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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蕭子翀就說過, 剛開學就要摸底考試。

上課鈴一響, 老師便進抱着卷子進教室了。

摸底考試是學校的傳統，不只是高一，其他年級也都這樣, 一開學，就是全科考。

作為實驗班，彙集了學校裏成績最好的一批學生，大家自然都不怕考試，或者即使對這次摸底考試緊張，但也沒有誰表現出來。

闫然聽着講臺上的語文老師的自我介紹，以及進行摸底考試的目的, 他就握緊了拳頭, 目光偷偷瞄了瞄旁邊的蕭子翀，蕭子翀拿着簽字筆在一疊草稿紙上胡亂寫着字，闫然盯了他寫的那些字一陣，發現他在做英文字母填空, 但都是長單詞，闫然發現自己除了認識字母，字母組成的單詞，便一個也不認識了。

卷子從前排傳到了後排, 坐在闫然前面的是一名叫盧丹的女生，坐在蕭子翀前面的是趙夢然。

闫然見蕭子翀對向他傳卷子的的趙夢然笑了笑, 他就心下一緊, 一邊厭煩自己居然會生出嫉妒, 一邊趕緊拿了自己的卷子，把剩下的傳給了後排的同學。

經過七天的軍訓，現在班裏的同學，大家都比較熟悉了，有人拿到卷子後，把前後頁都看了一遍，就對身邊的人哀嘆：“這個卷子很難啊。”

但幾乎沒有人接話，只是在審視手裏的題時，或多或少就帶了些情緒，例如“這個題很簡單啊，根本不難，他是真的覺得難嗎？”“這人可能只是麻痹其他人。”

闫然也翻着卷子前前後後都看了，發現題果真不簡單，而且作文是寫河流污染，這種環境污染的作文，以前也不知道寫過多少了，雖然心裏對此有數，但以前就沒得過高分，也不知道這次要怎麽寫，才算好。

闫然又去瞄蕭子翀，蕭子翀已經拿着筆開始做題了，蕭子翀題做得極快，好像只是幾十秒鐘，他就寫了好幾道題的答案，簡直像是他以前做過這些，這時候就只是寫答案。

蕭子翀做題太快，讓闫然感受到了極大的壓力，這時候，老師走了過來，輕輕敲了一下闫然的桌面，闫然一驚，擡頭看向老師，老師小聲說：“別看別人的。”

闫然：“……”他不是要抄答案啊。

闫然只得趕緊看自己的卷子，努力讓自己注意力集中，慢慢讀題。

在所有科目裏，闫然最好的就是語文，他最有自信的也是語文，不過等他做到閱讀理解的時候，發現蕭子翀的作文已經寫完了。

這時候，時間才過了四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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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然不敢多看蕭子翀了，蕭子翀會讓他考試的節奏一團亂。

蕭子翀做完卷子後，就擡頭看向了講臺，見老師看過來，他馬上舉了手，把卷子交給了老師。

語文老師是一位稍稍發胖的中年女性，她是蕭子翀父親的同事，對蕭子翀自是很熟悉，她過來拿了蕭子翀的卷子後就上講臺去替他改卷了。

鈴鈴鈴……

下課鈴響了，老師在講臺上道：“我們還有五分鐘考試時間，等到下節課上課前，大家必須交卷。”

即使再有五分鐘，考試時長一共也只有五十分鐘，大多數同學都做不完。

老師道：“這也是為了訓練你們的反應速度，大家還沒寫作文的，可以趕緊寫了。”

五分鐘怎麽寫得完作文！

有人已經在煩躁地抱怨了。

“哪有語文考試只考五十分鐘的？”

“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得完吧。”

有人注意到蕭子翀之前就交卷了，說：“蕭子翀早就交卷了，還是趕緊做吧。”

“他怎麽做題這麽快啊！不會是之前就看過卷子吧，他爸不是五六班的語文老師嗎？”

雖然大家在陰謀論地嘀嘀咕咕，但不敢不加緊寫自己的卷子。

闫然也開始寫作文了，他在開考的時候腦子裏就構思了作文，但真要寫的時候，腦子又糊塗了，加上臨近考試結束，他非常慌亂，于是落筆時便變得不知所雲。

“好了，好了，快交卷吧！不要影響你們下一堂考試！”老師在講臺上大聲說。

闫然慌亂地又胡亂寫了幾十個字，看着只寫完了兩段話的作文，他就無奈又焦躁地嘆了口氣，在老師“快交卷了，再不交卷的，我會把你們的卷子放在一邊，扣五分！”的聲音裏，他飛快沖上了講臺，把卷子遞給了她。

老師收完卷子一走，教室裏就響起了不間斷的各種聲音。

“我草！”

“要死了！”

“根本沒寫完！”

“我作文就寫了一個開頭！”

“天啊，會不會考不及格啊！”

“肯定會是我有生以來考最差的一次！”

闫然一陣心涼，他趴在桌子上，偷偷去看旁邊的蕭子翀，他擔心蕭子翀之前聽到老師說的“別看別人的”那句話了，要是蕭子翀認為自己抄他的題怎麽辦？

趙夢然轉過腦袋來看在草稿紙上胡亂畫着東西的蕭子翀：“你真是做太快了。”

蕭子翀對她笑了笑，沒有回答。

有人過來問：“蕭子翀，你是不是之前看過這個題啊？你爸不是語文老師嗎？下次再有這種突擊考試，你可要給大家說一聲。”

過來這人是郭宇峰，他話一出，周圍很多人都看向了他和蕭子翀，畢竟這話也太明目張膽了，太得罪人了啊。

大家都以為蕭子翀要生氣，畢竟之前男生都見過蕭子翀發火的，他們并不認為蕭子翀是好惹的人。

現在班裏最怕蕭子翀的，恐怕就是陸明，他之前可是見識了蕭子翀的厲害。

蕭子翀的黑色的眼睛總給人很單純的感覺，他朝着郭宇峰笑了笑，說：“這種考試，只是摸底而已，又不是高考，我用得着去看題嗎？不過要是以後有突擊的考試，我知道消息的話，倒的确可以先告訴大家一聲。這樣大家可以提前上個廁所，以免因為這個問題，考得差。”

郭宇峰皺眉哼了一聲，回自己的座位了。

趙夢然看了郭宇峰一眼，欲言又止，倒是有另外幾個同學過來安慰蕭子翀，勸他不要把郭宇峰的話往心裏去。

程楓對蕭子翀道：“不要在意他。這人真是的，像條逮誰咬誰的狗！”

郭宇峰聽到這句話了，迅速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了身來，程楓根本不怕他，還向他挑釁地笑了笑。

郭宇峰氣得面紅耳赤，幾步到了程楓跟前，拽住了程楓的衣服領子。

眼看着兩人要打架，闫然十分心驚，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在兩人扭打在一起前，蕭子翀插在了兩人中間，把兩人互相推開了，說：“高中生活這才剛開始，你們就這樣，以後怎麽辦？”

所幸下一節課的物理老師來了，郭宇峰和程楓各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去。

盧丹和闫然剛才都是一臉愕然看他們要打架，但最後沒打起來，闫然是松了口氣，盧丹則笑嘻嘻對闫然說：“你有沒有覺得蕭子翀剛才勸兩人的話，特別像勸剛結婚就鬧矛盾的夫妻？”

闫然驚訝地看向轉過頭來對着自己的盧丹，一時完全沒反應過來她這話的意思。

盧丹努了努嘴，笑道：“你可真是個書呆子。”

物理老師讓大家傳卷子的時候，就做了自我介紹，又說：“你們是實驗班，是整個年級最優秀的學生，學習才是你們第一位的事，不要本末倒置，跑到學校裏來鬧其他事。你們這高中三年可是很寶貴的，別耽誤了。”

看來他看到剛才教室裏在鬧矛盾的幾人了，所以旁敲側擊。

所有人都拿了卷子，飛快地做起來，沒幾個人聽物理老師在講什麽。

這天早上校會開了兩節課，語文考了一節課，現在最後一節考物理，做題時間最多只有四十五分鐘，要是不快點做，那最後肯定又只能涼涼了。

物理和數學是闫然最差的兩門，他雖然想着急趕緊做題，但奈何上面的題，他每個字都認識，但所有字組合在一起，進入他的大腦，就成了一種深奧的無法解讀的符號。

闫然只能盡他所能，做多少算多少了。

蕭子翀大概三十分鐘就做完了物理，這對他來說，算是很正常的速度。

蕭子翀做完題，沒有檢查，微微偏頭看了看旁邊位置的闫然，闫然左手捏着橡皮擦，右手抓着鉛筆，在草稿紙上寫着公式，蕭子翀一看就知道他用錯了公式。

他倒是想提醒一下闫然的，但這麽一次平常考試，提醒了也沒意義，所以他就收回了視線，把自己的卷子折了起來，但沒再舉手交卷，而是在草稿紙上，将闫然剛才做錯的那道題，從第一步開始做解析，把所有要用到的公式都标注上去，又由此引入另外幾種解法，以及和這道題類似的其他幾種題，寫完後，依然沒有下課，于是他又繼續解析卷子最後面一道力學題，從牛頓幾大定律一直寫到光的波粒二象性，這下，下課鈴響了。

物理老師說：“可以交卷了，要是實在沒做完的，我可以再給你們十分鐘。”

這不愧是實驗班，物理本來就可以做得很快，大部分同學都做完了，紛紛上講臺去交卷，這次第一個上講臺的是郭宇峰，他交完卷子後，還看向蕭子翀，蕭子翀依然在草稿紙上寫着東西，并沒有起身交卷。

郭宇峰露出了驕傲而滿足的笑容。

闫然實在做不出來了，願意放棄最後兩道大題，他擡起頭來，發現蕭子翀正盯着自己，他驚了一下，蕭子翀問：“你要交卷了嗎？”

闫然窘迫地點了點頭，把卷子折起來，以免蕭子翀發現自己有一頁完全沒做。

蕭子翀把自己的卷子遞給了他，“幫我交一下。”

闫然拿着他的卷子，和自己的放在一起，往講臺上走去，他邊走邊對了一下答案，發現自己有兩道選擇題和蕭子翀不一樣，他瞬間就心涼了，知道自己這次可能無法考及格。

同學們交了卷紛紛收拾東西要去吃午飯了，趙夢然站起身，回頭看到蕭子翀還在草稿紙上寫東西，就埋下頭看了看，不由驚訝：“你這是什麽？”

這時候，郭宇峰又過來了，說：“這次的物理卷子很簡單啊，我只做了不到四十分鐘就做完了。”

周圍有人皺眉看他，心想這人太愛秀了，不會閱讀空氣，但沒人出聲指責他。

郭宇峰看了趙夢然一眼，又去看蕭子翀，“你還在算題嗎？”

蕭子翀心想這人到底有完沒完，說：“沒。你不回家吃飯嗎？”

郭宇峰低頭看到了蕭子翀桌子上的紙，他雖然愛秀又愛虛榮，但他成績優秀，不像闫然都看不懂蕭子翀在寫什麽，他一下子就看懂了其中一張紙上是卷子上一道題的幾種解法，以及相近題目有哪些，而這張紙旁邊的另一張紙上，寫的公式帶着微積分，他就完全沒看懂了。

郭宇峰心裏明白了什麽，瞬間有些窘迫，他看了趙夢然一眼，道：“要不要走了？”

趙夢然是個冷傲的美女，她收拾了自己的書包，沒理郭宇峰，背着書包先走了。

闫然交完卷子，回到位置上，垂頭喪氣地收拾自己的書包，這時候，蕭子翀把一張A4紙遞到了他的桌面上，說：“喏，我看你倒數第三道大題做錯了，這是正确做法，我把幾種做法都寫在上面了，還有容易搞混淆的幾種類型也在這裏，你拿去看看吧。”

闫然瞬間面紅耳赤，窘迫地接過那張紙看，看後就更是面頰發熱，但不得不佩服蕭子翀，說：“居然是這樣啊！我……”

蕭子翀收拾了自己的書包，道：“趕緊收拾東西，回家了，你回家再看吧。”

闫然趕緊把紙收起來，又收拾了書包，背上書包和蕭子翀一起回家。

走在回家的路上，闫然依然很羞窘，道：“我這次可能考不及格了。”

蕭子翀看了看他那蔫蔫的神情，伸手摟住他的肩膀，道：“回去好好看看我給你寫的那些解法，以後看到這種題，就套進去。”

只這一次，蕭子翀就大概明白了闫然是天賦有限。

闫然點了點頭，然後突然說：“郭宇峰好像喜歡趙夢然。”

蕭子翀：“……”

闫然側頭看一言不發的蕭子翀：“你沒發現嗎？”

蕭子翀：“……”

闫然說：“是真的，我看出來了。”

蕭子翀沉着臉道：“你不好好學習，難道就一直在注意其他人嗎？郭宇峰和趙夢然關你什麽事！”

闫然：“……”

闫然發現蕭子翀是真生氣了，但他一時沒鬧明白蕭子翀是因為什麽而氣。

他真的是因為恨自己不争？還是他對趙夢然有意思，所以聽自己那麽講就一下子生氣了？

闫然眼珠子動了動，“呃，我就是一下子發現的，沒有一直注意他倆啊。而且有人對我說，他倆住得很近，初中的時候就經常一起上下學……”

蕭子翀的手指捏到了闫然的肉嘟嘟的耳垂上去，闫然一聲驚叫，“痛！”

蕭子翀放開了手，說：“別在我面前說其他人。我不感興趣。明明是在讨論物理題，你為什麽要談別人。”

闫然：“……”

他覺得自己的确是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