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正文完結】 (2)
孩子看見,他臉色青紫,雙目緊閉,已然沒了動靜。
陳太妃心裏又是惶恐又是着急,急聲道:“還不快請太醫來!”
太醫很快就被架着過來了,來到只看了一眼便道:“沒救了。”
陳太妃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個什麽滋味,追上前道:“不用在看看了嗎?”
太醫擺擺手,大步離開了。
陳太妃又看了一眼那孩子,身上突然有些發寒,就像是她曾經在冷宮裏日夜只有自己一個人的那些日子一樣,可同時,她又感覺有些輕松,像是卸下了什麽枷鎖一樣。
有宮女上前問陳太妃怎麽處置,陳太妃低下頭,嘆了口氣說道:“也是個可憐的孩子,給他備棺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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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京城裏現在怎麽樣了……”瑤月放下手中做了一半的針線,看着窗外,嘆了口氣道。
一旁的瑤虞說道:“聽說已經不再設關卡了,應當已經無事了吧。”
“娘娘的手可是快好了……”說話的是瑤棋,經過了這麽多次事情之後,瑤棋已經穩重多了。
衆人都知道瑤棋下面想說的是什麽,但這個問題沒有人可以回答,就算秦驷的手好了,她們可是從皇宮裏逃出來的,若是回去了,會不會再次面臨那種局面?
沒人知道。
也沒人能知道。
而在他們身後的房子裏,正在給秦驷換藥的瑤音,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娘娘,您這手還有十幾天,就全好了,接下來,您有什麽打算?”
秦驷看向自己被包紮嚴實的雙手,沒有說話,而是在心中喟嘆一聲,随後閉上了雙眼,将頭靠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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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傅欽烨是在幹什麽呢?是還在尋她,還是已經放棄了?
不過她沒猜到如今傅欽烨正在做什麽,所有的人都猜不到,傅欽烨他如今什麽也沒幹,一心玩起了木雕,手掌大小的木頭,一開始,傅欽烨刻一個需要一天,如今只需要半天就行,整個禦書房裏,擺着的全都是木雕。
各種各樣,形态各異的,秦驷。
沈德寧在一旁看的有些心疼,規勸傅欽烨道:“皇上,您就別再作踐您自個了,看看您的手,都傷成什麽樣了啊。”
傅欽烨理也不理,一雙充滿了血絲的眼睛專注地看着自己手裏的木雕,木雕上的秦驷嘴角微微上翹,眼裏似乎帶着萬千光華一般。
傅欽烨看了片刻,伸手撫平了她身上的木刺,又把她跟其他的木雕放在一起。接着,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把千煩叫來。”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帶着令人難以察覺的感傷。
沈德寧像是想到了什麽,看了傅欽烨一眼,往外走去。
他一走,傅欽烨立刻頹然地坐回椅子上,臉上全是絕望,他伸手将他剛剛雕刻好的那個秦驷拿在手中,摩挲了片刻,接着放在心口,緩緩閉上了眼睛。
千煩來到禦書房時,看見的就是這個場景,他上前兩步,乖乖行了一個跪禮。
傅欽烨睜開眼睛:“你起來吧。”
千煩站起身,來到傅欽烨面前,看了一眼那一桌子的木雕,心裏一沉,斟酌片刻後道:“皇上何必如此,皇後娘娘說不定過些日子就回來了……”
“必須要那一天嗎?”
千煩被打斷了話,疑惑地看向傅欽烨。
傅欽烨重複了一遍:“如果想要送皇後回去的話,一定要是那一天嗎,朕和皇後大婚的那日?”
千煩不明白傅欽烨說這個是什麽意思,猶豫着道:“是那一日自然最好。”
傅欽烨擡頭揉了揉眼睛,接着悶聲說道:“把皇後叫回來吧,朕同意了。”
同意了?!
千煩有些不敢相信,秦驷離開的第一天,傅欽烨那個瘋狂的塘子他不是沒有見過,雖然三天之後,他就下令開啓城門。
接着,就好像秦驷沒有離開過一樣,每天上朝下朝,下了朝之後,他還會去懿德殿。
沈德寧暗地裏尋找着秦驷,明面上卻不敢跟傅欽烨透露一絲一毫,生怕再次讓傅欽烨變得瘋狂起來。
傅欽烨失了魂的樣子,也被千煩看在眼裏,所以他現在說願意讓秦驷回去她的世界,千煩有些不信。
不信歸不信,他還是說道:“皇上,臣真不知道皇後去哪了。”
傅欽烨擡頭看向他:“那你又法子聯系上她嗎?或者給她送個消息?”
千煩思索片刻,後緩緩點頭。
可千煩的法子還沒有發出去,就被另外一件事給打斷了。
太後死了。
死在坤元宮裏。
*,還帶上了陳太妃,可陳太妃見機的快,到底逃了出來。與此同時,在之前,太後就讓人殺了傅隸。
用的法子很簡單,太後用自己的積蓄賄賂了尚食局,在給傅隸的食物中下了毒,陳太妃說,那天太後穿的整整齊齊,讓她去坤元宮。
無論私底下有多少龌龊,但是明面上,太後仍然是太後,她大禮相請,陳太妃不得不去。
兩人原本好好的說着話,後來有個宮女來到太後耳邊說了些什麽,接着,大火便燃起來了,鋪天蓋地,将坤元宮燒了一半。
秦驷此事的時候已經是太後死的三日後了,舉國哀悼,一年內不得婚嫁。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秦驷沒有猶豫就吩咐瑤月收拾東西。
她離開太久了,該回去了。
走的時候處處盡算,步步危機,回來卻輕而易舉,一路上毫無阻礙,馬車直接駛到了懿德殿門口,懿德殿裏火光大盛,卻安靜的像是一個人都沒有一樣。
秦驷下了馬車,擡手放在殿門上。
瑤月來到她身旁:“娘娘,您的手還沒全好,還是奴婢來吧。”
秦驷搖搖頭,微微用力,嘎吱一聲,門應聲而開。
秦驷這才看見,殿裏四處都是火架,當中用紅布擺出了一個陣法來,最中間坐着的是千煩。
她的目光再往遠處看,就看見傅欽烨坐在懿德殿門口的臺階上,整張臉都在陰影下,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秦驷不再猶豫,擡腳往傅欽烨身邊走去。
她正要路過千煩,千煩盤膝而坐,雙手結印,給秦驷使了好幾個眼神,到最後看見秦驷要路過自己的時候,他忍不住開口說道:“皇後娘娘站在這裏別動就行,皇上已經答應讓你回去了。”
秦驷充耳未聞,一直走到傅欽烨身邊。
傅欽烨擡起頭來,仰視着她,目光迷醉,當中還帶着一絲不舍。
秦驷蹲下身子,伸手輕輕摸着他的臉:“你怎麽這樣傻?”
傅欽烨看向她的手:“你的手臂已經好了?”
秦驷點點頭:“差不多了。”
傅欽烨伸出手,輕輕擡起秦驷的胳膊:“真的好了?”
秦驷再次道:“好了。”
傅欽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怔怔地看着秦驷的手臂,眼裏複雜無比。
就在這個時候,秦驷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巨響,秦驷轉過身,看見半空中紅布舞動,紅布上面帶着鏡子,鏡子上散發着光芒。
秦驷收回目光,在傅欽烨耳邊說道:“你真的要我走嗎?”
傅欽烨沒有回答,反手握住秦驷,帶着她往千煩身邊走去,狂風大作,讓兩人身上的衣服都鼓動起來,但傅欽烨的腳步卻是前所未見的堅定。
兩人剛剛在千煩身邊站定,就看見半空中的紅布組成了一個門,千百面鏡子變成了門內的光芒,那光芒中,一個小小的東西正滴溜溜地轉動着。
秦驷看見,那是傅欽烨的玉玺。
她來不及說些什麽,就看見白光突然黯淡下來,他們面前出現了一個讓秦驷無比熟悉的房間。
房間裏站着兩個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們。
見到這一幕,秦驷上前一步道:“秦儀,你敢謀朝篡位?”
站在秦驷面前的,是一個穿着玄色衣裳的女子,她身上的衣裳,色玄紋紅,上繡繁複的花紋,正是大申國的龍袍。她是秦驷的妹妹,秦儀。
而秦儀看見這一幕,目瞪口呆,又聽見秦驷的話,立刻道:“你是誰?!朕本就該是大申帝王,何來謀朝篡位一說?!”
秦驷冷冷一笑:“寡人面前,你也敢胡言亂語?果真狼子野心,你貪圖享樂,大申在你手中,怕是離亡國不遠了!”
秦儀驚疑不定地看着她:“你究竟是誰?”
秦驷的表情變得冷厲起來:“寡人是誰,你真不知道嗎?”
“皇、皇姐?”她猶豫了片刻,突然跪了下來,“先前皇姐的身子被那妖怪給占了,我也是為了大申國着想,只要皇姐回了大申國,這皇位自然只能是皇姐的!”
秦驷嗤笑一聲:“那你手裏拿的是什麽?”秦儀手中露出的那點冷芒,早被她看在眼裏,她又看向另外那個已經傻了的女子,那眉目,不是自己還能是誰。
只不過那身體裏秦思的靈魂讓那眉目從堅毅冷厲,變得怯懦卑微起來,站在那裏瑟瑟發抖,什麽也做不了。
似乎是察覺到了秦驷的目光,她突然沖了過來,想要穿過這道門,可是她剛剛來到門前,只手碰見了這道門,手上立刻傳來一陣焦灼的痛感,吓的她再也不敢動作。
她下意識停下了腳步,看向傅欽烨:“皇上,我是秦思啊!我才是秦思,她是假的!”
傅欽烨不為所動。
秦思跪倒在地上,捂着臉哭了起來。
秦儀瑟瑟發抖,扔開了手中的匕首:“這匕首不過是我用來防身的……”
秦驷不再與她計較:“如今大申如何了?”
秦儀思忖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說出八個字來:“政通人和,百廢俱興。”
秦驷從鼻子裏發出一個嗯來。
秦儀更加忐忑,心裏又惶然又無措,不想秦驷回來,可是又不敢動作。她怕秦驷,從骨子裏怕她,怕她像小時候那樣将自己按在地上打,也怕她成年之後将劍抵在她臉上道:“你也想要皇位?”
憑你也配?
她又不甘,又不敢反抗。
秦驷沒再看她,轉頭看向傅欽烨:“你要我留下來嗎?”
傅欽烨的雙拳緊握,青筋暴露,他低着頭,不敢看秦驷,聽見秦驷的問題,悶聲回到:“可你不會留下來的。”
秦驷沒再說話,對秦儀說道:“你去找一塊烏木來給寡人。”
得了命令,秦儀來不及奇怪,拔腿就跑。秦驷這時走到傅欽烨身邊,雙手擡起了他的臉,她擡的很慢,這雙手臂還沒有全好,用在傅欽烨臉上的力氣也小。
但傅欽烨還是随着她的動作擡起臉來,秦驷看着他的眼睛說道:“你說,你想不想我留下來?”
她的聲音裏像是帶着蠱惑一般,讓傅欽烨忍不住就低聲說道:“你留下來好不好?”
秦驷輕輕捏了捏傅欽烨的臉蛋,輕笑道:“好。”
沒給傅欽烨說話的機會,秦驷轉過臉,看向飛速回來的秦儀:“大申暫時先交到你手上了,但寡人以後還會回來的,秦儀,你可別讓寡人失望。”門外的雜亂的影子也不知道遮掩,她這個妹妹可真是倒退回去了。
千煩覺出不對勁來,原本他興致勃勃地看着屋裏的各樣東西,如今驚詫之下連忙轉頭看向秦驷:“你不回去了?”
“不了,”秦驷又看向秦儀,“給我吧。”
秦儀有些驚疑地看向那門,随後把一個小方盒子扔給了秦驷,盒子順利地穿過了那個門。
千煩糾結地說道:“你若不進去,那誰來驗證這陣法到底能不能成功?”
秦驷挑眉看了他一眼,随後拉住傅欽烨往內殿走去。
傅欽烨呆呆地看着秦驷的背影,像是不敢相信一樣,不住地問道:“你不走了?”
秦驷嗯了一聲。
“真的不走了?”
“對。”
“以後都不走了?”
秦驷忽然轉過頭,親了親傅欽烨的臉:“以後就要看你的表現了,如果你給我生個孩子,那我就不走了啊。”
“生孩子?”傅欽烨眼裏閃過一絲喜色,“你願意生孩子了?”
秦驷笑而不語,伸手拉着傅欽烨滾到床上。
如此良宵,何必浪費。
千煩則一個人糾結地站在原地:“可是這個陣法必須有人進去才能關上啊,不然會浪費我的靈力。”
說着又好奇地伸出手指試探性地往門上摸去:“到底穿越兩個世界是什麽感覺?”
他的手砰到門上,感覺到自己的手像是放進了溫水中,下一刻,門上突然傳來一陣吸力,千煩不由自己地往前倒去,正壓在一具柔軟的身子上。
來不及看自己究竟壓到了誰,千煩立刻起身,想要回去,可定睛一看,哪裏還有門的影子。
千煩目瞪口呆,秦儀則隐忍怒氣站起身道:“剛才那是什麽?關上了?不會再打開吧?皇姐還會回來嗎?”
千煩呆看着她,突然蹲下身子扯了扯自己的頭發,哀嚎道:“關我屁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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