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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把白蛟膽裝起來吧。”她淡淡的說道。
他深深地看着她,心中血浪翻滾澎湃,卻怎麽也說不出一個字來!該責備她,還是該關心她,亦或是憤怒指責她不惜自己的生命?
到最後,都化作一聲微不可聞的嘆息而已。
他顫抖着手,将白蛟膽裝好。她已經清洗幹淨,一身清爽隽秀,逶迤白紗,緩緩随風而輕飏,湖色漣漣,平靜無瀾。
突然傳來打鬥聲和叫喊聲,她神色一凜,疑惑地看着他。
“是清影,清影來了。”他說道。
她一怔,轉身而去!
他臉色一暗,立刻跟上。
山林中,清影和明珠公主打得不可開交,清影狂怒絕望之下,出手狠辣決絕!而明珠公主的武功也不弱,只是邊打邊哭邊喊着要為白蛟報仇。
明珠公主雖然禦獸之術百裏挑一,可惜畢竟是公主,從小養尊處優,南诏國王舍不得她練功受苦,便對她要求不高。這相相比之下,她連連處于弱勢。
“清影。”洛月輕聲呼喊道。
周身真氣淩淩的清影聽到這一聲輕柔的呼喊,立刻停手,抛下明珠公主立刻朝洛月飛身而來,落在她身前,定定地看着她,确定她絲毫無傷,只是內力虛弱,臉色蒼白之外,沒有大問題,便收劍,站在了她身後。
明珠公主追身而來!“你們殺了我的白蛟!拿命來償!”
“明珠公主,殺了你的愛寵實在是不得已之舉,他日定當報答。”洛月與明珠公主相對,冷聲說道。
明珠公主氣得跳腳,臉上淚水涔涔,雙眼赤紅,悲痛難當!“你就算自刎在我面前,也不會讓我滿意!我的雪兒,天下就這麽一只!我辛辛苦苦馴服它調教它!你為什麽殺它!你憑什麽殺它!你今天不給我說個明白,我是不會讓你們走的!”
“我想要走,誰都攔不住!”洛月微微擡頭,帶着幾分倨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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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讓赤羽鳥回去通知我父王!我父王一定已經派了千軍萬馬過來!把你們統統捉回南诏國的天牢裏!”明珠公主斥聲喝道!
“公主,我們取膽是為了救人,也是迫不得已。”長川此時出聲說道,“我們不得已殺了公主的愛寵,一定竭盡全力償還公主。”
“償還!你們要怎麽償還?”明珠公主憤怒,上下打量着他,犀利狡黠又赤紅的眼睛一看就知道她心底在打什麽鬼主意。“你剛才使了一招吟龍九天!這樣絕密的皇家劍法,你是怎麽會的?難道是你……”
“公主看錯了,我剛才使的不是吟龍九天,不過是我自己參透琢磨出的一套劍法而已。”長川立刻說道。
明珠公主還想說什麽,卻聽見山林中一聲:“南诏王到!”立刻轉身跑了出去!
此時正當破曉,淡淡天光如輕紗攏下,依稀可見,周圍已經圍滿了人,個個身負戰甲,嚴陣以待!
明珠公主向着騎乘于一匹高頭駿馬之上的國王走去,拉着他的手不斷的搖晃,梨花帶雨哭訴一番,那國王臉色不斷的變換,最終,犀利如隼的目光,落在洛月一行人身上。
只是沒有停留太久,便微微向後,落在了長川的身上。高大的身軀微微一震,犀利的雙眸猛然一縮!
他立刻打馬,蔓蔓驅策而來,身邊跟正四五名貼身護衛。明珠公主也得意地昂頭,冷哼一聲,跟了上來!
“父王,就是他們!他們殺了我的雪兒!你快下令将他們抓起來,為我的雪兒報仇!”
南诏國國王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洛月三人,年近中年的臉,沉穩剛毅,眼神平靜。
“大膽!見到我父王竟然不跪!”明珠公主恨恨一跺腳,斥道!
三人依舊屹立不動,雖然周身血污甚至衣衫褴褛,但氣質不凡,讓人肅然生畏。
“報上名來。”南诏國王不怒自威,說道。
洛月和清影沉默不語,一向孤傲,從不報上姓名。
“草民長川。”長川直視國王,說道。
最後兩個字讓國王微微蹙眉,國王仔細地看着他的臉,眼神中似有千萬種猜忌和情緒閃過,最終都化作平靜。
“國王殿下,”長川微微擡了擡手中的冰玉盒子,說道:“今晚迫不得已殺了公主的愛寵,其實是為了取膽制藥。這膽制造出來的解藥,能救天下萬民,包括您的南诏。”
“何以見得?”南诏國王沉聲問道。
“解蠱,”長川輕輕突出兩個字,便沉默。
南诏國國王臉色陰沉,意味不明。他靜了靜,又問道:“山君隐士浚川,與你是什麽關系?”
“正是家兄。”長川說道。
南诏國國王一驚,定定地看着他,不再言語。沉默許久之後,他再次開口,“你們既殺了我愛女的寵物,那寵物天下難得,萬裏挑一,死了就不會再有,該當何罪?”
“我承諾,定當竭盡全力補償公主!”長川說道。
“好。”南诏國國王點點頭,說道:“拿筆墨紙硯和我的印鑒來!”
有人立刻将東西拿出來,南诏國國王鋪展白紙,揮毫書寫,再蓋了自己的印鑒,讓人遞給長川。
長川展開看了看,微微挑眉,不明深意地笑了笑。接過南诏國國王侍衛遞過來的筆,寫了幾個字,又蓋上了自己的指印,将其遞還給南诏國國王,畢恭畢敬地說道:“長川一定遵守諾言,償還公主和國王,不會讓南诏國受到分毫的損失。”
“如此甚好!”南诏國國王将那紙小心翼翼地收好,“既然有了你的承諾,我也不再為難,你們去吧。”
“父皇!”明珠公主驚訝又傷心,哽咽不滿地叫道!
“明珠,”南诏國皇帝微微沉聲,聲音雖然不嚴厲,卻帶着警告的嚴苛!明珠公主狠狠地跺腳,一抹眼淚,恨恨地瞪着長川等人,眼中的殺意和敵意不言而喻!
“讓開一條道路,讓他們走!”南诏國皇帝說道。
洛月淡淡的看了長川一眼,深眸之中是寧靜,幽深的神色卻看得人心虛。
長川收劍,“姐姐,相信我。”
月色如洗,一輪皓月當空而挂,月色連綿鋪展,一望無垠。照得她臉色越發蒼白如玉,深瞳之中,暗色難以捉摸。
她慢慢斂衽,從軍隊中讓出的道路中離開,卻驀地倒下,全身抽搐痙攣,虛弱無力,脆弱如羽。
“姐姐!”
“洛月!”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長川先一步伸手将昏倒的她攬入懷中,去探她的內力,發現丹田之中虛浮無力,真氣迅速流逝,溫軟的肌膚也冰涼如霜。她全身微微顫抖,似乎是又冷又痛苦,蒼白的唇張合着想要說什麽,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樣的情況并非沒有遇見過。她從小練功留下的惡根!每月月圓時分,毒游走四經八脈,然後随着內力消散殆盡,毒性大發,痛苦不堪!卻變得比普通人跟家脆弱,連幼童稚子都難以推到。
“快!”他将她抱起,不顧她體中還未散盡的毒,轉身朝着後方越身而去!
清影立刻跟上!
後方,南诏國皇帝的軍隊還沒有走出深山,隊伍連綿浩蕩,蜿蜒前進。幾人提氣,輕功卓絕,很快追上南诏國皇帝的馬匹!
“什麽人!?”剛一落地,就驚動了侍衛,利劍出鞘,迎身便向長川和清影襲擊過來!清影揮劍相向,為長川擋開危險,長川趁此越身而上,阻擋在南诏國皇帝馬前!
……
☆、秋色染南疆
南诏國皇宮,公主大殿,瑤臺居。月色之下,宮殿燈火通明,人影攢動。
“換水,再換水,快!”有人急切的聲音從殿宇深處傳來。
清影懸挂在殿外屋檐下,看着有人端着一盆一盆的黑水從殿內匆忙走出來,臉色如霜。
長川屹立在殿外花園之中,滿地清輝如銀,仿佛要将他的滿頭青絲染成白發。
明珠公主氣鼓鼓地坐在殿前的臺階上,以手支頤,看着一盆盆黑水,又驚又解氣!那個殺了她雪兒的女人,正在她大殿內的浴池中解毒,并需要用大量的溫水。
也不知道父皇是怎麽想的,那個白衣男人抱着那個女人站在他的馬前時,求也沒有求他,只說了一句話,父皇就答應了他的懇求。讓他帶着人進來救治。
連南诏國最好的太醫都匆忙地趕到她這裏,防止那個女人發生什麽意外。
從白天,到現在,深夜皓月,繁星寥落,那兩個殺了她雪兒的男人,一言不發,打算在她的殿宇常住了,可見對那個叫做洛月的女人在乎到不行!
不知道過了多久,端出來的水慢慢地變得清澈,裏面才有醫女出來,對她說已經徹底解完毒了,她才帶着侍女進去。
浴池大殿中,暖氣沁人,水汽蒙蒙,白茫茫一片,遮蔽了視線,隐約可聞水琳琳之聲,像是有人下水,将洛月從水中抱出來。
朦胧水汽中,她緩緩走進去,公主服逶迤委地,尊貴的儀容,微微擡起的下巴,倨傲。看見洛月虛弱無力,像一只輕輕一捏就可以死去的小鳥一樣,她滿意地笑了!
……
洛月醒過來時,窗外一輪朔月大得驚人,滿地清輝,觸手可及。
她擡了擡手,卻無能為力。徹底的寒冷仿佛要将身體中的血液凍結起來,雖然房間中燒着暖暖的炭火,暖氣卻無法滲透她冰凍的肌膚。
她微微一動,立刻有人從她的床邊擡起頭來,房梁之上,也有一道身影輕如鴻羽般飄落而下。
“姐姐?”長川的聲音鑽入耳中,輕柔又溫暖。
“洛月?”清影,久違的聲音。離開他這段時間,幾乎都在擔心他。每每想起,總讓她覺得愧疚。她不該丢下他一人留在九重閣而離開的。
“這是哪兒?”她問道。
“南诏國皇宮。”回答她的是長川。
她閉了閉眼,不多問,清影雖然有能力自由出入南诏國皇宮,卻還辦不到讓她明正言順、光明正大的住進皇宮的寝殿之中。
“姐姐只需要安心養病就好。”長川說道,“等你好了,再趕回苗疆也來得及。”
她點點頭,慢慢地睜開眼睛看着他,眼眸之中漣漪清冷,不明深意。
“長川。”
“嗯?”他抓住她的手,問道。
“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她輕聲問道。
清影轉頭,猜忌狐疑地看着長川。
“姐姐,我只是長川,你的長川……”他深切又輕柔地說道。
“好。”她微微勾了勾唇,意味不明。
她看向清影,許久不見他,于是将他上下看了一遍,他青衫落拓,俊朗容顏略顯消瘦,風塵仆仆,匆忙而來的樣子。身上的泥土血跡都沒有清理。
“你怎麽會來南诏?”她問道。
“執行,任務。”清影上前一步,離她的床近了些,借着窗外月色,毫不避諱地看着她。
“什麽任務?”她問道。
“在公主,和親,途中,殺了她。”
“殺了明珠公主?”長川倏然轉頭,随即與洛月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眸中看到了詫異和了然。
“公主和親,關系到天钺國和南诏國兩國的邦交,如果殺了公主,再嫁禍給天钺國,那麽,就可以破壞兩國的關系。”長川為她掖了掖被子,“姐姐,我們不能殺了公主。”
她微微縮了縮,“是,我們欠公主良多,況且,我不想和皇家的人有什麽牽扯。”
“可是,不執行,任務,會被閣主……”清影不安地看着她。
“你忘了嗎,這次我和長川出來,是找解蠱方法的,我們已經找到了。”她似乎有些激動,掙紮着想要起身,長川立刻扶起她,她示意清影靠近一些,握住他的手,“清影,我們解了蠱毒之後,就不用再受九重閣控制了。”
清影一怔,似乎有些怔愣,沒有說話。
她也不介意,看得出來,他是太高興了菜說不出話來。“還記不記得,我們說過,有朝一日獲得自由,要走遍三山四海,千山萬水,你說,你還想去北邊草原看看,因為你覺得你是出生在那裏?”
清影立刻點頭,反握住她的手。
長川神色淡漠,緊緊地摟住她,臉色越來越暗,她和清影的話,仿佛只屬于他們兩個人,任何人都無法介入,包括他!
這種感覺就像刀劍一樣紮入他的心口,讓他覺得孤獨寂寞,空虛難受。
“那你,要陪我,一起去。”清影笑道。
長川的手猛然握緊,不受控制的力道讓她輕呼出聲,他一怔,立刻放開她,“對不起,我……一時沒注意。”
她搖搖頭,落寞地看着他,微微低頭,長長睫羽覆住千言萬語。
“姐姐累了,休息吧。”他微微一笑,依舊如沐春風。
她躺下,轉身看向窗外,有人為她關上窗戶,攜走清輝萬裏。
……
南诏皇宮之中,大部分的人都在為公主和親忙碌,無人顧忌洛月一行人。只是南诏國皇帝待人很是寬厚有禮,對他們也算不錯,既然他們住在公主殿宇之中,一應衣食所需與公主一樣,可見是最高禮遇了。
這兩天也聽出幾分消息來。公主似乎對前往天钺國和親十分排斥,不願意嫁給那個高高在上孤家寡人的皇帝!
但是天钺國皇帝先向南诏國皇帝提親,此舉,雖是讓公主和親,卻以皇後之禮相待,誠意可顯,如果南诏國再推拒,便是不識擡舉,大不敬了。
加之天钺國開朝以來,橫征四伐,四方小國大部分都已歸屬,南诏歸屬時,天钺國皇帝封南诏國皇帝為南诏國王,可保持其帝位,但每一屆皇帝的稱襲人并需由天钺國皇帝指定召封。
但是公主依舊不滿意,她只想嫁一個只屬于自己的驸馬,不想和天钺國皇宮中的嫔妃們共享一個丈夫……
就這樣,原本早就應該北上的和親送嫁隊伍,到現在都遲遲未動。
所幸公主的和親隊伍很快就出發了,長川也被皇帝叫去觀禮,一連幾個時辰都沒有回來。
再回到公主的殿宇中時,如果不是看到洛月站在窗前,擁裘圍爐,他也會生出幾分人去樓空之感。
“回來了?”她聽到聲音,轉身走過來,坐下,為他倒了一杯熱茶。
“嗯,”他端起茶慢慢地品着,“想快點回來看着你。”
她一怔,不經意淡笑,“怎麽樣?”
“公主哭得很傷心,皇上很不舍。”他放下杯子,“所以皇上送公主離開之後,就單獨回去了。”
她淡漠地煮茶斟茶,似乎對這些情長不甚在乎。“我們也該離開了,聖女還在等着我們。”
“嗯。”他點點頭,“我已經向皇上辭行,明早就走。”
“好。”
……
秋意濃,月華清。
月華之下,洛月靜坐于軟榻上,丹田之中真氣運轉幾周天,空虛乏力的四肢經脈緩緩被月靈般沛然內力填滿,蒼白的臉色也露出幾分潤澤。
她緩緩躺下之後,聽見殿宇內有輕微摩挲聲,原本靜靜觀察着她的兩個人,也随着她躺下。她遺漏着月華的眸子,微微含笑。
南诏國皇宮,深宮密牆,從一處密道離開時,皇帝竟然親自相送。
密道走到盡頭,南诏國皇帝在密道牆上輕輕叩擊幾聲,一道根本看不出來是門的石牆緩緩打開。環佩琮琮之聲,呼嘯入耳。密道外,竟是城郊。身後連綿山巒環繞,期間矗立南诏國精巧雅致皇宮。想不到皇宮之中,竟然有密道通往城外。
南诏國皇帝朝幾人拱手,“後會有期。”
洛月沉靜不答,清影亦迎風伫立,只是微微點頭。
長川拱手,不卑不亢,道謝。
“我已向你兄長發出密函,想來很快,他就會來找你。”南诏皇帝對長川說道。
長川點頭,“他日我與兄長團聚,還望皇上能祝我二人一臂之力。”他和南诏皇帝之間的話包含了無數難以解釋的秘密,卻并沒有避諱洛月和清影。他并不想對洛月有所隐瞞,願将自己的一切展露在她面前,只希望她能夠包容接納。
她面色平靜,當風而立,長發飄揚,極目遠眺,似乎根本就沒在聽他們到底在說什麽。
離開南诏國皇宮之後,三人飛快趕往南疆秘境。
在約定的時間回到離開的地方,峭拔巍峨青山變得虛無缥缈,從山間分出一條小徑。清影一愣,看見長川和洛月若無其事地走進去,這才跟上。
月色掩映下,聖女苗疆聖女看見洛月長川,心裏一喜!發現他們身後多了一人,又是驚訝戒備!
“這是清影。”長川說道,“與我一樣,是姐姐的影衛。”
聖女收回蠱咒,俊俏青山恢複原貌,“走吧,師父已經準備好配藥,只等着你們的白蛟膽了。”
洛月感覺懷中有東西一拱一拱的要出來,便将胸前衣襟拉開一些,露出一個圓乎乎雪白的腦袋和一雙黑溜溜的眼睛。玉貂嗅到空氣中毒性氣息,變得興奮起來,嘴邊流出晶瑩的口水。
洛月摸了摸它的頭,它微眯着眼睛,舒服地享受。“現在不能放你出去吃東西。”她說道,“等研制出了解藥,出了苗疆,再給你吃好吃的。”
玉貂很是失望,沒精打采的鑽回她懷中,蜷起來繼續睡覺。
☆、火中險取栗
再次進入那陰暗潮濕的密道,依舊黑暗,依舊渾濁,依舊腐臭,依舊有無數的蠱蟲啃食殘缺腐敗蝕骨的聲音……
“仡侃前幾天來拿了很多蠱毒的藥物,那些藥物都是催發蠱毒的。”聖女邊走邊說道,“拿了之後,他便秘密的出了苗疆,至今未歸。”
“知道他去哪兒了嗎?”長川問道。
“不知。”聖女搖頭,“但是他肯定是與外界的人勾結了,他們想利用苗疆的蠱做壞事!”
“知道是什麽人嗎?”洛月難得開口詢問。
“那些人每次來時,都是秘密與仡侃相見,我無意間發現過,但是他們都是蒙面,我對外界認知很少,也不能從他們的言語行為當中辨別他們的身份。也正是我發現了仡侃的秘密,他才對我百般監視,甚至将我關了起來。”
一行人不再說話,還沒到那件關押那個老頭兒的密室,便聽見他沙啞破钹般的聲音傳來:“男娃和女娃回來了,有沒有給我帶小娃回來?”
長川和洛月臉色同時一沉。清影聽見陌生人的聲音,立刻拔劍,铮然利劍之聲淩厲剛勁!
幾人下了密室,見那老頭兒容光煥發,精神十足,說不出是煩悶還是慶幸。
長川将冰玉盒子交給他,“白蛟膽在這裏面。”
老頭兒雙眼一亮,立刻寶貝的抱住冰玉盒子,興奮得全身都在顫抖,幹枯粗糙的手發顫。他捧着盒子,慢慢地轉身走向一個角落,伸手在牆上扒拉許久,拉出一條根莖,嘩啦一聲,密室一扇牆竟然沒入地底,另一間密室豁然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是我制蠱的地方。”老頭兒說道。
那房間到處擺滿了瓶瓶罐罐,桌椅抽屜應有盡有,其中放的,全是各種蠱蟲,蠕動爬行的聲音不絕于耳,讓人惡寒。
空氣中瞬間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味道氣息,洛月臉色雖然依舊平靜,卻已經深深地蹙眉!
“臭!吵!”清影不滿地說道。
“哼!”老頭兒将冰玉盒子放好,“老頭子我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年,如果不是這些東西陪我,我早就想去死了。”
清影迷惘地看了看老頭兒,又看了看長川,眉頭皺得更厲害。
“清影,白衣服的是長川,這位是前輩。”洛月知道他臉盲,便給他解釋清楚,免得他惹怒這個怪脾氣的老頭兒,惹出不必要的事端。
“出去出去!”老頭兒興奮過去了之後,開始不耐煩地趕人,“我煉藥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否則配藥期間出了任何差錯,我饒不了你們!”
洛月和長川等人也不想留在這間密室中,連忙退了出去。
那扇牆再一次升起來,只留下最上方一條縫隙容老頭兒身上的樹根通過。
聖女緩緩起身,整理了衣服,說道:“我得趁仡侃不在,向族人揭穿他的陰謀!”她抿了抿唇,“我要去找其他幾位族長。”
“有把握嗎?”長川問道。
“我是苗疆的聖女,聖女的話就相當于聖旨。”聖女蹙眉,若有所思,“但是我并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和仡侃勾結在一起。”
“哪些人,是你值得信任的?”洛月清冷地看着她。
聖女一愣,随後又明白過來。她畢竟年輕,不如洛月那般經歷過陰謀算計,出生入死,身邊的人大部分與她一樣,所以不懂人心籌謀。所幸她不傻,一點就透,洛月一提醒,她立刻就知道該怎麽做了。
她立刻起身就走。
“等等。”洛月突然叫住她,“我讓長川跟你一起去。”
聖女有些發愣,想了想又搖頭,“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是你們畢竟是外人。”
洛月只是考慮到她的安全,所以讓長川跟随她去好保護她。竟然她有自己的考慮,洛月也不再堅持。
長川眼眸微微一暗,随即又釋然。她讓他去,他當然會去,無條件聽從她的命令。可是他更願意留在她身邊。
清影依舊呆板直立在一旁,靜靜地看着洛月。
光影淡淡,晦明晦暗,古牆之上,昏黃燈光搖曳,有暗香幽幽傳來。
起初以為是錯覺,洛月微微低頭,發現地上疏影橫斜,有依稀曼妙藤蔓的影子在長川手中蜿蜒纏綿。她擡頭去看他,發現他正拿着幾枝非歡花枝條,慢慢地編織着什麽。
花蕊細小清豔,枝條縧縧柔軟,花菀雅致如星點,在他手中慢慢地成型,點綴成環。
她輕輕嗅了嗅非歡花的氣息,與清影并坐在一起,閉上眼睛。
突然感覺有什麽東西輕柔地覆在了頭上,她警覺地睜開雙眼,不期然看進一雙深切溫柔的眼眸之中。那雙眼睛如蒼穹星空浩淼無極,深不可測,寬廣無垠。那麽深,那麽廣,卻只容下了她一個人。
她微微一怔,疑惑地看着長川。
他輕笑,深廣的眼眸潋滟溫柔,“姐姐,你很好看。”
她将頭上的東西拿下來,才發現是個花環。非歡花的花環,非歡,非歡,看盡人間非歡……
“好看。”她微微勾唇,摸了摸花環上柔弱星點皎皎花蕊。
“是你好看。”他加重了語氣強調。
她覺得此刻珍貴無比。多少次,她只能看見葳蕤繁華、蒼翠生機,在自己手中凋零枯萎,從不敢觸碰世間生命煥然。而他,卻讓她第一次觸及到了生命的力量氣息,驚豔又溫柔的美。
他将花環又戴在她頭上,青絲如瀑,非歡皎皎,清絕豔麗容顏舉世無雙。
“姐姐,你真的很好看。”他眼眸之中充滿了欣賞,還有連綿無窮的眷戀缱绻。
她白皙的臉上似乎暈出些許紅潤,微微低頭,若有似無一笑。
這一笑,于他來說,已經是巨大的滿足。
“以後我常常給你編花環好不好?”他問道。
她搖搖頭,“還是讓花好好地開吧,直到凋零。”她摸了摸頭上的花環,笑容漸漸的褪去。
他笑容一滞,微微滞澀地點點頭。
……
聖女再次回來時,已經是一天之後,她看帶了兩個老者進來,那兩名老者驚恐地看着這裏的一切,花白的胡須不住的顫抖。
“想不到,真的有這樣一個隧道密室?”其中一名老者說道。
“無疆巫醫在什麽地方?”另一名老者問道,“他真的被族長囚禁了二十年?”
長川洛月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兩名老者的問題,由聖女親自解答最好。
聖女剛想解釋,突然一陣破钹沙啞狂肆的笑聲傳來,猛地讓人一僵!
“哈哈哈——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另一件密室中,老頭兒大笑起來,聲音蒼老卻爽朗痛快!
“難道是他研制成了解蠱的藥?”長川立刻問道!
話音一落,那扇隔絕兩間密室的牆緩緩降下,突然“嗖”一聲,一個人影飛快地蹦跶出來!清影立刻拔劍,如臨大敵!
“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自由了,我自由了!二十幾年,我終于自由了!”那身影如猴子一般上蹿下跳,快如風影,長川等人只感覺眼前風過影閃,其餘什麽都看不清。
“怎麽回事?”聖女一聲驚叫,眼睛直直地看着布滿非歡花樹根的牆壁!那牆壁上,原本攀援糾纏粗細糾結的樹根,竟然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開始枯萎,變黃、變黑、變得幹枯,最後一根根撲簌簌地掉落,變成了幹柴!
“非歡花!非歡花!我們的神樹,怎麽會這樣?”兩名老者大驚,連忙跪下去撿起樹根來看,驚得面無血色,胡須亂顫。
“神樹枯萎,不詳之兆,苗疆……苗疆要……”
聖女也驚愕不已地看着徹底枯死的樹根,面白如紙!她屏住呼吸,狠狠咬牙,“地底的樹根都枯死了,那地面的樹幹枝葉呢?神樹千百年不枯不死,非歡花不凋不謝……如今……”她絕望的閉眼,“如今,知道神樹枯萎的族人,恐怕已經人心惶惶,陣腳大亂了……”
“死得好死得好!”突然那上竄下跳的影子閃到地面上,“老子被這棵樹困了二十年!天天都在詛咒它死!它死了,我就自由了!”
“師父?”聖女又驚又喜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的老頭兒,赫然就是那被樹根紮入身體,被囚禁在這密室二十幾年的老頭兒!
“老頭兒我以為從今以後會不見天日,想不到那白蛟膽真的可以毒死這樹蠱!哈哈哈!!”老頭兒蒼勁的笑聲肆意猖狂。
一柄長劍驀地橫在了他脖子上,他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讓我們為你取白蛟膽,竟只是為了解除你自己身上樹蠱的蠱?”長川的聲音充滿殺意,沉冷目光肅然陰寒!
洛月緩緩走到老頭兒面前,臉色如霜,眼眸如冰,一席白衣,白紗绾绾,手中紗幔淩空飛出,緊緊地纏住老頭兒的脖子,“我說過,我會讓全苗疆的人陪葬!”
“師父!”聖女立刻出手,蠱蟲立刻向着長川洛月攻擊而去,千萬蠱蟲鋪天蓋地,如蝗蟲過境。卻在半空被一襲強大真氣驀然擋住!
清強真氣沛然如山澗狂流,将原本殺氣十足的蠱蟲卷的七零八落,那真氣形成一個屏障,任憑蠱蟲如何攻擊,都無法穿透!
☆、原是烏衣巷
變故發生得太快,一切令人猝不及防,殺氣漫天,真氣剛烈莫禦,卷起一陣飓風!地上的枯枝随狂風卷起,四散飛舞!
清影擋在長川洛月身前,周身真氣化為屏障,将三人包裹在其中。
其餘兩名老者被真氣卷起的狂風吹得顫顫巍巍,口眼歪斜,趴在地上死死地扣住地上的磚頭。想要呼喊,風和枯枝灌進口鼻之中,呼吸困難,難以發出任何聲音!
“住手住手!”老頭兒胡子一吹雙眼一瞪,狠狠地瞪着長川和洛月,“我什麽時候說不給你們解蠱藥了,都給我住手住手!”
長川洛月依舊沒有收手,直到老頭兒拿出一個黑瓶子,“解藥就在裏面,再不住手,我就摔了它!”
“清影,住手!”洛月立刻說道。
清影立即收住真氣,嘩啦一陣亂響,枯枝盡數落地!
兩名老者抱頭趴在地上,慢慢地試探地擡起頭來。
聖女憤怒地收回自己的蠱蟲,心疼地看着滿地死亡的蠱蟲。
“哼!白蛟膽是蠱的克星,能夠解了攝心蠱,也能夠解了那樹上的蠱,我自然就能重獲自由,想不到,你們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頭兒捏緊瓶子,憤怒地譏諷道。
洛月蹙眉,微微咬牙。
長川收回長劍,畢恭畢敬地拘禮,“是我們錯亂前輩了,只是……我們也同樣被蠱毒控制多年,期間痛苦不亞于您被神樹樹蠱控制的痛苦……”
“行了行了……”老頭兒一揮手,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将手中的瓶子一扔,長川立刻接住!
“我要離開這裏了,好不容易重獲自由,我非要再一次游山玩水不可!”老頭兒咧了咧嘴,“只不過不知道藥效如何,勸你們還是找動物來試驗一下比較好。”
他說完,精瘦幹枯的身軀輕輕一躍,竟輕如鴻毛迅速地越出了密室。
“師父!”聖女立刻叫住他,“噗通”一聲,雙膝一彎,狠狠地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個頭,“求師父留下來幫我解決苗疆內亂,揭穿仡侃,解救苗疆族人!”
兩名老者也反應過來,立刻跪下去,不停地磕頭。
老頭兒被攪得心煩!“不管不管!你們自己看着辦!”
長川洛月清影已經得到解蠱的解藥,已經到達目的,互相對視一眼,不打算管苗疆族人的內部事情,便靜然準備離開。
“誰也別想走!”一聲冷厲暴喝突然從天而降!衆人一驚,那隧道之中,竟然不知何時奔出幾十名高手,領頭人赫然是仡侃族長!
也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麽,或者是服用了什麽藥物,原本蒼老幹枯滿是褶皺的臉,此時變得慘白妖異,皮膚光澤滑潤,只是如死人的皮!滿頭花白頭發,竟然變成了烏黑的青絲。不過幾天不見,他竟然返老還童,從七十耄耋,變為弱冠少年!
如果不是依稀之間還有他原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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