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15)
說本王不吉利,還是說郡主不吉利?”長川淡笑。
“不不不……”嬷嬷連連擺手,“奴婢不是那個意思,只是,王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她擡手指着那把傘,“這傘和散同音,也不吉利,還是,還是讓老奴來為郡主撐傘吧。”
洛月搖搖頭,握住長川握傘的手,青竹傘,傘紙上繪着富貴花開,嬷嬷選的傘,怎麽吉慶怎麽來。說實話,她不喜歡這麽花的傘。
光線透過雨水和紙傘,映照在她蒼白的臉上,火紅富貴的牡丹色彩濃豔,透着紅豔的光,将她的臉色氤氲得看起來紅潤了些。細雨微斜,斜打在她的發絲上,他微微蹙眉,不忍心她站在雨裏,也不顧此時嬷嬷叽叽喳喳又說了什麽,帶着她往府中走。
這鎮國公府來了一次,他便将這裏的一草一木,房屋布局全部熟知于心。這是她的家,也是将即将出嫁的地方。破敗了多年,修繕了大部分屋子和園林,已經煥然一新。
她執意要從這裏嫁出去,只因為,她想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鎮國公府的人。
他不舍,不忍心和她分開那麽幾日,所以不管不顧跟着她住了進來。只等着成親當天,他到楚王府将她從這裏接過去。
雨似乎越下越大,風也大了些,他幹脆攬住她的腰,一躍而起,雨中人影成雙,雨幕婆娑,一柄青竹傘,傘下成雙人。
她許久沒飛起來過了,一時騰空的感覺讓她有些驚駭,立刻伸手抱住他,不自覺将頭埋在他的胸膛之中。
落地時,他依舊沒有放開她,将那把花開富貴的傘往旁邊一扔,打橫抱起她,帶着她進屋子。
屋子設了暖爐,暖氣氤氲萦繞,比起外面冷雨紛紛,房屋內溫暖旖旎。
外面嬷嬷一路尖叫着追趕了過來,看見他抱着她進屋之後,将門關上,頓時尴尬臉紅不敢在進來,只是在門外低聲說道:“王爺,您可千萬把持住,為了洛月郡主好,也為了您好。您也知道,洛月郡主她身體不好,您可要愛惜她……”
洛月此時被長川半摟着坐在床上,錦裘一進門就被他褪下了,扔到一旁,他用手捧着她的臉,細細的摩挲着,目光深邃,似笑非笑,“既然嬷嬷都誤會了,不做點好像對不起她。”
她推開他的手,只是滾到他懷中,如貓一樣縮起來,“我累了。”
他輕輕一笑,胸膛輕輕顫抖,聲音低沉的傳來,“睡吧,我陪着你呢。”
她點點頭,“嗯”了一聲。只是依舊睜着眼睛,強撐着不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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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不睡?”
“我想多看看你。”她伸手去摸他好看的下颌,在心裏勾勒着他真實的模樣。不知道,在新婚之夜,能不能看見他真實的樣子。到那天,他臉上的銀針都會去掉,這張僞裝的臉,這張陪伴了她多年的臉,就不複存在了吧?
“以後看不夠嗎?”他吻她的唇,她微微愣了愣,慢慢地回應。可是他卻有些控制不住,慢慢的加大力道,她身體有些顫抖,慢慢往床榻裏面躲。他勾住她的腰,溫柔的手慢慢順着她的腰身向下,她的腿輕輕地踢着,似乎是想躲開他,他靈敏的握住她的腳,将鞋脫下,輕輕一翻身,便将她壓在身下,束縛在他的一片天地之中。
細雨潺潺,兩人的心跳與窗外細雨淅瀝瀝聲音相融,她微微眯着眼,幽冷的雙眸之中,似乎氤氲着雲霧山巅的飄繆迷離,沉醉又眷戀。
“姐姐,”他聲音溫柔如水,“為我生個孩子。”
她全身一僵,伸手去推他。雙眸之中的沉醉和眷戀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陰霾和倉皇。
他果然還是在意子嗣的!
只是她的身體常年經受劇毒侵蝕,內髒衰竭耗損,又怎麽可能還會有孩子?
他的話,也許只是情深之處,有感而發,但是對她而言,卻像一把冰冷的鋼刀,狠狠地紮入她的心頭,讓她絕望又迷茫。
他知道她在怕什麽,一時十分愧疚自己的失言,連忙捧住她的臉,輕聲安穩她:“姐姐,我……”
“我的身體不适合生孩子了。”她冷靜下來,“對不起,如果你娶我,你會很難有個孩子。”
“只是很難而已。”他将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何況,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還有我的責任。”
“你有什麽責任?”她不解地看着他。
“當然有。”他輕笑,“沒有我的耕耘和努力,你怎麽懷上孩子呢?”他的手輕輕地覆在她的小腹處,內凝真氣,溫暖清暢,源源不斷地灌入她的丹田之中,一片清氣沛然溫暖,她冰涼的身體舒暢了些。似乎臉上還有些泛紅,不知是因為暖閣和溫暖真氣的氤氲,還是因為羞澀。
“我只是很害怕。”他俯下身,将頭輕輕地靠在她的胸膛上,微微起伏的胸膛之下就是她悸動的心跳。她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你有什麽好害怕的?”
“我當然怕。”他閉上眼睛,“我害怕你離開我。”
她微微一僵,勾出一絲淡笑,“杞人憂天,我都要嫁給你了,又怎麽會離開你?”
他讷讷的笑了笑,“是啊,但是我還是不放心。”他撐起身,雙眸凝沉,深深地注視着她,“所以,我就想,若是我們有了孩子,有了共同的牽絆和挂念,你就肯定不會離開我了。”
沉郁冰涼的心慢慢的熨帖變暖,她微微一梗,将他抱得更緊了些。
窗棂外雨聲淅瀝瀝,輕靈如珠落玉盤。他慢慢褪去兩人身上的阻礙,在她賽雪欺霜的肌膚上落下一枚枚輕吻。她蹙着眉頭,一個勁往床榻裏躲閃,修長的雙腿也不知所措地踢打躲閃着,倔強又驕傲的不願這麽快就沉淪在他的世界裏。
他一路追趕,她哪裏抗拒他就控制住她哪裏。雪衣暗紋流光,墨裘潤澤旖旎,糾纏悱恻,随着他輕柔又似折磨的動作泛起漣漪,層層逶迤暈染,氤氲在一片绮麗旖旎中。
她意識混沌又清醒,不斷掙紮又沉淪,窗外的雨聲壓抑不過她唇齒之間低吟淺出的聲音,只好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他贲張流暢的肩頭滲出血絲,動作卻絲毫未減,反而更加癡狂沉醉,雙手緊緊地抱住她,拖住她,恨不得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之中。甚至故意讓她難耐的低吟,身體無法自控,戰栗發抖,本能地将他抱得更緊,雙腿纏住他的腰,雙手抱住他的脖子,努力地向上貼。
呼吸交纏,墨發交錯,身體相契,兩人都逐漸沉淪深入,不可自拔。
他想要得更多,他就給她更多,讓她不得不承受。
她好像醉了,又好像很清醒,他強硬且不容抗拒的糾纏着她,将她帶入載浮載沉的飓風之中,天旋地轉,起伏不定,神魂颠倒。
她好像騰空了,只能下意識伸手抱住他,口中發出不知是哽咽還是舒緩輕柔的嘆息,徹底沉淪之後,她放松自己,完完全全的将自己交給他。
他扣住她的腰,将她抱起,指尖柔膩滑嫩的觸覺讓他欲罷不能。他半坐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握住她的雙腿,讓她如藤蔓一般攀附着自己,滿頭青絲如墨,糾纏難分,随着他的動作蕩漾搖曳,床上青衫搖曳翻滾,随着旖旎暖氣搖曳如雪,透過淡淡暖光,照着她鼻尖和睫毛上氤氲的濕潤。
他輕吻舔舐,将她睫毛上的濕意卷入自己唇中,貪婪珍惜的品嘗着她的滋味。
他輕聲溫柔地在她耳邊說着只有她能聽懂的話語,她模糊細碎的應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麽。只覺得他馳騁的力道帶着她要飛起來了,蝕骨的滋味讓她一會兒覺得自己是在天上,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是在地上,可身體交接,纏綿悱恻,她又十分清楚,自己是在他的懷裏。
暗香浮動,青紗帳暖,他有力的抱住她因他而瑟瑟發抖的身體,只想讓自己更加深入。
他的洛月,他的姐姐,為他徹底妖嬈綻放吧!
天色漸沉,細雨輕垂,兩人白晝颠倒,不知今夕何夕,她最終沉陷在柔軟的床上,扯着早就皺巴巴淩亂的床被求饒,雙眼淚水婆娑,有氣無力的低吟。
他輕笑着,轉頭看了看窗外,安然幽寂的庭院,素然優雅的月色,華光清輝,暖帳生香。
他終于放過她,讓她窩在自己懷中休息。
他披上松松垮垮的衣服,露出大片胸膛和肩膀,手中握着兩人糾纏的長發,用梳子靜靜地打理着。
她感覺頭皮酥癢,又恨舒适,便慢慢睜開眼來,慵懶惺忪的模樣,如一抹閑閑而來的流雲,清冷孤潔。
他低頭看去,便見她玉瓷般的臉半掩在床被中,窗棂镂空罅隙之中疏落的素光映照,在她身上鍍上一層銀光,身體纖柔玲珑,如一彎明月。被撕扯爛的被子外,露出她一截明玉般的小腿,還有一只玉瓷般的腳。
她是月使,平時總是高冷疏遠的模樣,讓人望而生畏,雖然有着絕色姿容,可那種絕色只可遠觀,連私底下想象都會讓人覺得是一種亵渎。而如今,她媚眼如絲,紅唇輕啓,肆意慵懶的模樣,風情風流,獨讓他一個人看,他猛然覺得心裏一陣蕩漾。
☆、良辰美景奈何天
他放下梳子,伸手去捉她的腳,将她一點點的拉進自己懷中。
她蹙眉,輕輕翻滾,躲開了他。扯過身旁的被子将自己嚴嚴實實地裹起來。卻依舊遮掩不住那截如明玉般的腿和腳。
他順勢躺下來,将她抱入懷中。她又滾,他接着貼近。最終她已經抵住牆,退無可退,便瞪大了雙眼看着他,“我累了,還有些疼。”
一連兩天,在這青衫帳中,頸項相交,纏綿不已,渾然不知年歲了。她轉頭,看向窗棂外。镂花窗棂之中,框住一輪皓月,大得驚人,仿佛擡手可得。依稀之中,好像在他懷中已經看到過這樣的月亮,她擡頭,看着他,月華将他的雙眸氤氲得朦胧深邃,好像有太多情緒在他的眼中。
他用手慢慢地為她揉捏着,緩解她酸痛的身體,皓月般的玉足最是讓他膜拜,神聖的捧在手心裏,認真把玩着,輕輕揉捏着十根纖細的腳趾。
輕柔的力量讓她覺得癢,想要退縮,卻不能。她只好擡腳,踢在他精壯的胸膛上。
這個胸膛,這個懷抱,曾經是她看着長大的,曾經叫着她姐姐,要微微擡頭看她的人,如今成為她的依靠了。
房間中旖旎的氣息飄繆,她慢慢放松身體,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月亮。
在昆侖,在塔瑪古城,同樣有月亮,昆侖之巅,月亮近而冷,大漠古城,月亮大而遠!
而那些月亮,似乎都沒有現在這輪月亮好看。
她突然想到什麽,問道:“今天是什麽時候?月亮這樣圓?”
他輕笑,将她抱在懷中,“今天十四。”
“十四!”她大驚,撐起身體起來驚愕地看着他,破碎的床被順着肩頭滑下,“那明天……”
“明天就是我們的新婚。”雖然很愛那抹如月般的肌膚,可他依舊将她裹起來,抱着她起身,朝浴室走去。
她掙紮着,雙腿不斷的踢打,“你明知道明天是新婚,你竟然……你竟然……”她瞪着他,憤怒不已。
正是因為知道明天是新婚,他才與她纏綿至此,他才舍不得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一刻。他要守着她到吉時的最後一刻,與她形影不離,那些欲圖破壞他和她在一起的人,才沒有機會。
兩人一起下水,他慢條斯理地為她清洗着,天色已經快亮了,院中的下人已經開始為婚禮而忙碌,放輕的腳步很匆忙,壓抑的聲音和緊張。但還是讓他聽見了。
他将她重新放回床上,“睡吧,明天會很忙。”
她很想罵他一頓,可惜實在沒有力氣,閉上眼睛養神,很快就睡着了。
門外有人敲門,是太後派來的嬷嬷,壓低了聲音說道:“郡主,該起床梳妝了。”
他走過去将門打開,嬷嬷看見他,臉色大變,最終咬着牙沒說什麽。
“我這就回楚王府,吉時一到,我就來接她。”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嬷嬷,冷月之下,雙眸如寒冰,讓人不寒而栗。嬷嬷忍不住縮了縮肩膀,低着頭,應是。
“我的人會随時在她身邊,我勸你,還是不要玩花樣!”他冷厲的聲音從頭頂砸下來,讓嬷嬷抖了抖,連連點頭。
直到他遠去,嬷嬷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走進洛月的房間中。
……
洛月睡到中午才醒過來,其實也并沒有睡好。
房間外鑼鼓喧天,賓客不絕,鞭炮響了好幾次,各種熱鬧喧嚣的喜慶聲,聲聲入耳。
見她醒過來,早就準備好的嬷嬷們立刻圍擁了上來,開始為她換衣,梳妝,還說了好些吉祥的話。她昏昏沉沉的,又十分地緊張,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吉時到之前,她必須到鎮國公祠堂靈位前拜祭,以示自己以鎮國公府的人嫁出去。
那幾塊曾經不敢寫上名字的靈位,此時高高在上,仿佛正端肅慈愛的看着她。她在靈位前跪了許久,沒有人來打擾她,直到有人從外面跑進來,興奮喜悅地喊着:“來了來了,楚王來接喜娘了!”
她恍然驚醒,木讷讷地被嬷嬷扶起來,然後交給喜娘。
喜娘為她蓋上紅蓋頭,火紅的色彩彌漫了整個視野,暈染了一片讓她陌生的色彩。她恍惚意識到,原來只屬于自己的白色,正在慢慢暈染出各色離奇絢爛的顏色,這些顏色,全是長川給她的,全是他為她暈染上的。
被喜娘扶着走出去,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堅定,她知道他在等着她。
被扶上花轎的那一刻,她還試圖掀開蓋頭去看他,卻被喜娘阻止了。她聽見一聲輕笑,沉穩又喜悅,随即有一雙手伸過來,将她打橫抱起,她聽見周圍轟然一聲,圍觀的人群炸開一陣喜悅的喝彩。
他把她抱了起來,并不是走向花轎,而是前方的一輛馬車。馬車奢華絢麗,鮮花點綴,彩綢裝飾,別具一格。
他将她抱着上了車,車內暗香氤氲,應該是他特意準備的。他在她身邊坐下,對着車夫說了一聲:“走吧。”馬車便辚辚行駛起來。
他放下車簾,不顧喜娘和嬷嬷們詫異的臉色,滿臉喜悅地看着她。
她依舊蓋着蓋頭,全身僵硬的坐在,手似乎都不知道該怎麽放。他握住她的手,将她轉向面對着自己。
“姐姐……”他發出如喟嘆的一聲。
“嗯?”她動了動,擡起眼看他,卻只能看見紅色蓋頭氤氲出的紅色。他的身影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眼睛往下,精繁華麗的袖口之下,他的雙手緊緊地将她握住,十指相交,不離不棄。
這段路,似乎并不長,很快就走到了盡頭。
天邊一抹黃昏霞光映下,襯托着楚王府喜慶華麗的色彩,不絕于耳的賀喜聲和祝福聲,還有歡聲笑語,将他們淹沒了。
他一路抱着她,過了火盆,過了門檻,再到達大堂。大堂之上人山人海,賓客滿座,全是京城權貴煊赫。
坐于大堂正中央的,是太後,接下來是皇帝和皇後。
人們停下觥籌杯盞,靜靜地看着楚王和洛月郡主這對與世不同的新人。
“吉時醫到,一拜天地!”
她由他扶着,默默地轉身,然後跟着他一起跪拜下去。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最後一拜,她瞪大了眼睛,很想透過這火紅的蓋頭看過去,卻只看見他下裳火紅,端肅靜立,十分神聖莊重的對着她彎腰,拜下去。
“楚王妃,快拜啊!”有人在她耳邊催促道。
她這才發現大堂之中一片寂靜,似乎人們都在看着她,詫異地發現她竟然不拜!
她一怔,連忙彎腰,額頭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頭。他伸手扶住她,輕笑着,聲音輕柔而喜悅。扶住她的手,甚至在微微顫抖。
“禮成,送入洞房!”
她被人圍擁着離開了他,身後的喧嚣和喜悅慢慢地遠去,她走進這座陌生的楚王府,九曲回廊,亭臺樓閣,廊腰缦回,庭院深深,她感覺陌生又新奇。
她被帶進了一間明亮華麗的卧房,卧房內,燭火搖曳明亮,火光溫暖旖旎。這樣絢爛的火光,将她眼前的一切暈染成一片刺眼的紅,她眩暈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坐到床上,衆人才退出房間離開。耳邊安靜下來,遠處大堂之上,盛宴絲竹之聲,缭繞而來。她微微動了動,想掀開蓋頭看看這個房間,突然聽到一聲奇怪的聲音,連忙掀開一個角,聞聲看去。
床腳,竟然放着一對天鵝!兩只天鵝羽毛潔白如雪,頸項相交,纏綿相攜。
猶如那晚,他在河邊,為她點燃的河燈,悠然順水遠去,燈影搖曳,浩淼如星河。
她起身,走向中央那張描金雕镂華美的桌子,上面擺放着各種食物,還有一壺酒。
應該是合卺酒。她掀開蓋頭,倒了兩杯,入口甘醇,酒香清冽。她深吸一口氣,拍了拍臉,擡頭見不經意看見前方的鏡子,猛地吓得一跳!
這是自己嗎?平時的素顏被畫成這樣,一筆一劃勾描細寫,丹青精致,淡妝濃抹,妩媚清卓。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微微一笑,雙眸之中露出深切的落寞。
桌上還有其他的珍馐美味,她一一品嘗,也不管肚子是不是已經撐了,直到把所有的東西都吃過之後,她才抓了一把花生,去喂那兩只天鵝。
長川對她說過,天鵝是世界上最忠貞不渝的動物。
兩只天鵝還有些警惕,都沒理會她的好意。她也不在意,又坐回床上。床上放着一些幹果,花生蓮子,棗子,桂圓。她又抓了一把蓮子去喂天鵝,這回天鵝吃了幾顆,她心滿意足地又蓋上蓋頭,突然發現蓋頭之下,多了一雙繡鞋。
與她腳上那雙一模一樣的繡鞋。
再往上看,那人娉婷玉立,一身喜服嫁衣,鳳冠霞帔,如錦似霞,玉面燭火交映,精美妩媚。
……
☆、一襲紅妝暗
大堂之上,絲竹管弦,觥籌交錯,長川穿梭在賓客之間,接受祝福。
雲歌靜靜地坐在一處角落,不停的喝酒,酒香清冽醇厚,入喉火烈,目光追随長川而去,直到他消失在視野之中,她才拿着酒壺起身。
夜幕四合,華燈熠熠,張燈結彩,絢麗堂皇。
後院之中,庭院深深,九曲回廊,樓閣飛檐。雲歌提着酒壺,慢慢搖搖晃晃的朝着新房走去,一路上下人俯身匆忙而過,端着酒水菜肴飛奔,沒人注意到雲歌。
推開洞房的門,輝煌溫暖燈火旖旎徜徉,飛霞流錦的布置讓人沉醉绮麗。
悠長燭火将她的身影拉長,她慢慢走進去,關上門。
手中酒壺“砰”一聲放在桌上,床上那身鳳冠霞帔的人微微一怔,似乎是有些拘謹。難道她還以為是長川回來了嗎?
雲歌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此時這新婚洞房,這幸福纏綿,都是屬于這個叫做洛月的女人的,而她……
雪山三年作伴,九重閣生死共處,都不及洛月對他一夕的恩情。
她靜靜地看着端坐在床上的女人,此時她端靜娴雅,豔裝盛服,比起在以往那個冷清孤傲的月使,多了婉約和雍容華貴。如若不是早知道這蓋頭盛裝之下的人是洛月,雲歌都不願意相信,她會變成這樣模樣。
“我還以為,九重閣月使會多麽孤傲冷絕,會冷情到終身不嫁。卻不想,你終究還是嫁給他了。”雲歌此時雙眼迷蒙,腳步不穩,身上酒氣氤氲,一靠近,便惹得坐在床上的人伸手掩着口鼻,似乎不願意聞她身上的酒氣。
她輕笑一聲,目光緊緊地落在新娘掩住口鼻的手上,纖細手指,如玉一般,火紅蔻丹,妖嬈妩媚,她忍不住伸手握住,手猛地收緊,蓋頭之下,新娘疼得猛倒吸一口氣。
“想不到他把你照顧得那麽好,才短短十來天,你就長胖了!”她摸了摸新娘繁複繡紋袖口中的手腕,豐腴柔軟,凝脂一般,溫軟生香。
她靠過去,低下頭,下去看看洛月的臉,“洛月,你終究是比我幸運,我好生羨慕你,不如你讓我看看,讓我知道,他的新娘到底是什麽樣子。這樣,我到死也知足了,至少,我知道,他娶了你,是很好很好的。”
說着,她擡手便去掀新娘的蓋頭,盛裝華服下的人全身猛然一僵,狠狠地将她一推,豁然起身朝着門口走去!
“來人!”
有兩個嬷嬷立刻從門外出來,恭敬欠身,“楚王妃有何吩咐?”
“把這個瘋女人給我弄出去!”新娘用火紅如霞的廣袖掩住口鼻,聲音嬌弱憤怒,“一身酒氣,臭死了,居然還敢說她也喜歡雲岚,她陪她!”廣袖憤然一甩,厲聲喝道:“還不把她趕出去!”
兩個嬷嬷立刻上前來,抓住搖搖晃晃的雲歌,雲歌伏靠在桌上,随手拿了一壺酒,仰頭就喝,還未沾到酒味,酒壺就被人一把搶了過去!
“你竟然敢喝我和雲岚的合卺酒,反了你!?”盛裝嫁衣的女人惱羞成怒,伸手狠狠地拽住她,也許是覺得頭上的蓋頭很礙事,她一把掀開蓋頭,厲眼狠戾的瞪着嬷嬷,“你們都是死人嗎?放這個女人進來幹什麽?給我趕出去!”
雲歌又被兩個嬷嬷抓住,架了起來,拖着便往門外走。她身懷絕技武功,又是九重閣閣主影殺,就算喝醉了酒,也不會受人控制。
她豁然擡頭,茫然又詫異地看着眼前這個嫁衣華服的女人——這女人一臉怒容,體态雍容得體,雲鬓低鬟,朱釵滿頭,鳳頭雲冠因她的動作不停的顫抖,流蘇珠翠搖晃不止,撞出琮琮淩亂的聲響!
精致妝容描繪掩蓋之下,火紅蓋頭遮蔽之下,竟然不是洛月!
雲歌的酒頓時醒了大半,混沌的腦袋更加淩亂。只是瞪大了眼睛,接着宮燈熠熠,映照燭火,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她四處環望,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或者是因為醉酒太過糊塗,走錯了新房!
可再仔細看,這女人,竟然是葉丞相的千金——葉語環!
一股酸澀沉郁從胸口噴發而出,剛烈真氣凝聚于掌內,将架住她的兩個嬷嬷打了出去!
“怎麽會是你?洛月呢?”掠身向前,她伸手狠狠扣住葉語環的咽喉,硬生生将葉語環按倒在床上!葉語環臉色大變,原本以為她是個醉鬼,大不了把她趕出去或者讓人關起來了事,卻不想她竟然如此厲害,驚慌之下,她手足無措,想要喊人,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洛月呢?怎麽會是你在這裏?”雲歌再次厲聲發問!
“原本……原本就是我,”葉語環哽咽道,“我從小就和雲岚訂婚,我才是雲岚的妻子。”
“放你娘的屁!”雲歌伸手狠狠一掌打下去,将葉語環打翻在床上,葉語環憤然擡頭瞪着她,“你敢打我?”
“你算什麽東西?”雲歌鄙夷氣憤地看着葉語環,“就憑你也想代替洛月和他成婚?”她豁然轉身,奪門而出。
葉語環驚慌地從床上爬起來,追出門,“抓住她!”
一聲令下,新房偏殿的耳房之中突然竄出來幾個人,身懷武藝,身影一閃就朝着雲歌追過去,雲歌傾身一躍,跳上房頂,游廊迂回蜿蜒,她來不及多看,直接飛向大堂!
大堂之中依舊燈火輝煌,觥籌交錯,絲竹管弦之聲和歡聲笑語将院落之中的聲音全部掩蓋。
雲歌腳步發沉,從房頂一躍而下,“砰”一聲落在一張圓桌上,桌上菜肴杯盞被她周身淩冽真氣撞出去,稀裏嘩啦一片破碎之聲,吓得周圍的人大聲尖叫怒罵!
茫茫人海,人影攢動之中,她不斷逡巡着,尋找着長川的身影。此時已經在大堂之中,身後的人不敢再追過來。
她傾身而上,飛過一片片次第連接的筵席桌椅,直接向着正堂而去!那是京城權貴入席的地方,長川一定在那裏!
“什麽人!”剛一落地,準備進去,守門的侍衛立刻攔住了她,她伸手格擋,輕松将侍衛推開,擡腳便闖進正堂之中。
言笑晏晏的正堂瞬間鴉雀無聲,衆人紛紛轉過頭來,詫異地看着此時闖入的雲歌。
中央正座之上,一身宮服的太後臉色大變,她立刻轉頭看向皇帝,“這是怎麽回事?雲岚婚禮,怎麽還有人放肆?”
此時是長川大婚,大喜的事情,不宜動怒,何況,在酒宴之中答謝賓客的長川聽到聲音,立刻端着酒走了回來,還沒等他出聲,就對門口的女人說道:“雲歌,怎麽了?”
“長川!”雲歌立刻跑向他,“你看去看看洞……”
“來人,将這放肆的女人帶下去,大婚之上和我兒楚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太後豁然起身,怒道!
雲歌鳳眸銳利看向長川,不等人來将她帶走,立刻大聲吼道:“洛月不見了!”
長川立刻拉住她的手,不顧正堂之中其他權貴賓客,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什麽?”
“洛月不見了,不信你可以去洞房看!”雲歌直直地看着他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
長川沉默,不顧一切避開衆人,幾乎是跌跌撞撞的沖了出去,闖出時,輕功飛檐而去,橫沖直闖地來到新房之外!
此時新房大門緊閉,兩位嬷嬷見他突然到來,駭得面如死灰,全身顫栗發抖地跪在地上,擋住他的去路,哽咽結巴地說着吉時未到,新郎不能進入洞房!
“滾!”長川擡腳将兩人踢開,猛然将門推開!
新房之中,花團錦簇,溢彩流光,宮燈高懸,次第鋪陳,明亮燈火,輝煌通明,将這洞房暈染成世間最旖旎绮麗的溫柔鄉。
他竟然不敢再往前走,不敢去看裏面到底有什麽人。他只希望,洛月還在裏面等着他,就如一個平常的新婚妻子一樣,緊張忐忑地等待着自己的丈夫。
他至今不敢相信,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洛月會不見了,也許雲歌開的一個小玩笑,是她在跟自己鬧着玩。
洛月前一天還和自己纏綿交頸,還那麽親密的對他說,她是他的妻,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為什麽她會突然消失?
他慢慢走近新房,屋內幾聲翅膀撲騰聲,床邊那對天鵝交頸而眠,地上還有散亂的花生。房內桌上的珍馐吉祥食物亂七八糟的放着,和合粥灑在地上,合卺酒酒杯翻到在桌上,酒順着桌流淌,酒香四溢……
床上坐着的人端坐靜然,蓋頭之下,盛服華裝,但是卻不是他熟悉的身影。那盛豔華美的氣息,也不是他熟悉的。
周身的氣息猶如驟降的暴風雪,竟然懾得華服之下的嬌軀微微發抖。
他慢慢伸手,揭開蓋頭!
蓋頭之下露出慌張無措的臉,那雙倔強憤然的眼睛緊緊地看着他,卻不是他熟悉的那雙幽冷清美的雙眸!
“說,你把洛月藏哪兒了?”
葉語環只是驕傲擡頭看着他,雙手死死地拽着身下的床被,靜默不語。
咽喉猛然被人扼住,窒息的力量陡然刺來,她只看見他那雙殺人肅然的雙眸,陰冷絕望,如地獄之中的魔鬼!
“說,她在哪兒?”他咬牙道!
她扒住他的手臂,微揚起的頭,眼角滑落淚水,“我、我不知道!”
☆、難忍新婚別
楚王新婚,洛月郡主卻消失不見,而洞房之中,等待他的新娘卻變成了葉丞相千金!
“雲岚,難道你想殺了我,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才是與你從小訂婚的人!”葉語環竭盡全力,才沙啞地吼出這一句。
“告訴我,洛月在哪兒?”他從來都沒有答應過和葉家的婚姻。皇家權謀,勢力平衡,帝王心術,權臣人心……與其說,這是他和葉語環之間的婚約,還不如說是皇家與葉家的謀約。
太後是葉家人,想要鞏固葉家的權勢,而皇家為平衡朝中勢力,也必須拉攏日漸壯大的葉家……
那麽這一切,就非得要用這樣聯姻的手段?他到底還是成了母後壯大葉氏家族,聯系權貴的工具!
“她已經走了!”身後突然傳來憤怒的聲音,“雲岚,你想幹什麽?你要殺了語環嗎?那你還不如先殺了哀家!”太後臉色鐵青,微帶着皺紋的臉扭曲顫抖,“她不僅是哀家的親侄女,也是你的親表妹,還是你的妻!”
“我的妻?”長川回首,“與我拜堂成親的人是洛月!與我交頸而眠長相厮守的人是洛月!洛月才是我的妻,她葉語環是什麽,不過是皇家聯姻的工具罷了!”
鋒利冷眸如刀,睥睨着葉語環,“我告訴你,今天你敢這麽做,不過是仗着葉家和我母後的權勢!而葉家不會永遠興盛,皇家又怎麽會容許一個可以控制威脅皇權的家族存在?你不明白,難道母後不明白,難道皇兄不明白?”
“你放肆!”太後絕望憤怒,身形顫抖不已,“你的意思,難道是皇家容不下哀家!難道你和皇帝,要除了哀家!?”
“朝堂之事,哪怕是朝臣聯姻,那也是政事,後公不得幹政!母後!”
長川冷然咬牙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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