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自私

夜晚九點的日昇大廈，依舊燈火通明。

陳青斂審完最後一份報表，身前打探的視線還未移開。

“有事？”他擡眼，問心思不在工作上的得力助手。

偷瞄被發現，許良文讪笑兩聲，猶豫片刻，還是決定遵循本心問道：“老板，為什麽突然改口赴約啊？”

前不久回複丁志誠的電話，按陳青斂最初的意思，其實是要拒絕，但三兩句話後，說一不二的老板突然改變主意，這讓許良文感到分外驚訝。

陳青斂合上文件，站起身，低頭整理卷到手肘的襯衫，一點點撫平褶皺，手腕處的銀白色手表，在燈光的反射下，反射出刺眼的金屬光芒。

許良文在眼睛都快被閃瞎前，聽到自家老板說：“要給對方做的單子不小，不親眼看看不放心。”

“......這樣啊？”可能是夜色太迷離，許良文一不小心發出質疑的聲音。

陳青斂挑眉，不然呢？

我還以為您是去給老婆出頭的。

不過這話給許良文八百個膽子都不敢說。

這兩天司機家裏有事，許良文便暫接其職。

驅車送陳青斂回公寓，進門時被保安叫住，說有陳先生的快遞。

陳青斂搖下車窗望進去，發現是給馮叔買的按摩椅。

昨天馮叔的腰疼犯了，陳青斂讓許良文在網上訂購一臺按摩椅，可能是付款的時候沒注意，地址給弄錯了。

“啧我這腦子，待會我送過去吧。”許良文把按摩椅搬進後備箱，上車後回頭沖陳清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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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裏開車到岷山別墅，要将近一個小時，等許良文到地方，二老早就睡下了。

“我跟你一起。”陳青斂道。

時隔一周，許良文再次見到那晚的小美人。

“老板，這......”

沒得到指示，許良文不敢擅自停車，眼睜睜看着追不上的小朋友漸漸隐匿于黑暗。

“停車。”陳青斂視線落在後視鏡上，昏黃路燈照亮後方的路，幾秒後，一道瘦弱纖長的身影逐漸填滿鏡面。

白霧上車，坐在陳青斂右側，一眼就看到他額頭上的創口貼，周邊隐隐能看到些許血跡。

陳青斂皺了下眉，問：“怎麽傷的？”

白霧不想說，便輕輕搖頭，受傷的額角挨着陳青斂，他下意識想擡手遮住，後又意識到現在的先生不會心疼，自嘲的輕笑一聲，兩手交握擱在腿間。

陳青斂卻不依不饒，“丁志誠打的？”

白霧有些意外他會猜到，想來是許特助打電話時，陳青斂就在旁邊。

雖然白霧還是沒有回答，但陳青斂已經從對方的眼神得到答案。

看來和志誠建設的合作，還需慎重考慮。

“先生，為什麽要跟他合作？”答案其實很明顯，但陳青斂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白霧總懷疑自己自作多情。

可眼下，除了自己，他找不到其他原因。

“是因為…我嗎？”

陳青斂沉默了，許良文作為全程被忽略的第三者，在心裏替老板回答：沒錯，是你是你就是你。

“先生不要。”白霧哀求道，“不要跟丁志誠見面，不要認識他，更不要幫他。”

“理由。”陳青斂下決定前調查過，丁志誠的公司沒有大問題，人的口碑也還行。

卻聽理應是家人的白霧說：“他不配。”

陳青斂指腹敲擊膝蓋，沉默半晌後，問：“白霧，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

白霧驚慌的挪開視線，第一反應是逃避和否認。

陳青斂定定看了他良久，忽明忽暗的光線下，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說話間，車子熄火，許良文下車把按摩椅搬去屋裏，陳青斂讓他在屋裏坐會，晚點順便送白霧離開。

車內只剩下倆人，一時間都沒說話。

白霧覺得還是要說點什麽，先生肯定是深思熟慮後決定合作，僅靠丁志誠不配的理由，沒什麽說服力。

“先生，不管我對你是否有隐瞞，在丁志誠這件事上，我希望你相信小白。我永遠不會害你，他不值得深交，不能被他纏上，會惹一身腥。”

白霧目光貪婪地描摹陳青斂的五官，濕漉的眼裏含着萬千情思，語氣帶着溫柔和不舍。

“我來的路上在想，如果你答應我，不會跟丁志誠有任何接觸，以後好好養病，這次我就聽你的話，放棄你。”

陳青斂搭在膝蓋上的手，微不可查抽動兩下。

“可是我是個自私鬼，即便我可能會給你帶來很多不幸，卻還是想擁有你、霸占你。”

白霧擦掉無聲滾下的熱淚，繼續道：

“我知道你不常回岷山別墅，可我還是選擇來這裏等你。這是我給自己的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今天晚上能遇上，就不放棄。”

“你看，你來了，我賭贏了。”

白霧打破克制已久的安全距離，往陳青斂那邊挪動，試探般環上他的腰，忐忑的等待幾秒，沒被拒絕，又得寸進尺把臉蛋貼上他寬厚的背。

白霧長舒一口氣，感覺自己活了過來。

“先生，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談感情，也覺得我還小，我可以等你，多久都行，你能不能也等等我？等我長大，等我們都準備好的時候，讓對方成為彼此考慮的第一順位，行嗎？”

陳青斂沒表态，視線落在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裏。

白霧放在他腰間的手用力幾分，嗓音期待又破碎，不知道再接收一次先生的拒絕，他是否還能承受。

“陳青斂……行不行？”

良久後，回答白霧的，是一聲無奈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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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呀，先生這是什麽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