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耳熱

屋子裏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三秒鐘後顧楠一腳踢翻了面前的包裝袋,一只拎住管陽的衣領,将他整個人從沙發裏拽了起來。

緊接着一道尖叫聲劃破夜色,伴随着顧楠的獅子吼,還有管陽的求饒和安撫聲夾雜期間。

蘇岑擔心鬧出人命,正準備起身去勸兩句,就被沈家宥一把摁回了沙發裏。

“他們的事兒,讓他們自己解決。”

“可是……”

蘇岑看着往洗手間方向走去的兩人,臉上是掩飾不住地擔憂,“真的不要緊嗎?管陽會不會……”

“他畢竟是個男的,力氣肯定比顧楠大。不過疼老婆才顯得有點唯唯諾諾。真要打起來顧楠哪裏是他的對手,放心。”

話音剛落,就聽洗手間那邊傳來咣當一聲響,還留在客廳裏的兩人面面相觑。片刻後沈家宥淡淡道:“果然破壞力比貓強多了。”

接下來便有争吵聲傳來。基本上都是顧楠在吼丈夫。蘇岑支着下巴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大概聽懂了一些。

“顧楠是不是不想要孩子?”

“好像是,聽管陽提過一嘴巴,說他們想丁克。”

“那怎麽會懷上……”

蘇岑話沒說完,洗手間的門突然開了,管陽從裏面灰頭土臉地跑出來,邊跑邊沖蘇岑求救:“你是專家,要不你跟她解釋解釋吧。”

“解釋什麽?”

“解釋一下為什麽我們每回辦事兒都用套,我還會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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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是顧楠說的,看得出她對這事兒十分不滿,要不是沈家宥攔着,她能當場把管陽大卸八塊。

蘇岑看得直搖頭,把顧楠拉到自己身邊:“我也就随口一說,未必就是真的。你先別急着生氣,要不咱先驗一驗?”

“肯定要驗,不光要驗,要真懷了我還得打胎。你說這叫什麽事兒!姓管的你給我過來。”

顧楠說着推開蘇岑,又沖着管陽撲了過去。

“你說你是不是偷偷幹壞事了?”

“沒有,天地良心,我怎麽會幹這種事兒。”

“那你說我這例假怎麽遲了一個多星期沒來。蘇岑不提我還沒留意,我最近不僅大姨媽不來,皮膚也變差了。還特別想睡覺,人也沒力氣。姓管的你個王八蛋!”

管陽拼命往沈家宥身後躲,又不忘伸長肚子問蘇岑:“你學醫的,你跟她說說,這些症狀是不是還可能是別的毛病?”

“你這是咒我是吧?”

顧楠愈發生氣,伸手就往沈家宥身上招呼。後者靈活地一個閃身,躲過了她的魔爪攻擊,随即很不講義氣地把管陽推給了顧楠。

管陽一副倒黴催的樣子,一個勁兒地給老婆賠禮道歉:“我真沒有動手腳。就是上回咱倆去巴厘島,不是忘了做措施嘛。就那一回,應該不會……”

“為什麽不用措施!”

“這不是你喝了點酒有點上頭,一出手就把我撂倒了,還說不需要那東西,說什麽你在安全期肯定不會有事兒……”

蘇岑雙手抱胸站在那裏,聽到這話後忍不住搖了搖頭:“安全期這個東西,真的是最不安全的……”

話沒說完直接被沈家宥拉着,暫時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不管他們了?”

“有什麽可管的,都是成年了。倒是你,年紀輕輕聽這些不覺得不合适嗎?”

什麽措施什麽安全期,還喝酒太上頭之類的,這個管陽嘴上真是沒個把門的,什麽都敢往外說。

蘇岑卻一時沒想明白:“你也說了,都成年了,聽聽也沒什麽。”

“聽你的意思,是不是還想問他們取取經?”

蘇岑也察覺出自己的不妥,裝作不在意地走到貓爬架邊上,故作鎮定地逗貓玩。期間顧管兩人的争執聲還是不可避免地傳了過來,都是一些兩人的閨房私事,聽得人難免耳熱心跳。

就是那兩只貓,此刻也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明知不該聽,可還是控制不住地想留意那兩人究竟又說了什麽。

沒辦法,蘇岑只能沒話找話:“你有時間證人這個事兒,是真的嗎?”

“怎麽,你們局裏是不是不信,派你過來刺探消息來了?”

“就是好奇,随口問問。你要不願意說可以不說……”

“時間證人确實有,你們刑警大隊的隊長親自核實無誤。人死之前确實挨過我的打,所以你們懷疑我也是情有可緣。還有別的想知道的嗎?”

“為什麽打他?”

“自然是有該挨打的理由。但人已經走了,有些事兒也就不必再提了。”

見他不肯再說,蘇岑也就不再繼續追問。那邊兩個人還在争執不休,吵架內容已經從怎麽會懷孕轉變成了到底要不要留下這個孩子。

顧楠的态度很堅決,恨不得現在立馬去醫院打胎。管陽則勸她再考慮考慮。

“怎麽說也是個手術,萬一留下後遺症……”

“我要真生了這個孩子,那才真是後患無窮,下半輩子都沒好日子過。光想想成天抱着個肉球喂奶,我就要瘋了。”

“那咱們喂奶粉好不好?”

“不好,抱孩子累死了,胳膊疼。”

“我雇兩個阿姨,一個照顧你一個抱孩子,保證不累着你。”

“孩子光喝奶就成嗎?阿姨也只能做飯洗衣服。以後孩子大了怎麽辦,功課誰輔導,學壞了誰來教?”

“功課我請補習老師,我請名師。要真不小心學壞了,這不還有蘇岑嘛。”

聽到這話蘇岑有點坐不住了,重新走回客廳:“這又關我什麽事兒?”

“把孩子送你那兒,讓你那些同事們好好管管啊。”

“我那兒都是大案要案,你家孩子還是別來得好。”

顧楠聽了擡手打了管陽一記:“不會說話就少說兩句。”

管陽連連答應,抱着腦袋躲到一邊去了。顧楠也不跟她計較,直接過來拉蘇岑的手:“親愛的,這事兒還是得你幫我才好。”

“什麽事兒?”

“明天陪我上一趟醫院,我得确認一下這個事兒。要真不小心中了,還得做手術……”

“那我陪你去,我明天請假。”

“不用你,一邊兒去。”顧楠瞪了管陽一眼,滿臉嫌棄的表情,“你這個人在我這兒已經信用破産,以後離我遠點兒。”

管陽郁悶得不行,一頭紮進沈家宥懷裏“哭訴”。

一整個晚上,因為蘇岑無意的一句話,沈家宥剛恢複平靜的家裏又是鬧得雞飛狗跳。

蘇岑禁不住顧楠的哀求,答應第二天陪她上醫院。

“正好我休息,咱們先去查一查。不過說好了,不管查出來結果如何,明天我都不可能陪你做手術。管陽說得有道理,這畢竟也是手術,你需要慎重考慮。即便真的要做,也得管陽和你的父母都在場才行,明白嗎?”

蘇岑語氣嚴肅表情認真,結結實實就把顧楠給唬住了。日天日地的楠哥跟只小白兔似的,乖的只有點頭的份兒。

“行了,那今晚大家都先回去,明天一早咱們就上醫院。”

管陽自告奮勇:“我開車送你們去。老婆我就送到醫院門口,保證不進去行嗎?”

顧楠打量他兩眼,勉強點了點頭。衆人都沒了吃宵夜的心思,幫着沈家宥收拾了東西後,各自起身告辭。

臨出門的時候,顧楠小聲嘀咕了一句:“真是沒想到,我們蘇岑現在嚴厲起來還挺叫人害怕。我說沈家宥啊,以後你們這個家,只怕你只有乖乖聽話的份兒了。”

話音剛落腰間被蘇岑捏了一把,緊接着便是一記警告的眼神。吓得顧楠趕緊抓住管陽的手,拉着他溜之大吉。

蘇岑疲憊地跟在後面,擡手揉了揉眉心。好容易加班這麽多天換來的一天休息,原本還打算睡個懶覺什麽的,一眨眼就泡湯了。

沈家宥送她到電梯口,側過頭輕聲道:“要是累就別去了,我找人陪她去醫院。”

“不了,我自己多嘴惹出來的事兒,就我自己解決吧。”

沈家宥沒再多說什麽,伸手替她摁了下樓鍵。

蘇岑回家洗澡睡覺,第二天早上是被鬧鐘吵醒的。剛洗漱幹淨換好衣服,還沒來得及吃早飯就接到了沈家宥打來的電話。

對方說自己在她家樓下,問她有沒有準備好。

“管陽有點事兒,讓我過來接你。”

蘇岑只能把牛奶放回冰箱裏,拿了外套和包急匆匆下樓。到了樓下一看,果然有一輛黑色汽車停在那裏,放下一半的車窗裏露出沈家宥的側臉,看起來十分養眼。

她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車裏,沈家宥也沒多說什麽,啓動車子一腳油門就開出了小區。

路上蘇岑問他:“顧楠想去哪家醫院?”

“人民醫院,離她家比較近,也比較權威。這是管陽的意思,他挺緊張。”

蘇岑點點頭:“我看得出來,他挺想要這個孩子。可他又愛顧楠,不想讓她不開心,所以只能委屈自己。”

“感情不就是這樣,真的喜歡一個人,可以為她受任何委屈。”

車裏放着輕柔的音樂,配合上沈家宥這話,蘇岑不免浮想聯翩。曾經這個男人為了自己,放下驕傲的身段,整天做一些在別人看來受着委屈卻又甘之如饴的事情。

當時不覺得,如今想來還挺珍貴。

蘇岑扭頭看一眼身邊的男人,正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車子開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三中所在的老城街區,正是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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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宥準備帶蘇岑在這附近的小吃店先吃頓早餐。

為此他的解釋是:“顧楠愛睡懶覺,這會兒去也是白等。”

蘇岑本就沒吃早飯,這會兒聞着滿街的香味兒,肚子便叫得更響了。沈家宥把車停好後走過來問她:“想吃什麽?”

“看看吧。”

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在街道的一邊走着。沈家宥也不催蘇岑,由着她一家家店細細地看過去,順便自己也多看了兩眼。

雖然在這兒念了好幾年的書,但那會兒每天早上都趕着去上學,很少有時間像今天這樣在每家店門口駐足。

蘇岑也和他一樣,認真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偶爾還會停下腳步思考一二。

那一定是在回憶過往,不管那段記憶裏有沒有他的存在,至少對她來說都是美好的。

果然走過一家馄饨店的時候,蘇岑伸手指了指店裏:“我以前跟顧楠很喜歡上這兒來吃東西,她說店裏有個跑堂的小哥很帥,她想多看兩眼。”

“她看誰都覺得帥,我們學校保衛科的老徐,她也誇過人家長得帥。”

“老徐?”

蘇岑很努力地回憶着這個名字,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那人長什麽樣。沈家宥看她一臉糾結的模樣,忍不住伸出手來,想要撫平她眉心的皺紋,卻發現對方突然擡起頭來,直直地望着他。

伸到一半的手來不及收回,他只能改口道:“那是要吃馄饨嗎?”

“不要,我想吃這個。”

蘇岑走到了一個狹小的店面前,探頭沖老板道:“師傅,麻煩做兩個蛋餅,一個五塊一個十塊。”

竈臺後面的男人爽快地應了一聲,立馬就忙活開了。蘇岑就和沈家宥站在那裏看着他做,順便聊起了從前的事兒。

“我記得這東西,你給我買過。”

“是,花的還是你的錢。”蘇岑說着打量了一下小店鋪,跟老板閑聊起來,“我記得您以前就推個小車擺個路邊攤是吧?”

“是,那會兒沒錢租店面,就天天在馬路上出攤兒。多虧了你們這些學生的幫襯……你是三中的學生吧?”

“是,我們都是。”

“喲,那是校園戀修成正果,跑過來回憶從前來了是吧。”

蘇岑愣了兩秒,正要開口否認,身邊的沈家宥反倒點點頭,插嘴道:“是,她以前就是用你家的蛋餅把我給追到手的。”

“女追男?難怪這麽順利。小姑娘眼光不錯啊,現在這社會就得下手早,出手晚了好男人就被搶光了。”

老板話音剛落,老板娘從後面走出來,笑着罵了他一句:“趕緊給人做餅,別整天瞎說八道。”

“這怎麽是瞎說,我這都是經驗之談。就說咱倆吧,當年你要是沒抓緊時間追到我,指不定我現在跟誰在一塊兒呢。”

“是啊,費勁巴拉追你,就為了跟你賣一輩子蛋餅。”

“賣蛋餅怎麽了,從早到晚都在一塊兒,渴了有水喝餓了還有餅吃,多幸福。”

說完扭頭沖老板娘抛了個媚眼。後者被他搞得很不好意思,大大咧咧笑了幾聲,又鑽回後屋去了。

老板就沖蘇岑他們笑:“老夫老妻了,還不好意思呢。”

三個人邊說邊笑,老板麻利的把兩個蛋餅裝袋子裏,遞到了蘇岑手上。蘇岑給了沈家宥一個,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後面有人急匆匆跑過來,喘着氣沖老板道:“給我做個十塊的,要快一點兒。”

“好咧。”

老板照例是大嗓門,從盆裏舀了一勺調好的面糊倒在燒得滾燙的爐子上,順嘴又跟來人聊開了:“今天這是晚了啊,邵老師。”

“誰說不是,開一半電瓶車出問題了,來不及上學校食堂吃,只能在你這兒湊合一頓了。”

“這哪是湊合,我這可比你們食堂好吃多了。”

“那您倒是快點做,我真遲到了。”

蘇岑站在那裏安靜地聽着兩人的對話,手裏的蛋餅都忘了吃。看了一會兒她擡頭去看沈家宥,用眼神詢問他自己是不是沒認錯人。

後者沖她點點頭,主動和來人打起了招呼:“邵老師,好久不見。”

邵老師聽有人叫她便扭過頭來,打量了身邊的兩個年輕人幾眼,一張略帶皺紋的臉立馬笑開了花。

“這不是沈家宥嘛,哎喲蘇岑,老師我的最愛。”

蘇岑這才确定自己沒認錯人,眼前這位就是自己高四時的班主任邵老師。幾年不見老師變化不大,就是多了幾絲白頭發。

邵老師一見他倆,連蛋餅都給忘了,止不住地上上下下仔細瞧他們,又問沈家宥:“聽說你高考結束去了美國,這是回來了?”

“是,回來沒多久。一直沒抽出時間來看您。”

“今天不就見着了嘛,這人啊要是有緣分,怎麽都能碰上。”

說着又湊到蘇岑身邊,小聲問她:“結婚了?”

“沒有。”

蘇岑沒多想,張嘴就否認。說完那兩個字後又覺得不太妥當,仿佛帶了點歧義。

果然邵老師就誤會了,眉頭一皺就開始說教:“那得趕緊辦了啊,你倆都老大不小了吧。蘇岑我記得你還是複讀生,如今這年紀正合适。趕緊辦婚禮,記得請老師喝喜酒啊。”

蘇岑一臉無奈:“邵老師,我記得念書的時候,你不是不讓我們早戀嘛。”

“你倆現在都能算晚婚晚育了。情況不一樣,從前不讓你們戀愛是讓你們好好讀書。現在你倆書念得這麽好,就該考慮個人問題了。”

蛋餅鋪的老板有點忍不住了,把餅遞過來的時候好心提醒了一句:“邵老師,真要遲到了。”

“哎喲我給忘了。碰上我從前的得意門生就只顧聊天了。這小姑娘,”她一手接過蛋餅,一手指着蘇岑,“從前我班上的,那一年高考的省狀元。我教了這麽多年書,教出的第一個省狀元。”

說完拍拍沈家宥的肩膀,“抓緊啊小沈,老師先走了,記得請我喝喜酒。”

沈家宥滿臉笑容:“一定,到時候我親自送請帖到學校。”

蘇岑……

另一邊老板聽了邵老師的話後,露出一臉肅然起敬的表情,恨不得把收蘇岑的早餐錢給退還給她。蘇岑說什麽都不肯拿,老板就拿了兩杯塑封的豆奶塞她手裏。

“讓我也沾沾省狀元的光。回頭再有學生來買蛋餅,我還能跟他們吹噓吹噓。當年三中的省狀元,就是吃了我的蛋餅,最後才考得這麽好。”

蘇岑摸着手裏熱呼呼的豆奶,有點想笑又有點感動。

看看時間不早了,她和沈家宥一同回了車上。兩人坐在車裏各自解決着手裏的蛋餅,蘇岑吃着吃着突然有點疑惑,看看自己手裏的餅,又看了眼沈家宥的,問他:“有沒有覺得跟從前不太一樣?”

“沒覺得。怎麽,你認錯人了,以前不是在他這兒買的?”

“人是沒問題,就是這餅……”

蘇岑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像極了從前念書時做題時的樣子,沈家宥嘴角翹了翹,提醒她道:“這都過去七年了,物價一直在漲,現在的五塊十塊錢蛋餅,料肯定得比以前少一些。”

聽到這話蘇岑恍然大悟:“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七年了,确實該變了。”

“那也不一定。”

“什麽不一定?”

沈家宥三兩口解決了自己袋子裏的餅,啓動車子後踩了一腳油門。車在開上路的時候,他扔給蘇岑一句話:“有些東西,就算過了七年,也是不會變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蘇岑正好看到路對面的奶茶店。七年前蘇易桐開的那家店如今還在,門臉雖然舊了點,生意卻依舊很好。

有些事情确實沒有變,可這不是什麽好事兒。

兩人去了管陽家,接上了剛起床的顧楠,開車去了人民醫院。醫院裏人滿為患,三個人一直等到中午才看上醫生。

蘇岑陪着顧楠見了醫生,拿着對方開的驗血單繳費抽血,然後就等着拿檢查報告。

中午檢驗科沒人,報告得下午一點過後才能出來,沈家宥便提議去附近吃午飯。顧楠因為有心事,一直沒什麽精神的樣子,整個人都蔫蔫的。

蘇岑為了讓她高興,特意讓沈家宥開車去了附近最大的商場,想用琳琅滿目的商品讓顧楠興奮起來。

中午時分商場裏人不少,一樓大廳的某處搭起了臺子,前頭正圍滿了人。

顧楠果然被這一幕給吸引了,拉着蘇岑往前走:“是不是有明星來站臺表演,咱們看看去。”

蘇岑對明星不怎麽感興趣,但為了讓顧楠高興,也裝作興奮的樣子,跟着人群一路朝前。身後沈家宥因為在接管陽的電話,慢慢的和兩人接開了距離。

因為怕顧楠懷孕被擠着,蘇岑沒讓對方太靠近,只站在外圍的地方朝臺上望去。主持人一手拿着話筒,另一只手裏拿着本書,正在給大家介紹那本書的內容。

在她身後是巨幅的落地海報,海報上印了個美女的頭像,氣質頗為知性大方。頭像邊上一行明顯的大字:暖心勵志文藝天後。

名頭很長很複雜,看得出這位作家人氣不錯,簽售會現場來了不少人。

蘇岑盯着海報上那張臉看了半天,越看越覺得臉熟。突然她眉頭一皺,腦海裏蹦出了一個名字。

沈沁。

作者有話要說:蘇岑很想寫本書:《全世界都在催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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