個斷言,是因為她了解徐三太太。徐三太太不僅僅和尼姑庵裏的某個假尼姑有些不能說的事兒,還極為要臉面。畢竟徐三老爺的妾室着實是多,故而徐三太太在外面總是顯擺徐三老爺最喜愛她。要是她有這般大的寶石必定要拿出來的顯擺的。
因為她沒有,所以她沒有顯擺。因為她沒有顯擺,所以她沒有。也因為這個,讓白丹桂愈發猜測不出,徐家到底有什麽神通,也愈加堅定了她要靠近的徐家的心。
☆、騙中之局
且說徐府裏。自白丹桂遣來的那三個婆子去後,顏舜華便自家看看書,又聽剪燭和水複回一些她們做不了主的事項。顏舜華問了問外頭的情況、以及現如今徐韶交到她手裏的鋪子并她自家的嫁妝鋪子的盈利與支出狀況,就将些銀子挪出來買了幾個她出去看時覺得甚是看得的莊子。
其中一個幾乎占了一座山不說,難得的是上邊兒還有一口溫泉,建的莊子裏還學着城裏的樣式,有小橋流水,有山石池沼。只是這個山石就不是假山假石頭了,而是真的。因設計建造那個莊子的,原本是個懷才不遇的工匠,因為受到其師兄排擠才回鄉,回鄉後又不大有人信他的設計--畢竟他沒甚名氣。故而只有建造這個莊子的人圖省錢才請了那個工匠。
顏舜華因看中了那院子設計的奇巧又不失清新雅致、總讓人在看到這一處的景致時又在轉過彎或者山石時驚豔,便有意要買下來。因原來莊子的主人急于出手,請那工匠所花費的銀子确然也少,他自家也鮮少來看過,故而幾乎占了一座山、占了将近兩百多畝地的莊子就被顏舜華用兩千兩銀子談妥要買。此番水複回顏舜華這個事情,就是确定要支銀子出去了。
顏舜華就和水複道:“你吩咐下去,給銀票之時,務必要問清楚那個工匠是誰,不可說出是咱們府裏找他,只說是尋親就是。莊子要買回來,人也要給我請回來。”
水複聞言就去辦這個事情。剪燭又向顏舜華禀了些鋪子經營方面的問題,問及是否要擠兌打壓對手等事,顏舜華也都吩咐了下去,那廂山重就進門道:“奶奶,昨兒給那個甚麽王老爺找房子的青石回來了,現下立等着見奶奶,說是那王老爺有話讓他帶給三爺。”
顏舜華就讓山重去将人帶進來,剪燭就和顏舜華笑了笑要出門去。這廂剪燭出門,那廂青石就進來,兩個人正好打了個照面兒,青石就先笑着向剪燭打了個千兒。青石長相本就清秀,行事間又有幾分徐韶的風格,故而徐府裏但凡沒打算爬徐韶的床的丫鬟,都盼着将來能許給青石。剪燭見青石沖着她笑,也抿唇笑着對他點了個頭。
山重此時滿心都是徐韶,故而她對剪燭和青石兩個這一個行李一個抿唇笑的行為倒是沒大注意到,自家和剪燭笑着說了句話,仍舊領着青石進去了。
見到顏舜華華時,青石在下首站定先對着顏舜華行了個禮,待顏舜華說有什麽事只管說來之時,青石就笑道:“這話兒王老爺說了,只能和三爺說,因三爺說和三奶奶說是一樣的,故而小的就來回禀三奶奶。只是這個事情本就是一件奇事,還請三奶奶摒退下人,如此一來就算小的說錯了,也沒什麽人知道,不笑話小的。”
顏舜華笑道:“看把你機靈得。也罷,就依你。”說着,就讓山重和柳暗并屋裏的小丫頭子們都退将出去。待得人都出去了,又将門關上,青石才激動地和顏舜華道:“奶奶,這當真是一件奇事啊!你知道為何那王老爺昨日能給每輛馬車裏的主子送一顆那般大的紅寶石麽?竟是因為那王老爺身邊兒跟着的那個道士有奇術,能夠點石成金不說,只要有銀子,他就能煉出二十倍于原來銀子數量的銀子!同樣的,只要有寶石,他就能煉出二十倍于原來寶石數量的寶石!就是說,只要有一萬銀子,他們就能煉出二十萬,只要有一顆那樣的寶石,他們就能煉出二十顆。”
顏舜華呷了口茶,淡淡道:“若是果真有這般奇事,那王老爺又如何到了梅溪鎮來?”
青石眉飛色舞道:“回奶奶的話。王老爺說,要不是因為煉銀子煉寶石的藥引子已經用完,他們又還剩下了一爐銀母、石母,又聽說在咱們梅溪鎮能尋到藥引子,他們本來是不會來這邊的。原本他們想尋個幽靜的地方,就是想悄悄地煉一爐發個悶財算了,畢竟那藥引子也是極為昂貴的。只是王老爺說若不是昨日有三爺相助,他們也不能就舒适安心地落腳,就叫我悄悄兒地和三爺說,他煉銀子和寶石的時候兒,若是三爺願意也可将銀子寶石拿去,他們情願讓三爺也掙些身家。還說了,因着藥引子有限,求三爺三奶奶莫要告訴了別個,要讓別個曉得了……他們便是煉出了一爐銀子寶石來,自家也剩不了多少。畢竟一爐所能裝下的銀子寶石也是有限的。”
顏舜華聞言先是大斥荒唐,青石就又和顏舜華轉告了王老爺所說的,讓徐韶親自前去看一看,就曉得他們所說的是真的之類的話兒。
顏舜華在斥過青石之後,就讓青石先退下。畢竟這個事兒是個大事兒,也不曉得真假,還要和徐韶商量過再說。
翌日,顏舜華就和徐韶兩個人坐上車子,由青石趕着車,去王員外租賃下的宅子裏看了一番。等到從王老爺的宅子裏出來之後,徐韶和顏舜華的臉上,明顯又多了一絲高興。青石駕着馬車送顏舜華和徐韶回去時,恰巧又遇到剪燭,剪燭就笑他:“整日家神神叨叨的。”
青石只是對着剪燭微微一笑,臉上些微地有些紅暈。那廂剪燭見他臉紅,就撇開也有些紅的臉自去辦事。是日夜晚,徐韶和顏舜華兩個睡下之後,山重和柳暗兩個就看到青石領着好幾個人擡着幾個箱子出門去了。她見狀趁機偷偷地向一個落單的下人問道:“這是怎麽回事?是要搬到哪裏去?”
那下人見山重長得好看,對山重很是有些好感,就悄悄道:“山重姐姐,我和你說了你可不能說出去。原本三爺和奶奶不讓說的。這些,都是要擡去一個什麽王老爺府裏的。”
故而,當日夜裏,山重就連忙和柳暗商量。柳暗就道:“想必是三爺和三奶奶要偷偷地發一注大財。”說着,又撺掇着山重去尋了陳氏安插在徐府裏和她聯系的人,讓那人領着山重回顏府去見陳氏道:“昨日那個小厮一回來和三奶奶說話,就要三奶奶将我們摒退。我想着這其中必定又什麽事兒,就和柳暗商量了,偷偷地聽了聽,才曉得,這裏頭,原來有一樁極為離奇的事兒。”
陳氏眼皮子都不擡:“有甚麽離奇之處,只管說來。”
山重的臉上隐隐有些興奮之色道:“昨兒回了府,我曉得原來王老爺送給三爺和三奶奶的,是一顆鵝卵般大小的紅寶石,那顏色,跟鴿子血一般。今日三爺身邊兒的小厮回來向三奶奶回話時又神神叨叨的要三奶奶将我們都摒退。我和柳暗商量了,就悄悄兒地聽了聽,才曉得事情的原委。原來那個王老爺,能輕易将幾顆鵝卵大小的寶石送将出來,是因為他有許多這般的寶石。那個王老爺此次來梅溪鎮,是來尋個什麽藥引,好煉銀子寶石的。聽說是跟着王老爺的那個道人十分有能耐,就用那藥引子,放進去一顆寶石就能煉出二十顆來,放進去一萬兩銀子就能煉出二十萬兩來。”
陳氏聞言眼睛豁地就睜開了:“無稽之談!荒謬!”
山重道:“原本三奶奶也不信,就等着三爺回來了和三爺說了。三爺和三奶奶今日白天就去那王老爺的住所看了,回來一入夜,就使人擡着好七八萬銀子并那顆王老爺所送的寶石去了王老爺府裏。聽說,三日後就要開始封爐了,等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後開爐,銀子和寶石就有了。”
陳氏曉得顏舜華是精明的,更兼顏舜華畢竟在外流落了許多年,徐韶又是從前的狀元公,現在也是二十七八歲的人了,當過幾天官又出身侯門世家,很是有些見識。他們兩個都信了這事,陳氏沒有理由不信。
山重又悄悄地回徐府,陳氏只叮囑她,若是有甚新的消息仍舊回來禀報,同時又将山重的父母在顏府內的位置往上提了一提,又說将山重的姐姐擡作顏知府的姨娘,山重心裏熨帖高興,就答應了。
同時,山重這邊一走,同時就有白丹桂的人打聽是怎麽回事。原來白丹桂遣去向顏舜華送寶石的人回去後将顏舜華的話說了,白丹桂就疑惑,心中有所不解。她遣了人密切注視徐家顏舜華和徐韶的動向并陳氏的動向,故而這廂山重和陳氏說了這件事,那廂白丹桂也曉得了這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同時,白日裏跟着徐韶和顏舜華的人把王老爺的住址也摸清楚了。故而,這廂白丹桂曉得事情的真相後,本來就苦于已經花了兩萬銀子的白丹桂發現虧空雖然填上,但府裏的銀子少了不少,這般下去遲早就要坐吃山空,心裏也着實有些肉痛。于是她聽見此事後就立馬和韋德商量。
韋德就道:“這個事情,必定是騙人的。咱們還是莫要上這個當。”曾經韋德和顏舜華做局圈錢時就做過這樣的局。他們只是随便雇了幾個人充當下人,又讓一個人裝扮了扮成道士,些微地想了些法子做了個局讓人家笑道他們在煉銀子,這般就有人主動将銀子送來。
白丹桂低頭道:“可是,今日徐三爺和徐三奶奶都是去王老爺的住處去看了的,如何會是假的?咱們派去守在他們門前的人回來都說了,徐家已經将七八萬的銀子擡去了那王老爺住的地方。且陳氏身邊兒的下人也說了,這個事兒是徐三奶奶身邊兒知府夫人的眼線回去告訴知府夫人的。”
韋德一聽,心下就有些活動。徐韶都二十七八歲的人了,又是狀元又驚才絕豔,當年就算是辭了官,在外頭摸爬滾打了這些年,也早該練就一副金剛不壞之身,能夠明辨什麽是真的什麽是騙局了。既然他們都已經……
且又說來,人們為甚總是會相信煉銀母會煉出許多的銀子來?想必是今日那王老爺開爐讓徐韶和顏舜華去看的,确實是真的,畢竟,無風不起浪麽,若不是果真有這個事情,為甚騙子都用這些來騙人呢?想必這其中還是有些門道的。他和孫豔娘曾經做局煉不出來,自然是因為那個道人本來就是雇的一個平頭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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