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個替身：我不是我

李誠和彭總由着下屬送到了醫院。

一通檢查之後被告知結果不太樂觀。

尤其是李誠，永久失明的可能性比較大。

李誠咬牙切齒，彭總則又哭又喊地大呼倒黴。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如幽靈閃電一般進了病房。

兩名彭總的下屬眼睛傷勢不那麽重，但也以為是自己眼花，仔細揉了揉，真的發現在李誠病床邊站了一個人。

那個被沈陌帶走了的機器人。

蘇曉辛一把抓起了李誠的衣領。

那李誠平時充好漢，關鍵時刻依舊心虛害怕，畢竟虧心事做得不少，又剛剛變成了瞎子。

“誰？你是誰？你要幹什麽？”他哆嗦着去掰蘇曉辛的手臂。

蘇曉辛半句廢話都不想和他說，只是問：“莫小君是怎麽死的？”

李誠瞬間冷靜了下來。

“我怎麽知道？”

蘇曉辛冷笑，在現實世界他真的拿這種流氓無賴沒辦法，這裏就不一樣了。

誰讓沈陌了解他，臨走前還給他重裝了系統，讓他變成了一個現代化的武林高手。

他像拎小雞一樣把李誠拎起來，轉瞬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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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總的那兩名屬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極為默契地選擇視而不見。

倒是那兩眼一抹黑的彭總，腦袋歪來歪去，急得抓耳撓腮問：“怎麽了怎麽了？誰來告訴我發生什麽了？”

市中心最高一座樓的樓頂，蘇曉辛單手拎着李誠，将他懸空在高處。

“看不見總能感覺到吧？剛才那一下子舒不舒服？爽不爽？”蘇曉辛用還算溫柔的語氣問道：“要不要再來一次。”

他剛才把李誠扔下樓，然後在他快要落地的時候又拎了回來。

李誠看不見，但坐跳樓機一樣的感官體驗他還是真真切切體驗到了的。

生理本能是很多人都抗拒不了的。

這時候的李誠已經癱成了一團泥，褲子都尿濕了。

“我……我說。”他虛弱不堪地回答蘇曉辛的問題。

蘇曉辛把他拎上來，扔在地上，走到樓邊迎風而立，靜待李誠開口。

他總要知道，莫小君到底是誰，怎麽認識的沈陌，又是怎麽死的。

他不知道事到如今再探究這些還有什麽意義。

可能是因為……不甘心？

李誠開始結結巴巴地說起來。

于是蘇曉辛聽到了一個奸細動了真感情，愛上目标人物，并且不再聽雇主話，因此喪命的故事。

老套爛三俗的劇本，完全沒什麽新意。

但主人公變成了沈陌和莫小君，還是讓蘇曉辛心裏五味陳雜，說不上是個什麽感受。

“也就是說，是你找人制造的意外火災，燒死了莫小君，又取了他的心髒做成機器人？”蘇曉辛問地上攤着的李誠。

這一次，李誠誓死沉默到底。

蘇曉辛也沒再執着于一定要李誠親口承認。

他只是注意到了“火災”兩個字。

火災啊……

他滿心滿眼，都還在別墅的那場大火裏。

果然癡情。

蘇曉辛納悶于自己除了被抛在世界裏的憤怒，還有些酸溜溜的不爽是怎麽回事？

“最後一個問題。”蘇曉辛不讓自己思維飄散得太遠，便又收回神問李誠說：“我怎麽才能死？”

李誠猛然擡頭，無光的眼神望向蘇曉辛方向。

“你應該也知道，我就是你送給沈陌的那個機器人，不過他把莫小君的心髒挖走了，又幫我重新裝了一顆心。”

“誰他媽的稀罕！所以，你來告訴我，機器人該怎麽自殺？”

李誠眼神閃爍。

蘇曉辛一腳把他踢翻。

“別耍花招，你對一個一心求死的人耍花招太不道德了。信不信我死之前先弄死你？”

李誠立刻慫了，老老實實道：“我當初設計的時候，除了心髒的自毀程序，在機器人的體內還有一個自爆裝置。”

蘇曉辛點點頭：“夠狠，之前你怎麽沒用？”

李誠道：“爆炸威力很大，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傷害無辜。”

蘇曉辛嗤笑：“你是害怕波及到你自己吧？還是說……在得到沈陌的核心技術之前，你不想沈陌那麽輕易地死掉？”

李誠垂頭沒再說話，蘇曉辛靠近再次抓起他的衣領問：“控制器在哪裏？”

李誠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伸手到自己懷裏摸索了半天，拿出了那個終極控制器。

他的手有些哆哆嗦嗦，語氣也是因為害怕而發出的顫抖。

“求求你……放我走，求求你了……”

蘇曉辛拿過那控制器，放開了李誠。

又擡頭看了看星月低垂的夜空。

沈陌給了機器人新生，就是想成全他一份自由自在的心思吧！

可是，誰他麽的稀罕？

誰要在沈斯卓的世界裏自由自在？他自由得起來麽？

所以，他要求死登出。

想來也是夠悲壯了。

蘇曉辛滿肚子憋屈委屈，狠狠心就要按下終極自爆的控制器按鈕。

一旁李誠立刻發出絕望恐懼的慘叫。

“不要，我不想死！”

蘇曉辛想了想，也是，這市中心的大樓高處，說不定會傷及無辜。

哪怕是虛拟世界，但也是沈斯卓的世界。

他反手拎起李誠，往郊外山野處飛去。

“你這種人渣，留下來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你禍害，我就勉為其難，帶你去見佛祖忏悔吧！”

一想起沈陌抱着莫小君的心髒，兩人雙宿雙飛。

而他蘇曉辛卻要和一個人渣同生共死。

蘇曉辛委屈得快要哭了。

為了不讓沒出息的眼淚玷污他的俠名。

在淚滴即将溢滿眼眶的瞬間，蘇曉辛用力按下了按鈕。

“嘭”的一聲哄然炸響。

一切，都結束了！

——————

蘇曉辛睜開眼睛，頭頂是雪白的天蓬頂和點點瑩亮的燈光。

死屍一般挺了大半晌，他猛地坐了起來，扯動連在他四周頭上的那些導線貼片紛紛掉落。

“蘇先生？”守在旁邊的甜蜜小姐姐被吓了一跳。

蘇曉辛站起身就往門邊走去。

“蘇、蘇先生？您要去哪裏？蘇先生……”小姐姐慌亂地跟着叫個不停。

蘇曉辛終于停下腳步，因為他走出房間之後迷失了方向，完全不知道應該再往哪裏走。

甜蜜小姐姐也跟了上來，又叫了一句：“蘇先生……？”

“沈斯卓在哪裏？”蘇曉辛問道。

小姐姐愣住了：“沈總……？”

蘇曉辛轉頭看她：“對，沈斯卓，你們沈總，他在哪一間體驗室？”

小姐姐有點懵，他們大老板在哪裏，她一個小職員怎麽會知道？

但職業道德還是讓她保持了依舊甜蜜蜜的微笑。

“蘇先生您還是進來坐一下，有什麽需要我可以幫您向領導請示。”

蘇曉辛現在可坐不住，他對小姐姐道：“那麻煩你快點兒幫我問一問，我找沈斯卓有事要說。”

小姐姐不知道為什麽這位體驗者一定要見他們大老板，但她也隐約知道蘇曉辛跟以往的體驗者們有些不同。

一時倒是不敢怠慢，便又對蘇曉辛說了句稍等，便拿了對講機到一旁請示領導去了。

站在門口的蘇曉辛擡目打量周圍。

他來這體驗中心三次，受到的禮遇一次比一次好。

第一次是大廳的隔間，第二次是在vip包廂裏。

到了這第三次，就已經升級到體驗中心頂層的豪華套房裏了。

蘇曉辛瞅着對面那間同樣的套房房間門，心底裏忽然湧起莫名的沖動，直覺那裏面就有他要找的人。

他擡起腳步，慢慢走了過去，伸出手，握上了那個門把手。

“蘇先生！”甜蜜小姐姐這時候也發現蘇曉辛的意圖，連忙出聲阻止，并且火速跑了過來。

如果有別的客人在包房內做體驗項目，他過去打擾是不太好的。

可她的叫聲并沒有能阻止蘇曉辛的動作。

“咔噠”一聲輕響，門被蘇曉辛推開了。

裏面的人望出來，外面的人望進去。

蘇曉辛沒有看見一旁的柳秘書，還有褚邢，他一眼看見的，是坐在那裏發着呆的沈斯卓。

沈斯卓聽見聲音，也轉過頭來，四目相對，旁人便都成了擺設。

褚邢想了想，朝柳秘書擺擺手，兩人一起擦着蘇曉辛的肩膀出了房門。

外面的甜蜜小姐姐沒想到公司大老總真的在這裏，一臉驚訝，更讓他驚訝的是，蘇曉辛進了房，反手甩上了門。

而總秘和那位褚醫生沒有一點兒意外的樣子。

甜蜜蜜小姐姐：我一定是錯過了什麽瓜。

蘇曉辛甩上房門便徑直朝着坐在那裏直直看着自己的沈斯卓走過去。

威武而又毫不客氣地揮出了拳頭。

“嘭”的一聲，沈斯卓被打的身子歪到了一邊。

蘇曉辛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對沈斯卓說：“我打的是我被當成替身的委屈。現在，輪到你了，打回來吧！為我之前隐瞞身份不告而別。也為了包庇蘇曉婷的敢做不敢當。”

他做好準備，接受沈斯卓的拳頭，他盼着沈斯卓打他，而他很可能是會忍不住再還手。

然後他們就可以撸起袖子好好打一架。

現在的他，太需要做點什麽激烈的事情來發洩世界中憋屈的情緒。

否則，他可能會被郁悶地吐血身亡。

沈斯卓直回了被打歪的身體，轉過了頭。

他的嘴角滲着血絲，蘇曉辛的那一拳頭半點兒沒留情。

忽然，沈斯卓伸出手。

只是，他伸出的不是拳頭，而是修長的手指。

帶着點兒小心翼翼，一根接一根的，握住了蘇曉辛的手。

準備迎接男人之間粗暴的肢體接觸的蘇曉辛一下子傻眼了。

虛拟世界再真實，到底也不是現實。

而如今的蘇曉辛，血是熱的，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每一條神經都是實實在在的。

沈斯卓在拉他的手，那感覺溫熱而又寬厚。

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不适應，蘇曉辛從腳指頭到頭發稍，都緊緊地繃直了起來。

沈斯卓這一個抓手的動作可比一個拳頭有威力多了。

誰知更有威力的還在後面。

沈斯卓握着蘇曉辛的手，一點一點湊近，最後居然膽大包天地伸出了手臂，輕輕将蘇曉辛抱住。

他的腦袋貼在蘇曉辛胸口處，臉頰就像不敢見人一樣埋着，發出甕聲甕氣的說話聲來。

“我不知道那是你，所以才會把你當成替身……其實那就是你，你替的是你自己……”

蘇曉辛：“……”

他的腦子跟身體一樣被沈斯卓突如其來的動作給搞傻了，緊繃成一根不會轉彎的棍子。

我是替身……我不是替身……我其實是自己的替身……

替身、替身、替身……

就在蘇曉辛徹底蒙圈的瞬間，沈斯卓忽然用力。

蘇曉辛一個站不穩被他拉倒在誇大的沙發椅上，并且被翻轉颠倒，壓在了沈斯卓身下。

“你……”他的喝問沒有出口，沈斯卓的吻便落了下來。

煙花炸響，噼裏啪啦，絢爛奪目。

蘇曉辛腦子成了大型煙花爆竹爆裂現場。

但是……同樣很刺激。

跟打架有些一曲同工之妙，可以用來發洩他那憋屈而又郁悶的情緒。

不，比打架還要刺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