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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星海整理了一下儀容，站起來說：“小傑，你帶我去看看那位得血癌得小姐，好嗎？”

“好。”世傑點頭，小心地扶星海出去。

這是一間特殊的病房，能住上這樣地病房，這位女孩的家境應該很好吧，只可惜，再好的家境恐怕也無法挽回一個即将逝去的生命吧。她微微嘆了一口氣，輕叩了一下房門。

“進來吧，門沒鎖。”裏面的女孩輕聲應道。

星海推開門，在世傑的攙扶下走到女孩的面前。她向女孩笑了一下，溫和地說：“你好。”

“你好！”見到兩個陌生人，女孩有些興奮，人也變得精神起來，睜大眼睛打量了一下星海，高興地說：“呀，你好漂亮啊！你是誰？是來看我的嗎？”

“是，我叫于星海。”

“于星海……啊，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繼承了養父一手創辦的公司的于星海！我好崇拜你哦，謝謝你來看我，我真的好開心啊！”

“不用謝！”星海又笑了笑，她轉頭對身邊的世傑說，“小傑，你先出去吧，我想跟這個女孩單獨說會兒話。”

“哦，那我走了，二姐。”世傑乖巧地說。

“恩。”星海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

“你真的是于星海嗎？你怎麽會來這裏，你也生病了嗎？”女孩地臉上漾着笑容，她在學校地時候聽過星海地事，也聽說過星海的美麗與冷傲，她從來不會盲目地崇拜一個人，可是她崇拜星海，佩服星海，她一直都很想見見這個人的。原本以為，她這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見到星海了，沒想到星海會親自來看她，她怎能不興奮。

“我是于星海。”星海淺笑，“也是你要把眼睛捐給的那個人。”

“呃？”女孩的表情愣住了，她擡手在星海的眼前晃了晃後，支支吾吾地開口：“你……你的眼睛是瞎的？”

“是啊，眼睛瞎了就什麽也看不到了，看不到親人，朋友，也看不到現在躺在床上的你了。”星海微微嘆氣，淡淡地說。

女孩兒盯着星海的臉，沉思了好久，說：“你長得這麽美，雙目失明絕對是一種缺憾。我知道，眼睛看不見東西一定很痛苦，對不對？”

“也算不上什麽痛苦，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不管命運怎樣安排，都會有它自身的道理，我并不在意自己是否是個瞎子。”星海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你今天會來，是因為知道我要把眼睛捐出來的事嗎？”女孩的眼中掠過一絲失望，原來她如此崇拜的人也會在利益面前拜倒。

“……是。如果不是弟弟告訴我你會捐眼睛給我，我也不會注意到你，不會過來看你。”是的，別人的事向來與她無關，她也從來只是冷眼旁觀他人的生離死別，又怎會去注意一個身患血癌的年輕女孩呢？星海自嘲，她應該事一個冷血的人吧。她說，“你是一個善良的人，我很佩服你犧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情懷，也很感激，但是我，不會接受。”

“你不接受？！”女孩頓時驚詫。

“是，我不會接受，眼睛是你的，除了你，沒有人有權力去用他們。”

“為什麽？有了這雙眼睛，你就可以複明了啊！你難道不希望自己的眼睛好起來嗎？”女孩想不通，她怎麽都不明白星海的想法。

“不，我想。”星海搖頭，“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捐出眼睛？”

“我快要死了，你說，一個死人還要眼睛幹嗎呢？眼睛對我來說，已經沒有絲毫用處了，還不如把它捐給需要它的人。”女孩的臉色暗了下來，聲音中透着苦澀。

“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你把眼睛捐給一個人，但是那個人的生命卻已經不長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願意把眼睛捐給他嗎？”

“咦，這……”女孩一時語塞，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如果真的是這樣，她還會捐嗎？捐出去還有意義嗎？

“好了，別想了。”星海打斷女孩的思路，“你得的是血癌吧，難道一定得死嗎？就沒有一點醫治的辦法了嗎？”

“他們要我接受治療，說是還有一線希望，可是我知道，我現在是血癌晚期，不可能治得好了。治療的過程很痛苦，而且手術成功的幾率只有5％，如果失敗，我會更痛苦地死去，就算僥幸成功了，也只能多活一年。我不想這樣，不願接受治療，我寧願平靜快樂的過完剩下的日子。”女孩聳肩，假裝無所謂的樣子。

“那你的父母呢？他們同意你的決定嗎？”星海問。

“我媽媽在幾年前就和爸爸離婚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了。我爸爸很疼我，她希望我能接受治療，可我不願意，反正這種病治不治都是一樣的結果，這樣拖着，只會給他增加負擔，他勸不了我，最後只好同意我的決定了。”

星海坐在那兒，不再說話了，她擡頭，沉思了許久。

“星海，于星海？”女孩見星海不吭聲，便喚了幾聲，問道，“你在想什麽？”

“你是一個幸福的人。”星海伸出手，握上女孩的手心，說，“其實，每一個父母都希望他們的孩子能夠依賴他們，他們決不會害怕被自己的孩子所拖累的，因為孩子的依賴也是他們的一種幸福。你應該接受治療的，至少這是一次機會，一次能讓你和父親有更長的時間相處的機會，如果你放棄了，等你死後，你的父親一定會後悔，他會自責，甚至因這件事而介懷一輩子，你希望看到這樣的結果嗎？”星海已經喜歡上這個女孩了，她總感覺到女孩的身上有一種很熟悉的特質，讓她禁不住去關心。

“你說的是真的？父親他……他真的會如此介意嗎？”女孩的眼裏閃着淚光，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如果他是一個疼你愛你的父親，那麽他會的，他會自責自己為何沒有照顧好你，為何沒有堅持拉你去治療，即使他從來都對你很疼愛，他仍會責怪自己在你生前對你不夠好，他會覺得對不起你。你忍心讓她這樣嗎？”

“父親……”女孩淚如雨下，“對不起……我從來不知道……從來不知道會是這樣……”

星海拿出一條手絹，遞到女孩面前，說：“哭出來是好事，無論是什麽樣的人，壓抑久了都會很難受，哭出來，心裏會好受些。”

“……謝謝！”女孩接過手帕，捂住自己的臉，将長久以來壓在心底的恐懼和痛苦一齊痛哭出來。

星海在一旁靜靜陪着女孩，等到女孩終于安靜下來的時候，她說：“我要說的話都說完了，該怎麽決定還是全看你，我無法替你作決定。我今天來只是想告訴你，我不要你的眼睛，你也不需要再捐了，因為眼睛是你的，是你自己的！”

“星海，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麽做了。”女孩感激地擡起臉。

“恩。”

“星海，我們兩人年齡相仿，為何你能明白那麽多道理呢？還是我太傻，太遲鈍了。”女孩問。

“不，你不傻，也不遲鈍，只是，有些事，只有經歷過了才會明白，這與年齡無關，你也不必想太多。我祝你手術成功！”星海地語氣很平淡，嘴角帶着微微的笑。

“星海，有一件事，你能答應我嗎？”女孩的聲音中有着期待。

“什麽事？你說吧，如果我能做到，我會盡力的。”這算是一個承諾吧，星海從不輕易作出承諾。只是，這個女孩對她而言事特別的。

“……如果，奇跡沒有出現，我的手術失敗了，請你答應我，接受我的眼睛，我希望，你能用我的眼睛，代替我看看這個世界，知道生命終結，可以嗎？”女孩懇求道。

“我……”

“如果這是我的遺願呢？先前你問我，如果接受我眼鏡的人的生命也不長了，我還會不會捐出眼睛，現在我已經有答案了——我會！我死了，眼睛對我而言不算什麽，可是如果給了他，那會有很大的意義，至少，在他接下來不多的時間裏，世界是明亮的，他生命的最後歷程中，不再是一片黑暗，這也是一種幸福，對不對？這樣，就算我死了，仍能給他人帶來幸福和快樂，何樂而不為呢？星海，求求你，答應我好嗎？”

在接下來不多的時間裏，幸福而快樂地活着？她可以嗎？她陡然想起彈琴姑娘對她說過的那番話：不要讓自己留下遺憾……她能感覺到，面前這個女孩是真的關心她，真的想要用自己的眼睛讓她得到光明，那麽，她該接受嗎？她可以接受嗎？

“星海，答應我，就算是替我完成心願，好嗎？”女孩見星海一直低頭不語，又急切地問。

“再說吧！”星海面無表情，可她的心中矛盾萬分。

“你答應了？”

“你好好休息吧，別想那麽多了，養好精神，才好對抗病魔。”星海站起來，摸着向門外走去。

“星海，我叫白湛雪，你……你記住我，好嗎？”女孩朝着星海的背影喊道。

“我會記住你的，湛雪，白湛雪！”停了一下之後，星海跨出房門，就站在門口。整理着自己的心事，等待世傑的到來。

“二姐，今天下午，白姐姐就要動手術了。”世傑對星海說。自從那天陪二姐去見過白湛雪之後，他慢慢地和這個白姐姐熟悉起來，他很喜歡她燦爛的笑容。

“恩，我知道，希望她手術成功。”星海淡淡地說。

“二姐，你不去看看她嗎？”世傑問道，他很少見二姐這麽關心過一個剛認識的人，那麽這個白姐姐對二姐而言應該是特殊的，二姐為什麽不肯去看她呢？

“不了，她的身邊還有家人陪伴，并不需要我去說什麽，她應該有很多話想和自己的家人說吧。”星海輕輕搖頭。

“哦，這樣啊……”世傑有些失望，事實上，他想去看望白姐姐，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這個白姐姐很熟悉，就像親人一樣，他忍不住想去接近他。

“小傑，你想去看白湛雪的話就去吧，她要動手術了，不管手術成功與否，以後很難再有見面的機會了，去看看她，順便幫我傳達一句祝福。”星海知道世傑對白湛雪已經産生了一定的感情，那就讓他去見她，也許，這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星海仰面，暗嘆了一聲，她不想去見白湛雪，因為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對這個女孩說什麽。

“好，我馬上就去。”

“恩，去吧。”她點頭。世傑離開了這個病房，而她，則是靜坐着，悠悠等待。等什麽，她自己也不清楚，或許是等一個結果，也或許是等待一個答案……

星海此時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只安心地坐着休息。這時，門外傳來了“咚！咚！”的敲門聲。

“進來吧。”星海說。

“星海。”雲濤推門進來，看到在床上靜坐的星海，他的心中頓時有種說不出話的感覺。自那天絕望離去，他再沒來找過她，那段時間對他來說，簡直像是過了幾個世紀。

“雲濤……你來啦。”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不由得一顫，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高興，還是感傷。他能來看她，說明他已經擺脫了痛苦，他已經釋懷了，不會再苦苦糾纏了吧。她應該為他高興的，對不對？她最初希望的正是這樣的結果，不是嗎？是了，她應該高興的，還有什麽好感傷的呢？

“星海，你瘦了。”他心疼地撫上她的臉。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他還是那麽關心她，即使她曾經那樣傷害她，他仍然一如既往地對她好，她真的……她退了退，避開了他溫熱的掌心。

她還在逃避他，他在心裏嘆了一口氣，不過，他已經下定決心，今天，他一定要讓她正視自己的感情，不能再任她逃避下去了。

“……星海。”他試探性地開了口。

“恩。”似乎感覺到他要說什麽，她微微坐正，靜待他說下去。

“我碰到孟大哥了。”

“什麽？”星海心中一驚。

“……今天上午，我碰到了孟大哥，他……”雲濤的臉微微泛紅，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地光，他說，“我看到他和一個女孩在一起，他們……他們……”

“孟大哥，還有一個女孩……”星海感覺自己的身子已經開始發軟，雲濤碰到的一定是孟大哥和簫玉姐姐，孟大哥……他們把真相都告訴雲濤了嗎？雲濤已經什麽都知道了？她顫動着身子，有些艱難地問：“孟大哥他……他有沒有跟你說了什麽？”

“有。”他将她地矛盾盡收眼底，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真的說了……全說了？”她困難地咽下了口水，不知該以怎樣的面目去面對雲濤。

“是，他全說了，而且，我還和他狠狠地打了一架。”看到星海臉色驟變，雲濤知道自己的話起了效用，他又關切地問，“星海，你怎麽了？”

“雲濤，這件事情不能怪孟大哥，是我不好，是我求孟大哥這麽做的，你不要，不要怪他。”聽到他們打架，星海頓時懊悔不已，她真的不知道事情竟會發展到這一步。

“星海，為什麽事到如今，你還這麽袒護他，他已經這樣對你了，你為什麽還要對他這麽好？不值得啊！”雲濤假裝痛心地說。

“等等……雲濤你說什麽啊！”什麽袒護，什麽這樣對她，她怎麽聽不懂，雲濤今天的話為什麽會這麽奇怪？終于，她還是忍不住問，“孟大哥到底對你說了什麽？”

見到她驚愕地樣子，雲濤在心裏暗笑，他又說：“星海，你知道嗎，孟大……那個混蛋竟然說，他既喜歡你，又喜歡他身邊的那個什麽簫玉，他簡直……簡直……星海，這樣的任，還值得你去喜歡嗎？你醒醒吧！”

“孟大哥他真的……真的這樣對你說的？他就沒有說其他什麽了？”她驚詫萬分。

“這些還不夠嗎？那……難道還有什麽？”他故意用吃驚的聲音說。

“不，不是，沒什麽。”星海趕忙打住，懸着的心也放下了，只是心中還是有一些遺憾，其實潛意識裏，她是希望孟大哥把真相說出來的吧。不過，當時是她自己要求孟大哥別說的，孟大哥為了遵守對她的承諾，已經如此費神了，她還能說什麽呢？或許，她和雲濤命中注定是有緣無份的吧，那麽，再強求也沒用了。

看到星海失神地樣子，他有些不忍，不過，戲既然已經開演，為了他們以後的幸福，他還是要繼續演下去，他說：“我當時氣壞了，和他大打出手，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他是習過武地，我打不過他，自己卻被打得傷痕累累……”

“什麽，你受傷了？！”星海驚愣地叫道。

“唉，是我自己不濟，也沒能替你出這口氣。”他低嘆。

“不是，不可能的，他怎麽可能打你，傷害你呢？孟大哥他是……”

“星海！”他打斷她，假意生氣地說，“你還叫他孟大哥，他是一個……呃……‘衣冠禽獸’你知道嗎？”雲濤雙手抱拳，心裏一直在說：孟大哥，對不起了，為了星海，我只好暫時冒犯你一下，請你千萬要原諒我啊！其實，他愧疚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的話，只是星海這會兒看不到。

“不會的，他……哎，先不說這個了，你傷得怎麽樣，嚴不嚴重啊？”她好無措，他受傷了，起因卻是她，是她害他受傷的，是她的錯，是她的錯……

“沒事，只是一點小傷而已，你就別擔心了。”看到她這樣緊張，他的心裏又欣喜，又有些不忍，不意間，卻讓口水嗆到了咽喉，讓他不由地猛咳了幾聲。

“雲濤，你怎麽樣啊！”他咳得這麽厲害，一定傷得很嚴重，她怎麽會害他到這種地步呢？此時的她心裏亂極了，也沒有注意到事情的蹊跷，兀自拉住雲濤的手，焦急而心疼地說，“告訴我，你都傷在哪裏了？到底怎麽樣了，不要瞞我，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啊……”她急得快哭了，她不明白，孟大哥為何對雲濤出這麽重的手呢？

“星海……”看到星海眼角的一滴淚水，雲濤心疼極了，他反手，一把将星海擁入懷中，溫柔地說，“我沒事，星海，我沒事，真的沒事，你不要緊張。”

“雲濤。”星海被他這麽突然一抱，反射地掙開他的手。

“星海，你心疼了嗎？你心疼了對不對？你還是……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雲濤輕輕抓住星海的雙肩，認真而輕柔地問道，事實上，他心裏早已知道了答案，只是，他希望星海能夠親口承認。

“我……我沒有！”星海別開臉，拒絕承認，不過，她的語氣已不再那麽堅定。

“你有！星海，你喜歡我，否則，你也不會因為我受傷而如此緊張，也不會不敢正視我，更不會察覺不到我剛才說的是假話。你是喜歡我的，星海，不管是什麽原因，都不要再逃避我了，好嗎？”他堅決而誠懇地說。

“我……你……你說了假話？”她詫異地擡起頭。

“是，對不起，其實孟大哥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我剛才說了那麽多，全是我編出來的，我只是想讓你正視你對我的感情。事實證明，你是緊張我在乎我的，星海，不要再騙我，也不要再欺騙自己了，讓我陪在你的身邊，照顧你一生一世，好不好？”雲濤深深地望着她，目光灼熱而真誠。

“雲濤……”她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含着淚撲進他的懷裏，一遍又一遍地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星海！”他笑了，眼裏閃着幸福的淚花，他知道，他做到了，他終于打開了她的心扉，走進了她的心底，他終于……終于可以像這樣抱着她了，他發誓，這一輩子，他再也不會放棄了。

“雲濤，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不值得的。”她靠在他的肩上，淡淡地說。

“誰說不值得？得到你的愛，我會幸福一輩子！”他擁着他，臉上泛着甜蜜的笑容。

夠了，真的夠了，她閉上眼睛，享受雲濤身上的溫暖。這一輩子，她有了雲濤這樣深沉的愛，再也沒有什麽值得遺憾了。

“二姐！”世傑“砰”地一聲撞門進來，看到雲濤，他愣了一下，随即禮貌地鞠了一躬說，“雲濤哥，你也在啊！”

“小傑，怎麽了？”星海站起來，替世傑順了順氣，問道。

“二姐，白姐姐的手術結束了。”說這話時，世傑眼中有着難言的哀傷。

“她……怎麽樣了？手術成功了嗎？”她小心地問。

世傑哭了，他很難受，斷斷續續地說：“失敗了……手術失敗了，白姐姐……白姐姐她快要死了，她說她想見二姐最後一面……”

“你們在說什麽？誰要死了，白姐姐是誰？”雲濤不解地問。

“雲濤，這件事我以後再跟你說，現在我又事要先走了。”她拍了拍雲濤的手背，又轉頭對世傑說，“小傑，白湛雪現在人在哪裏，你帶我去吧。”

“恩！”世傑擦幹淚水，走過來扶起星海，向白湛雪的病房走去。

病房裏，只有白湛雪一人躺着，沒有其他人逗留。

“你來啦，星海。”白湛雪朝星海微微一笑，然後對世傑說，“世傑，我想和你姐姐單獨聊聊，可以嗎？”

“好，我知道了，二姐，白姐姐，我就站在門外。”世傑退出了病房，在門口靜靜地守候。

“他們呢？你的家人呢？”星海站在那兒，她的聲音裏透着溫柔的關切，還有淡淡的悲憫。

“我想和你說幾句話，就把他們都支開了。”白湛雪狀似輕松地聳肩，她淡淡地笑，掩飾了自己心中的悲苦，她剩下的時間不多了，馬上就要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她的眼中帶着濃烈的不舍和依戀。

“湛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可以說什麽……”星海低眉，聲音很低，很低……

“我知道，星海。沒關系的，你不用說什麽，只要你在這兒，聽我說就好了。”白湛雪不介意地搖頭，“其實該說對不起的任是我，是我讓你徒添了這麽多煩惱，我也知道你不會介意這些，但是我，但是我……星海，我聽了你的建議，沒有放棄這最後一個機會，雖然奇跡始終沒有出現，而我，恐怕也活不過幾小時了，不過，我仍要謝謝你，我現在已經不再有什麽遺憾了。”

“湛雪……”星海蹲下，把白湛雪的手緊緊地握在手中，想要把自己的溫暖傳遞給她。

“星海，沒關系，真的沒關系，你不要為我難過。”白湛雪溫柔地安慰，“我現在只希望，等我死後，你能夠坦然接受我的眼睛，這是我求你的，而不是你欠了我，你不必覺得對我有所虧欠，可以嗎，星海？”

“我自是不會覺得歉疚。”星海咬了咬唇，嘆了一口氣，說，“我答應。”

“謝謝！”

“世傑很喜歡你，他現在已經把你看得跟自己的親姐姐一樣重要了，你死了，他也會很難過，很難過。”星海發出了輕聲的嘆息。

“我知道，我也很喜歡世傑，可是，他始終得接受事實，幸好，我不是他的親姐姐，或許……星海，我也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說到這裏，白湛雪開始低泣，她不想死，不想離開爸爸，不想離開妹妹，還有她的朋友，她愛她的家啊！面對自己面前的星海，她的淚再也無法控制，這麽長時間建立起來的堅強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我知道，我知道……哭吧，湛雪，把心裏的痛都哭出來，不要再壓抑自己了。”星海上前，輕輕擁住虛弱無助的白湛雪，心底深處有一塊什麽東西也跟着塌陷了。

聽到星海溫柔而心疼的話語，白湛雪慢慢打開了自己的心扉，失聲痛哭起來……

“星海，今天謝謝你能來，我已經好多了，也不再害怕了，我現在時間不多了，我想在剩下的時間裏，同我的家人在一起，我想把最後送我走的機會，留給我的家人……”白湛雪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了。

“我理解，我馬上讓世傑把你家人找來，我要走了。”星海勉強地笑了一下，站起來，走出病房。

“……也替我，謝謝世傑。”

“恩，我會的。”

星海逃了，逃回了自己的病房。她的腦海裏，怎麽也忘不掉白湛雪那凄楚的哭泣，更忘不了後來那邊病房傳來的凄厲的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