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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沿着平坦的河岸走。河流蜿蜒而去,總會流到盡頭,他想找出那個盡頭,看看到底如何才能從這裏出去。否則會被困在這裏一輩子。
沒想到沒走多遠,走到一處花叢,山花爛漫,如星河細碎的星光,延伸到看不到的盡頭。山川倒影,煙波浩渺,一抹清影曼立,豆蔻華年,風姿清卓,宛若玉竹,清婷而立。如雨中清竹,絕世傾城,畫筆難訴。
沒有想到能夠在這裏遇到洛月,他心裏怦怦一跳。這個女孩兒他充滿了好奇。她不過十四歲,就成為九重閣閣中重要月使,受衆人崇敬,連閣主都對她禮敬三分,甚至讓她不必束縛于閣中,隐居在此。
她身懷絕技,執行閣中任務無一次失手,從五歲入閣開始,便被培養成一名超級殺手,殺人如麻,不計其數,可謂冷血絕情,閣中人一聽到她的名字,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然而這些,不過都是他聽綠竹說的。長川并不相信這麽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能夠殘忍無情到那種地步。就如她此時如青澀少女,漫步河畔,閑庭信步一般觀賞山水,看起來根本無害。而她嬌小柔弱的身軀,似乎能被人輕易毀去,如何能夠殺人?
他站在不遠處,看得有些發怔。
忽然看見一只粉色蝴蝶落在她的發梢,青絲如瀑,并沒有绾上,那一只落在她發間的蝴蝶成了她身上唯一的點綴。可不知道為何,那只蝴蝶剛觸碰到她的發絲,竟然全身發黑,翅膀身體瞬間如同被劇毒腐蝕,枯死一般飄落下去,竟然死透了。
他心裏一駭,震驚不已地看着剛才的一幕!
那只蝴蝶是怎麽中毒死的?
洛月似乎發現一只蝴蝶死去,飄落下來,她伸手接住,看了半晌……随後,她捧着蝴蝶走到岸邊,對着手輕輕一吹,将蝴蝶吹落在水中,随着搖曳的粼粼水紋,慢慢流逝而去。
長川不經想起曾經有位高人對他說過的話,這世間有門違背常理的邪功,此種武功借毒淫邪全身經脈骨骼,以此淬煉真氣,使毒與全身氣血相融。練此邪功者,全身是毒,觸之萬物皆中毒,劇毒無比,能枯草木,能腐肉骨。若催動真氣四散,真氣散入四周,能瞬間毒死百人……
☆、別離生死間
長川突然想起那晚夜色中,被洛月扔掉的血色長裙。一直竹鼠只不過在那條長裙上爬了一會兒,便中毒而死。
難道,洛月真的是練了那種毒功,所以才會這麽厲害?
只不過,那種毒功通常以毒浸邪全身筋脈血液,并且需要常年服食各種劇毒催練,常人根本無法承受身體中浸寄的劇毒,往往還沒有練成這樣的武功,就已經被毒死。練功期間,堪比身在煉獄,痛苦異常,而且并非一天兩天就能練成……她如果真的練的是那種武功,那麽,以她較弱身軀,是如何承受常年劇毒的侵蝕的?
他簡直不敢想象,更加無法想通,到底為什麽,她要練那種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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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猛地一聲淩厲的聲音傳來,将沉思中的長川驚醒!他一擡頭,便看見洛月飛身過來,婷婷的落在他的身前!
“你跟蹤我?”洛月冷聲問道。
“沒。”長川立刻搖頭,晃了晃手中的刀,“我是出來砍柴的。”
“你剛才看見什麽了?”她的聲音冰冷刺骨!
“我……”他聲音一滞,難道她不願意讓人知道她剛才毒死了一只蝴蝶?
“看來應該早些通知風長老,将你盡快接走。”她的聲音更加的陰沉。
他一驚,立刻站起身,“月使,請問,風長老會把我接到什麽地方?”
她并沒有回答,只是在他起身的時候退了一步,遠離了一些。
“月使?”他試探着又走進了一步。
她果然又是一退。
他似乎不肯放棄,一雙眼睛緊緊地看着她,又上前了一步,“月使,風長老會……”
“離我遠些!”她終于出聲,臉色有些蒼白,眼中也露出幾分惶恐,腳步一退,竟然不知為何會退到岸邊,身體一個踉跄向後倒去。
“月使!”長川見她就要倒入水中,伸手去拉她!
她身影在半空一躍,猶如飛燕掠水而過,輕盈地從水面上飛過,快速度閃開長川伸過來的手,躲開!
她重新落在岸邊,冷冷地看着他,“三番兩次犯我禁忌,我會讓風長老盡快将你帶走,好好學學閣中的規矩!”
洛月轉身就走,長川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哼!”身後突然有人走過來,對着他冷冷地哼了一聲。他一轉身,就看見清影已經背着一捆柴,步履輕盈地走了過來,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一塊白色的印章模樣的東西把玩着。
“以後,你不準,接近她!”清影一字一頓說道,“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他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狠狠地捏了捏手中的印章,那枚印章質地清透潤澤,雕刻筆法鋒利遒勁,尤其是那印章上的刻字,讓他猛然瞪大了眼睛!
他伸手,抓住清影,“印章給我看看!”
“不給!”清影伸手格擋,卻不想長川出手快如閃電,急若勁風,飛快在清影手中一點,已經将印鑒搶了過去。
“原來,你會,功夫!?”清影驚愕地看着他。
長川将印鑒握在手中,飛快地看了一眼,說道:“這是朝廷命官左宏章左大人的印章,怎麽會在你這裏?”
“不用你管!還給我!”清影伸手過來搶。
長川沒有再跟他争執,任他将印鑒搶了過去,問道:“九重閣,殺手無數,也殺朝廷的人?”
“只是,奉命行事。”清影乜了他一眼,“若他不死,洛月就會死。”他的聲音低沉下去。
長川心裏一沉,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又問道:“農歷八月初五,楚王被人刺殺身亡,也是九重閣的殺手暗殺?”
“不知道。”清影有些不耐煩,伸手一揮,如驚鴻一般飛身遠去。
……
在一個秋末初冬的清晨,長川還在熟睡中。薄暮晨光,依稀朦胧之中,有人影從門口處走進來,他一個翻身從床上躍起,來不及反抗,突然驚覺脖子被人狠狠地一手刀砍下,便失去了知覺!
再次醒來時,已經是陌生的環境了。不是優雅寧靜的竹屋,沒有随意輕靈的錦瑟聲,也沒有了清影練劍的劍氣聲,更沒有綠竹銀鈴歡笑的聲音。
一間晦明晦暗的小屋,他的身邊蜷縮着各種各樣的人,男男女女,大約和他年齡相仿,每個人都用一雙警惕又防備的眼睛看着各處,堅守着自己蜷縮的方寸之地。
他茫然地環視了一圈,想起來自己是被人打昏帶到這個地方的。
“你醒了?”有個低柔又有些沙啞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他聞聲看去,見到一個枯瘦的女孩兒半匍匐在他身後。她衣衫不整,似乎是被人撕爛,身上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傷口遍布,只是那雙眼睛空靈動人,漆黑如深海明珠,在那張烏黑滿是傷的臉上,在這漆黑雜亂,滿是臭氣的屋子裏,顯得格外明亮幹淨。
他心裏微微一滞,不知為何,看到這雙眼睛,突然想起了洛月,那個如月下清竹一般,孤冷清美的女孩兒。這意外的分別,竟然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再見到她。
“你……”他的聲音有些模糊。
“我是和你一起被帶來的。”女孩兒說道,“風長老将我們都關在這裏了。”
風長老?長川一愣,難道,他是被風長老帶到九重閣了?這就是洛月所說的,進入九重閣之前,好好歷練的地方?
聽綠竹說過,九重閣中,三大長老,一為風長老,風長老負責在天南地北為閣中物色合适的人物。武長老負責歷練物色好的人。而藥長老,專門為九重閣研究各種藥物,比如壓制毒蠱的解藥。
“你是怎麽被風長老物色中的?”女孩兒好奇的問他。
長川沉默,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我是殺了人。”女孩兒苦澀一笑,“被判白绫賜死,但是最後被埋到亂葬崗的時候,發現自己沒死,我爬出去和人搶東西吃,後來被風長老帶到了這裏。他說我骨骼清奇,适合練武。我不想死,心甘情願被帶過來。你呢?”
長川又是漠然一笑,“我是被人抛棄了。”被洛月抛棄了……
一道刺眼的光線突然從天而降!房頂上一扇天窗突然被人打開!房間中所有的人瞬間騷動起來,紛紛擡頭警惕又恐懼的看着站在天窗口的人。
那人一身黑色錦袍,站如勁松,巋然不動,自有一番威儀,一雙眼睛冷厲嚴酷,無情地看着他腳下那一群十幾來歲的人,仿佛看到的,只是一群低賤的蝼蟻。
“我只說一次,你們聽好了。”那人的聲音低沉冷酷,如同冰霜沉沉的落下。“你們一共三百人,全都是閣中精挑細選的人才!從今天開始,閣主下令對你們進行三年的訓練。最終,能夠活着走出這裏的人,将會被安排到閣中使者名下,為使者效力,沒有能力走出去的人,只有一個死字!”
淩厲如刀的聲音一落,房間中陡然傳來低聲又恐懼的哭泣聲。
那人眉頭一蹙,雙眼一掃,目光立刻落在那幾個哭泣的人身上,擡手輕輕一揮!瞬間就有幾個人進來,将那幾個哭泣的人抓起,寒光血刃一閃,哭泣聲立刻停止,只剩下不斷蔓延的溫熱的血腥氣!
“弱者,是沒有辦法在這裏生存的,與其以後受訓練被折磨死或者拖後腿,不如現在就死!”那人冷笑一聲。
房間中的人立刻咬牙噤聲,就算是止不住顫抖,也将自己狠狠地蜷縮起來,不然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
而長川身邊的女孩兒眉頭緊蹙,雙眼怒視着天窗上那人!
“瞪我沒用,恨我也沒有用,等你們哪天能夠爬上閣中高位,我自然會将你們奉為上賓,并且,你們還會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權勢財富。就看你們到底有沒有那個命了!”
“哦,還有,忘了告訴你們,三年之後,只選三人,其餘的,死!”
“死”字一落,房間中瞬間又恢複了一片黑暗!剛才被壓抑的哭聲又低聲的抽泣起來。
“可惡!我原本以為會是像軍隊裏訓練人那樣訓練我們成為強者,沒想到,九重閣的手段竟然這樣的殘忍!”女孩兒一拳狠狠地捶在地上,憤怒到無以複加!
長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閉上了雙眼。
“喂,你就不覺得可恨?”
“恨。”長川說道,“但是與其恨,不如讓自己變成最強。到時候……”
“到時候怎麽樣?”女孩兒問道。
長川慢慢地張開眼睛,瞳孔幽深莫測,似乎看向了遙不可及的地方,只聽到他聲音幽幽地從黑暗中傳來,“到時候,被閣中選中,就不用死。”
“也對!只有最強的三人不會死。”女孩兒咬牙,堅毅的目光中露出狠戾!她要成為第二強!原因嘛,她看了看她身邊的長川,他想做最強,讓他做好了。房間中陰風吹來,帶着血腥氣,她靠過去,将身體依偎在長川身上。
“你幹什麽!?”長川起身避開!
“這裏等得要命,不想被冷死,最好的辦法就是靠在一起取暖。”女孩兒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憑什麽要跟你靠在一起?”長川輕蔑地說道。
“那你就等着被冷死吧。”女孩兒說道。
冰冷刺骨的寒氣從四面八方侵襲而來,猶如置身冰窖之中,放眼看去,房間中大多數人已經被凍僵,或者就是幾個人抱成一團取暖。他猶豫了一會兒,始終沒有再說話,而女孩兒最終也無法在承受寒意,不管他接不接受,伸手過來抱住他,開始取暖。
溫暖慢慢地包裹上來,覆蓋了剛才冰冷的寒意,長川沒有再伸手推開女孩兒,總比真的凍死要好。
周圍漸漸地安靜下來,耳邊只剩下人的呼吸聲。恍惚中,似乎聽到女孩兒對他說道:“我叫雲歌,你叫什麽?”
“長川。”
☆、風刀冷雪劍
大多數人在屋中就被凍死過去。
門被人一打開,瘋狂夾雜着暴雪席卷進來,如鋒利的刀刃割在人的臉上!幾具已經被凍僵的屍體北風吹到,寒冷的光照在那青白痛苦的臉上,猙獰又恐懼。
有人從門口處進來,手上的鐵鞭一一揮過!罡風淩厲如玄鐵,“唰”一聲,抽在人的身上!被抽中的人衣衫裂開,皮開肉綻!身體僵硬地倒下去。
“死了,拖走。”那人冷冷地說道。
立刻有人将死去的人拖走。
“這裏是天成國最冷的雪山,如果挨不過寒冷,就只有死。”
原來第一關,考驗的是忍受極端天氣的能力。接下來還有什麽?
被鞭子抽過的人,沒反應的,全部拖走,還能痛呼出聲的,留在了房間中。
但,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那人一身黑色錦袍,厚重衣袍筆挺耳垂,風吹不起,矗然挺立,只有錦袍上漆黑的保暖的絨毛随風飄動。
這十幾天下來,凍死的人不計其數。
那人手一揚,說道:“将剩下的人帶走。”
雲歌立刻縮到長川身後,悄聲說道:“怎麽我們也要被帶走,不是只有被凍死的人才被帶走嗎?”
“不知道。”長川冷聲說道。
這回倒是沒有人來拖他們,而是将他們帶到了外面,行行走走,行行走走,不知道走了多遠。腳踩在沒過膝蓋深的積雪上,凍得雙腿雙腳失去了知覺,單薄的衣服無法抵擋嚴酷的寒冷,冷得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樣!幾乎快要死去,死去之後,就地掩埋在這茫茫雪海之中,也許也不錯……
終于,浩蕩的隊伍停下。眼前不遠處,似乎是一個雪坑!
“埋!”
一聲令下,所有被抓來的人被人狠狠地推入雪坑之中!立刻有人出于本能想要反抗!卻發現手腳僵硬無法用力,攀上雪坑邊緣,又被人狠狠地推下去!原本不深的雪坑,竟然會無法越出,難道要被活埋在這裏?
還沒有來得及反抗,大堆大堆的雪已經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快速地沒過了腰身,沒過了口鼻……
“長川!長川!”寒冷黑暗中,似乎聽到有人微弱的呼喊聲。
是雲歌!他記得好像她和自己一起被推下來,應該離得不遠,剛才有人不斷地掙紮反抗,把她擠到別的地方去了。他立刻伸手,推開身邊的雪,将手插進雪中不但的摸索,最終在一片冰冷之中摸到了帶着幾分溫度的手,那只手立刻握緊了他!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拉!将人拉到了他的身邊!
口鼻中立刻堵滿了雪!雪已經沒過了全身,連聲音都聽不到了,窒息,無邊無盡的窒息,死亡好像就在眼前!
“長川,是你嗎?”雲歌的聲音很微弱,她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他,在一片寒冷絕望中,互相溫暖着對方。
他沒有回答,而是屏氣閉眼,腦海中突然浮現一道雪白的身影,月光下,血色在她身上蜿蜒迤逦,而她那雙幹淨清澈的眼睛,靜靜地看着他。他的耳邊,似乎還傳來了斷斷續續飄渺依稀的錦瑟聲……
洛月……
也許是他此時,唯一活下去的希望和動力……
一天一夜,這個時間很長,也很短,對于處在黑暗之中,被厚重冰雪覆蓋的長川來說,時間的長短已經不重要了。
當光明來臨,有人将鞭子狠狠地抽在他的身上時,他立刻睜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上,已經挂上了雪白的冰霜,烏黑的青絲已經被風雪染成白發,全身似乎都已經變成了冰雕,僵硬如石,連顫抖都無法辦到了。身邊的雲歌已經昏死過去,他伸手搭在她冰冷的脈搏上,還好,她還活着……
那聊勝于無的體溫,也許救了她。她也是一個求生意志極強的人,否則,又怎麽會在亂葬崗,被人埋入泥土的時候,從墳墓中爬了出來?
鞭子狠狠地抽在雲歌身上,她也立刻睜開了眼睛!
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慶幸。
如果被鞭子抽中了還不睜開雙眼,那麽那個黑衣錦袍的男人會判定人已經死了,到時候是會真的被拖出去埋了。
蒼茫雪山,白雪皚皚,這皚皚白雪,似蒼茫白骨,森森駭然。
日複一日,長川終于熟悉了這每天來來回回,被埋又被人挖出來的日子,甚至還學會了欣賞雪中的一株紅梅。那紅梅簇簇,在白雪中綻放燃燒,宛如人的鮮血一般蜿蜒流淌,灼燒着他內心中,最強烈的生存意志!
活着!不管如何,活着!三年後,也許就還能見到洛月!
……
來時三百人,現在還剩下一百七十多人。
夜晚,雪山之上,除了能看見皚皚茫茫的白雪,一望無垠,猶如一座毫無生機的死城之外,還能看見繁星。當然,那得是天氣好的時候。
所有的人窩在一起,借着對方的體溫取暖,仰頭看着屋頂裂縫中遺漏下來的星光,遙不可及,卻在幻想着,那星光到處,是自由無極,極樂天堂。
“聽說,九重閣的本營是在京城,京城裏有達官貴人,有無盡的財寶,有軟玉溫床,有饕餮珍馐,還有美人清倌可以使喚。我昨天,聽那個看守我們的守衛說,從這裏走出去,等到了各自使者的身邊,就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和權傾天下。”
“聽說使者們對手下的人都很好,每次出使任務,都能夠得到不菲的獎賞。如果,如果能得到使者的賞識,成為……成為使者的枕邊人的話……”
“嗯,只是我聽說,有一個使者與衆不同。”
“你是說月使?”
月使?洛月?
這個名字似乎已經經歷了久違的歲月的侵蝕,變得有些模糊了,可惜再次聽到,卻依舊讓他覺得撼然悸動。
“我聽說,月使是九重閣中最……最殘暴的人,凡是與她有過接觸的人,都死了,死得及其慘烈。還聽說,她一般情況下不出手,但是一出手,那就是屍骸遍野,流血漂杵。”說話的人聲音顫抖了一下,“她……她就是魔鬼……聽說被她殺了的人,就像地獄中慘死的厲鬼一樣……聽說她有一次出使任務,魔性大發,竟然将一百多人全部殺死!那一百多人,都來不及掙紮,死相猙獰恐懼……”
房間中斷斷續續地傳出關于九重閣中幾位傳說一般的使者的流言,所有的人聽聞了關于月使的流言之後,紛紛表示以後就算能夠出去,也不會選擇跟在月使手下。
“喂?那個月使,真的有他們說的那麽恐怖?”雲歌挨到長川身邊來,好奇又探究地看着他,“不過我聽說月使才十二歲就被封為使者了,她很厲害,不過也許也是因為她太過殘暴魔性難抑制,所以才被……”
“道聽途說的,做不得真,再說,我們現在還沒有資格談論使者,小心惹禍上身。”長川冷聲說道。
“哦,你說得對。”雲歌吐了吐舌頭,星光下,她一雙眼睛靈動閃爍,如星辰璀璨,“長川,你很聰明,我以後都聽你的。”她想了想,又問道:“如果你以後能成為最強的人,能夠去京城,你想到哪位使者名下?”
“再說吧。”長川轉身,給了她一個背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
漫長的訓練除了訓練人忍受極端環境的體質之外,還有更加嚴苛的搏殺、刺殺、暗殺、搏鬥……各種各樣幾乎慘絕人寰的磨練,終于還是有人無法承受,在心理上,極度崩潰!
在崩潰癫狂過後,有人冷靜下來,組成了一組,商量着用學到的技能逃離雪山!
這是一個重獲自由脫離苦海的絕對好機會!短短幾天,就已經有二十幾個人參與進去!
“長川……”雲歌遞給他一塊凍成石頭一樣的饅頭,“你走不走?”
“你想走?”長川反問。
“你走我就走。”
“你走了,能去哪兒?”
“我沒地方可去。”雲歌黯然。
長川看了她一眼,突然覺得這寂寞顧冷的生活中,有了她,似乎多了一抹色彩。此時此刻,他還不想走……至少,他有很多理由,不想離開!
“長川,你幾歲?”雲歌突然湊到他身邊,俯下身來看着他。他躺在地上,她雙手撐在他的身側,這姿勢,看起來有幾分別扭。饒是平時在一起呆久了,長川也覺得不妥。便伸手将她推開!
男男女女的混在一起久了,這個丫頭忘記什麽叫做男女之防了。
“過了年,我就十三歲了。”長川說道。
“可是為什麽,我總覺得你不止十三歲呢?你就像一個……”
“像什麽?”長川眯了眯眼睛,別有深意地看着她。
“好像你已經很老了,至少,比我們這裏所有的人都要老。”雲歌說道。
“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我覺得你恨聰明,也比其他的人更成熟。要不然,你早就哭喊着要逃跑或者求饒了。”
她記得,當所有的人都忍受不了極端的訓練時,有的人求饒,有的人哭天搶地,有的人反抗,有的人想要逃跑,而長川,從來沒有過。
他所有的訓練似乎都是滿分!所有的技能,似乎都是一學就會,而且,很快就掌握要領,仿佛他本來就會一樣!
比如練習射箭時,他總是百發百中,還能百步穿楊,甚至連發好幾箭都從無虛發!
如此優秀出色,真的讓人很難相信,他不會武功。
☆、荏苒年複年
“我學東西比別人學得快,都會讓你覺得我很老?”長川輕笑。
呃……雲歌一梗,随即又是一笑,“哎呀,我就是嫉妒你比我聰明啊。如果有一天,你能夠出去,而我不能出去的話,你一定要記得為我收屍啊,我不想被人胡亂地埋了。”她說的輕松随意,又嫣然一笑,道:“你會寫字嗎?”
“會。”長川蹙眉,深深地看着她。
“那就太好了,埋我的時候,記得在我墳前立塊碑,碑上要寫我的名字。”
“你不會死!”長川深深地看着她,說出一句類似承諾的話。
她一愣,又是一笑。
他也一愣,也許,是害怕今後的漫長歲月裏沒有她,會變得枯燥無聊而已。他這樣想。
……
當晚,果然有人組織謀劃好了決定逃離雪山。
雪山冷風呼嘯,大雪紛飛,風雪如同刀子一樣刮在人的臉上,風聲猶如鬼泣,厚重的雪猶如永遠無法穿越的屏障深冷高大的牆!
長川和雲歌靜靜地躺在房中,房間中冷硬的地面潮濕陰寒。兩人同時擡頭看着那房頂上飄落的皚皚碎雪,落在人的手上,依舊不化。
“你的手好冷。”雲歌伸手過來握住他的手。
他将手一握,避開了她。
雲歌也沒有在意,只是問他:“你說那些人能夠逃出去嗎?”
“下雪山的路艱難萬險,易守難攻,路途中只需要幾個人守住,就可以防止人逃脫。而且……”他蹙了蹙眉。
她詫異,“你都沒有下過雪山,你怎麽知道雪山易守難攻?”想了想,又覺得他話中有話,問道:“而且什麽?”
“而且,我們身上都被人種下了蠱,沒有閣中的解藥,蠱毒就會發作,到時候就算是離開了,也是個死。”他說道。
她詫異萬分,“我們中了蠱?我怎麽不知道?”
“風長老帶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給你吃東西?”
她瞪大了雙眼,“我那時病得快要死了,風長老給我吃了藥。”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那藥是……”
長川不再說話,只是側耳傾聽,窗外猶如鐵馬冰河,風聲鶴唳……
這個房間中的人越來越少,但是這裏的人生存意志也越來越強。
不久之後,房門被人推開。那黑衣錦袍的男人再一次走了進來,手中的鋼鞭猶如蛟龍,輕輕一甩便将他身邊的一個人的人給割了下來!
所有的人大驚!駭然從睡夢中醒過來!
那是剛才帶頭準備逃跑的人!果然,不出一盞茶的時間,就被抓了回來,而且當場被人砍頭斃命!
鮮血四濺,溫熱的熱血順着冰涼的結了冰的地面慢慢的蜿蜒,猶如毒蛇匍匐而過……
這是教訓!殺雞儆猴!
“其餘試圖逃跑的人,推入火龍口!”黑衣錦袍的男人冷聲說道。
活龍口!那是這雪山上一處火山口,那火山口下,烈火熊熊,長年烈火不滅,如果被推下去,便是粉身碎骨,烈火焚身,屍骨無存!這一刻,所有的人才可能真正地意識到,這座雪山,猶如一座牢籠,比銅牆鐵壁更加固若金湯,逃不出去!
所有的人被喚醒,被迫到火龍口去,眼睜睜地看着已經和自己朝夕相處患難與共的夥伴被推下去!
長川站在冰雪之中,那一刻,有血色的烈火鋪展延伸,照亮了地上的皚皚白雪,世界仿佛籠罩在一片悲壯的烈火之中。
這就是九重閣!
……
光陰荏苒,當新綠換了金裝,落紅化作枯葉,周而複始,年複一年,雪山上的人也越來越少,每個人的武功也越來越高強!
來到雪山的第三年,長川和雲歌總算可以離開雪山,被人帶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那是一座孤島,四面環海,島上叢林密布,危機萬分,機關重重!這就是最終考驗的地方。從各地培養出來的殺手集聚于此,準備最後一役!
“你們一共三十人,一個月之後,最後活下來的三個人,就是九重閣下一任的使者影殺。”
使者影殺,就是使者名下的殺手,使者,就是影殺的主人。
一個月,世間不長,但是對于随時處于殺機中的人來說,卻太漫長,猶如身處人間煉獄!
身上并沒有武器刀刃!只能在島上尋找!那人一聲令下之後,所有的人立刻飛身到放兵器的地方搶适合自己的兵器!長川一把長劍在手,猶如驚鴻銀龍!
兩把配對玄鐵匕首,短而輕,他搶到了給了雲歌!
雲歌伸手接住,矯若飛燕越身過來,兩人背靠着,迎敵!
殺!
一場腥風血雨,刀光劍影罡氣烈烈!長劍舞動如龍,帶起一片血雨,斬開一片腥風!
一陣疾風掃至,耳邊殺氣淩然,一人長刀當頭而下,臂力千鈞,長川擡劍擋住,“铿”一聲,鮮血與火花四濺!
“呵,這小子內力渾厚充沛,武功不錯,看招式有些不像是九重閣教出來的!”那人一聲冷哼,憤怒鄙夷地說道!
長川翻身一躍,足間一點,一腳踩在對方長刀上,借力而且,長劍揮斬而下,千鈞之勢,勢如破竹,劍傷灌上真氣,劍氣帶動風聲赫赫,那人揮刀砍下,刀還未碰到長劍,“铿”一聲巨響,長刀已經斷裂!
“呲!”長川長劍順勢而去,刀劍刺入那人胸口,再狠戾一收,兔起鹘落之間,那人頃刻倒地氣絕!
随後長劍舞動如風,四周砍殺而來的人未接近已經被劍氣所傷!雲歌詫異不已,狠狠地握住了匕首,一咬牙,決定配合,她做掩護,他進攻殺敵!
一具具屍體倒下,原本與雪山同色的長衫已經被血染透!青山碧水之間,一群染血的亡命之徒,相互厮殺,只為活命!
三年身在地獄的苦練,終于可以有出頭之日,誰不願拼死一搏?
十天十夜之後……
身下十幾具屍體,血已經流盡!
長川矗立在血河之中,單手持劍,與雲歌并肩而站!
對面十幾個殺手早已聯手,聯合起來,誓要将長川雲歌斬殺致死!
“長川!你到底是誰?為什麽你的武功這樣怪異?”雲歌氣息不穩,半靠在長川身側,“他們現在忌憚你武功太過高深,都聯手起來要對付我們了。”
“如果怕死,你可以投靠對方。”長川冷笑道。
“我現在還有得選擇嗎?”雲歌氣急敗壞地啐了一口!“你別忘了,如果我死了,記得給我立碑!”
“我們不會死,死的是他們!”長川長劍一指,長劍上血滴帶着劍氣飛濺而去!也許是十天十夜的厮殺,早已經精疲力竭,也許是受了傷,他說話竟然也顫抖,氣息也有些渙散起來。
對方十幾個人猶如餓狼一般将兩人圍困在中央,長川看了看身後的密林,冷厲的雙眼微微一眯!
“你沒事吧?”他問道。
“死不了!”雲歌捂住胸口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染紅了她的手指!
長川将劍放在身邊,掀開外衣,露出裏面沒有被血染透的裏衣,“唰”一聲撕下一塊雪白幹淨的,再将雲歌衣服掀開,露出她染血又猙獰的肌膚,刀傷嚴重,從肩頭一直延伸到肋下,看得他心頭一滞!
同時為止一滞的,還有雲歌!她幾乎來不及阻止長川的動作,眼睜睜的看着他将自己的衣服撕開。雖然這麽多年兩人形影不離幾乎沒有在意男女之別,但是那時候兩人都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如今她已經十五歲,逐漸發育的身體已經讓她意識到自己和長川的區別。此時,她上身半裸,雖然染血,卻能看清楚胸前一團微微起伏的柔軟,帶着血色更添妩媚旖旎,靡靡之色十分誘人。她一下子腦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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