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濕透的衣衫仿佛覆在身上的冰,将人緊緊包裹住。

清影眉頭一蹙,微微猶豫一下之後,腳步不停。血染青衫,泥塵沾衣,黑暗中,青衫身影如游龍一般,游走于樹林之中,越過木樁一般定在地上的人,繼續往前奔走!

“唰!”身後剛猛真氣破空而來,一條鐵鞭剛猛靈活如巨蛇,直追而來,狠狠劈在清影背上!

青衫被鞭笞出一條滿是鋸齒痕跡的傷痕,血飛快暈染開去,青衫染紅,觸目驚心!

“清影。”洛月知道那人鐵鞭的厲害,頓時尖叫出聲。話音未落,鐵鞭在空中快速輕捷地轉了個彎,如蛇芯一般,再次向清影劈過去。

洛月心頭大震,那鐵鞭順勢劈下,一鞭下去,已經見骨!脊背豁開一道血口,脊椎骨外露,血肉模糊。那鞭子如長眼了一般,順着脊背腰腹一繞,狠狠将清影和洛月捆住!

巨大的力量向下一掼,兩人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砰——”

“乖女兒……”那人聲音蒼老粗糙,十分刺耳。“背叛了九重閣我可以不追究,可惜你對我還有大用處,我還舍不得殺你。”

他将鐵鞭往回收,兩人的身體被往後拖,清影翻身,将洛月壓在自己身上。

洛月淩厲雙眸死死地瞪着黑暗中那如從地下爬出來的厲鬼般的人,咬牙切齒低吼:“老不死——”

話音未落,一鞭狠狠落下,肩膀處立即裂開一道血口。

若不是她被封住了穴道,無法施展內力和武功,有怎麽會狼狽落難至此?

“乖女兒,從小你就不聽話。”那人喋喋而笑,“告訴為父,你一路向北,到要去哪兒?”

洛月咬牙沉默,枯瘦十指緊緊握住清影的長劍。

“前段時間你一直跟在那個長川叛徒身邊,我還沒機會将你抓回來。”他緩緩走過來,居高臨下地俯視她,見她臉色蒼白,虛弱無力的樣子,立即明白過來,“原來你是劇毒發作。”他頗有幾分十萬地搖搖頭,“你這個毒人,還不算完美,不過沒關系,你跟為父回去,我再研究研究,一定能把你變得更好,一定會控制住你每月劇毒反噬。這樣,你就不用每月運功排毒了。”

他慢慢俯身,伸手想要擒住她的下巴,她将臉偏開,伸手将他的手打開。黑暗之中,一點淡銀色叮一聲從她袖中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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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人驚疑一聲,眼中淡黑色一小點瞳孔轉了轉,立刻轉身俯身到地上去找。

洛月立刻悄然伸手,繞過清影的腰腹,慢慢摸到他陷入腰腹血肉之中的鐵鞭,輕輕地将鐵鞭放松。

清影咬牙,默不作聲,只是額頭上冷汗順着臉滑下。

找了半天,根本沒有找到剛才被她抛出去的東西,那人又回來,“你的那些小花樣,對我來說還嫩了些。”他冷哼一聲,對着身後的黑衣人揮揮手,黑衣人立刻會意,拿出繩子,将兩人捆了起來。

“走吧,回塔瑪古城。”那人喋喋幾聲怪笑,剛想帶着兩人離開,腳步卻猛地停住!

幽冥樹林之中,詭谲冷風湧動,樹影搖曳,峭楞楞黑暗之中,突然出現重疊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時,早已不動聲響的将幾人圍困了起來。

幾十道人影形成的陣型,固若金湯變化莫測,眼前只聽見風聲只看見黑影倏然閃過,連影子的輪廓都無法看清。

“什麽人?”

“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我是誰。”淡漠沉冷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傳來,好像又盡在耳畔,這種神秘又未知的恐慌,很容易擊潰人的心理。

風動,影過!

被圍困在陣型之中的幾人亂了陣腳。

“嗷!”突然一聲凄厲又短促的慘叫,突然感覺腳邊有什麽東西滾了過來。被圍住的黑衣人立即躍起,同時低頭一看!

一個同伴的頭顱,滿臉猙獰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咕嚕嚕的滾了過來。

所有的下意識擡腳避開!這一瞬間,皎皎月色下,一道恍如飛鶴身影閃過。捆住洛月和清影的鐵鞭瞬間消失!

“波,”一聲輕響,仿佛水中氣泡輕破,剎那間血霧四散,肉糜四濺。再一看,剛才在地上滾動的頭顱,此時已被鐵鞭擊碎得只剩一團血肉。

“啊!”一黑衣人感覺一物落在自己脖子裏,拿下來看,竟然是半只血肉糜爛的眼睛!

洛月微微閉眼,只覺得血氣肉糜惡心至極。再低頭查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所幸沒被站上。

“什麽人!”給我出來!“我本事就顯身,裝神弄鬼算什麽本事?”

“九重閣藥長老,我正想去找你,沒想到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山林之中,清朗低沉的聲音響起,如風浮動,振動山林。但有內力的人都聽得出,這聲音不過是靠內力傳音,內力淺薄的人,根本就聽不見。而如此一來,更加無法通過聽去判斷那人的位置。

被人認出身份,藥長老慘白的眼眸之中,一點黑色瞳孔轉動不已。如今這人先來一招奪人頭顱,無聲之下,搶鞭破頭,武功高深莫測。這一招,亂人心神,擾亂敵心,對方還未現身,自己的人早就潰不成軍了。

很快,圍困在外面的陣型立即發生了變化,如風起雲湧、江河巨流,勢不可擋。

只聽聞幾聲慘叫和人倒下的身影,藥長老瞬間就察覺自己的人已經全部死去。

孤立無援!他立即轉身,雙手成爪,餓鷹撲食般朝着洛月頸脖而去。洛月立即後退,清影挺身劍氣地上長劍,流光飛轉,劍刃淩風,卻因為體內染毒,內力耗損,而終究慢了一步。

電光火石之間,淩空一道身影禦風而下,真氣華光皓潔,帶動軟劍劍影如雨,鋪天蓋地直刺而下!

“呲!”劍刃入骨之聲,藥長老餓鷹撲食的動作瞬間停滞,瞪大了雙眼如雕像一般,愣在黑暗之中。

驚慌而閉上的雙眸緩緩睜開,餘悸之中,洛月看見一柄銀虹軟劍從藥長老身體穿過,刺透琵琶骨。這是一招毀人武功,廢人筋骨的狠招!武功盡廢,對于習武之人來說,比死還痛苦!

“铮!”銀虹長劍拔出,血氣四散,血花飛濺在藥長老臉上,順着他深刻的皺紋流淌、滲透,他的臉上,血流縱橫,仿佛血淚橫流。

蒼老佝偻的身影倒下,圍困的陣型也停下。

洛月頹然後退一步,卸下周身緊張和防備,看到眼前的人,臉色慘白。

“姐姐。”

這兩個字,好像糾纏的絲線,又像是夢魇;又像是連綿亘古的風,落在她的耳畔,讓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忘記。

他臉色微凝,上前來将她抱入懷中,她立刻察覺,一團暖暖的真氣游走全身,濕透的衣衫就被烘幹。

“走!”他抱着她,讓人帶着中毒又內力耗損過度的清影等人離開。

一路策馬狂奔,他将她抱在懷中,運轉內力将她四處擴散的劇毒壓制住。充沛溫暖的真氣萦繞在丹田,團團将體內一股黑色劇毒又如刀刃般的真氣包裹住。她昏昏沉沉地靠在他懷中,只恨自己走得不夠決絕,這麽快就被他發現了。

“開城門!”城門高聳,巍峨難攀,還未到達城門底下,他便運氣對着城門大吼一聲。

城門立即緩緩而開,他策馬不停,從恰恰容一馬通過的門縫中奔馳而過。

此時月滿京華,一騎紅塵,飛揚平川而去。

回到他那處別院,他一路輕功如飛檐走壁進門,轉眼便到達她的房間中。

“備水!”

立刻有侍女緊鑼密鼓地備水,他腳步不停地把她抱入澡房,浴池之中,溫暖泉水潺潺涓涓,水汽濛濛。

她立刻清醒,隐忍了一路的劇痛在此時開始發作,也不管其他,立刻從他懷中掙紮出來,踉跄着入水。

冷到痙攣僵硬的全身依舊如冰,無法運轉內力散毒,她只能将将全身浸入水中,縮成一團,慢慢将自己沉下去、沉下去……

水紋蕩漾,她随之起伏浮沉,幾乎快要窒息。

突然身體一輕,被人抱入懷中,一雙手緊緊地又輕柔地貼在她背部,溫熱又沛然真氣源源不斷地運入她體內,快速滲透到四肢百骸。丹田之中,那團鋒利又漆黑的毒氣,随着沛然的真氣緩緩消解,如黑色的冰塊慢慢融化。

她緩緩睜開眼睛,水痕漣漣之中,他将她抱在懷中,兩人的身體随着真氣的運轉慢慢在水中旋轉。衣袂流淌、交纏,難分彼此。

她伸手,想要推開他,他卻突然靠近,溫熱的唇,終于貼上她的唇。

窒息之下,雙唇交接處,度來空氣,溫暖熨帖、纏綿缱绻,讓她既想要逃離,又想要靠近糾纏。

他溫潤雙眸噙着笑意,深切又眷戀,清朗雙眸能容納萬物,此時卻只餘她一人。熱情如火,盈滿胸膛,他雙腿纏上她的身體,将她緊緊纏入懷中,任由她像一條落入漁網的魚,掙紮驚慌,卻無法逃離。

深入、勾纏、吮吸、輕咬……在溫熱的水中,兩人就像濡沫的魚,都不能再彼此分開,否則就是涸轍之難,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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