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有魄力!

張口就又給提高十萬兩,傅歸晚心中大笑給他叫好,看來今天真能有場好戲。

反觀傅經柏兄弟臉色就有些差了,傅宗弼可沒被這種叫嚣吓唬到:“老夫活了60載,貴為朝堂副相,還沒有一個黃毛小兒敢在我面前叫嚣,憑他是侯府嫡子還是太子妻弟?!”

“是嗎?”

塗紹昉上前兩步,直視傅老太爺的眼睛,慢慢将實情陳述出來:“傅經茂18歲考中進士,以末等翰林院侍诏之職入仕,6年內升五級。

他24歲時以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外放去做七品縣令,到他30歲已是正五品。五年前,也就是傅經茂外放堪堪6年,他30歲時,傅相就到吏部活動過欲要将之調回京都。

這五年來你們父子有多急切,傅相給吏部施壓過多少回,動用過多少人情勢力,而傅經茂又活動疏通過多少官員,撒了多少白銀出去?

傅副相若是記不清了,太子可如數記着,更是看着你們百般無奈之下铤而走險假造祥瑞欺君罔上,再順勢向東宮潑盆髒水,簡直膽大包天!”

語氣一變,塗紹昉冷嘲道:“永福郡主聖眷深厚,可不是傅家聖眷濃,如此忤逆之事還想保住傅經茂安然無恙,也得問問東宮、宗親和滿朝勳貴大臣答不答應!”

東宮完全是有備而來或者說真的是有證據在手而非吓唬,傅宗弼緩緩握起拳頭,傅經柏兄弟的臉色難看起來,傅歸晚出于現實需要,臉色自然也不好。

“倒持幹戈,授人以柄。”

塗紹昉恭維道:“12年內連升九級,一年又4月就能升一級!皇戚宗親還沒升得那麽快,傅家一個小小的庶子居然有這等本事,可不是不令太子刮目相看都不行!”

到此,傅家依舊沒人開口,傅經柏和傅經樟兄弟倆是根本無話可說,現實擺着,連個反駁的餘地都沒有,還能說什麽?

傅經茂心跳如雷,從決心假造祥瑞伊始到此刻才終于生出了一絲懼意;傅宗弼攥緊拳頭,眼光投向孫女,想讓孫女出面喝退,而然只看到大孫女俏臉鐵青,沒等他的孫女阻攔,這個年輕人已經再度開口。

塗紹昉語氣溫和,眼底透着淡淡的笑意,狀似好心的說:“郡主想過這當中的怪異嗎?我覺得很不妥。”

傅歸晚面無表情:“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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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親19歲高中探花,授正七品翰林院編修之職,22歲時以從六品之職外放,到29歲回到京中才從五品,現年40歲,為從三品尚書列曹侍郎。

21年升7級,這才是正常的官運亨通;可他的庶弟12年就做到了且比他多升2級,更是急着要回京是否在隐喻外人他傅經茂是後來居上,将來就是能者居之!”

“你放肆!”

沒等人說完,傅宗弼就急急得打斷,眼冒兇光,陰沉道:“黃毛小兒敢挑撥我傅家內讧,也得看看你夠不夠這個本事!”

“傅副相何必動怒,是否挑撥,傅大人和永福郡主必然能分辨。”塗紹昉淺笑道:“傅家的家事與我無關,我就說與我有關的。

這五年來在傅經茂身上着實投入不少,太子總得要回報。20萬兩是開給郡主的價,向傅相自然得加點。”

他好意提醒道:“我想無論是20萬兩還是30萬兩,比起兒子下半輩子的牢獄之災都不算貴。當然,傅相兒孫滿堂少個兒子無所謂,那就另當別論。”

塗紹昉笑笑,輕輕颔首:“言盡于此,告辭,這回是真的。”

傅經茂背後有些發虛,傅宗弼狠狠咬緊牙關,看這個黃毛小兒要跨出門檻,冷喝站住,回應他的是一聲越來越遠的嘲諷聲:“塗某不是傅家的下人,無需聽傅老太爺吩咐。”

話音落下,人已走遠。

又過片刻大管事來禀告翼國侯的嫡長子已經出府,書房之中才有點聲響,傅經樟挑明問:“爹,祥瑞究竟是真是假,人家真有證據?”

傅經柏握拳,沉聲道:“晚兒先回自己的院子。”

“好啊,不多打擾祖父休息,孫女告退。”傅歸晚站起來,轉身欲走。

“慢着!”傅宗弼狠下心腸等同于默認的吩咐:“大丫頭,明日你去趟翼國侯府,把這20萬兩銀票再送回去。”

聞言,傅經柏別開眼,傅經樟最後的僥幸都沒了,震驚的看着父親;傅經茂垂着頭,悄無聲息的舒了口氣。

傅歸晚拍拍手上的黃花梨木匣,惱火道:“憑什麽?本來這事已經了結,我為這個家也把20萬兩給出去了,可你們多堅定的保證祥瑞是真,說我瞎猜妄為,結果呢?

看到我剛才多憋屈了嗎?誰害的?你們要去找塗家之前我說得很清楚了,今後三叔的事我不再插手,祖父您應得多痛快。還不到兩個時辰,您忘了,我沒忘。”

“大丫頭,我們是一家子,打斷骨頭連着筋——”

“別和我說這種話,也別給我戴高帽。”傅歸晚揚聲打斷,譏諷道:“我之前20萬兩給出去得到你們一聲好了嗎?非但沒有還要被你們百般指責。

祖父你看清楚,我又不是三叔的老子,憑什麽一再給他奔波?也別和我說一家子的話,三年前二叔祖出事的時候我就聽膩了!”

“為貪墨災款居然和山匪勾結,枉顧百姓死活枉顧朝廷更是知法犯法,下獄罪有應得!”傅歸晚氣狠道:“祖父你為着親弟弟的顏面連句實話都肯不說,族裏怨氣沖天,二叔祖一家對我多恨啊!

可笑嗎?荒謬嗎?我對二叔祖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居然能恨到我身上?祖父您站出來為我說過一句話嗎?”

傅歸晚眼圈微紅,俏臉緊繃,像頭無助的小狼崽子只能依靠自己對抗外來的欺淩,委屈而兇狠的喊道:“沒有!你跟我說一家子,你要我忍!好啊,我忍了,但是祖父也該記得,我說過沒有下一次了!”

這倔強凄厲的嘶吼聲令傅經柏心頭一酸,別開眼,說:“晚兒先回去。”

“行,不過女兒得先勸您,雖然三叔30歲之前升官的速度是坐着箭矢在飛,您也別多問緣由,一家子,您怎麽能想盼着弟弟不好呀?”

“大哥、二哥、歸晚,我——”傅經茂只覺有口難辯。

“明日把這20萬兩送到翼國侯府去。”傅宗弼必須把人喊住:“歸晚,祖父知道你心中有怨,假造祥瑞欺君罔上萬萬不該。

可太子死死壓着,但凡還有別的辦法,祖父也不能同意這種铤而走險的事,你該明白。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傅家更不能被按上欺君的罪,這件事必須壓下去。”

“按祖父的意思,我錢多所以活該被當成冤大頭是吧?”傅歸晚冷笑:“您掏不出20萬兩嗎?三叔沒點家底嗎?不能自己承擔一份嗎?

老子給兒子收拾殘局,族長出面處理家族禍端才是應當的。傅家成絕戶了,要我這個姑娘家來出面?”

“大丫頭,你手上的銀兩留着也是白白揮霍——”

“爹!”傅經樟實在忍不住打斷道:“家裏的男子沒死絕,沒得靠姑娘家來掌門面的!三弟敢做這種大逆不道的事就得自己擔責,他擔不起,父親、兄弟再幫襯一把,我就不信咱家還不能把20萬兩給湊齊了。”

傅宗弼差點沒被這個大老粗的二兒子氣得心口疼,不等他呵斥,長子竟也湊上來:“爹,壓下假造祥瑞的證據不能由晚兒出面,太子要30萬兩,家裏還拿得出來。

兒子不孝,請您拿20萬兩,剩下的十萬兩我們四個兄弟攤;明日,兒子就去找翼國侯把證據拿回來。”

“經柏!”傅宗弼差點沒被長子氣得閉氣過去,手掌微微顫抖,怒吼道:“經樟性子粗不懂事,你也犯糊塗,你不清楚四皇子有多缺銀兩嗎?

傅家對陣東宮已是舉步維艱,你倒是大方!30萬兩也虧你說得出來,你還不如直接說你要把你閨女的皇後之位讓給塗家!”

“爹——”傅經柏欲要辯,可惜被管家高昂的喊聲打斷了。

“爹——”傅經茂沉沉的跪下去,可惜只喊聲爹就被管家的禀告聲壓過去了。

“老太爺!”管家在書房外急急得喊道:“二姑奶奶不慎推了大少奶奶一把,大少奶奶動胎氣了,老夫人請您與大姑娘即刻去頤壽堂。”

這無疑是火上澆油!

傅宗弼一陣頭疼,只得哄道:“大丫頭,眼下乃傅家艱難之際,我們一家人自當同舟共濟先度過難關,到時無論您想做什麽,祖父絕不阻攔。”

“那您可別又動不動反悔。”傅歸晚當場就開條件:“我爹說的對,不該也不能再用永福郡主的名義,該祖父您出面,拿30萬兩。

長房也可以孝敬您20萬兩,但我對着辛姨奶奶和她的兒女滿肚子火,20萬買20鞭,讓我把您的寶貝女兒抽一頓,銀票我就雙手奉上。”

“她們是你的姑母,你在說些什麽混賬話!”傅宗弼火大地瞪着孫女,傅歸晚諷刺道:“當然是實在話,還是祖父肯把你這個寶貝兒子推出來讓我抽20鞭?”

“大姑娘,祖父給你說盡好話,你還要鬧到什麽地步?”既然好話無用,那就不說了,傅宗弼幹脆要求道:“經柏,明日長房拿三十萬兩出來作為今年給為父的壽禮!”

傅經柏目光一變,眼底閃着難以置信,一臉複雜的望着老父,看長女尚算冷靜,拉住要頂撞的二弟,低下頭去:“是,父親。”

“經茂起來,既然後院鬧出了點事,你們随為父去看看,大姑娘回自己院中歇着,這些事不是你個姑娘家該操心的,有閑暇多給自己繡繡嫁衣準備出閣才是正經!”老太爺吩咐完,擡腳欲往外走。

“祖父想撕破臉了?”傅歸晚冷眼看着傅老太爺走過她的面前,不疾不徐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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