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溫叔受傷

凝神靜聽,聲音是從孟陽的房間裏傳出來,很細微,出氣重帶着呻*吟,除此之外院中再無其他聲響,很有可能就是溫叔,不再猶豫,孟陽沖進房中,按亮了燈。

屋內豁然開朗,眼前的情景讓孟陽心口一緊,胸口滿滿的怒氣漲得喉嚨發緊,眼睛發澀,顧不上滿屋的狼藉破碎,繞過地上稀爛的家具,走向躺在床腳邊上的溫叔。

突然的光線刺眼,溫叔虛弱的呻*吟聲大了些,太過壓制,孟陽的手腳抖得不像話,她咬了幾次牙,才讓自己順利地蹲跪下來,是誰?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對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下這樣的狠手?

頭上破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留得滿面都是,新舊交替,咋看之下猙獰可怖,嘴角和臉頰紅腫不堪,不敢亂移動傷者,孟陽用手輕輕地捏摸着溫叔的手腳,估摸傷情,顫聲問:“溫叔,是我,你能說話嗎?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聽到聲音,溫叔血腫閉合閉的雙眼張開了一條縫,嘴唇翕張了幾回,孟陽只能大概地聽清“報警”兩個字。

在屋裏翻找出紗布,捂住溫叔一直流血的額頭,孟陽眼睛發澀:“溫叔,你放心,我馬上打電話報警。”

散落在地的電話零部件顯示座機是不能用了,孟陽此時才萬分痛恨自己,竟窮得連個手機費都交不起,手機停機只能撥打110和120,老城區的巷子窄小,恐怕救護車進不來,孟陽附在溫叔的耳邊說了一句:“溫叔,你等等,救護車馬上過來,我去叫樂山過來幫忙送你去醫院。”

院子周圍是獨門獨戶的小院子,前面和左邊空置多年,無人居住,只有右邊還住着街坊,獨居着一個五十開外的大嬸,偶爾跟溫叔說上一兩句話,孟陽敲了半天門,才見她開門,遲疑地探出腦袋,一臉的謹慎,直到孟陽向她說明了情況,她才一驚一乍地跟着進了屋,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溫叔,叨叨着說:“唉喲,哪個殺千刀的呀,我就奇怪今晚的動靜怎麽就這麽大,平日老頭就喜歡晚上打那個木樁,我以為今晚也是這樣,不想是糟了壞人,真是造孽呀!”

大嬸滿臉的痛心疾首,可這樣的馬後炮還有什麽意思?孟陽打斷了她的話:“大嬸,我出去叫人幫忙,你能幫我在這裏守一會嗎?”語氣誠懇,幾乎帶着一點哀求的意味,快速發展的經濟社會,大家都學會了冷漠,一點人情味都沒有。

大嬸看着屋內的情形,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不過大嬸也是個精明見過黑白的人,她叫了隔壁巷子的大叔和她一起作伴陪守。

這樣也好,孟陽扯了一條毛毯輕輕地蓋在溫叔的身上,起身飛奔出門,樂山的手機關機,她只能親自去他家一趟。孟陽到樂山家用了平時不到一半的時間,正要敲門時,驚覺現在已是淩晨,低頭在地上尋撿了幾顆石子。

今晚看書看得晚,床上的樂山正要閉目夢周公的時候,窗戶上傳來幾聲石子敲打玻璃的嘣崩聲,他蹙眉,疑惑地看了眼夜光手表,三聲後,驚起地跳下床,“刷”的一聲打開窗戶,樓下果然是孟陽無疑。

孟陽給他打了幾個手語,說來也奇怪,孟陽好好的一個人,學的是會計專業,上學年學校開了一門選修課基礎手語,孟陽興趣盎然,突然很想學,還怕選修的人數不夠不開課,竟鼓動同班同學報名,其他同學無非是混個學分,郭靜覺得別扭,不願跟孟陽對練,孟陽只能拉着樂山實打實地練記起來,基本的日常交流不成問題。

看着孟陽的手語才一半,樂山就匆匆地披了一件衣服下樓去,打開門就問:“你怎麽不打我電話?”

孟陽不跟他計較,催促他說:“你電話關機,你家是不是有那個電動三輪?我們到巷口接120的醫生進來吧,巷子太窄,120車估計進不來。”

手機大概是忘了充電,樂山撓了撓頭,孟陽滿臉的凝重,看來情況糟糕,樂山二話不說,連衣服上的扣子都沒扣,便找鑰匙開停在樓下的三輪車,問孟陽:“報警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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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陽跳上三輪車後答他:“報了。”便不再說話,兩人一路風馳電掣,在巷子口接到了120,虧得市人民醫院在新城區的新大樓還沒有蓋好,醫院仍在老城區,溫叔很快就進了醫院急症室。

檢查包紮完畢後,溫叔到病房睡下已是淩晨三四點,望着溫叔因輸液而安然入睡的臉孔,孟陽懸着的心放了下來,偷偷地籲了口氣。

溫叔額頭上縫了四針,輕微腦震蕩,右手桡骨骨折,身上多處瘀傷和肌腱挫傷,連見慣生死的急診科醫生都連連搖頭,嘆世風日下,問是誰對一個七十歲的老頭下這麽重的手。

病房是普通的三人間,其他兩個床鋪都沒有人,孟陽讓樂山眯一會,樂山撿了個靠牆的床位躺下,孟陽閉着眼坐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時不時地睜眼瞧一下點滴管的滴壺,腦子裏思緒翻騰,內心極為複雜,這是她四年來第一次感到無助的心煩意亂,打人的都是些什麽人,是誰惹的,警察問起該怎麽說,以後怎麽辦雲雲。

時間像滴壺中的藥水,一滴滴地滑落,醫院內古樹環繞,晨曦照進屋內,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鳥鳴聲,還有病房裏早上消毒清潔車“咕隆咕隆”的聲音,孟陽驚醒,猛地坐起。

樂山見她醒來,對她說:“你看着,我出去買個早餐。”

孟陽用手搓了搓臉,點點頭下床,接近天明才跟樂山換一下,眯一會竟睡着了,滴壺規律而緩慢地往下滴着褐色的液體,孟陽在洗漱間洗了個臉出來,發現床上的溫叔已幽幽地醒來,心中一喜,快走兩步,來到床前,問:“溫叔,你醒了,你要什麽?哪裏不舒服?”

溫叔輕微搖了搖頭,并示意自己需要喝水,孟陽忙倒了小杯溫水,小心翼翼地扶着着溫叔喝下,等溫叔重新躺下後,問出了極想知道的問題:“溫叔,昨晚打你的是些什麽人?”

溫叔吞了一口吐沫,看着孟陽片刻,才嘶啞聲音問:“丫頭,你在外面是不是惹了什麽麻煩?”

孟陽心中咯噔一聲,雖然猜測到有心理準備,可事實擺在眼前,又是另外一回事,孟陽低垂着眼簾,不确定地說:“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溫叔重重地出了口氣,緩聲說:“昨天那幫人,一進來就嚷聲找你,我氣不過他們嚣張的模樣,看着他們也不像好人,就想着教訓一下這些臭小子,誰知,單槍匹馬,廉頗老矣,反而着了他們的道,要是你在,他們就絕不是我們師徒的對手。”溫叔說得雲淡風輕,依舊逞強不認輸,可當時的慘烈可想而知,孟陽不禁苦笑了一下。

“溫叔,對不起,連累了你。”

溫叔一下子說了這麽多話,氣微喘歇了一下,又說:“孟陽,你也不用太自責,昨晚的事,我也不全是因你才受傷,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我那裏,你怕是暫時不能再住了。”聽到這話孟陽猛地擡頭,怔怔地看着溫叔,怎麽?溫叔要趕她嗎?

孟陽眼眶已泛紅,一副不敢置信難以接受的模樣,溫叔眯着紅腫的眼睛說道:“傻丫頭,我是怕他們昨晚找不到你,還會再找來,你先住校一段時間,學校怎麽也比我那裏要安全得多,警察問起,我也不會說那些人是來找你的,你明白嗎?”

孟陽點了點頭,知道如今只能這樣,随即又澀澀地說:“對不起,溫叔,謝謝你!”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溫叔輕輕地彎了彎嘴角,阖上了雙目。

孟陽低頭絞着自己的手指,溫叔沒有怪他,替她隐瞞,已經是最好的寬容了,可是心中依舊有一股戾氣,怎麽壓都壓不下來。

她可能不知道,溫叔一直很慶幸,在晚年的時候能遇到孟陽這樣的徒弟,也不管孟陽當不當他是師父,溫叔都很是珍惜彼此間的師徒情分,對這個女徒弟也甚是寬厚,甚至是寵溺的。

不過經過昨晚,溫叔也免不了擔心,遂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孟陽,不管你以前經歷過什麽,痛苦或快樂,那都是人生的一段經歷,不必執着,放開心扉活在當下,比耿耿于懷過去的事情更重要,我們習武之人,自當心胸開闊心地善良,武術不僅能讓我們強身健體,還能大到國家民族小到他人,有所為有所不為,你年紀雖小,可你的心思呀!太重,不像個小姑娘,你應該更快活些。”說完這麽一大通話,溫叔虛弱地瞧了她兩眼,最終精神不濟,昏昏地睡了過去。

聽了溫叔的話,孟陽站在床前半天都未曾動一下,她有些陌生地看着病床上的老頭,原來,不是別人不知道,是自己不知道別人知道而已,而此刻的她,對溫叔剛剛話裏的意思還不能太明白,她依舊固執地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不算是違背什麽武俠道義,只是心中內疚,連累了溫叔,給他造成了這麽大的傷害,孟陽心中想的最多的是,憑着習武而來的敏捷身手,用于偷竊的事,怕是早被他發現,只是溫叔不揭破直至今日才說,如果不是發生昨晚的事,估計也不會有這麽良苦用心的一番話吧。

多年後,孟陽每每想起今日溫叔說的話,心中不禁感慨,溫叔怕也是預知自己身上不可思議的變化,為了怕她誤入歧途,才說了這些掏心挖肺的話,可惜自己年少輕狂,悟性不高,又自私心急,左右于夢寐以求的欲望,才有了被“心魔”控制侵占,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地獄之門”,一劫又一劫地輪回。

樂山在醫院外簡單的吃了點東西,順帶着給孟陽和溫叔買了些稀粥包點帶回,上午有兩個警察到醫院了解情況,作了筆錄,因溫叔早有交代,警察絲毫沒有懷疑到孟陽這個女孩的身上,随後警察又到溫叔家中查看了現場,拍了許多照片,最後一個胖胖的警察說,會作為刑事案件立案調查,如果有什麽線索或情況,請及時聯系他們。

拿着警察留下的聯系方式,孟陽重新回到醫院,病房裏新進來了一個準備闌尾炎手術的小孩,一家大小圍着他團團轉,十來歲的小男孩也矯情得怕人,哼哼唧唧地叫個沒完。

嚷得叫人心煩,孟陽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啃着樂山帶回來已經冷透的包子,看着醫院裏來來往往、或喜或悲的人們怔怔地發呆。

守在溫叔床前的樂山,擡頭看了眼吊瓶裏藥水的剩餘量,目光透過瓶中藥水,落到走廊處孟陽落寞的背影上,昨晚自現在,她一直沉默冷靜地處理着所有的事情,沒有普通女孩的驚慌失措,這個他認識了四年的鄰居兼同學,言語不多喜歡讀書,自強不息的女孩,又一次叫他刮目相看,只是,此刻她微塌着肩膀,讓人心生憐惜,突然有種很想讓她靠一靠,替她分擔,讓她不那麽累的想法。

孟陽丢掉手中的殘屑及塑料袋,轉身朝病房裏走去,樂山慌亂地收回眼光,低下頭掩蓋自己的心思情緒。

“樂山。”

樂山條件反射似地擡頭,随即又不好意思地別開目光,孟陽看着他奇怪,不過也沒有心思深究,她想托樂山照看一下溫叔,自己要回校辦一些手續。

樂山遲疑地看着她,并不馬上應承,說老實話他與孟陽相處了這麽久,可依舊摸不透她心中的想法,有時她直爽善良,有時又神秘莫測,性格又有點陰晴不定,昨晚的事蹊跷,可礙于警察在場樂山沒有問出心中的疑問,現在她又準備去幹嘛?

孟陽看到樂山一臉的懷疑,伸手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無奈地說:“樂山,我是要回學校辦理申請在校住宿的手續,溫叔那暫時不方便再住人,還有,我們兩個人不上課的請假手續也要辦的吧。”

樂山本想說要辦也不急于一時啊,但想到孟陽本就不是和他商量,而是把決定告訴他時,欲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只叮囑她放心去,這裏不用擔心,叫她也不要太着急。

孟陽确實是要回學校辦理相關手續,只是在回學校的路上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心中打定注意。

從學校宿管科出來,孟陽在去教室的路上遇到了下課的郭靜,她一個人走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之前郭靜就曾跟她說過,她喜歡這條幽靜小道,兩邊種滿了夜來香,花開時,暗香浮動,讓人心醉神迷。

孟陽直覺會在這裏遇到郭靜,果真遇到了她,只見她神情落寞,滿腹心事,走得很慢,孟陽走上前。

見到臉色不佳的孟陽突然站在自己的跟前,郭靜一愣,随即忐忑地笑了笑,故作輕松地問:“孟陽,今天你和樂山怎麽都沒來上課?幸虧老師沒有點名。”

孟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冷聲問:“郭靜,郭浩的事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認罪?你不是說郭浩是無辜的嗎?怎麽現在又要認罪了?”

面對孟陽咄咄逼人的問話,郭靜眼神閃爍,嗫嚅着半天都開不了口,心中有所隐瞞,也不敢正眼瞧她,只懦懦地小聲說:“你怎麽知道的?我…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郭靜,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孟陽忽地拔高音量,引得路邊行走的同學對她二人頻頻側目,孟陽對她這樣的态度心中氣憤又可笑,可轉念一想,又接着問:“是不是那些混混又找你了?是不是?”最後一句幾乎是厲聲苛問。

郭靜咬着唇,一言不發,眼中的淚水充盈着整個眼眶,随時都要落下來,泫然欲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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