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奶奶肯定知道給闫家看風水的人講過的闫家要絕後的事,畢竟這事在那個村子裏已經人盡皆知, 奶奶沒道理不知道。
那奶奶會是因為這件事才非常重男輕女的嗎?
闫然不确定, 思索了一陣後, 也決定不向奶奶詢問此事。
從縣裏避暑完回市裏, 闫然家裏帶了一車鄉下的李子、桃子、梨子、蘑菇,以及各種蔬菜。
闫然提了不少水果和蔬菜去蕭子翀家裏,開門的是蕭爸爸。
沒有出門去旅行, 蕭爸爸暑假裏每天在家做家務和照看樓頂花園, 其他時間全在看書練字, 只有一天帶着蕭子翀回了雲山縣去看了老爹,順便給贍養費。
闫然将手裏提的十幾斤東西給蕭爸爸,說:“是從我們鄉下老家帶回來的, 我奶奶說拿來給你們一些。”
自從闫然和蕭子翀關系不錯, 兩家倒是時常有這些往來, 蕭子翀的爺爺在一家酒廠做釀酒顧問,能拿到好酒,蕭爸爸便也時常給闫然家裏帶酒, 所以此時就接了闫然提來的鄉下特産。
闫然克制着內心的激動,假裝很平常地問:“蕭子翀呢?”
蕭爸爸說:“在房間裏做作業呢。”
他看出闫然想找蕭子翀玩, 就說:“他說了要四點鐘才出來, 要不,你四點過了再來?”
闫然只得無功而返了。
他知道蕭子翀就是這種人, 他要做什麽事的時候, 是不希望有人打擾的。
闫然想, 不知道蕭子翀以後有女朋友了,女朋友要讓他陪,他是否也是這樣絕情,要是真是這樣絕情的話,他可能就要打光棍了。
**
蕭子翀提前做完了卷子,從卧室出來了,看他爸坐在客廳裏,一邊看軍事農業頻道,一邊削桃子皮,他就問:“你怎麽買這麽多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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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不喜歡吃帶毛的東西,桃子也是其中之一。
蕭爸爸:“闫然家裏送來的,還送了好多菜,夠我們吃好幾天的了。”
蕭子翀一笑:“闫然回來了?”
蕭爸爸:“是的。”
蕭子翀:“我下去找他。”
蕭爸爸:“……”
**
闫然家門開着,蕭子翀敲了門,杜阿姨看到他,就說:“蕭子翀啊!”
闫然正在客廳裏陪着奶奶擇豇豆做泡豇豆,一聽到杜阿姨的聲音,他就瞬間站起了身來,跑到門廳處,蕭子翀已經進來了。
闫然沒有多想,笑着迎接他,蕭子翀一副大哥派頭,伸手就摟住他的肩膀,打量他:“咦,你在鄉下沒有曬黑嗎?”
闫然笑:“每天都在房間裏做作業呢。”
闫奶奶始終計較蕭子翀曾經說他們對待闫然的方式有問題這件事,但她又知道蕭子翀的存在的确讓闫然成績提高了不少,所以最後也就無話可說。
闫然不再幫他奶奶做事,拉着蕭子翀進了自己的卧室,進去就關上了門反鎖了。
闫然奶奶支着耳朵聽着闫然卧室裏的動靜,聽到房門反鎖上的聲音,她就嘆了口氣。
兩個少年互述衷腸好一陣,蕭子翀講去雲山縣的事,闫然講他在鄉下的事。
說到後來,闫然突然道:“我在老家,你知道我聽到了什麽嗎?”
看闫然突然神神秘秘的,蕭子翀疑惑:“什麽事?”
闫然把他在村子裏聽到別人講闫家要絕後的事說給蕭子翀聽了,蕭子翀一聽,比闫然還要吃驚,随即也挺難受。
他皺眉說:“這種事,太迷信了吧?”
闫然心想上次有人在學校圍牆下面燒衣服的事,不是也讓蕭子翀家裏好一陣緊張嗎?
那件事最後證明被燒的衣服并不是蕭子翀的毛衣,而是有一位老奶奶,看學校圍牆下面比較開闊,不容易燒到其他東西,專門偷偷進學校燒衣服給自己死去的老伴兒。這件事已經被證實。
所以到最後,也沒有查出蕭子翀丢失的毛衣去了哪裏。
闫然說:“我覺得也許是真的呢?”
蕭子翀愕然地看着闫然,“胡說什麽呢。你還這麽年輕。”
闫然直勾勾地看着他,道:“也許我将來不會結婚呢,要是我不結婚,不要孩子,不就絕後了?”
蕭子翀目光裏帶上了一點審視的意味,他像是松了口氣,說:“哦。那好吧。”
看蕭子翀馬上就不在意了,闫然又介意起來:“就這樣了?”
蕭子翀根本想不到闫然在這件事上百轉千回的心思,“要是不結婚,或者結婚了不想要小孩兒,這都是很自然的選擇。你高興就好啊。”
闫然心想我一點也不高興。
闫然皺着眉,抿着唇,一雙大眼睛烏溜溜盯着蕭子翀,很是氣鼓鼓的。
蕭子翀被他看得莫名其妙,“怎麽了?”
闫然突然洩氣了,他坐在床上,又倒下去,把自己想象成一條軟體動物,軟,軟,軟……
他感覺自己好受一點了,望向坐在椅子裏的蕭子翀,說:“要是我以後沒有孩子,我可以做你的孩子的幹爸嗎?我會好好對他/她的。”
蕭子翀挑了一下眉,眼裏帶了一點笑,說:“不行。”
闫然瞬間難過了,“為什麽?”
蕭子翀笑道:“你可以做他/她的幹哥哥,因為這樣的話,我可以認你做幹兒子。”
闫然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蕭子翀開了自己的玩笑,他瞬間從床上挺身而起,撲向蕭子翀:“你占我什麽便宜!過分!”
蕭子翀一把把他接住,又把他推回床上去。
闫然的床是硬床,蕭子翀知道,所以不敢用力推闫然,只得半推半摟,于是就被闫然拉着把他也拽了過去,蕭子翀不得已摔在闫然的身上。
蕭子翀知道自己比闫然高大一些,一個人的體重可不輕,他在鄉下爺爺家裏被雲妞兒踩在胸口上尚且要無法呼吸,更何況是自己這麽大一個人壓住闫然,他一倒下去就趕緊撐住了身體,不敢把闫然壓實了。
闫然擡頭看他,兩人的呼吸近在咫尺,目光相接之間,不知怎麽,兩人都瞬間紅了臉。
蕭子翀窘迫地往旁邊移了移身體,闫然也要起身,因為他只有半邊屁/股卡在床上,一動就要往床下摔,蕭子翀趕緊伸手拽住了他。
闫然臉紅得不正常,踢掉自己腳上的拖鞋,依靠腳和腰的力量,蹭蹭蹭地縮到了床裏去。
蕭子翀看着他蹭得T恤到了胸口,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胸腹,他趕緊替闫然把衣服拉下來,一面又感到了一陣說不出的羞澀和不好意思。好像這樣看了闫然非常失禮一樣。
闫然拉了疊好放在枕邊的薄被想蓋住自己的腰和腿,但半天扯不開被子。
蕭子翀見他像只背朝下的螃蟹,滿心覺得闫然真是搞笑得可愛,就撐着手臂看他,替他拉被子的時候,就發現了一件事,他拽着闫然的腿說:“你的腿真長呢,還白。”
闫然穿着到膝蓋的褲子,剛才亂動,不就把大小腿都給露出來了,他的腿倒是真的又長又直還白,而且暫時沒腿毛。
闫然被蕭子翀摸得發癢,于是更加窘迫,伸手去推蕭子翀的手,“沒你的長,沒你的白。”
蕭子翀是真的覺得闫然的腿好看,但又意識到自己這麽做很有毛病,他放開闫然的腿,說:“算了。”
“算了什麽?”闫然總算把自己窘迫的現狀蓋了起來,疑惑問他。
蕭子翀說:“你知道達芬奇畫的那個人體圖吧,叫維特魯威人的那個素描。一個裸/體男性,被畫在一個圓圈和一個矩形裏的那個。”
闫然知道這個,點頭,“嗯。”
蕭子翀繼續說:“大家說那個是完美的人體比例。而且,圖上可以看出黃金分割。黃金分割,就是把一個長度分成兩份,短的那一段比上長的那一段,和長的那一段比上總長的比值相同,比值大約是0.618.”
他伸手去碰闫然的身體,“對應人體來說,就是頭頂至肚臍的長度與肚臍到足底的長度之比是黃金分割比例,大概是0.618.斷臂的維納斯,就使用了這個黃金分割比例。”
闫然被他摸了腦袋,又被他摸腹部,不由覺得有點癢。
蕭子翀很感興趣地說:“要不,我給你量一下。”
闫然有些臉紅,但又不好拒絕他,只好說:“我房間裏只有畫圖的尺子。”
蕭子翀說:“夠了。”
闫然:“……”
闫然只得由着他去自己的書桌上拿了尺子來,他有好幾把尺子,最長的一把有60cm,是鋼尺。
蕭子翀便是拿了這把60cm的尺子,拿了之後,他又讓闫然:“你不要蓋被子,把身體伸直。”
闫然一邊覺得窘迫,一邊又只得按照蕭子翀的吩咐做,只嘴裏抱怨說:“你不覺得你這是把我當成實驗對象了嗎?”
蕭子翀笑着說:“馬上就好了。只是給你測量一下,怎麽叫實驗對象?你一會兒也可以測我。”
闫然也有些好奇,躺好之後又把枕頭拉到了一邊,問蕭子翀:“趟直了嗎?”
蕭子翀點頭。
他拿了尺子在闫然身上比劃,還摸了闫然的肚臍眼一下子,闫然渾身僵硬又火熱,問:“好了沒?”
蕭子翀心算了一下,說:“你的上半身比下半身大概是0.58的樣子。”
闫然緊張問:“是不是不太正常?”
蕭子翀看着他的腿,說:“要不,你把右腿壓到肩膀上,我看看呢。”
闫然心想你沒毛病嗎,但還是按照他說的去做了,他的腿真可以壓到肩膀上去。
蕭子翀看了一陣,有些臉紅,說:“要不,你放下來?”
闫然又把腿放下來,問:“怎麽了?”
蕭子翀沉吟道:“我覺得你的腿有點太長了。不過我想到我媽說過,有些孩子,的确會腿先長,之後會長上半身,所以你可能是這個情況。不過,即使就按照現在這個比例長,也是可以的,這樣顯得腿很長。”
闫然坐起身來,道:“那就是沒問題?”
蕭子翀:“沒問題。”
闫然去搶他手裏的尺子,“現在該你躺着了,我幫你量。”
蕭子翀對躺着任人宰割這件事非常介意,笑道:“站着也可以量,而且更準确。”
闫然瞬間明白了,指責蕭子翀:“你剛才就是玩我!你太過分了,你今天占我兩次便宜了。”
蕭子翀把尺子扔回他的書桌上,裝得道貌岸然:“我沒有,我剛才就是覺得氛圍太嚴肅了,你突然說什麽絕後的,我覺得你很難過,才逗你玩的。不是故意要逗你。”
闫然:“……”
他就相信了蕭子翀的話,還覺得蕭子翀真是個溫柔的好人。
只是闫然又有些懷疑蕭子翀,覺得自己完全看不透蕭子翀到底在想些什麽。
除非什麽時候,真的可以把蕭子翀的僞裝都剝開,才可以看到他的真實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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