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14)

的機會給了葉家,這簡直把軍權交到了葉家手中,将天成國的咽喉放在了葉家的手中。邊關雖然有元戰英,可葉家除了有軍權,還有朝廷之中的勢力。

如今她和長川的大婚在即,葉家人不可能沒給皇家壓力,原本楚王妃的位子,可是葉語環的。

葉家是太後的娘家,又怎麽會看着楚王妃的位子落入別人手中。

如今的一切,都不過是做給長川看的戲而已。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靠在軟榻上,手指緊緊地拽着軟墊。突然覺得自己也是在自欺欺人。

其實她是真的願意嫁給長川。

暖閣中,暖氣氤氲,清風自來,紗幔随風舞動如連綿白雪,将她的身影籠罩在一片隐約綽約之中。

長川進來時,便看見她這副模樣。

☆、冉冉葳蕤開

衣裙逶迤輕垂,如柔軟流雲,身體無骨慵懶,肆意幽然,微微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卻能感覺到她周身氣息和情緒的低沉。

手裏捧着個盒子,先放在了桌上,掀開帷簾進去,她這才發覺他已經進來了。

“你回來了?”她想起身,可被他按住。

“今天去宮裏了?”他似乎帶着幾分探究。

“嗯。”她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去向太後謝恩。”

“聽說遇見了柳更衣?”他捏着她的手,輕輕地摩挲着。

“她是從自己宮裏逃出來的。”她一咕嚕滾進他懷中,像貓咪一樣蜷起來,伸手去摸他袖口上的暗紋。暗紋潤澤如流雲,回旋盤轉如八卦圖紋。這是天成國特有的錦緞,只有皇家的人才能用。

Advertisement

“我不喜歡你這身衣服。”她低聲說道,“太厚了。”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扶着她起身,“那我先去換一件。”

他換了一件柔軟的衣服回來,見她站在桌前,看着桌上的盒子。梨木盒子精雕細刻,龍鳳盤踞,祥雲翩然,祥雲下,石榴團團,錦簇葳蕤。

這是她看不懂的圖案。

有一具溫暖的胸膛從後将她抱入懷中,他的手從背後伸出來,撫摸着那盒子上精美的雕镂,“猜猜這裏面是什麽?”

“我猜不出。”她懶懶地,其實也不想猜。

他輕輕地呼吸浮在她的耳畔,聽起來似乎有些失落。可并沒有影響他的好興致。他好意地提醒她:“龍鳳呈祥,代表琴瑟和鳴成雙成對,祥雲代表吉祥如意,石榴多子,代表早生貴子。”

耳畔的話變得就像細細的瀾漪一樣,蕩漾扭曲,模糊綽約,她好像聽清楚了,又好像什麽都沒聽見。只是呆怔地看着那團團祥雲底下的石榴,果實飽滿,團團簇簇,看起來很誘人。

“多子?”她擡手摸了摸,凹凸有致的浮雕刻畫,手感均勻潤澤。

他心裏有些愧疚,這才發覺自己的引誘讓她誤會了。他握住她纖細的肩膀,讓她轉過身來,剛好看見她快速的斂去眼眸中的情緒,此時她眸中一片輕靈空茫,什麽情緒都沒有。

“長川,”她微微後退一些,“你喜歡孩子嗎?”

“喜歡。”他不想欺騙她,“可是我只喜歡你生的孩子。”他目光堅毅,信誓旦旦,與她的眼神交纏,希望她能夠明白他此時的真切。

她只是淡淡一笑,又轉過身去,将盒子打開。

暖閣之中暖氣氤氲缭繞,細風輕送,吹起紗幔層層如浪。明亮又随風搖曳的燈火,闌珊婆娑,映照出眼前一團熾熱如錦的紅。

那是一件嫁衣。

絢爛瑰麗的紅,就像她此刻心裏越發膨脹強烈的欲望,輕輕撫摸上去,細微有致的繡線緊密葳蕤,溫潤光澤下,暗紋生輝,如盛聚世間華美色彩,收納世間浩淼星辰,光輝無極。

“這只是樣品,如果不合适的話,還可以修改。”他帶着幾分驚嘆,又還是有幾分不滿足似的,就算滿載世間華光盛美的嫁衣,也無法與她本身的韻致和美相媲。

“試試看。”他将嫁衣小心翼翼地捧起來,流沙般的材質觸手細滑,如溫潤的肌膚滑膩光潔,又如雲團一般,難以觸摸。

“我……”她有些為難的看着這紅色的衣服,蹙着眉頭,“太紅了。”

“每個女人終有一天都會穿上這樣的衣服。”他将衣服一一展開,如溢彩霞飛,繁華綻放。“姐姐,為我穿上吧。”

為他穿上?她心底微微一動,終究抵不住他這句魔咒般的話語,伸手将衣服捧在手中,走到了屏風之後。

屏風之上,淡影朦胧勾勒,他靜靜地看着,目不轉睛。随着屏風之上,她身影的動作而目光閃動。她的身體纖細玲珑,每一個弧度,每一筆線條,身體起伏的蜿蜒,精致凹凸的婉轉,都讓他看不透。他此時恨不得屏風是透明的。

可如果是透明的,那就少了幾分獨屬于她的神秘韻致和高潔清冷。

衣衫婆娑窸窣聲之後,屏風之上的人影慢慢走出來。

如雪紗幔細浪逶迤,交織疏影之間,一抹火紅煙華,錦緞刺繡翩然起伏,如飛景流光。紅衣墨發,青絲如瀑,纖腰欲折,行動清姿裙裾輕搖,環佩輕吟,清韻風流。

妖嬈和清美的巧妙結合,采攫了萬物最風華旖旎的生機美妙。

原本高山之上,一抹不入凡塵的白雪,如今卻成為他胸腔裏一顆跳動的火紅的心。

她與他是一體的。

她走了幾步,繁重的裙裾讓習慣了肆意慵懶的她很不習慣,連邁步都有些困難。

新娘的嫁衣就是為了束縛人的行動而設計的嗎?她有些不滿,擡頭便看見他幽深又危險的目光。漆黑,深處似乎燃燒着跳動熾熱的火焰。

危險又深切,緊緊地攫住了她。

她氣餒,擡手就想去解開扣子,不想穿了。

他握住她的手,輕笑一聲。細細地打量着她。也許是她真的不會穿這樣繁複的衣服,所以很多地方穿錯了。他一一為她整理好,靠近了,才發現她竟然出了汗。

細細的汗水隔着衣料透出溫熱來。尤其是纖細如玉般的脖子上,散發着幽香。深沉紅火的衣服之下,覆住的是他暗想許久的身體,他此時恨不得将她周身的衣服撕裂剝開,讓她玉體橫呈在自己眼前。

“這衣服穿起來麻煩,不知道脫起來會不會麻煩。”他意味深長地湊到她耳邊,輕吻她柔軟的耳朵,她敏感的微微顫栗,躲開一些。

她轉身,阻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長川。”

“嗯?”他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順着她微露的鎖骨往下,那片紅紗微微露出其下覆住的兩團雪白,在他眼裏和心理輕輕地跳動。

“你知道清影去哪兒了嗎?”她聲音清淡如紗。

他目光倏然一冷,“他因為救你受了些傷,目前正在養傷呢。”

“是嗎?”她眉心微蹙,可潋滟眸光中,看不清眼中到底是什麽情緒。

“是。”他點頭。

她不再多問,搖曳燈火之下,冷眸凝睇探究。

他将她抱緊,雙臂的力量帶着顫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俯首吻她的唇,她猝不及防,身體向後仰,腦袋也躲閃着,被他扣住後腦,十指沒入她的發絲中。

她輕輕地發出痛苦的嘆息,纖細的身體開始掙紮,呼吸紊亂,偏着頭想要躲開他。他重重一口咬在她的唇上,軟綿的唇如嬌嫩的花瓣,帶着甜蜜潤澤的濕潤,如蜜一般香甜,他貪婪的輕吻吮吸,慢條斯理的從左邊唇瓣吻到右邊唇瓣。

不要再逃了。從昆侖雪山,她拒人千裏,再到一起經歷水深火熱,世界幻變颠覆,兩人如今都不再是以往的洛月和長川,可他看得出來,她依舊想躲。

躲着他的親密,躲着他的靠近,躲着他的感情。他太清楚她內心的動搖和猶豫。那些橫在兩人之間的差距,人也好,身份也好,現實也好,他都想一一除去。

可是最渴望除去的,還是她內心鑄就的那層堅韌冰冷的牆。

洛月,他的洛月,徹底變成他的吧。

心頭的悸動如翻滾的沸水一般,激起他心中最原始的本性。他倏然收緊手指,狠狠地抓住她的頭發,将她的頭拉着往後仰。她微微痛呼一聲,仰起頭,露出纖細潔白的脖子。雙眸驚慌不定地看着她,充滿愛憐和渴求。

可她不知道,她這副柔弱的樣子,最讓人無法抗拒,只會讓人更加想要放肆的攻伐占據!

所以他的吻變得更加瘋狂癡醉,順着她的唇,往下,兇悍的吻,滑過她的腮,噬咬過她的脖子,留下一朵朵痕跡,蜿蜒綻放。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清醒還是混沌,越是掙紮越是抗拒,他便越是發狠。他留在身上的力道不知道是疼痛還是酥癢,腦海中,似乎還有一道弦緊繃着,雙手放在兩人之間,不知道是推拒還是靠近。

他沉重的身體壓得她有些窒息,後背微微一痛,她被他推到在桌上,那雕龍刻鳳精繁華麗的盒子被他粗魯的推開,掉在地上,她驚得想要大叫,可張嘴呼吸之間,吐出的卻是誘人的輕吟。她咬住唇,看見他覆下身來,置身在她身間。

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下意識飛快伸手去推他,可他雙眸赤紅暗沉,很是吓人,動作靈命快捷,抓住她的雙手按在頭頂,她徹底不能動了。

她立刻變得手足無措,連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兒,顫抖的身軀如雨中搖曳的花。

他手臂環住她的腰,輕輕一撈,再勾住她沒有系好的腰帶輕輕一勾,這纖細柔軟的身軀,婀娜嬌嫩的,便落入他的眼中。

領口寬松敞開,剛才他無法再進一步進攻的地方瞬間露出來,他眼神又是一暗,俯下身,輕輕地吻在她的心口,她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可敏感的肌膚依舊顫栗,那輕輕墳起跳動的柔軟,如雪,雪中一抹紅梅輕綻,好像在等着他采撷。

她迷蒙水汽的眸子惶恐不安的看着他,微張着呼吸的唇,露出雪白的皓齒,起伏張合,一片旖旎的紅白相間,他忍不住伸手覆在她的唇上,輕輕地按住,又慢慢扣住她的下颌,再一次忍不住吻上去。舌探入其中,品嘗着獨屬于他的珍馐美味。

☆、燭影對搖紅

松垮累贅的衣服被慢慢地剝開,他心跳如雷,可又迫不及待。這嫁衣,原本就是為了在新婚之夜被他脫下的,早一天晚一天又何妨?

他感覺到她原本冰冷的肌膚現在火熱一片,柔軟的身軀似乎也沉底在他的進攻之中淪陷。半閉着眸子,承受着他的親吻,舌尖與他輕輕接觸,又躲閃着退縮,他勾住,引誘着她大膽的探入他的唇舌之中。

她呼吸急促,意識迷離,忘記了反抗。他終于放開她的手,順着她的肌膚向下,扣住她的肩膀,十指輕挑,挑開她的衣服,露出她圓月般的肩膀。意亂情迷讓他不想控制自己的力道,只覺得她的舌和唇在自己口中融化糾纏,直到他的手慢慢向下,往她最隐秘深幽的地方探去,她才清醒了一些,立刻躲開他,抓住他的手。

“長川……”她如墨鴉青色的長發肆意淩亂,在潔白的身下蜿蜒婀娜。眼中的惶恐和閃躲已經露出膽怯和退縮。

他眉頭一蹙,毫不猶豫又一次俯下,在她身上落下吻和火焰。

“長川……”她終于清醒了一些,開始掙紮躲閃,身下的桌子因為兩人的動作晃動輕響,發出暧昧的聲音,讓她心驚肉跳,生怕被外面守夜的侍女聽見。

所以她幹脆伸手環住他的脖子,死死地抱住他,與他緊緊地貼着,一動不動了。

她以為這樣,他就不能再動作了。可是此時就算是天塌地陷也無法阻止他。

他順勢擡起她的臀,讓她跨坐在自己腰上,雙腿被他撈起來,纏着自己。雙手靈活的探入兩人身軀的縫隙之中,快速地剝開她的衣服,以及兩人之間的重重阻礙。

她恨不得尖叫大喊,害怕得踢騰着雙腿揮動着手臂,推搡掙紮,都沒用。

身體突然騰空,她被他抱着離開桌子,天旋地轉之間,雪白紗幔翩飛搖曳,明亮燈火搖曳沉醉,她忽然之間意識到,事情已經不受她控制,她已經無處可逃……

“等一下,等、等一下。”她攀住他的肩膀,仰頭去看他。他的臉緊繃着,雙眸深邃沉默,隐忍的力量讓他全身緊繃僵硬,可又充滿力道。

等?為什麽還要等?他不想再等。

從昆侖,再到大漠皇上,再到苗疆秘境,再到這京城旖旎繁華,這宮闕重圍,這欸乃別院之中,他好不容易把她帶入自己的世界。除去了生死劇毒的阻隔,除去了劇痛毒蠱的艱難,除去了身份差別和距離,還有那些世俗的負累……他等了那麽久,盼了那麽久,為什麽還要等?

她是他的洛月。這裏是他的家,有他的床,他的一切,他就算把這裏變成一個囚籠,也要把她困在這裏。

她擡手遮住他的眼睛,他伸手把她的手拿下。她咬牙,又遮住他的眼睛,這次有些發怒,在他拿下之前,低喝道:“不準動!”

手心中濃密的睫毛輕輕顫抖着,他最終真的沒動,她終于松了一口氣,呼吸紊亂急促地說道:“你、你不準睜開眼睛。”

他不解,拿下她的手,睜開眼睛看着她,看見她臉上已經是緋紅一片。可是她又飛快地把他眼睛遮住了。

就在他不明所以,以為她又想逃離時,突然感覺身上的衣服被慢慢解開,原本已經淩亂的衣服,解起來很容易,健碩寬厚的胸膛,起伏流暢的肌理……

錦衣雪袍被她半解開,她已經無法再動。只是伸手,抱住他,兩人肌膚毫無隔閡的相貼相觸,仿佛從心口燃起一片火,迅速成了燎原之勢。

薄薄的衣衫被他一一解開,如退落的花瓣,露出婀娜柔軟的身軀,熨帖勾畫着他的身體,纏綿交織,魚水難分。

他大步走向床,将她放在上面,身體覆上去,幾乎要把她壓進床榻中。她已經徹底落入他的掌中,可是還是因為陌生的恐懼而躲閃着,雙腿無措的踢騰,身體不斷往上躲,往床裏滾,他輕笑,看着她每一次躲閃都落入他的掌中和懷中,溫柔的眉眼噙着深邃的笑意。

“別躲了。”他最後容許她閃躲,再把她撈入懷中,抓住她不斷踢打的雙腿,俯身看着她,在她微微泛着汗水的額頭上落下輕吻。

“抱着我。”他引誘她。

她伸出纖細的手臂,環住他的脖子,他将頭埋入她馨香的頸窩中,輕輕地細吻,溫柔又安靜。

她松了口氣,以為就這樣了。

可是下一秒,她最柔軟的地方觸及到堅硬陌生的火熱,她微微睜開眼,看着他:“嗯?”

“啊!”

他并沒有回複她的疑惑,用實際行動告訴了她的癡狂。

她疼得伸手抓他的頭發,死死地将他往自己身上拉。可是常年承受疼痛的身體很快就适應了。只是輕輕地蹙着眉頭,清秀的臉蒼白,布着微微的汗水。

這樣的甜蜜,溫柔又痛苦。他與她同樣疼痛,可是卻抵抗不住她的誘惑。她原本那麽強勢冷漠的一個人,如今在自己身下綻放柔軟,完完全全落入自己手心中,任憑他愛撫親吻,他控制不住一顆馳騁狂熱的心。

“不好……”她有些委屈,冷着一張臉,“根本就一點都不好。”

他微微嘆氣,心疼她,卻又舍不得退出,只能輕捧着她的臉,“你是我的了。”

她僵硬的身體微微柔軟下來,再一次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揚起頭來吻他的唇。他終于控制不住欲望和悸動,抱住她的身體開始馳騁,随着瘋狂又溫柔動作的起伏,柔軟的床上棉被床單泛起細浪,随着糾纏的兩人逶迤蕩漾。她細碎的呼吸低吟,被他一次次撞碎,綿密而兇猛的進攻,暢快又瘋狂的掠奪,終于将兩人包裹,室內旖旎缭繞,青紗蔓延之中,攏住一片誘人景色。

春雨被細風吹打拍在窗棂上,淅淅瀝瀝的雨聲融入滿室靜谧中。

錦繡殷紅的嫁衣鋪展蜿蜒在地,從床上迤逦而下,床上的人呼吸沉靜安眠,微微轉身,雙手下意識環住什麽,卻感覺身旁冰涼空蕩,敏銳的雙眼立刻睜開!

他驚坐而起,身上寬大雪錦滑肩而落,暖閣之中,竟浸入幾分冷氣,吹得紗幔逶迤翩飛。微微一動,挂在床上一般的嫁衣委頓而落,掉在地上,他立刻伸手撿起來,觸手冰涼。

她去哪兒了?

他的心沉了沉,回想起她沉睡在他懷中慵懶疲憊的模樣,原本以為她可能會疲累睡到天亮,或許更久,所以便沒有防備,卻不想,她何時離開,他也不知。

床下沒鞋,他起身,匆忙出門,暖閣之外細雨潺潺,一串淡淡的腳印蜿蜒遠去,他立刻追逐而去。

有值夜的暗衛和下人看見自己主子只穿着一身雪白中衣,夜雨中急匆匆地往別院之中的廂房而去。

月拱門,景色潇潇,細雨很快浸濕了衣衫,他推門而入,冷清的房中寂寂無聲。只有淡淡的呼吸聲。

她竟然睡在清影的床上。

清影的房間如同他那襲青衫,青衫如洗,淡淡如雨,清風自來,不含纖塵。

床上一床柔軟的被子,還有柔軟的床單。她就靜靜地躺在上面,身側是三尺青鋒。

聽見輕微的聲響,她慢慢睜開眼睛,恍惚之間,朦胧綽約的夜色之中,淅瀝瀝雨聲,斜打窗棂,一道修長暗影慢慢走來,籠罩在她臉上。

她面色平靜,窗外青光搖曳迷離,兩人的目光在綽約之中凝睇。

“姐姐。”他上前,掀開被子将她包裹起來,冰涼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放松。

“清影,”她清冷的聲音就像窗外的雨,細,輕,又空靈,“他走了是不是?”

他将她抱在懷中,緊緊地,“我們會活着。”他吻她的額頭,擡手輕輕地将她的臉捧在手心裏,手心的溫度與她臉上肌膚溫度相交融,其實一樣的冰冷,“我們一起替他活下去。”

她緩緩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他沾着夜雨濕涼的氣息浸潤她的手臂。她看着他,似乎遲疑了一下,才慢慢地點頭。

她也許好不容易走出疏影等影殺的痛苦和負累,如今卻要面對清影離去的懊悔和愧疚,甚至更甚更重的悲痛,清影,對于她來說,是不同的,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長川更重要。

細雨微斜,她慢慢閉上眼睛,淚水無聲而下,潸然如雨,淅瀝瀝随着窗外的雨聲滑落。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流淚。空靈幽冷的眸子如浸潤冷雨的珠子,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他将她抱得更緊,想要伸手去遮她的雙眼,卻最終擡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柔聲的安慰:“他會過得好的,他和影殺他們在一起了。”

她下巴輕輕放在他肩頭,聽着他輕落耳畔的聲音。

“我們會好好地……永遠在一起……你是我的妻子……我會永遠陪着你……”

空茫的心中,久違的溫暖。那個陪伴她大半生的少年,一襲青衫,落拓如竹,他已經永遠停留在了他青衫不凋不褪色的生命裏。曾經,在蒼茫雪色的世界裏,她以為他就是陪伴她一生的人。

說好了,他在五湖四海等她……這個承諾,這個誓言,這個約定,還等着他兌現。

一夜風雨,一夜衷情。

☆、大婚喜事前

楚王的婚禮訂在春末夏初一個大吉的日子裏。

唇色旖旎,淡妝濃抹,相宜多情。幽靜了好幾年的楚王府終于熱鬧起來。

煙紅如夏,錦緞張結,彩燈交映,喜慶如火。

而與此同喜的,還有那座曾經破敗不堪的鎮國公府。京城如今大街小巷勾欄酒肆,都在讨論着那座鎮國公官邸。

當初鎮國公平反沒有轟動一時,如今府中一位鎮國公孫女洛月郡主,即将嫁給楚王,反倒成為人們熱議的焦點。

酒肆茶坊之中,竟有說書人,将洛月郡主與楚王講成故事,受到百姓追捧。百姓對這位神秘的洛月郡主,以及尊貴的楚王好奇不已,又苦于不能相見,只能在酒肆茶坊之中聽聽關于他們風花雪月的傳奇。

一家熱鬧興隆的茶坊之中,衆人排座,翹首聽書,津津有味。

說書人驚堂木一拍,立刻贏得滿堂喝彩。幾個孩童從人頭攢動之中擠到前方來,雙手拍得“啪啪”作響,砰砰跳跳地瞪大了眼睛看着說書人,“快講快講,昨天你說到楚王和洛月郡主一起攻上了九重閣,後來呢後來呢?”

“列位看官!”說書人架勢一擺,提氣開講,“話說洛月郡主和委身為九重閣影殺的楚王,一起攻上了九重閣,誓要将九重閣叛國閣主拿下,結果,你猜,剛上山,就遇到重重危機!”

“怎麽了?”臺下的人聽得認真,心陡然被提了起來。

“原來,這九重閣閣主,早有準備,做了提防。早就派人在昆侖山之上設了埋伏,洛月郡主和楚王,一上山,就中計了啊!”說書人抑揚頓挫地說道。

“啊?”幾個小孩兒大驚失色,“那以楚王和洛月郡主的聰明才智,一定不會落入陷阱的,一定早就識破了九重閣閣主的殲擊!”

說話人哪裏會讓故事進行得那麽順利?他別有深意一笑,又十分地痛心疾首,哀嘆一聲,“錯了錯了,九重閣畢竟是江湖第一大幫派,又哪裏是郡主和楚王孤身能夠覆滅的,況且,”他手中折扇“噗”一聲展開,目光變得暧昧狡黠,“況且,那九重閣閣主,其實一直觊觎洛月郡主美貌,只是,那洛月郡主為人高潔聰慧,一直沒有落入他的魔掌,如今,這好不容易逮住機會,又怎麽不威脅一番?”

“如何威脅?”人群之中,有人磕着瓜子,問道。

“自然是以楚王的性命為要挾,要洛月郡主從了他,做他的小妾!”說書人說道。

“胡說!”一人猛然拍桌而起,“你簡直一派胡言,洛月郡主和楚王何等尊貴,為覆滅九重閣,殺死叛國閣主,做了多少犧牲和努力?他們甚至差點死在昆侖山之上,但是最終邪不勝正,又怎麽會被這樣的條件威脅?你分明就是在诋毀洛月郡主!”

說書人臉色一青,驚堂木狠狠地拍下去,“講故事講究一波三折、跌宕起伏、真情纏綿,我這樣說,是想說明洛月郡主和楚王情深意重,可為對方犧牲一切,那麽清白尊嚴!你懂什麽?”

“犧牲清白尊嚴?”人群之中有人大聲唏噓,“這可是真的?”

“難道還有假?”說書人臉色扭曲,憤怒不已,“人人都知道,洛月郡主和楚王被困,又遭觊觎郡主的閣主威脅!郡主對楚王深情,所以自願委身閣主,好換楚王一條性命,楚王最終設計巧計,和朝廷中人裏應外合,最終将郡主救出,并殺了閣主!這難道有假?”他驚堂木握在手中,雙手顫抖,“你、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問其他說書的人,他們都是這麽講的!”

人群之中“嗡”的一聲,窸窣嘈雜的聲音此起伏彼。

“原來洛月郡主竟然失貞于前任九重閣閣主……”

“楚王竟然還要娶這樣失貞的女人,真是……”

“這樣失貞的女人……都可以嫁給楚王……真是替楚王不值!”

……

一夕之間,原本對洛月郡主和楚王這對神仙眷侶的溢美和向往,全部變成鄙夷和讨伐。

茶坊之中,一人臨窗而坐,錦裘雪衣,貂絨半遮容顏,神秘清美。她身邊,一墨裘錦衣人端坐着,靜靜地握住她的手,輕輕地摩挲。動作雖然輕柔,臉色卻青如玄鐵。

“寧九,”墨裘人擡起手,将茶盞放下,身後一侍衛慕言的男人立刻微微山前,“主子。”

“去打聽打聽,這京城之中,還有哪些酒樓茶坊之中流傳這樣的故事,将那些人統統抓起來!”

“算了。”身旁錦裘雪衣的女人正是洛月,她按住長川的手,搖搖頭。

“姐姐,這并不是偶然。”他雙眸如霜,“定是有人……”

“別人如何說,與我們何幹?”她只是淡然一笑,“我們總是要成親的。”

如劍的眉頭微微舒展,“可我不想讓你受委屈。”他原本是聽說這茶坊之中有人說他們的故事,百姓是很喜歡的,而且也說得好聽,把他們說成行俠仗義、精忠為國的俠侶,卻不想,今天來聽,聽到的卻是這麽不堪的下流言論!

“委不委屈,是我自己的感覺。”她搖搖頭,“我不覺得委屈。長川,”她握住他的手,“我們就要成親了,我不想節外生枝,不過是說書人為了博取眼球的話而已,沒什麽值得你動怒的。”

他心裏依舊沉郁憤怒,雖然見她雲淡風輕,可心裏對她的愧疚就越是深沉。

她慢慢起身,将身上的錦衣攏進,窗外淅瀝瀝闌珊春雨,将京城大街蜿蜒成一條無盡繁華的煙雨時景,“我們回去吧。”

他帶着她一起離去,茶坊之外馬車早就備好,車夫見兩人出去,立刻将凳子放好。等兩人上車之後,車夫将凳子收好,駕着車離開。

悠悠車輪壓在積雪之上,發出緩慢慵懶的聲響。馬車之內溫暖宜人,她閉目養神,輕輕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聽說,成親之後,你就要去西北了,”她懶懶地睜開眼看着他。

“嗯。”他有些不舍,将她抱緊了些,“日子匆忙,成親之後馬上就要走,聖旨已經下來了。”他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側臉輕輕地摩挲着她的發絲,“姐姐,抱歉。”

她緩緩勾唇,“有什麽好抱歉的?”她拉起他的廣袖,将袖子蓋在自己臉上,袖口之中溫暖的氣息很是熟悉,她的聲音悶悶的從裏面傳來,“如果我跟你一起去呢?”

他摸了摸她的頭,微涼的雙眸溫暖寵溺,“我很想時時刻刻都和你在一起,可是不行。”他輕嘆一聲,“西北苦寒,環境惡劣,你身體剛剛好一些,我不想你跟我去受苦。何況,那是去打仗。突厥人習慣了苦寒惡劣的天氣,更是趁勝追擊,将偏南的幾個城池奪走了。我怕帶你去會分心,不能好好照顧你。”

“你就這麽看不起九重閣月使?”她抓住他的袖子,狠狠地摳上面繁複典韻的翔龍暗紋。

九重閣月使,居于高位,邪氣毒功人人畏懼,冷傲清冷,不可一世,一出手令人聞風喪膽。所以,沒人敢看不起九重閣月使。

而現在的她,失去了毒功,體內已經探不到絲毫內力真氣,身體還需要恢複調理,經脈脆弱,內息不穩,又怎麽能和他一起去西北抗敵?

他微微苦笑,心頭溫暖甜膩。只是将她抱緊,俯身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我很快就回來,你在這裏好好等着我。”

“等你?”她冷冷地,眯了眯眼睛,坐起身來,雙手環住他的脖子,“你是想讓我和那些豪門貴族的女人一樣,成天呆在一個院子裏,哪裏也不去,什麽也不做,就繡繡花,看看《列女傳》……”

“姐姐……”

“我不要!”她搖頭。

“姐姐,你不用這樣,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他安慰她,輕聲哄着她。

“不要!”她依舊搖頭,“我要跟你一起去西北!”

以往冷傲疏遠的人,如今這樣粘着他,甚至變得有些不可理喻,但是他卻頗為享受這樣的相處,他可以看到不一樣的她,那個,只會粘着他,對他撒嬌的女人。

突厥一路南下,赫連昭甚至親自帶兵,士氣大振,攻城破敵,奪走數座城池,這是誰都沒想到的。葉家帶兵的葉瑜,雖然是兵家奇才,又因為葉家的勢力而不得不将他放到西北。但是為人剛愎自用,不服元戰英管教,數次因為和元戰英意見不合,而私自帶兵迎敵,導致天成國西北軍損失傷亡慘重。當然,這其中的厲害,自然有人操控。

葉家不可能既在朝中風生水起,又在軍中德高望重。

接着葉瑜帶兵失誤,将其貶職,正好給長川一個契機去西北,将軍權收回皇家手中。

她懂得這其中的關聯和玄機,便沒有再說話。馬車行駛平穩,瑤瑤向後看去,兩道長長的車轍,消沒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

馬車停下,車外朱門高牆,牆檐上雨簾細細,綠瓦掩映其中。由于下雨,前幾天張結起來的彩綢和燈籠都收了起來,只是到處張貼的“囍”字,和煥然一新喜慶的布置陳設,也讓人能夠感受這其中喜慶的氛圍。

他扶着她慢慢下車,門口立刻有嬷嬷迎了出來,滿臉焦急和驚駭,對着長川和洛月行了禮之後,急忙說道:“王爺,這新婚之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見面的,您怎麽就聽不進去呢?”

☆、妖嬈之綻放

嬷嬷趕緊為洛月撐傘,順便将她擋住,不讓長川再看她。

“你整天将她關在屋子裏,她會悶壞的。”長川不以為意。

“不管怎麽說,這些都是不吉利的,還是不要這麽做得好。”嬷嬷苦口婆心,“王爺還是聽老身一句吧。”

“不吉利?”長川拿過傘來,伸手将洛月拉過來,兩人同撐一把傘,這舉動更是讓嬷嬷大駭不已,臉色慘白,差點昏過去。

“什麽不吉利?你是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