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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而來的變故猝不及防,那些正摸不着頭腦的殺手聽見聲響立刻撲身過來,卻不想長川劍劍一挑!那伏于地上的天蠶金絲

羅網突然騰飛而來,排山倒海,席卷天地般落下,而那些恰好趕過來的殺手,正好落入網中!

一瞬間,慘叫嘶吼,不絕于耳!

掙紮刀劍,血肉模糊!

長川飛身而去,靠近天蠶金絲落網,提劍砍殺落入網中被網中倒刺困住的人!

他此時就像一頭瘋狂的野獸,渾身野性血氣被激發,狂怒怨恨,浴血厮殺!劍斬在殺手身上,殺手慘叫不絕,然而他就像已

經殺紅了眼,血濺了他滿身滿臉,他似乎也絲毫沒有察覺!

劍劍入骨!羅網中的人血肉模糊,血流滿地,腥風血雨,也不過如此!

直到他力氣快要用盡,羅網中的人已經全無聲息……他才頹然倒地,身上長衫血色浸染,發絲淩亂,有濕溺鮮血淋透他的發

,緊緊地貼在他的臉上。

死寂!煉獄一般的死寂!血流成河,這裏橫屍密林,與地獄無異!

突然從屍體中傳來痛苦的呻吟,一個人影慢慢地蠕動着站了起來!

長川雙眸一眯,用劍支撐着身體,慢慢走過去,長劍壓在那人肩上!

那人被劍壓得又跪下身軀!俯首低頭,猶如被俘虜!

“你是誰的人?”長川冷聲問道!

☆、穿花可拂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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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的人?”長川劍尖壓在那人咽喉之上,冷聲問道!

那人慢慢地擡起眼,虛無空茫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你竟然會破天蠶金絲羅網……”

“你是誰的人?”長川的聲音驀地冷下去!

“呵……噗!”那人冷笑一聲,突然牙關緊閉,卻不想長川一劍狠狠地拍在他臉上,雖然內力虛浮,但是那力道卻依舊不減,打得那人牙齒松動,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也随之一歪,倒在地上!

長川腳踩上去,死死地壓住那人的身軀,“說,你是誰的人?不說的話,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剛才他看出這人想要咬牙自殺!這是高級殺手才會做的事情,任務失敗之後,為了防止洩露雇主或者主人的秘密,都會服毒盡,那毒就藏在牙中,只需輕輕一咬牙即可。

能夠用得上這樣高級的殺手,肯定不是一般人!

那人依舊咬牙不語,滿臉的血色在暗夜中顯得猙獰又恐懼。

長川緩緩勾起一抹冷笑,唇邊鮮血殷紅如魅,面對伏在自己腳下這個人,他睥睨憎恨,恨不得将他碎屍萬段!

劍尖指向那人咽喉,打算再問下去,黑暗叢林中,突然傳來輕微的走動聲。他眉目微微一凝,劍尖輕輕一送,利刃瞬間刺穿那人咽喉,那人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到死都沒有瞑目。也許,他還沒明白,長川為什麽不追問到底,就殺了他

……

他收劍,這才感覺全身瞬間無力,頹然倒下去。朦胧中,他看見那一席白衣,在昏暗細碎疏影之中,蹒跚着向他走來。

她竟然自己沖破穴道了嗎?他仰天輕笑,嘴角泛起苦澀。

“長川?”她臉色蒼白,清冷的眸子似乎第一次覆上駭然恐懼,看着躺在血泊中、血肉模糊之中、橫屍遍地之中的他。

“長川?”她慢慢地走到他身邊,俯下身來看他,不顧身上裙衽衣袂染上血液和肉糜,幾乎是匍匐在地,不安地看着他。

“姐姐……”他睜了睜眼,深深地凝着她,“我沒事。”

她頹然跪坐在地,許久都沒有說話。

風夾雜着血腥味,還帶着糜爛死亡的氣息,可是,他們誰也沒有覺得陰森恐懼。

“有姐姐陪着,真好。”他動了動眼珠,眼中噙着笑意。

其實她有些生氣,或者是非常的生氣!如果她現在有力氣,肯定會懲罰他一番!懲罰他不聽話,不服從她的命令,擅自做主!他是她的影衛,命都是她的,沒有她的允許,怎麽可以死?

聽見他的話,她心底閃過莫名的異樣和酸澀,但是依舊冷着一張臉,眉宇清麗威嚴,“你可知罪?”

“長川知罪。”他輕聲說道,似乎十分的疲憊,聲音有些虛浮,“姐姐,容我在你身邊睡一會兒,等我有力氣了,再接受責罰。”

她冷哼一聲,“看你這個樣子,如果責罰了你,就不能更快地找到解蠱的辦法了。念你是初犯,暫且原諒你。”

他輕笑一聲,清朗的聲音就算是低沉虛弱,也透着笑意,“姐姐,你真好。”

她微微一愣,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搖頭。不,我沒有你好……

她看着這地獄般的屍骸遍野,就知道剛才他經歷了怎麽樣的屠殺血拼。她當時躺在黑暗中,聽見他絕望的嘶吼,聽見刀劍入肉,血肉橫飛,鮮血四濺的聲音,只恨自己不能動!只恨自己無法動!

如今,他還在她的身邊,那才是真的好。

環伺四周,這才發現原來一場逃亡搏殺之後,竟然已經是深入密林腹地了。月色被層層密密樹木掩蓋,只有些許淡然細碎的

光線溜進來,卻依舊伸手不見五指。

她嗅了嗅空氣,除了血腥味之外,還聞到了屬于密林之中的瘴氣……想來,那些苗疆的人,是不會輕易進林子來找了。

明天,他們發現無人從林子中出來,也會認為,他們和那些殺手,同歸于盡了吧……

她暫且放下心來,看見他合上眼睛,睡得安穩的樣子,也躺下來,睡在了他身邊。笑談醉卧,別人酾酒臨江,醉卧花間;而他們,卻是浴血之中而來,生死相随,青山血色,橫屍遺骸中酣眠……

夜色中,他慢慢地睜開雙眼,悄悄地靠近她一些,再靠近一些,染滿鮮血傷痕累累的手,悄悄地靠近她的手。

卻不想,她早已察覺,在他的手覆上來之前,飛快地将手拿開。

“長川,別鬧。”她冷聲說道。

他有些失落,慢慢地蜷了蜷手指。“姐姐……有沒有想過……”

“什麽?”她問道。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将一身毒功散去。”他終于鼓起勇氣一般,問道。

陡然間,沉默下去,她一動不動,也沒再說話。

他不安,微微撐起身,看了看她,卻發現,她已經安然阖上雙眸,似乎是睡熟了。

他輕輕嘆息一聲,也支撐不住,側了側身,面朝着她,閉上眼睛睡覺。

……

兩人這一睡,竟然睡了将近三四個時辰。算起來,這還是兩人進入苗疆秘境之後,睡得最好的一晚。

密林之中很冷,光線很淡,就算已經過了正午,依舊感覺森涼暗沉。

長川起身,先找了一處小溪洗幹淨身上的穢物和血跡,然後為洛月守着,等着她進入小溪沐浴。

兩人收拾了一番之後,長川又回到原地,将那張天蠶金絲網洗幹淨,收起來。雖然這網已經壞了,但是勉強還可以用。

說起天蠶金絲網,原本是無堅不摧的,就像那人說的,進入網中的人,必死無疑!

而偏偏洛月和長川在九重閣之中鍛煉多年,何種兵器利刃沒有見過?何種機關險境沒有經歷過?單說長川手中的軟件,就是

一件兵家武者想要争奪的名劍!

而當年,在九重閣時,也專門研究過各種兵器陣法,須知天下兵器,沒有哪種是沒有弱點的,而就算是天蠶金絲織成的網,也有破綻!

長川昨晚那一劍,就斬在那網的最薄弱處,再加上他當時激憤,化怒恨為力量,一劍斬下,貫出的力道驚人!自然可以将網斬破!

青山掩映,蒼郁榛莽,置身其中,不辨南北。長川迎風而立,聽聞樹木婆娑之聲,分辨出方向之後,看了看傾身靠一枝枯萎長滿樹瘤的枝桠上的洛月,一身月白輕紗,慵懶肆意,如輕柔月光覆在其上,裙裾垂下,裙衽掩覆之下,那雙如玉的腳。

長川目光不經意落在她裙衽之下,心微微一蕩,膜拜向往。

她生性冷淡,不會在意身上肌膚裸露,只時剛剛在溪邊洗了腳,濕漉漉的不舒服,便沒有穿鞋,半靠在枯樹枝上,垂着雙腳,讓風将腳上的水吹幹。

她身後青瀑般長發鋪展在一排青蔥灌木之上,氤氲着濕氣的發絲已經洗去血腥,灌木之上,細碎葳蕤花蕊星零點綴着,淡雅幽寧。

他慢慢走過去,提起她放在地上的鞋,輕輕握在手心。

“等我把頭發晾幹了,我們就想辦法出去。”她懶懶地說道。

“嗯。”他點點頭,伸手撫了撫胸口,“胸口還疼嗎?”

昨晚大約是中了族長散在空氣中的蠱毒,所以心痛如絞,渾身內力虛浮,真氣紊亂。否則,以他們兩人的身手,就算遇到強敵,也不至于落敗狼狽至此。

“不疼了。”她輕輕地蹙眉,“昨晚那蠱太詭異,竟然和……”

“嗯?”他疑惑。

她猶豫了一下,說道:“那蠱毒發作的樣子,和九重閣種下的蠱毒發作的樣子很像,不過,九重閣的蠱毒發作,毒深入心髒骨髓,自然比昨晚中蠱更加讓人痛不欲生。”她蹙了蹙眉,“不過從今早開始,那感覺竟然消失了,應該是蠱已經不再發作了。”

他臉色一沉,雙手驀地握緊!他被九重閣種下蠱毒之後,便按時服解藥,沒有嘗過蠱毒發作的滋味……而她這麽清楚蠱毒發

作的性狀,難道是曾經忍受過蠱毒發作的痛苦?

心,狠狠一疼,尖銳又酸澀!

“姐姐,我們很快就會找出解蠱的辦法的。”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語氣溫和卻又篤定,如同安撫,也如同誓言。

她微微一笑。撩了撩被風吹亂的頭發,輕輕地躺下去,神色很是肆意安然。

苗疆這個地方,雖然詭異,但是唯一的好處,就是她可以觸碰那些樹木花草,那些植物不會像外界的一樣,被她一碰,就染上劇毒,瞬間枯萎。

微微眯着眼睛,忽然迎上他有些詫異的目光,她一愣,想要開口說話,他卻促聲說道:“別動!”

有些驚訝,但是她竟然很聽話的,真的一動不動了。但是那雙漆黑的眸子,卻疑惑地看着他。

“姐姐……”他驚喜含笑的眼睛落在她撲洩于身後花叢之中的青絲上,說道:“蝴蝶,蝴蝶落在你頭發上了。”

她全身猛地一僵,不可置信地想立刻就轉頭去看,可是心裏砰砰地跳着,既驚又怕,只好放滿了動作,慢慢地轉頭,果然看見一只幽藍色的蝴蝶,輕輕地落在她的發絲上,随即又扇着翅膀,落在花蕊上……

她忍不住伸手去摸,那只蝴蝶像是很驚醒一般,飛走了……

她呆呆地看着那脆弱輕薄翅膀的蝴蝶飛走,神色木然,目光深邃。

許久之後,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緩緩一笑。

“長川,這是我,十幾年來,第一次碰玉貂之外的生靈……”

“嗯……”他眸色深深,卻不知是含着喜悅還是憐惜。

短暫的驚喜突然被一陣細碎騷動打破,叢林之中,有什麽東西,飛快地穿花拂葉而來!

長川立刻拔劍,立在洛月身前,目光沉冷警惕地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追尋蠱毒源

一陣驚心騷動,不遠處叢林矮木蕩漾震顫,震動如閃電般從遠處靠近過來!

“嗖!”一聲,一道白影如箭一般從矮木中刺出!筆直地朝着長川飛過來!

長川眉色一凝,待看清了那向自己飛來的是什麽,他立刻收劍,退後!

洛月傾身向前,手一伸,那白色的軟團張蹬着四條腿,落在她手中。

“玉貂。”洛月将那團白影蜷在手心裏,軟乎乎的一團,可是明顯瘦了,身上的毛髒兮兮的,還暈染着淡淡的鮮血。

她蹙眉,疑惑地看着它,“你昨晚去哪兒了?”

玉貂全身一僵,四只爪子緊緊地蜷着,微微地擡頭,眼中竟然噙着兩泡淚。

“它似乎傷得不輕。”長川說道。

她檢查玉貂的身體,新傷裹着舊傷,的确傷得不輕。拿出手絹,替它擦幹淨身上的毛,她說道:“趁着現在苗疆的人還沒有發現我們,要盡快找到苗疆的巫醫才行。”

“如今聖女也下落不明,就算找到了巫醫,沒有聖女,我們也出不去。”

“那就一起找吧。”她說道,“昨晚聽那些人的口氣,似乎是說我們藏匿了聖女,這麽說來,其實聖女也許沒死,也許,是被他們藏起來了。”

他點點頭。

她将玉貂放入懷中,将頭發随意绾了绾,“我們要盡快回去,不知道,清影一個人,我很不放心。”

他一怔,愣了愣之後,才輕輕地點點頭。

兩人休憩了一會兒之後,她将玉貂拿出來,“玉貂,帶我們去你昨晚找到蠱繭的地方。”

玉貂黑漆漆的眼睛立刻睜開,打了一個哈欠之後,跳下地,開始奔跑起來。長川和洛月立刻縱身跟上。

一路穿花拂葉,披荊斬棘一般,行行重重地越過密林,很快,就到了密林盡頭。

看到前方的景色,兩人驀地停住腳步,不再向前!

玉貂在兩人腿邊打轉,有些焦急,用牙齒咬着洛月的衣裙,似乎是想将她往密林外拉。

洛月長川對視一眼,有些猶豫。這一路奔來,竟然回到了原點!

前方,不就是苗疆的村落嗎?但是轉念一想,也很正常,苗疆的蠱毒,當然應該是藏在苗疆之中。

兩人不想再打草驚蛇橫生事端,于是隐身在密林之中,等待天黑之後再出去。

月色朦胧,玉貂帶着兩人想村落而去。最終在一處高森雅致殿前停下。

這不是聖女的住處嗎?難道玉貂帶回來的蠱繭,竟然是在聖女這裏發現的?

趁着夜色,兩人悄無聲息地潛入聖女的房間,熟悉各種奇門遁甲陣法機關、密室暗道的兩人,很快就将房間搜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有異樣的地方。

她看向玉貂,見它依舊在房間中轉來轉去,最後竟然又竄出去,她和他對視一眼,又立刻跟上。

這一次,玉貂跑得很快,在前方帶路也沒有猶豫,熟門熟路地就将兩人帶到村口,那棵參天古木——非歡樹之下。

玉貂圍着非歡樹繞了幾圈,停在樹根處,伸出爪子将一簇落花刨開,樹根之下,竟然隐着一個洞,那洞口黑漆漆的,深不見底,詭異陰森。玉貂擡頭看了洛月一眼,立刻鑽進了洞裏。

洛月長川驚愕地看了對方一眼,随即開始默然查看這個地方。

當初進村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任何機關暗道的設置。長川卻臉色暗沉,盯着那樹幹看了許久,上前一步,伸手在樹幹上摸索了一會兒,便聽見“咔”的一聲輕響,那完整的樹幹竟然被他掀開一層皮,那樹皮之下,竟然是一個暗格,暗格之中,有機括機關。

他與她對視了一眼,便伸手輕輕地将機關微微旋轉,洛月突然感覺自己所站的位置突然一空!她即刻縱身一躍,躍出去好幾步,才避免了自己掉下去。

想不到,她所站之處,地底竟然是一條深的看不見盡頭的隧道。長川與她并肩,站在隧道口往裏看了看,突然一道白影從隧道中竄出來!

竟然是玉貂!

原來玉貂剛才自己刨出個洞,其實是進入隧道了,便在裏面等着兩人進去。現在隧道門已開,它豎起尾巴搖了搖,轉身往隧道深處跑去。

洛月長川沒有猶豫,立刻跟上。

兩人一進入隧道,身後的門便悄然合上,原本淡然夜色青紗般的微光也随之消失!

她和他腳步未停,随着玉貂往隧道深處走。她突然輕笑一聲。

“怎麽了?”他問道。

“如果清影在,他身上那兩顆夜明珠就派上用場了。”

他呼吸一滞,黑暗中,沒人發現他眼眸一暗。

……

隧道越往裏,便越是往下,仿佛要慢慢地通往地心一般。越是往下,就越是潮濕。

“這隧道挖得很粗糙。”長川伸手摸了摸隧道潮濕的牆壁,“而且長年沒人來的樣子。苗疆那些人不到百人,青壯年不足,而且,那些人顯然不知道有這麽一處隧道存在。”

洛月靜然聆聽,并不說話。

“姐姐,我猜,這個隧道,是外人挖的吧。”他與她并肩而行,雖然不能真正和她相攜而走,但是因為狹窄的隧道限制,兩人靠得極近,她平時不喜與人接近,如今能這樣與她同行,于他而言,也算是一種幸事。

“已經走了這麽深,還能感受到細微的風,這說明這隧道是通風的。”她說道,“也許,這隧道,是貫通的。”

他一驚,突然想到什麽,說道:“聖女說,苗疆秘境外的蠱術法陣,需要到月圓之時,以她的能力解開蠱術,苗疆才能與外界聯通,那些來殺我們的殺手,不可能那麽巧的跟我們一樣破解那些陣法,難道,他們是通過這個隧道進來的?”

“也許。”她說道。

前方帶路的玉貂突然停了停,原來是出現了幾處岔道,洛月和長川微微一驚,此時運氣注目,能夠看清楚黑暗中的事物。

前方大約五六個分岔隧道,隧道已經不是那麽粗糙,土質的牆壁已經變為石質,但是那石牆并不是人堆砌而來,而是天然的山體岩石。如此說來,竟然是從巨山之中,挖出了這條隧道嗎?

這樣的隧道,要耗費多少人力財力和物力,恐怕就是朝廷,也不見得願意為百姓或者其他的目的打造這麽一條隧道。那麽,到底是什麽人,為了什麽目的,而挖出這麽一條隧道呢?

玉貂擡起前面兩只肉爪子,立起身來,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便進入了其中一條隧道。長川洛月立刻跟上。

這隧道并沒有想象的那麽複雜或者是機關危險重重,越往裏走,越是陰暗,空氣中也漸漸地有了淡淡地腐爛惡臭味。

突然眼前微微一亮,洛月不會認為自己眼花,運功凝氣于眉目的視力,比平常的視力要敏銳清晰很多。

前方竟然出現了淡淡的暗暗的燈光,而空氣中的腐朽惡臭味也更加濃了,甚至還傳來古怪陰森的沙啞的聲音。

“小心。”長川低聲在她耳邊說道。

她點點頭,繼續往前走,突然感覺腳下踩地的觸覺突然一變,立刻低頭去看!

黑暗沉沉之中,腳下的地面竟然橫七豎八地鑲嵌着白森森的棒子,微微眯了眯眼,仔細查看,才發現原來竟是鋪在路面的屍骸!

長川俯身,用手摸了摸,找到幾塊比較完整的骨骸,說道:“這些大部分都是成年男子的屍骸骨骼,”他頓了頓,又說道:“我曾經聽說過,有些帝王修建王陵,會募集許多壯年的男子或者士兵來修建,但是等王陵建成之後,就是将那些人全部都殺死在王陵裏。”

她疑惑而深切地看了他一眼,“這些屬于皇家秘事,你怎麽會知道?”

“我在九重閣聽人說過。”他鎮靜自若的說道。

“為了避免修建隧道的人洩露隧道的秘密,将人殺死在隧道裏也不是不可能。”她沒有深究,繼續向前走。

又走了一段距離,前方的道路略微開闊起來,而腳下的屍骸的顏色,竟然變成了黑色。

“這些人是中毒死的。”他從地面上拾起一根腿骨,說道。随即,又撿了幾根,仔細看過之後,說道:“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小孩兒。”

她蹙了蹙眉,并不想多管這些屍骸的事情,但是屍骸堆積得越多,就說明前方越有可能有未知的危險。

又向前走了一段,他慢慢的走在了她身前,拔出了長劍,輸入內力,銀龍雪劍筝筝作響,殺氣淩人!

“嚓、嚓、嚓……”突然傳來一陣密密麻麻的擦擦聲,淩亂雜沓,辨不出是什麽聲音。

她心頭一寒,立刻低聲喝道:“停下!”

他立刻停住腳步,轉回身來看着她。他顯然也聽到了那些密密麻麻詭異的聲音,立刻警惕起來!

“先讓玉貂去看看。”她說道,“它既然能帶我們進來,說明它已經來過一次了,前方的聲音很詭異,讓它看看再說。”

玉貂仿佛能聽懂她的話,立刻蹿身跑了進去。

“那聲音……”他疑惑地說道。

“那聲音,好像是蟲蟻啃食爬行的聲音。”她說道。

曾經在無數個黑暗的夜中,她的耳邊時時刻刻都充斥着這樣的聲音,熟悉又厭惡!

他見她臉色蒼白,眉頭緊蹙,以為她是害怕,便安慰道:“別怕,只是蟲子而已。”

她微微一愣,笑了笑,“我不怕,只是……十分厭惡而已!”

☆、樹下遺世人

很快,玉貂就回來了,嘴裏還叼着一只蠕動的蟲子。那蟲子十分的詭異,大約指甲蓋那麽大一點,顏色複雜絢麗,卻鬼魅無比,柔軟的身體上,滲出彩色的液體,液體散發着腐朽又刺鼻的氣味。

“這是什麽?”洛月蹙了蹙眉。

顯然,沒有人知道這詭異的蟲子到底是什麽,只見遇到将那蟲子扔在地上,一爪子拍下去,那蟲子被拍得稀爛,死掉了。

看來不是什麽危險的東西。長川洛月對視一眼,繼續往裏走。

前方出現一條往下的石梯,玉貂先跑下去,洛月走過去,站在石梯之上,往下看去,石梯之下,竟然是一個不小的四四方方的密室,密室四周牆上,挂着昏暗的油燈,牆壁上,盤繞着錯節粗壯的樹根,也許是地面上的樹木根莖生長到這密室中來了。

長川站在她身邊,定睛細看!竟然發現那些樹根在動!

他立刻揮劍,铮然嗡鳴之聲回蕩起來,突然聽見密室下傳來一道憤怒又沙啞的聲音:“滾出來!滾出來!這次你又想讓我做多少!?”

長川一劍斬下,來不及收勢,“铮”一聲,劍氣撞在牆壁的樹根上,那樹根竟然絲毫未損!

“王八蛋!”一聲怒罵又傳了上來,“仡侃老賊!你給我下來!”

仡侃?這是苗疆人的姓氏,這裏的苗疆餘人,大部分姓仡侃,有十幾個姓仡僚,這密室裏的人,喊的是苗疆的人。這麽說,苗疆有人會下隧道來。

長川的目光順着那堅硬無比的樹根往下看去,眉眼倏然狠狠一縮!

那樹根盡頭,竟然幫着個人,那樹根好像是張在了那人的身體中,根根刺入他的體內,有的細碎的樹根盤繞在他的身上,全身上下,被樹根纏滿,看起來就像一個會動的樹人!

也許是常年不洗澡,他渾身的皮膚,都變得更樹根一樣粗糙暗黃,連頭發都像淩亂粗糙的根須,難怪剛才看下來,竟然一時沒有發現他。

那人在密室中狂亂的掙紮咆哮了好一會兒,發現沒什麽動靜,這才擡起頭來,一雙渾濁仿佛要腐爛的眼眸詫異地看着站在石梯上方的洛月和長川。

長川和洛月依舊不動聲色,冷冷地看着。

這黑暗肮髒底下密室,站着一對清俊貌美的男女,雪衣如素光皎月,宛若谪仙。

那被全身長滿樹根的人嘶嘶了兩聲,接着又哈哈笑起來,破钹一般的聲音刺耳不已,就像鍋鏟狠狠地刮過鍋底,讓人恨不得立刻捂上耳朵,不想再多聽一聲!

“老子好久沒見到這麽好看的男娃娃和女娃娃了!”那人笑夠了之後,陡然噤聲,聲音沙啞粗燥地說道:“想不到仡侃老賊對我不薄,知道我在這底下寂寞難耐,這回送兩個好看的人來給我玩弄,呵,一想到會讓你們去實驗那些個蠱毒,我就有些不忍。”

長川和洛月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疑惑和欣喜!腳邊一直帶路的玉貂一直圍着兩人的腿打轉,這次竟然安靜了下來,對着那密室中的人龇牙咧嘴,恐吓起來!

“咦?”那人突然又疑惑驚訝的叫了一聲,雙手撈起身上沉重的樹根,走進了一些,又深深地看了洛月和長川一眼,似乎是想明白了什麽似的,詫異地說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那人一愣,竟然自問起來。

洛月長川這才看清楚那人的面孔,粗糙不已,滿是褶皺,褶皺之中還藏着黑漆漆的污垢,面目如此醜陋,連年齡都看不出來。但是年紀也應該很大了。

“你對誰?為什麽會在這裏?”長川問道。

“你們兩個不是仡侃老賊抓進來給我試蠱毒……咦?”那人原本還憤怒警惕地發問,突然又詫異地叫了一聲,雙眼死死地瞪着洛月和長川,仿佛要在他們身上看出個洞來一樣。

“怎麽?”長川冷聲問道。

“哼!”那人冷哼一聲,“你個小娃好沒教養,我是你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你竟然如此無禮的對我!?”

原來是個瘋子!長川心裏一沉!

洛月有些失落,十分厭惡的看着那人,搖搖頭,“走吧。”

長川知道她不喜穢物,所以很是體貼地點點頭,帶着她轉身離開。

“等等!”密室中的人突然急忙說道,“你們這就走了?難道不怕身上的蠱毒随時發作嗎?”

洛月長川腳步一頓!

洛月只是略微停了一會兒,便繼續離開。顯然,她很不想留在這裏。

長川卻猛然轉身,遲疑又探究地看着這個怪人,“你怎麽知道我們身上有蠱?”

“哼!”那人顯然對他的懷疑十分的不屑于不滿,“這世上,說到蠱,我若是敢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洛月見長川轉身,便停下來等他,也仔細地聽着兩人說話。

“既然你看看出來我們被人下了蠱,那你能看出來,我們到底中的是什麽蠱嗎?”長川繼續問道。

“哼!”那人冷哼一聲,“竟然想試探你爺爺我!”他放下身上的樹根,蜷起身體坐在地上,“我偏不告訴你!”他微微睜開下垂的眼簾乜了長川一眼,幸災樂禍地說道:“總之,你們身上的蠱,如果不解的話,只有死路一條!尤其是那個女娃娃,中蠱多年,蠱毒深入心腑,蠱毒發作起來,那滋味,生不如死吧……”

長川臉色一變,急切地說道:“既然你說你的蠱術堪稱世界第一,那能夠幫我們解蠱?”

那人一聽,嘴一咧,一下從地上蹿起來站直,哈哈笑道:“好好!就等你這句話!你過來,我告訴你該怎麽解蠱!”

洛月漆黑的眼眸狠狠一縮,冷聲說道:“長川,走!”

長川也能感覺到,洛月不但不喜歡這裏,還十分的厭惡這個古怪的老頭兒。但是現在關系到生死的事情,必須認真忍耐。

他理智地看了她一眼,眼眸中的隐忍和安撫讓她不忍,便冷哼一聲,轉身背對着那密室,不再說話。

“男娃娃過來過來,來陪我說說話。”那古怪老頭兒開始誘哄長川。

長川正色凝肅,說道:“不瞞前輩,此次我和姐姐深入苗疆,便是為了解蠱而來。如果您老人家能為我們解蠱,我們定當竭盡所能感激!”

“感激?”那老頭用手摳了摳鼻子,“如果我讓你們留下來陪我呢?”

長川蹙眉,不解地看着他。

“不瞞你說,我被困在這裏二十一年啦!不見天日,與世隔絕,沒人陪我說話聊天,寂寞得很,我現在別無他求,就希望能夠有人陪我,陪到我死為止!”

“無理要求!”洛月怒道,“且不說你能不能解蠱,憑什麽讓我們留下來陪你?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好歹毒的女娃!”老頭兒眯了眯眼,“你說我不能解蠱?我告訴你,你們身中只蠱,名為攝心蠱,是我在兩百年前……呃,也許是三百年前所制的蠱,你說我不會解?”

“胡說八道的瘋子!”洛月更加憤怒,“長川,走!”

長川也有些失落,這個老頭明顯瘋瘋癫癫的,說的話也許不是真的,他凝了凝神,轉身準備與她一起離開。

玉貂也十分不屑地看了那老頭兒一眼,龇牙咧嘴恐吓了一番,像只仙鶴一樣昂起腦袋,跟在洛月身後離開。

兩人剛走出去幾步,突然感覺四周空氣開始震顫,地面也開始顫抖起來。

兩人心裏一驚,難道是隧道要塌了?

長川洛月立刻運轉真氣準備抵抗即将塌陷的泥石,豈不知那隧道沒塌,地面也沒陷,反而從隧道牆壁和地面裏,冒出許多色彩詭異蠕動的蟲子來,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向兩人湧擠過來!

洛月看着密集蠕動的蟲子,心裏一陣惡心,渾身顫栗起了雞皮疙瘩,白紗瞬間揮出去,罡風淩淩,将那密集的蟲子打得七零八落,也不想,打出去才一瞬,那蟲子如同洪水一般,立刻又彙集在了一起,飛快地向着兩人奔湧過來!

兩人一人揮劍,一人揮紗,在狹窄的隧道中上下飛舞,卻始終沒有辦法将那些蟲子趕走或者殺死!反而會越殺越多,這些家夥,砍成兩半,就變成兩只蟲,砍成四截,就變成四只蟲,源源不絕,生生不息,煩人不已!

“哈哈哈哈……你們是殺不死我的蠱蟲的!”那老頭兒口中念着蠱決,一邊饒有興致地說道!

洛月眉目一凜,身形一轉,飛向密室,白紗如劍刺出,直直地向那老頭卷過去,瞬間将那老頭兒卷起,狠狠地摔在牆壁上!

“咚!”一聲巨響,那老頭面朝下地摔在地上,趴着一動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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