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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聲,可惜剛張嘴,聲音便戛然而止!下一刻,所有的人都驚訝地發現,那位侍女竟然如同只剩下軀殼的行屍走肉,眼神空洞地看着那碧綠紗衣的女人。
“去,将火中的碳拿出來,我要取暖。”碧綠紗衣的女人說道。
那中蠱的侍女竟然想也沒想,直接走到炭火前,伸手就從燃燒得滾燙的火中拿出一枚碳。
“嗞”一聲,所有的人仿佛都聽到了那滾燙的炭火灼傷侍女手心的聲音,那女孩兒的手瞬間鮮血淋漓,紅腫一片!看得人手心一疼!而那侍女卻沒有知覺一般!
“以蠱攝魂術?”長川微微挑眉。
以蠱攝魂,需要用自己的精血養蠱,讓蠱毒為自己的意識所控制,再讓蠱毒進入別人的身體中,由蠱毒控制對方的意識和身體。這樣的攝魂術,看似是用蠱,實則還需要用蠱者有強大的精神毅力和高深醇厚的內力!
長川緊緊地看着洛月,再看了看女用蠱的碧綠紗衣女人,若有所思。
以蠱攝魂術,相傳是由幾百年前蠱蠹教教主所創,當時被江湖正派人所惡,大多數人都認為無論是蠱毒還是攝魂,都是歪魔邪道,所以在蠱蠹教開始興盛的時候,就被江湖正派人士所絞殺,而蠱蠹教的以蠱攝魂術,也随之失傳。
宴會繼續進行,聲色犬馬之中,似乎暗藏殺機。
“月使。”忽然一聲低醇溫潤的聲音打斷了洛月等人的寧靜,洛月擡頭,便看見陽使端着酒,長身玉立在她身前,眉目間笑意吟吟,唇角一抹微笑如沐春風。“許久不見月使,不知月使功力精進了多少,可否讨教一二?”
陽使說話的聲音不高,卻也引來了大多數人的注意,人們紛紛停下來,朝這邊看過來。
衆人以為洛月會像從前那樣直接拒絕,卻不想,她慢慢地站起來,端起自己的酒杯,輕輕地在陽使酒杯上一碰。
酒杯相撞之聲,如同環佩清靈之聲,回蕩在人們的耳中。陽使勾起一絲微笑,低頭看了看酒杯,陡然變色!
洛月仰首将酒飲盡,朝着閣主微微欠身,“閣主,在下舟車勞頓,再加上不勝酒力,想先回去休息了。”
閣主點點頭。
洛月轉頭輕輕地看了陽使一眼,見他眼底深沉如海,冰冷一片,依舊端着酒杯,沒有把酒喝下。他手中那杯酒,已經發生了輕微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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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洛月一行人離開大殿之後,陽使才将酒倒在一旁的盆景中,那原本生機盎然的盆景,竟然在衆人的眼皮底下快速的枯萎死去……
☆、應惜年少情
月色绮麗,亭臺樓閣,小橋流水之間,疏影花蔓婆娑抖擻。
一行三人,踏着月色,腳步落地無聲,只能聽見清影腰間搖曳的珍珠相撞的聲音。直到走到了望月樓門口,洛月才想起來,長川一直跟着她。她轉身,擡頭看着他。
回眸之間,長川眼睛一亮,靜靜地借着月色,細細的镌刻着她的眉眼。
三年不見,他長高了不少,往昔青澀單薄的少年,現在長身玉立在她身前,比她高了半個頭,面容清俊隽朗,長相出衆,但是那份氣度,就有着讓人無法忽視的清貴。
她恍惚間記得,當初他第一次出現在她面前的狼狽和虛弱。
“既然你願意做我的影殺,那麽從今以後,就跟在我的身邊吧。”洛月輕聲說道,她的聲音輕柔如煙,仿佛随時都會被風吹散,但氣息之間,又凝聚有神,可知她內力其實深厚。
長川點點頭。
“我喜歡清靜。”她繼續說道,“你是影殺,其實在九重閣的身份不算太低,能有自己的侍女。但是,我不喜歡。”
長川挑眉,“我可以不用侍女。”
她轉身,繼續向前走,清影為她推開大門,庭院中竹影清美,花影搖曳,望月樓清雅寧靜,猶如她一般。
她擡手指了指望月樓中的西廂房,“你住西邊,清影住東邊,我住樓上。”她說道,“綠竹是這裏唯一的侍女,也是我的心腹,你有事情可以問她。還有,你以後和清影說話,得先開口,要不然他會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多看幾次,他還是會記得的。”
清影聽到洛月提他的名字,狹長的鳳眼微微地眯了眯長川,看着他單薄矮小的樣子,眼神中閃過一絲迷惘,最後點點頭,說道:“我可以,分辨不同的,聲音。”
“是。”長川開口答道。
“月使……”
“不要叫我月使。”洛月打斷他的話,“我不喜歡這個稱呼。”
“那我該怎麽叫你?”或許可以直接叫她洛月。洛月,洛月,這兩個字,起承轉合,在他的舌尖輕輕地繞過,那樣的美好。
“你幾歲?”她突然問道。
他微微一愣,似乎是思索了一下,說道:“十五歲。”
“你比我小兩歲,你就叫我姐姐吧。”洛月說完,微微勾了勾唇,似乎很喜歡姐姐這個稱呼。
那微微的一笑,剎那芳華,讓他一怔,險些忘記自己的心跳!可又想到要叫她姐姐,突然又是一愣!他張了張嘴,覺得自己叫不出口。其實在他的心裏,她比他嬌小,比他柔弱,她才是需要保護的人,怎麽能叫她姐姐呢?
“怎麽?你不喜歡?”洛月見他猶豫,側首失望地看着他。
“不,我喜歡。”他輕輕地一笑,深深地看着她,輕喚道:“姐姐。”
她深吸一口氣,似乎也為這個稱呼感到怔忪,卻又嫣然一笑。
“很晚了,早些休息吧。”她難得一天笑了笑幾次,其實回到這個地方,也有些乏了。她轉身,走入她的住所,清影也跟了上去。
長川站在原地,靜靜地看着她和清影并肩而行的背影,目光微微閃爍。其實看得出來,她更加信任清影,而她和清影的感情,似乎,也和別人不一樣……
……
“清影和姐姐是什麽時候認識的?”長川進入自己的房中,等到綠竹進來給他送水的時候,問道。
綠竹輕輕一笑,還在好奇地打量着他,這個就是三年前那個瘦不拉幾虛弱得快要死掉的長川啊?想不到已經長得比她還高了,而且比她更加的厲害了。聽見他的問題,她說道:“很早了,比我認識洛月姐姐還早。”
“她一直就只有清影這麽一個影殺嗎?”
“以前有幾個,後來都死了。”
“怎麽死的?”長川蹙眉。
“這個……”綠竹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隐。
長川輕輕一笑,堅定地看着她,說道:“我現在是姐姐的人,我一定對她忠誠!”
綠竹搖搖頭,“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這些事情,都是姐姐的禁忌。”她嘆口氣,“其實,以前姐姐有還有兩個影殺,但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去世了。”她似乎在回憶,目光裏閃着幾分驚恐,“當時,那兩個人的死狀,相當的慘烈。閣中的人趕去營救的時候……都看見,是,是姐姐,将他們的心剖了……”
“什麽?”長川一驚!
綠竹臉色變的有些蒼白,“所以從那以後,所有的人都不願意再做姐姐的影殺。”
“她為什麽要剖心?”
“不知道。”綠竹搖頭,“她除了剖心之外,還……還用毒浸染了那些人全身,所以,那兩個影殺,才更慘。甚至無人敢去給他們收屍,因為他們身上的毒太厲害,靠近的人就算是聞到了毒氣,也會死。”
“那他們……的屍體?”
“他們的屍體?”綠竹咬了咬唇,低聲說道:“他們的屍體不知去向,消失了。”
“姐姐她……”
“你就別問了。”綠竹将他的衣服放在床邊,“從今以後,你就穿白色的衣服。但是洛月姐姐也穿白的,清影怕是分不清你和姐姐。”她撓了撓頭,“那我以後穿黃色的衣服好了。這樣至少他能夠分清你和我。”
“清影有臉盲症,他就不怕執行任務的時候殺錯人?”
“他不會。”綠竹輕笑,“他和姐姐一起執行任務,他殺誰也不會殺姐姐就好了。”
也對,長川點點頭。
這晚,長川躺在床上,閉目側耳傾聽,果然又聽到了久違的錦瑟聲,悠揚盤旋,扶搖而上,飄散在昆侖山之巅,也落入他的耳中。
……
能感覺到,清影那一杯毒酒,讓閣中的人感受到了威脅。
第二天,就有使者和影殺送來各種各樣的禮物和珍品,被綠竹一一收下,而洛月對此不聞不問。
一張帖子交到洛月手中,洛月展開,眉心微蹙。
“什麽?”長川問道。
“今天下午收拾行李,我們要去玉門關。”
玉門關,軍事重地,年年有突厥進犯,如果沒有玉門關将士守衛,玉門關百姓,恐怕早就民不聊生!
而此次的任務,竟然是殺了守衛玉門關西北軍的将軍!
……
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玉門關,由天成國百萬鐵血男兒用血肉鑄就而成的如鐵雄關!壯烈又蒼勁!一眼望去,漫漫戈壁黃沙,處處鐵血腥風,寸寸黃土掩埋多少大好男兒皚皚白骨!
一輛馬車在蜿蜒至天盡頭的道路上行駛,一輪朔月高懸,照不進這漫漫雄關的蒼涼!不遠處,傳來號角的聲音,月色下,彌漫着羌笛幽幽之聲。
長川坐在馬車上,幹澀夾着粗粝砂石的風吹刮在臉上,也将他一身粗布麻葛白衣吹起。清影駕着馬車,腰上兩顆珍珠被他摘下來放在了懷裏,晦明晦暗中,依舊可以隐約地看出來,他懷中的珍珠在泛着淡淡的光芒。
洛月也換上了簡單普通百姓的衣服,喬裝過了,用一張白色絲巾遮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如月下冰霜一般的眼睛。
一路慢行,前方就是城門,有官兵把手,夜晚同行想要路引和身份文牒。馬車慢慢地行駛到了城門下,此時天已經蒙蒙亮,已經有不少的人從城外趕來,排隊等候城門打開,等官兵一一檢查完畢之後,就可以放行進入城內。
天泛起淡淡的藍色,一抹青白色的光束照射下來,落在洛月的臉上。她慢慢的擡頭,看了長川一眼,“你一路上一言不發,有心事?”
他沒有想到,其實她冷漠的外表下會有這麽敏銳的心思,竟然可以看出他藏着心思。他蹙了蹙眉,問道:“姐姐,西北軍軍營在玉門關,為什麽我們要進城?”
洛月輕輕地乜了他一眼,那一眼似乎帶着包容,“你第一次執行任務,也許不明白,要混入軍營何其苦難,而且西北軍軍紀甚嚴,恐怕還沒有靠近目标,我們就已經被困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他問道。
“将軍府在城內。”洛月說道,“既然不能混入軍營殺了西北軍将軍,那麽就只能引他出現了!”
長川沉默不語,轉頭看向那座此時安詳寧靜的城——戎城!
如果不是有西北軍,戎城,恐怕已經成為突厥鐵騎下的死城,恐怕已成為突厥兇殘彎刀下的墳墓!
突厥人彪悍兇殘,嗜血如命,嗜好屠殺,在西北軍入駐玉門關之前,多少的村落,多少的城鎮,多少的百姓被突厥人屠殺殆盡,血流成河,民不聊生,連婦孺都沒有放過!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簡直成了邊關百姓心中的魔鬼!
而此時此城的安寧和祥和,卻是由西北軍戰士的鮮血換來的。而他們竟然要去殺了西北軍的将領,竟然要去殺了那個用血肉保衛同胞的英雄!
他死死地捏住拳頭,臉上卻是一片冷靜。澹澹的青光照在他的臉上,勾勒出的是他清俊俊朗的容顏。
城門打開,官兵檢查完畢之後,一一放行,幾人進入一家客棧中。
客棧中十分熱鬧,人來人往,來往賓客絡繹不絕,樓下有專門供人聽書的地方,說書人正興致高昂地講述着西北軍如何破敵将突厥打得落花流水的故事,贏得臺下的人一陣叫好!
“小二,三間上房,安靜一點的。”洛月将錢放在桌上,冷冷地對小二說道。
小二連忙熱情地為三人安排房間,并端了熱水和飯菜進房。
“沒你的事了,出去吧。”洛月一句話打發了小二,便獨自坐在窗前,靜靜地看着樓下街道上的人來人往,有些怔忪。
☆、由何而生憂
中午過後,長川和清影被叫到洛月的房中,“我要看到将軍府的布局圖和府內所有的人的情況。傍晚之前你們必須回來,辦得到嗎?”
“可以。”清影點點頭。
洛月擡頭看了看長川,長川有些倔強的神色微微一閃,随即避開。
“如果你辦不到,你現在就可以回九重閣,我不需要你。”洛月蹙眉,冷冷地說道。
長川霍然擡頭,咬牙說道:“我辦得到,但是為什麽?非要執行這次命令不可?”
“你沒有資格問為什麽。”她轉身背對着他,給了他一個冷漠又決絕的背影,“我知道九重閣中的行事讓你難以接受,而這次也是你第一次執行任務,我可以等你慢慢的适應殺人,但是卻不能給你太多的時間。”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繼續說道:“箭在弦上,如果我們不這麽做,最後死的就是自己。”她轉過身來,伸手指了指他的胸口,那裏是他的心髒的位置,“你別忘了,你已中蠱三年,蠱毒已經深入心髒,如果你完成任務,你就得不到解藥,我們所有人,都得不到解藥。”
長川全身僵直,閉了閉眼,點點頭。
洛月慢慢地擡頭看着他,輕聲一嘆,“你放心,你只需要給我将軍府的布局圖和府內的人的情況就好。”
長川再一次看着她,這一次,目光裏充滿了些許不解。
……
夜晚時分,長川和清影終于完成洛月交代的事情,将将軍府的布局圖和人員情況放在了洛月的眼前。
燈下,洛月将那張薄薄的紙展開,和清影在燈下細看,清影簡單地為她講述着将軍府的情況。燈光下,兩道身影似乎纏綿交疊,融為一體,那樣的契合和默契。
長川矗立在兩人一步之遙的地方,燈光搖曳,拉長了他的身影,也将他的身影勾勒得那樣的孤單和飄渺。那張還稍顯稚嫩的臉上,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還帶着掙紮和憤怒。他有他的原則,她有她的堅持。他深深地看着洛月單薄的背影,閉了閉眼,快速地掩藏了剛才的情緒。
也許是離開以前的生活太久了,以至于讓他忘記了掩藏。他突然記起,當初是誰對他說過,生活在那樣世界裏的人,必須要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的臉變成面具!
“好了,”洛月和清影說完,她将将軍府的布局圖和人員情況放在燭火之上,火舌快速地吞噬了紙張,“今天很晚了,你們都去休息吧。”
清影冷冷地看了長川一眼,眼中帶着戒備,他将長劍往桌上一放,縱身往桌上一躺,說道:“我要在這裏陪着你。”
長川雙眼微微一眯,露出幾分冷意!
洛月卻看了看窗外的月光,皎皎明月,素光千裏,今晚,是十三,雖然不是滿月,但是月光依舊皎潔如晝,恐怕不點燈,屋子裏的光線也特別的清晰明亮。她看了看清影,點點頭,“好吧,今晚你陪着我。”
長川狠狠地咬牙,“那我也陪着你!”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會同意清影留下來陪她,但是男女有別她都不在乎,又何必在乎多他一個男人陪她?
“清影可以睡桌子,你睡哪裏?”洛月蹙眉看着他,明顯帶着疏遠和警惕。
那樣的眼神猶如一根刺一樣狠狠地紮進長川的心中,他看了看桌子四周的四條小凳子,将小凳子拼在一起,也舒适悠閑的躺下,說道:“我可以睡這裏。”
清影頓時冷哼一聲,又與洛月對視一眼。
洛月搖搖頭,不再管他們,自顧自合衣睡到了床上。
希望在後之前,就将這裏的事情全部解決完畢。
午夜的風帶着從邊關吹來的羌笛聲,幽咽蒼涼,似乎還有若有似無的戰士們低沉如鐵一般的思鄉低吟,還有壯烈激昂的戰歌。戎城的百姓已經習慣了在夜晚聽到這樣的歌聲,這似乎是西北軍用來安撫邊關百姓的一種方法,讓他們知道,就算是在夜半時分,西北軍也在嚴密守護着國家的邊關,捍衛者國家的每一寸土地。
洛月在這樣的歌聲中醒過來,睜開眼睛,看了看溜進窗戶來的月色,如輕紗一般,籠罩在房間中,勾勒着靜夜的安詳。她微微的偏頭,看見了睡在桌上和凳子上的清影和長川。清影比長川大幾歲,身軀比他挺拔高大,睡在冷硬的桌上,顯得十分的擁擠。但是他已經習慣,也已經習慣,在有月色的夜晚,靜靜地守護在她的身邊。
而睡在凳子上的長川,身量較小,還有些單薄瘦弱,只是比以前高了許多,月色下,月光細細的镌刻着他的五官,精致又立體,竟然比畫上的人還要好看許多,身體的線條也在明暗的交織勾勒下,更加的流暢充滿韌性的力量。
此時不是欣賞好看的容貌的時候。她定了定神,無聲地起床,提氣走到清影身邊,清影立刻睜開了眼睛,伸手握住長劍,也起身,落地。他向來不擅長言語,而洛月也是話語很少的人,兩人平時交流雖然不多,但是多年的默契,已經能夠看懂彼此了解彼此,哪怕只是一個眼神。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兩個字——行動!
但是洛月并沒有叫醒長川的打算。
兩人無聲地出門,一路上輕功如飛,略過瓦礫屋頂,飛過檐牙高啄、飛閣流丹,飛過天空一輪皎皎明月,相伴的身影如同鑲嵌在月中!
身後突然一陣疾風追來,絲毫都沒有掩飾行蹤,洛月和清影突然停下腳步,兩人雙雙落在屋頂,身後一輪明月皎皎,清風自來,衣袂翩跹!
月色下,有人在月光中追逐,不緊不慢,一直跟随了他們一路!那人正是長川!見到兩人停下來,他飛身上前,停在了洛月身前,那雙眼睛在夜色月光中顯得更加的幽魅蠱惑,只是帶着深寒,他上前一步,冷聲問道:“姐姐為什麽不帶着我?”聲音急切,分明就是委屈的控訴。
洛月沉默不語,難道她要告訴他,她看出來他的排斥,他不喜歡這個任務,如果她強行帶着他一起去,害怕他會壞事,會成為她和清影的拖累?
而長川卻敏銳的察覺出了她的心思,他輕笑一聲,自嘲道:“姐姐信不過我?”
信任!需要培養,她想,她應該給他一個機會。
“難道姐姐懷疑我是閣主安排在你身邊的眼線?”長川又問道。
“不是。”洛月搖頭。
“姐姐是怕我會壞事?”長川又問道。
這回洛月沉默了。
“你,對她不忠,是你先,不信她。”清影冷聲說道。
長川全身微微一僵,随即又輕笑,他對上洛月的眼睛,篤定地說道:“姐姐,我是你的影殺!”
“既然如此,你跟我來吧。”洛月轉身,繼續飛身向前,一句話,她已經決定去相信這個男孩兒,既然決定今後要一起走,那麽無論如何,信任,是關鍵的一步。
月色下,三人潛入将軍府中。
洛月示意清影和長川将臉遮起來,随後讓他們兩人将将軍府中的守衛全部引到前院!一陣刀光劍影,冷兵相接的聲音,還有無數人驚恐顫栗的尖叫聲之後,所有的人都被困在了前院!
洛月站在房頂,靜靜地看着将軍府中的大部分人,都擠到了前院。她飛身落下,月光中,猶如纖塵不染的羽毛,輕柔落地,引得剛才還在恐懼尖叫的人都紛紛擡頭,看着她靜靜地落下,甚至有人失神的喊道:“仙女?”
“觀音菩薩來就我們了?”
“将軍保佑,神明保佑!”有人對着洛月跪拜祈禱。
“屏氣!”洛月用內力傳音給清影和長川,随後,輕輕擡手,一陣清風從她手中掠過,飄向人群,人群中驀地失去了聲音,一個個軟軟地倒下去。
長川也再也不為這些神秘莫測的功夫感到驚訝。洛月使的這一招,不過是天女曼陀,用內力将內體帶着毒的真氣揮出,化為清風飄在空氣中,聞到的人,就會中毒。
只不過那毒性不大,不至于要人命。
“走!”洛月不再多言,帶着長川和清影一起離開,悄無聲息、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客棧之中。
三人又如出去之前那樣躺下,清影睡在桌上,翹着腿,長劍放在手邊,長川的兵器也是長劍,只不過甚少出手,質地柔軟,較短,并不取下,他躺在凳子上,側身,看着洛月的方向,微微的抿唇微笑。
一直以來,所有的努力,不都是為了如今能和她并肩而戰嗎?
“清影,長川,你們還需要辦一件事。”
“什麽事?”
“放出消息,将軍府鬧鬼,一夜之間,所有的人都被鬼怪纏身。”
清影蹙眉,這一招很狠,在怪力亂神的年代,鬧鬼,一般都被視為不吉祥的預兆,而不吉祥的預兆出現在将軍府……恐怕,會引起全城百姓的恐慌。而如此一來,在西北軍營中的将軍,也不得不出現,來辟謠證明此事的子虛烏有了。
長川越身而起,說道:“這件事,我一個人去辦就好了。姐姐你好好休息。”
“嗯,”洛月點點頭,轉身安然的閉上了眼睛睡覺。
☆、劇毒由此生!
“你聽說了嗎?将軍府鬧鬼了。”
“真的?你可別亂說,将軍守護邊關,人人愛戴,有上天保佑,鬼神哪裏敢冒犯将軍府?”
“我怎麽可能胡說?”
“對啊對啊,我也聽說了。昨晚上,聽說有女鬼進入将軍府,纏上了将軍府的人,将軍少夫人和老少夫人,上上下下将近百人,都被厲鬼纏住,如今都重病不起。”
“對啊,我聽說,一大早,就有人請了好幾個大夫進将軍府,可是所有的大夫都無計可施,治不了那鬼纏身的毛病啊。”
“自古以來,有任何異動,上天都會降下預兆,這……将軍府鬧鬼,該不會是,将軍德行有虧,上天降罪,天要亡我……”
“這話可說不得,要斬頭的!”
“是是是……”
一夜之間,有鬼進入将軍府的消息,飛快地在戎城傳播開來,大街小巷的人紛紛讨論,人心惶惶,驚恐不已。而這消息,也會很快地傳到軍營,相信,将軍很快就會回戎城,如今只能等待了。
洛月靜靜地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了幾道素菜和差點,和清影長川慢慢地品嘗。
客棧內人心惶惶,而洛月這邊的位置卻顯得優雅寧靜,街道上人來人往,繁華熱鬧,各種各樣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這樣充滿煙火氣息的城鎮,總是讓人聯想到最平靜安詳的生活。
洛月手中的茶杯始終只是靜靜地握着,并沒有放到唇邊,她看見街道上,一個男人牽着一個小女孩兒,那女孩兒玉雪可愛,粉雕玉琢一般,穿着綢緞小衣服,頭上的雙髻還綁着兩顆圓潤的小珍珠,看起來應該是富貴家庭中的孩子。
那孩子看上了街邊路攤上的一個小小的孔明燈,伸着手要男人給她買,男人溫和的笑着,寵溺地抱着她,真的給她買了,并讓她拿在手裏,小女孩兒吵着要點亮孔明燈,那男人便将孔明燈交給了身後的一個小厮,那小厮會意,立刻點燃孔明燈。小小的孔明燈飛了起來,小女孩兒擡頭看着,歡心地拍手叫好。
洛月的目光落在那盞孔明燈上,幽幽的燭火在随着風飄飄蕩蕩,但是畢竟太小,飄到洛月所在樓閣的傍邊,就要掉下去了。在燈落下去之前,有人将手伸出窗外接住了孔明燈,随後,那盞孔明燈,放在了洛月的眼前。
“姐姐喜歡孔明燈?”
“孔明燈?”洛月伸手将長川手中的孔明燈拿過來,放在手中仔細地看,孔明燈上畫了簡單的幾筆圖案,是一個大将軍,将一個突厥模樣的人打得落花流水的圖畫。看來這裏的人都十分的崇敬西北軍的将軍,對他很是愛戴。洛月并沒有想那麽多,只是看着孔明燈內還沒有熄滅的火,那火光搖曳蕩漾,泛出溫柔的光,映在她的眼中,猶如幾點星光。
“原來這種會飛的燈,叫做孔明燈。”
長川見洛月似乎很喜歡那盞燈,便說道:“要不然,我下去給姐姐買一盞回來?”
“買來幹什麽?”洛月輕笑,“買回來了還是要點燃它,點燃了就飛了,還不如不買。”
長川微微挑眉,點點頭。既然買回來了依舊不能成為自己的,那還不如從來都沒有過。
“唰!”一聲,清影的長劍猛地拔出,劍尖一轉,對準突然出現的人!那人正是剛才那個買孔明燈的男人的小厮。他是奉自家主人的命令來要孔明燈的。原本小姐想看孔明燈飛,可惜孔明燈飛到一半就被人搶了,小姐傷心不已,嚎啕大哭,死活要把自己的孔明燈找回來,主人沒有辦法,只好讓他上來找。
一上來,就看見孔明燈被一個小姑娘拿着把玩,便走了過來,想說明原委将自家小姐的東西拿回去,卻不想,剛一走進,這個冷酷的男人,就拔劍對準他,他差點被吓死,話都說不出來了。
“嗯?”洛月轉頭,疑惑地看着清影。
清影轉頭,疑惑地看着這個小厮。這小厮也是跟着自家主人見慣了世面的,看這三人的樣子,應該是江湖人士,立刻強自冷靜,說明了自己來的原委。
“這樣,清影,把劍收好。”洛月蹙了蹙眉,看了看手中的孔明燈,說道:“我也很想把燈還給你,可惜我剛才不小心把燈弄壞了,這樣吧,”她看向長川,我讓他陪你下去,再給你家小姐買一盞。”
那小厮連連點頭,巴不得快點把事情解決了,自家主人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長川深深地看了洛月一眼,眼中露出幾分憐惜。他剛才分明看見,是她故意将燈捏壞的。她碰過的東西都有毒,想來是不想将燈給別人,讓人發現,或者是不想讓別人無辜染上她的毒,所以才這麽做的吧。
還好長川比較懂得人情世故,跟着小厮下樓,對那男人和小姐解釋道歉之後,又買了幾盞孔明燈給那小女孩兒,讨得她高興了,他才重新回客棧上。
……
大漠黃沙,鐵馬冰河!幾騎快馬飛馳而過,在城門前停下。
“大将軍回來了?”城門守衛的官兵一看為首的男人,頓時興奮起來,個個充滿崇敬喜悅地叫着大将軍!
“開門!”将軍聲音渾厚有力,如同沉重鋒利的大刀。
城門立刻打開,将軍進入城內,直奔将軍府!
……
客棧,洛月已經收到了将軍回城的消息!這是最後一晚!這一晚,将軍的人頭,勢在必得!
“清影,今晚卯時之前,我要看到将軍的腦袋!”
“是。”
這一晚,長川和洛月只在客棧等着清影回來。
“姐姐,為什麽九重閣的要殺朝廷的人?”長川看着坐在窗前月色下的洛月,問道。
洛月慢慢地轉頭,輕聲說道:“九重閣的閣主,似乎和朝廷的某位官員有勾結。他所做的事情,和那位官員有關。而且,九重閣能夠在江湖中快速的立足,并且不被朝廷剿除,也與那個官員脫不了幹系吧。”
“那個官員是誰?”長川問道。
“我也不知道。”洛月搖頭,“如果真的知道,就好了。”
“能夠與閣主有關系,還能動用閣中力量絞殺朝廷命官的人,應該地位不低。”長川若有所思。
房門被打開,清影提着一個包袱走了進來,那包袱鮮血淋漓,血腥味濃重,不用看,就知道是将軍的人頭!洛月拿出一個盒子,示意清影将人頭放進去,清影展開包裹人頭的布,提着頭發,正打算放進去時,長川突然霍然起身,一把抓住了清影的手,“等一下!”
“怎麽了?”洛月不解地看着他。
“這頭有問題。”長川死死地盯着那将軍的頭,頭部頸脖切口整齊幹淨,一看就知道下手的人武功高強,刀劍鋒利,而那人的雙眼瞪得很大,眼睛吐出,死不瞑目!只是鮮血淋漓,浸透了整張臉,看起來格外的猙獰恐懼!
長川慢慢地俯身,伸手摸了摸那人頭的鬓角,一張薄薄的帶血的面具被揭了下來!而那人頭的真正面目,竟然不是将軍!
“這是怎麽回事?”洛月看着清影,清影蹙眉。
“快走!”長川來不及思考,一腳将門踢開,帶着洛月和清影就要離開!哪知客棧外,已經圍滿了官兵,一簇簇火把刺痛了人的雙眼!
“我們暴露了!”長川說道。
“那又如何?”洛月冷笑一聲,“這些人還奈何得了我們?”
長川搖頭,眼神苦澀,洛月這才發現,圍住他們的人豈止客棧外的這些,整個戎城,已經全部戒嚴,只等着将他們一網打盡!成千上萬的西北軍,猶如銅牆鐵壁,将他們團團圍困住!在劫難逃了!
清影提劍就要殺出去,卻不想洛月擋住了他,“清影,不要沖動,對方人太多,我們就算是拼死也是出不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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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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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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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