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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翀可以欺騙闫然,甚至也可以欺騙住父母, 但他沒有辦法欺騙自己。
回到家, 他把自己關在卧室裏, 躺在床上, 面紅耳赤地發呆。
闫然躺在他的面前的樣子,讓他腦子發熱。他在腦海裏不斷描摹闫然的腿、膝蓋、腳,強制性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了, 他又想到闫然的纖細的腰, 那麽細的腰, 又想到他的肚臍眼,想到他單純的眼神,想到他的嘴唇, 下巴……
蕭子翀想, 我糟了。
他随即又回憶起看的那本不知道标題的書, 十九二十歲的男主人公,喜歡上他的女神,但是卻偷看女神為了一點利益舍棄自己和村裏的幹部上床……
太肮髒了。
蕭子翀想。
太猥瑣了。
蕭子翀想。
毫無道德。
蕭子翀想。
闫然那麽信任我, 闫然那麽單純,闫然什麽都不懂, 闫然是一顆赤子之心, 闫然家裏連最簡單的生理知識都沒對他講過,闫然聽別人講黃色笑話就會羞澀窘迫不要聽, 闫然被人攔腰抱起來就受到驚吓……
我利用闫然的信任, 我做出了性騷擾他的事, 而他什麽都不知道。
蕭子翀把自己的手擡起來,看了一陣,生出一股自厭。
但手指有自己的意識,它們接觸過闫然的身體,好像還留有闫然身體柔軟細膩的觸感,留有他身體少年的清新味道。
蕭子翀握緊自己的手,既覺得自己真是罪惡沒有道德,又很想膜拜自己的手指,因為它們才剛從闫然的身體上離開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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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子翀盯着房頂的地圖發着呆,盡力讓自己不産生任何身體的**,要是稍微有産生,他就會想到自己看過的那本小說,裏面的男主人公依靠回憶深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上床而……………,這讓蕭子翀感到惡心,而那位男主人公之後還和村裏的寡婦上床,這更加深他的惡心。
他瞬間就透心涼地,根本沒有辦法再有身體上的欲念。
蕭子翀繼續盯着自己的手看,最後輕輕虛吻了一下指尖,沒有任何味道,但安撫了他那顆覺得惡心的心髒。
吳岚回家了。
蕭子翀在卧室裏聽到外面細微的聲音。
他媽嗔怪他爸的聲音:“鬧什麽鬧,被孩子看到。”聲音軟綿,和平常講話聲音很不一樣。
他爸小聲說:“等他上大學了,就好了。”
他媽說:“別鬧了,太熱,我要先洗澡。”
他爸說:“我去給你拿衣服。”
蕭子翀曾經很多次,深夜起床去衛生間或者去廚房找水喝,聽到父母房間裏的動靜,雖然細微,但完全不能忽視。
蕭子翀小的時候什麽也不懂,但他十一二歲的時候,看過父親讓他看的必讀書《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他無師自通,懂了。
十三四歲的時候,爸爸也找他去講了一些“你是怎麽出生”的之類的知識。
蕭子翀對着他翻了個白眼,“我早就知道,這不是小學時候看的書裏都講的嗎。”
蕭爸爸于是退場,讓老婆來教育兒子。
吳岚對着兒子講了不少有關“愛情”“身體”“愛與欲”“責任”“負責”“女孩子會懷孕”“結婚”“家庭”“性/瘾”“影響身體發育”等等的事。
主要從心理學和醫學角度為他做了一些灌輸。
蕭子翀乖乖坐在椅子裏,聽他媽唠叨了幾個小時。
他那時候睜着一雙純潔的大眼,專注,又深沉,簡直不像個十三四歲的少年。
吳岚最後做總結陳詞,揉了揉兒子嫩嫩的臉蛋,道:“這些都是人作為動物所必須了解的事,也是人高于一般動物才能有的才會有的最高的精神享受。媽媽希望你是個負責任的人,對自己負責,對別人負責,對愛負責。當然,媽媽知道你很聰明,我不講,你未必不知道,但我必須講這些,因為媽媽愛你,擔心你因為這些事,傷害了自己,或者傷害了別人,最後,無論是誰受到傷害,以你的心性,你都會難過。責任感既是承擔責任也是克制自己的**。在任何事上,都是這樣。”
蕭子翀一直躺在那裏,直到他聽到他媽洗完澡回到客廳的聲音,然後他聽到他媽來敲門。
吳岚叫他:“蕭子翀,吃飯。”
蕭子翀這才起身來,走到門口開了門,吳岚見蕭子翀一臉深沉,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說:“怎麽了,一副出大事了的表情。”
蕭子翀道:“好像有點熱傷風了,我不想吃飯。”
吳岚緊張起來,去拿了體溫計為他測體溫,又盯着他打量,問:“有什麽症狀嗎?”
蕭子翀身體正好,除了去年得過一次流感,平常根本沒有生過任何其他病。
蕭子翀說:“沒什麽症狀,就是身體有點發軟,沒有食欲。”
測完體溫,吳岚一看:“正常的啊。”
“要不,讓你爸給你做一碗西瓜冰吃?我看他做了桃子果醬,味道還不錯,在西瓜冰上放一點桃子果醬?”吳岚看着兒子。
蕭子翀遭遇媽媽的關心,頓時更加覺得自己對不住闫然,他利用闫然對自己的信任,對闫然做了很過分的事。
但蕭子翀不敢也不願意将這件事對任何人講,包括闫然本人。
他想,他要懷揣着這份惡劣一直走下去了。
他不想讓媽媽擔心,就說:“嗯,好的。”
吳岚轉頭去叫老公,“老蕭啊,你去給翀翀做一份西瓜冰沙嘛。”
蕭爸爸說:“吃西瓜冰沙有用?我看不如喝藿香正氣水。藿香正氣水最有用。”
蕭子翀最讨厭喝藿香正氣水了!
吳岚皺眉說:“快去做冰沙。藿香正氣水裏有酒精,翀翀才幾歲?”
蕭爸爸一邊去廚房從冷凍室拿西瓜冰切冰沙,一邊嘀咕:“幾歲?十六歲了啊!之前在他爺爺家裏,又不是沒偷喝過酒。”
蕭子翀吃了一碗加了桃子果醬的西瓜冰沙,這下食欲回來了。
他爸媽則坐在飯桌上吃正經晚飯,有香噴噴大白米飯,有醬香排骨和醬香藕片,有油焖菌菇,有可樂雞翅,有炒豇豆,有三鮮湯。
蕭子翀餓了。
吳岚說:“是不是想吃東西了,去舀米飯來吃點菜啊。”
蕭子翀卻為了懲罰自己,說:“我不想吃,我去洗澡了。”
洗完澡,待在冷氣很足的卧室裏,蕭子翀開始做自己的習題冊。
這個習題冊是高三才用的,又是很難的題,即使是蕭子翀,他做起來也挺費工夫,有時候還會遇到一兩道他也需要思考好一陣才解得出來的題。
他以為自己做這樣的難題,會很容易集中精神,排除其他雜念。
沒想到,不知道是餓得心慌造成的,還是闫然的肉/體實在是太有吸引力,蕭子翀對着習題冊,滿腦子是闫然白皙的腰和腿,是他純真無辜地盯着自己的黑眼睛。
蕭子翀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做題,只得起身,去了書房。
他爸正在書房裏練字,他媽坐在他爸旁邊,一邊看他練字,一邊看一本講結核病學校疫情處理的專業書。
蕭子翀突然闖入兩人的小世界,兩個大人反而是一驚。
吳岚擔心地問:“怎麽了,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随即又說她老公:“老蕭,最近天氣熱,你可千萬不要省電費不讓開空調,孩子熱病了,有得受。”
蕭爸爸非常無辜:“媳婦兒,我冤枉。我提也沒提不讓他開空調的事啊。是他自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開空調。他的卧室,他不讓我進,我敢進?”
“什麽他不讓你進你不敢進?又胡扯!”
蕭子翀不理兩人打情罵俏,去翻書看。
兩個大人對視一眼,知道蕭子翀不是身體病了,是精神不正常。
蕭子翀在地上那一堆書裏翻找,很快翻到了之前看了一半被他放棄的沒封皮的書,又裝模作樣地拿了另外幾本,将自己想看的掩蓋于那幾本書裏。
他起身往外走,不看爸媽,關門的時候才說了一句:“我沒事。你們別擔心。”
看兒子走了,吳岚說:“他今天幹什麽了?這副樣子?”
蕭爸爸道:“下午知道闫然回來了,興高采烈跑下樓去找闫然,回來就成這副樣子了。估計是吵架了!”
吳岚想了想,說:“那算了。別管他。交個朋友,三天兩頭坐心靈雲霄飛車,忽上忽下地,哭都哭兩回了。都十六歲了,我們也總不能一直哄他吧。他還是先自己去解決。”
蕭爸爸說:“就該這樣。我十六歲的時候,在師專上學,悶聲學習,根本不像他這樣,被供成菩薩,還總是鬧脾氣。我咋覺得我們當年就沒什麽青春叛逆期呢,他們現在有叛逆期,完全就是因為吃太好了。”
吳岚道:“哎呀,老蕭,你又說什麽,非讓兒子聽到,到時候又要和你鬧脾氣。要是你兒子又和你當年一樣受苦,那要你這爸幹什麽啊!”
蕭爸爸:“我錯了,我又胡說。”
……
蕭子翀可聽不到他爸的吐槽,不過他大概知道他爸會講些什麽話。
他坐在床上,繼續看那本看了一大半被他扔了又找出來的書。
這個讨厭的男主人公,不知道他還要幹什麽惡心事。他非要把這本書看完不可了。
繼續往下看,和寡婦滾過幾次床單的男主人公,他本來以為寡婦只和自己在一起,而且還給自己雞蛋吃,是對自己有無比的愛,結果,一次和其他幾個男人一起看守谷場的機會,他聽村裏另外的男人都在講這個女人的床上風情。
男主人公想替寡婦說幾句,讓他們既然睡過了人家,就不要轉頭又在別人跟前拿出來做說笑,但他一想,又覺得惡心,于是作罷,什麽都沒講。
之後,寡婦和他偶遇,想找他講話,他看了對方一眼走了。
晚上,寡婦偷偷來找他,帶着雞蛋。
其實他想要的雞蛋以前都是要送喜歡的女同學吃的,但那位同學已經回城了,他無人可送,并不需要這個雞蛋,或者,他就只能自己吃掉,但自己吃掉,他又覺得非常惡心。
寡婦這個雞蛋沒送出去,拉拽他,他也不理。
寡婦只好提着雞蛋回去了。
之後,他又聽到村子裏有另一個女人罵罵咧咧,說寡婦偷了她家的雞蛋,打罵到寡婦門上去。
男主人公一看,這個打罵上門的女人,就是之前在谷場談過這個寡婦床上風情的男人的老婆。
男主人公徹底受不了了,跑過去幫這個寡婦講話,結果被村裏的媳婦大媽們一窩蜂地教訓了一頓。
蕭子翀看到這裏,意識到自己落了這本書裏之前什麽情節,翻回前面去看,發現前面有一頁被撕掉沒有了,他根據上下文一讀,意識到沒有的那一頁,可能是男主人公告知寡婦自己想要雞蛋,寡婦找了雞蛋給他,而他就是拿着寡婦給他的雞蛋連夜去找了他的女知青同學,結果看了一場心愛之人和別人的活春宮。
因為接受了寡婦的雞蛋,他後面才和寡婦上床。但是他又覺得惡心,于是靠思念女知青同學手/淫。
而寡婦也沒有雞蛋,她靠和別的男人上床,換來了男主人公想要的雞蛋。
蕭子翀心想這故事什麽鬼!
越來越郁悶了。
寡婦因為被全村羞辱,之後就吊死在了家裏。
男主人公得知此事,心如死灰,之後想盡辦法回了城裏,後來家裏給他介紹了相親,他就和相親對象結婚了,之後大環境變好,一次他去上海出差,入住一家酒店,正好遇到了他之前一直暗戀的女知青同學,對方挽着一位白人的胳膊,見到他,介紹對方是她的丈夫。
男主人公得知這位女士的房間號,給她的房間打電話,約了她出去咖啡廳坐坐,女士接受了他的邀請。
男主人公見坐在自己對面的美麗女士經過十幾年的時間,比起當年來,沒有了那時的憔悴和土氣,更加美豔不可方物,一舉一動都帶着上層人士的高貴和優雅,他就想到了那個吊死的寡婦。
男主人公看她喝着咖啡,說自己想講一個故事,于是講了那個為了雞蛋出賣身體的女人,那女人最後被村裏的女人們逼得吊死了,死了十幾年了。
美麗的女士驚訝又憐憫地說:“真可憐啊。一堆女人只敢欺負女人。”
男主人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說:“可那些雞蛋,本來是要給你的。”
美麗的女士更加不可置信,她思索了一陣,說:“哦,我知道了。他們以前說你看上我了,難道是真的嗎?”
男主人公羞憤起來。
美麗的女士說:“都是過去的事了。那裏的一切都讓我害怕,我想過,或者我就趕緊死了,或者我就一定要趕緊離開那裏。在那裏,女人太難了。那麽難,女人不該有愛情。”
男主人公茫然看着她。
美麗的女士說:“謝謝她的雞蛋,但其實,我吃不吃雞蛋都無所謂的,當時只是想拒絕所有想接近我的男人而已。”
蕭子翀看完了整本書,心想他喜歡的女主人公,果真還是白月光女主人公,只是男主人公到最後依然讓人覺得猥瑣而惡臭。
但他總算看完了故事,他釋懷了。
他偷偷摸摸去開了門,出門去了四樓,敲了闫然家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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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