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燕歸巢3

? 燕歸巢3

因為有了秦楚臨走前列的購物清單，超市購物就快得多了，因此穆歌并沒有發現秦楚的反常。倒是元宵，似乎感受到了什麽，一路窩在媽媽懷裏，還時不時的摸摸媽媽的額頭，或者親吻一下臉頰。此時的秦楚越加慶幸自己當初把這個孩子生了下來，盡管後來很辛苦，以後也許會更辛苦，依然值得。

接下來的幾天，穆歌照常上班，而秦楚每天除了帶孩子做飯外，還要抽出時間來改寫劇本。寫書和編劇本完全不同，秦楚第一次做編劇，總想着盡善盡美。

這天下午，寫劇本寫了好幾個小時的秦楚終于累了，把視線從電腦上移開一擡頭看見元宵依舊乖巧地坐在沙發上玩玩具。元宵這孩子有着較之同齡孩子更成熟的情商，很多時候他都能一個人玩得很好，哪怕還在襁褓之中時也絕少哭鬧，也許是體諒她這個單身媽媽的辛苦吧。所以秦楚有時候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比一個女兒都貼心，至少比自己小時候做女兒時貼心多了。

想起元宵以前玩魔方能玩一整天的事，秦楚決定還是帶他出去走走，萬一養成個宅男就不好了。

于是這天下午，穆歌工作室沸騰了！

秦楚抱着元宵，身後跟着十個咖啡店外賣小弟，各個腿長顏好，穿着白襯衫黑馬甲，每個人手裏都提着一個大號的外賣紙袋。一行人跟在秦楚身後浩浩蕩蕩地來到穆歌工作室。這樣的陣勢看得前臺小妹目瞪口呆，好久才想起來通知穆歌：“老…老板……”話沒說完，秦楚已經帶着人進來了。

“喲呵，這才半天沒見，你改行做外賣啦？”穆歌打趣起秦楚來。

“我是怕我兒子在家悶，帶他到你這兒來散散心。”秦楚抱着元宵，元宵手裏還單獨抱着一個外賣袋。秦楚示意外賣小弟們把咖啡和蛋糕放在工作室中間的大會議桌上，六個人動作整齊劃一，将咖啡蛋糕一一擺在桌子上，對着秦楚鞠躬後退出去了。

穆歌看到帥哥眼睛都直了，拽着走在最後的外賣小弟不撒手，“哎，你們哪個店的，留個電話，姐姐會經常光顧的喲。”

小帥哥許是頭一回遇見這樣的，臉紅通通話都說不出來。

秦楚看不下去，把她拽回來給小帥哥使了個眼色讓他快走。

穆歌瞪了秦楚一眼，站到凳子上，拍拍手，“來來來！大家把手頭的活放一放，我姐請大家吃下午茶。”

秦楚帶人進來那麽大的動靜早就引起注意了，只是老板不發話自然沒人敢動。現在老板發話了，二三十人立刻如餓虎撲食一般撲過來。

“哎哎，斯文點，好像姐姐我平時虧待你們了似的。”穆歌嚷嚷着被秦楚拽回了辦公室。

把小元宵放到沙發上坐好，拿出他懷裏抱着的紙袋遞給穆歌，“你的。藍莓慕斯和卡布奇諾。”

“你最好了。”穆歌接過袋子，單手抱了秦楚一下。

小元宵看着姐妹二人互動，吃醋地問：“小姨，我不好嗎？”紙袋那麽重元宵都沒有吭聲。

“好。你最好了。天上地下，就我們小元宵最好。誰也比不過。”穆歌立刻改口，俯下身在元宵臉上啄了一下，元宵很給面子的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看着兒子無恥的賣萌，秦楚突然覺得很自豪是怎麽一回事？

“老大，”突然一個身子探進來，“你們大人說話，我們替你帶孩子怎麽樣？”竟然是前臺小姐。

元宵到底還是小孩子，到了新環境還挺好奇的，就不像在家裏一樣坐得住了。而且他也知道媽媽沒在工作，自己不用老實地待着。雖然沒有直接說出口，但是眼神裏滿是希冀。

“可以。但是不能跑太遠，有事的話要回來喊媽媽。”秦楚低頭整理了一下他的衣服，摸了一下後背沒有出汗才同意，“不準打擾叔叔阿姨工作。”

“嘿嘿，叫哥哥姐姐就行了，不用那麽客氣。”穆歌的師妹裝嫩的前臺小姐在領導趕人前抱起得了媽媽允許的元宵出去了。

穆歌找出兩個勺子，和秦楚分吃一個蛋糕。說起來，自秦楚回來後，兩個人還沒有好好談過，一方面是自己手頭的案子分不出空閑來，另一方面秦楚好像也有事情在忙。

穆歌抿了口咖啡，剛想開口，就被秦楚打斷，“你最近什麽時候有空，陪我先去買臺車吧。”

“買車？買車幹嘛？”穆歌差異臉，“去哪裏我送你不就行了。”

秦楚給自己倒了杯白水，“你要工作，我也有我自己的事要做啊。”

穆歌“嘁“了一聲，不屑道：“你剛回國能有什麽事？”

“就是因為有事才現在回國。”秦楚把關于《燕慕容氏》要改編成電視劇的事跟她大致說了一下，“我回來也好幾天了，準備這幾天約制片人和導演見一面，你總不能讓我打車去吧。”

“那，我送你。專車司機，一般人用不起呢。”穆歌吃蛋糕的空隙擡頭說。

秦楚端着水杯白了她一眼，“我也用不起。”說着用勺子剜了一點蛋糕放進嘴裏，藍莓的味道迅速在口腔蔓延，繼續給穆歌分析，“再說，以後我是要定居下來的，不能一直用你的車。現在先買車，等過一段時間咱倆都閑下來，你再陪我去看房子。”

“什麽！”穆歌尖叫起來。

秦楚被她吓得手一抖，杯子裏的水灑了出來，抽了紙巾擦幹，幸好水不燙。

“喊什麽你。這麽大一總監，就不能淡定點兒。”秦楚等了穆歌一眼

“不行不行。你不能搬出去。”穆歌擺擺手，表示反對。

“為什麽？”秦楚問。

“你剛回國，還沒熟悉國內環境。”理由好牽強。

“我好歹也在中國活了26年好不好。”秦楚反駁。

“好的房子現在很難租到的。”繼續瞎掰。

“我買。”

“北京現在房價高，買房不劃算。”

“你覺得我一個學經濟的會缺錢？”秦楚反問。

穆歌無奈，祭出了殺手锏：“你不回龍城看看？”

秦楚安靜了好一會兒，就在穆歌以為自己說錯話時，秦楚開口：“過段時間再說吧。”說着下巴點點外面，“現在帶着元宵回去，我媽會打斷我的腿的。”

穆歌想象了一下那畫面，心有戚戚地點點頭。

兩人正說着話，元宵推門進來了。夾着腿小步的挪到秦楚身邊蹭來蹭去。

秦楚看見他的姿态和臉上欲言又止還有些害羞的表情，了然。

“洗手間在哪兒？”

“啊？”看到秦楚給她使眼色才明白，指着外面說：“出了工作室左拐200米。”

為什麽要出了工作室？秦楚疑惑地看向穆歌。不過元宵已經憋不住了，還是先解決他的生理問題吧。秦楚抱着元宵沖向衛生間。

洗手間離得倒不算遠，中間是洗手池，右邊female，左邊male。在秦楚前面一對夫妻模樣的人給帶一對雙胞胎似的小孩，父子拐進了左邊，一對母女拐進了右邊。秦楚帶着元宵右轉，卻被他阻止。元宵指指左邊，意思是要去男廁。

“可是媽媽是女生，不能進男士廁所啊。”

“可是元宵是男生。”元宵低頭對手指，“而且，那個小哥哥就去左邊。”

“那是他爸爸帶着呀，不然他也要跟媽媽進右邊的。”

元宵不做聲，擺明了不進右邊女廁所。

“哈。我知道了，秦思凱，你害羞了是不是，因為小姐姐進了女廁所。”到底是母子，秦楚很快就想明白了元宵在別扭什麽。

元宵被母親說破心思，不好意思地把臉轉向一邊，耳朵紅彤彤的。

和他爸爸一樣，一害羞就耳朵紅。秦楚想。

本來明凱今天上午的行程一個是錄一個訪談，結果主持人因為酒駕被拘了，經紀人臨時把第二天的雜志拍攝改到今天。一下午拍下來，換了好幾套服裝造型，有點疲乏的明凱決定出去抽支煙提提神。

走到洗手間門口正好聽到秦楚在調侃兒子。

短短一周居然遇到兩次，還挺有緣分的。明凱想。最奇妙的是，上次在飛機上聽到的小男孩的媽媽喊他的名字裏也有個“凱”字，應該是同一個字吧

看着小男孩臉紅，她的媽媽嘴角噙笑，明凱莫名就有一種悸動。不知出于何種心理，一向不太管閑事兒的他居然開口了：“我帶他去吧。”

元宵站在中間，秦楚半蹲着正欣賞兒子的囧迫，想着要不要說點兒什麽給孩子個臺階下，就聽見有人說話。

擡起頭，明凱就站在兩個人身後，也不知聽了多久。

秦楚的表情從驚愕到淡然的變化也不過幾秒鐘而已。她确定他完全不認識自己了。站在他的角度，自己與他不過萍水相逢而已，為什麽要幫忙？日行一善嗎？

明凱看她沒有立刻答應，怕她以為自己是壞人，解釋道：“我是演員明凱，我……”

“我知道。”秦楚突然打斷他，“那就謝謝你了。”說着把元宵的手交給明凱。

等他們走進衛生間，秦楚才發覺自己的不正常。一般的母親不會就這麽随便的把孩子交給一個陌生人吧，哪怕那個人是個大明星。自己也不是警惕性這麽松的人，怎麽就輕易同意了呢？還是自己在心底相信他的吧。

秦楚站在外面倚着牆壁等。短短的幾分鐘，對她來說有點煎熬，生怕元宵說錯話。

而衛生間裏，一大一小卻聊得十分相投。

明凱：“你叫什麽名字啊？”

元宵：“我叫秦思凱，媽媽也叫我元宵。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明凱笑，小家夥嘴還挺甜，叫自己哥哥呢。“我叫明凱。你為什麽叫元宵，因為生日是元宵節嗎？”這名字倒是挺符合身材。

“不是哦。我生日是聖誕節。媽媽說，元宵節那天她喝醉了，就和爸爸有了我。哥哥，提褲子。”尿完了的元宵提醒明凱。

明凱聽話的彎腰“服侍”第一次見面第二次聞聲的小家夥。提上褲子，明凱帶着他去洗手。

站在外面等着的秦楚聽到聲音轉回頭，正好看見明凱擠了洗手液給元宵洗手，一雙修長的大手握着元宵肉肉的小手，一邊搓一邊念叨着：“洗手心洗手背，洗洗手指縫，幹幹淨淨好孩子。”

秦楚只覺得鼻子一酸眼窩一熱，淚就湧出來了。

對不起，元宵。

對不起，明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