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一個替身：我不是我哥

秋葉飄逝，冬日悄悄來臨。

日子一天天過去，一切看起來像往常一樣。

變化不是沒有，但都很細微，而且都是讓人欣慰的變化。

比如，餘飛同學跟自己父母兄妹的相處越來越自然，平日裏的話也逐漸多起來。

杜媽媽掉淚的次數變少，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顧媽媽見了都說她氣色看起來特別好。

杜媽媽便道：“真多虧了清哲，我家飛飛上學以後開朗了好多。”

顧媽媽也很欣慰：“都是孩子，自然處得來。你之前啊，就是太小心翼翼了，能放就放開些，像我家清哲，從小到大我們都不怎麽管他。”

杜媽媽說：“清哲從小就像個小大人，做事專注有條理，聰明又懂事，哪裏用得着你們管。”

顧媽媽只是抿嘴笑，她的兒子的确是很優秀。

卻聽杜媽媽又說：“不過我家飛飛也很乖，又貼心。前幾天我胃不舒服，他還特意起早給我做了南瓜粥。你都不知道我吃在嘴裏的時候感覺有多幸福……”

說着說着，多愁善感的媽媽又有點兒紅了眼眶。

顧媽媽忙又勸說了幾句，她才把淚水憋了回去，又接着說她那小兒子：“飛飛最近學習也特別用功呢！天天去找清哲讨教，倒省得我費心幫他物色家教了。”

顧媽媽更是不拿自己的兒子當外人，說：“請什麽家教，讓清哲教他就好。我看他倆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要好親近得很呢！”

杜媽媽連連點頭附和：“是呀是呀，我們家飛飛也可喜歡你們清哲了。沒事他就起早做好盒飯，說是要帶過去跟學長一起吃。”

顧媽媽又說：“其實說實話，我家清哲雖然各方面都省心，但就是太老成了，你看別人家的孩子成天拉幫結對，互相串門聊天打游戲，清哲就顯得有些獨，難得他跟飛飛這麽親呢！”

兩個大男生并不知道私底下被媽媽們評頭論足地議論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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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他們正在搏擊俱樂部裏練習得熱火朝天。

餘飛如今也是這家俱樂部裏的學員。

雖然他的功夫底子超級棒，這裏的許多訓練對他來說并沒有太大的提升意義。

但他顯然并不怎麽在乎，每個周末都興沖沖地跟着顧清哲過來，臉上寫滿開心和愉悅，走路都是一蹦一蹦的。

有時候需要捉對練習，餘飛是很想和顧學長一對兒的。

可惜顧學長在俱樂部裏有一個固定的老搭檔了。所以，餘飛便被安排跟了另一個人一對。

餘飛同學表面和氣乖巧，但心裏頗為不爽，于是，他的對手便屢屢慘遭KO。

搞得一開始輕視他的對手一頭霧水，分明這小子平時是半點也不出彩的，怎麽突然就變得這麽厲害了？

練習結束，大家夥兒去浴室洗澡。

顧清哲進了隔間剛沖了沒多大會兒，就聽見簾子外面的餘飛叫他：“學長……用不用我幫你搓背？”

“不用。”顧清哲幹脆利索地拒絕。

外面安靜，但那雙腳還沒離開。

過了片刻，詢問聲又傳來：“那學長……”

“我這裏有肥皂，有澡巾。如果你沒有，自己去洗手臺那裏拿。好了，我數三個數，馬上離開，自己去找地方好好洗，一、二……三。”

第三聲數完了，簾子外那家夥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他的地盤。

顧清哲長舒一口氣，然後猛翻了一下白眼。

隔三差五就要被騷擾，簡直是要命！

出了俱樂部，餘小飛同學很想讓顧學長陪他去吃肉串，但被顧學長拒絕了。

“不去，回家寫作業。”

開玩笑，每次帶小朋友去吃飯，卻總被他賣萌讨好地騙酒。

開始說好只喝一杯，最後都變成一桌子的酒瓶。

有幾次還差點拐帶他喝多。

喝多了是很容易出問題的。

所以，顧學長痛定思痛，再不能被餘飛的那張臉引誘，做出許多有失原則的事情來。

被拒絕之後的餘飛很有些失落，蔫頭耷腦地跟在顧清哲身後回家，再“嗯嗯”幾聲就要變成讨食的小狗了。

顧清哲強迫自己分散注意力，無視屁股後面總是惹他心煩意亂的家夥。

終于到了地方，背好背包各回各家。

轉過拐角再感受不到那個一直追着的視線了，顧清哲才松了一口氣。

擦擦一腦門因為忍耐而憋出來的冷汗，垂頭喪氣地回家。

消停的時間并沒有持續多久，樓下就傳來熟悉的打招呼聲。

“顧伯伯好，顧伯母好！”

“小飛來了？”

“嗯，我有幾道題不會，過來問問學長。”

“哎呦，這孩子可真用功。清哲在樓上，你快去吧！伯母熬的牛骨湯，學完下來喝一碗嘗嘗。”

餘飛小朋友一聽有吃的，頓時很愉快地“哎”了一聲。

然後就是“嘭嘭嘭”跑上樓來的腳步聲。

顧清哲把手裏的書往肚皮上一放，頭一歪閉上眼睛裝睡。

“學長……”

興沖沖跑上來的餘飛發現了情況，立刻收了聲。

顧清哲聽不到腳步聲，也看不到眼前的情形，繼續裝睡。

安靜的時間很長。

他不知道餘飛這段時間在做什麽。

猜測一下，大概是一直站在門口看着裝睡的他，一臉癡癡傻傻的表情，就像平日裏一樣。

顧清哲心髒跳躍的節奏有些亂了。

但表面上看還是睡得安穩的樣子。

就在這時，極輕的腳步聲響起，慢慢從門口走到了床邊，然後停了下來。

熟悉而又溫暖的氣息，緩緩湊近。

接着，唇上被飛快地啄了一下。

顧清哲：“……！”

顧媽媽聽見“咚咚咚”的腳步聲，轉過頭去卻沒發現人影。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卻不知道是因為餘飛同學跑得像兔子似得那麽快，在她回頭的功夫就已經一閃而過了。

過了良久，房間裏的顧清哲慢慢睜開眼睛，摸了摸自己被偷襲過的嘴唇。

然後，他猛地掀開了被子把腦袋蒙了進去。

像極了管頭不顧腚的鴕鳥。

接下來的日子顧清哲很忙。

馬上元旦了，學校組織迎新晚會，他跟文藝部的學生會幹事一起負責籌辦。

拿到演出名單的時候，他意外地在上面發現了高二一班餘飛的名字。

他報的項目不是武藝表演，也不是胸口碎大石。

而是一首歌曲獨唱。

餘飛同學會唱歌？唱得好聽嗎？

文藝部部長對此保持緘默，于是一直到彩排結束，顧清哲都沒有聽到餘飛的歌聲。

一直到晚會當天，餘飛上臺，在節奏響起的瞬間，視線捕捉到臺下某一處，開嗓輕唱：

“曾經自己像浮萍一樣無依，莫名的恐懼。

但是天讓我遇見了你。

我初初見你，人群中獨自美麗，你仿佛有一種魔力。

那一刻我竟然無法言語。

從此為愛受委屈不能再躲避，于是你成為我生命中最美的記憶。

甜蜜的言語怎麽說也說不膩，我整個世界已完全被你占據。

我想，我是真的愛你。”

臺下一片驚豔地贊嘆和議論紛紛。

“這男生是哪個班的？好帥哦！”

“不止是帥，還很純的感jio有沒有？”

“是哦，白白淨淨的，看着好乖的樣子。”

“他你都不認識？他是高二一班的，就是總跟咱們顧主席在一塊的那個，聽說他們是親戚。”

“顧清哲？哇，他們家基因這麽好？淨出帥哥美男，想嫁腫麽辦？”

“顧主席太高冷了，我還是喜歡這個小鮮肉～”

“省省吧你們，沒聽見他在唱情歌表白嗎？看看他眼神注視的方向……哎呦，是學生會那幫幹事坐的位置。我擦，不會是文藝部部長吧？”

“啊？不要啊，文藝部長長得很恐怖的好不好？”

躺槍的文藝部長：“……誰在說我長得恐怖？找屎！”

武帥在臺下碰碰顧清哲的胳膊：“哎哎哎，你家小弟唱歌這麽好聽飛嘛？不過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唱情歌表白，是不是過份了點兒？你這個學生會主席也不管管？”

顧清哲沒回答，一雙眼睛望向臺上的那個少年那張臉，神思恍惚得竟不知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