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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然眼睛睜得大大的, 黑白分明,加上他眼尾有點下垂, 就總給人軟軟糯糯的感覺,他這時候一臉興奮, 說:“他現在在一家公司做同傳啊。主要做商務方向的。而且, 他根本沒有掩飾過自己的性向,經常發和他男朋友在一起的照片。他的男朋友, 是個英國白人,還挺不錯的樣子。”

蕭子翀:“……”

蕭子翀一直都知道闫然根本不在意別人的性向這種東西, 但他此時說陸明的語氣, 好像又有點過分熱衷了。

蕭子翀心思複雜, 說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他的事?”

闫然在蕭子翀跟前, 一向沒什麽防備心, 說道:“前幾年, 他突然加我的微信,我就通過他了, 所以看得到他的朋友圈。”

“啊?”蕭子翀心說你居然對陸明那個腦子不正常的一點戒心都沒有?他以前還害過你呢。

闫然大概讀出了蕭子翀的心思, 就說:“其實陸明現在還好啦。”

蕭子翀說:“你怎麽想到要加他?”

闫然聽出蕭子翀語氣裏的嚴厲,就有點心虛,“他加我,我就加他了啊。其實他上大學之後, 人還不錯。”

蕭子翀:“你就知道了?”

闫然點頭:“對啊。盧丹, 你記得盧丹嗎?”

蕭子翀:“知道, 以前坐你前面那個女生。”

闫然說:“她大學不是和你一個學校嘛。她說她們5班的一個同學, 和她是好朋友,在大學的時候和陸明是一個班。陸明在大學的時候,人還挺活躍的,總會化妝,還很會跳舞,所以大家很快都知道他是同性戀哦,他還很快就和在他們學校交流的白人交上男朋友了,因為上海風氣比我們這邊好一些,所以也沒什麽。盧丹說,陸明上研究生的時候,還拿過舞蹈大賽的獎。不過,他換男朋友真的很勤,我時常看到他前一陣發和一個人在一起的照片,過一陣又換了一個,每個男朋友都還很帥,而且必定是歐美白人。他可能是喜歡這一類型。”

蕭子翀:“……”

蕭子翀覺得腦仁疼,他媽也加了陸明的微信,不知道他媽是否也能看到陸明總換男友的事。蕭子翀倒不認為總換男友是不好的事,但他覺得他媽一個做艾滋病防控的工作人員,總歸還是會覺得陸明是高危人群吧。他媽居然還能認為陸明應該獲得更好的人生,她是希望陸明上天還是咋的。

蕭子翀說:“你不會還給他點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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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然搖頭:“沒有啊,我就當沒看到。”

蕭子翀:“哦?”

闫然低頭笑了笑,是忍俊不禁的樣子,說:“我覺得陸明挺搞笑的,我問了班裏其他同學,陸明除了和柯林林有聯系,和其他人都不聯系的,他只加了我一個人的微信。”

蕭子翀:“……”

蕭子翀何等聰明,馬上知道陸明會加闫然微信的原因是什麽了——陸明知道我喜歡闫然,所以故意加闫然的微信。這人的心理問題,一點也沒變輕吧?

闫然繼續說:“他剛加了我的微信之後,還專門發他和他男朋友在一起的照片給我看,說他男朋友是哪裏的人,各方面都不錯。我想,他可能是明白我知道他性向和高中時候被社會上的人騙的事,他是驕傲的人,所以要在我這裏找回這個面子來,所以才發那些照片給我,我就應和他了啊,我說,真不錯啊,祝你們幸福。”

蕭子翀:“……”

蕭子翀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對着闫然,最後,他哭笑不得,也有些好奇了:“那陸明怎麽回你?”

闫然一臉純真,“他就沒回我了。可能是他覺得他的目的達到了吧。在我這裏挽回了尊嚴。”

蕭子翀心說我覺得陸明是被你那話噎得不想理你了。

蕭子翀說:“難道他每次換男朋友,還專門發你看?”這人要真是這麽幹,那必定是精神病更嚴重了。

闫然搖頭:“沒有啊。只有時候才發,有時候會問問我,有幾個男人都在追他,他應該選誰比較好。”

蕭子翀:“……”

蕭子翀出離憤怒了,道:“你不會還真理他吧?”

闫然說:“畢竟他的性向算是少數派,在國內這個環境也不是那麽光明正大,他可能也只有我能問了。我又不認識那些男的,我能怎麽回他,只好說,畢竟那是他的終身幸福的大事,他可以問問家裏長輩的意見,比我這種沒有生活經驗的人,更好一些。”

蕭子翀:“……”

蕭子翀認真看着闫然,心想你是裝的小白兔,其實內裏全是黑水吧。

“那他怎麽回你?”

闫然:“他就沒有回我了啊。”

蕭子翀靠在沙發上,笑了起來,心說,可以啊,闫然,你真是個鬼靈精啊。

蕭子翀說:“把你手機給我看看,他的朋友圈,現在還看得到吧?”

闫然點頭,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搜索“陸明”,同時,又謹慎地對蕭子翀說:“你看了不要告訴別人啊。我們班裏,他只加了我。”

蕭子翀湊到闫然跟前去看他的手機,近距離地睨了闫然一眼。

蕭子翀這眼神很深沉,又很有氣勢,看得闫然一陣心虛。

闫然知道蕭子翀不高興了,蕭子翀心裏肯定在想“他陸明算老幾,我看他是給他面子,誰會去對別人講他的事?”

陸明的朋友圈真是精彩,不只是時常發和男朋友的私人照片,加上他的工作性質,他經常出國,所以會發在各個國家很多城市的照片,和大人物的合影,還有逛奢侈品店的照片,曬首飾、名包、高級餐飲等等……

蕭子翀大概翻看了一會兒,就讓腦袋離開了闫然的跟前,不再看闫然的手機。

闫然一臉真誠地說:“感覺他生活還挺多姿多彩的。經常各國出差,四處跑,而他又很喜歡和享受這種生活,還不錯。”

蕭子翀絲毫沒在闫然臉上看到他對陸明“五光十色”生活的羨慕,心說你之前和幾個人一起合租着房子,過着896的加班狗生活,還真誠地給陸明故意曬男友的顯擺給出意見,也是不容易。

蕭子翀簡直想抱着闫然,好好揉揉他的腦袋。

不過,真實情況是,他只是坐在沙發另一邊,說:“我覺得你對陸明倒是真包容。他這是把你當閨蜜了嗎?”

闫然被吓到了一樣地驚愕道:“閨蜜?算了吧!”

闫然搖着頭,“亂講什麽啊。”

蕭子翀覺得自己真是搞不懂闫然,闫然像是一點也不在意別人的性向,但就像只是不在意外界一樣,與他自己的情況無關。

蕭子翀說:“不是最好。陸明這人心思很有問題,你不要和他走得很近。”

闫然調到和陸明的微信聊天記錄,翻給蕭子翀随便看了幾眼,“很少和他聊天,根本不可能走得很近。再說,他很忙的,我也很忙的,根本很少聊天。”

蕭子翀:“那就好。不要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

闫然心說,唉,我爸媽和老板都沒你管得多。

但他不想讓蕭子翀失望,就點了頭,“我知道。”

蕭子翀不想再聽陸明的事,闫然就問他知不知道郭宇峰和趙夢然的事。

蕭子翀:“不知道。”

闫然:“他倆大學畢業之後就結婚了,之後郭宇峰繼續上研究生,趙夢然在他上研究生時就生了一個兒子,不過前兩年兩人就離婚了,孩子離給郭宇峰的。”

蕭子翀:“……”

闫然又說:“你記得餘瑾不?就是你離開一班了,才來一班那個女生,家裏很有錢那個。”

蕭子翀點頭。

闫然:“她本科上的XX師大,家裏給錢上的。又去了法國上研究生。在法國和一個法國人生了一個女兒,但她很快就回國了,還把女兒帶回來了,你有她的微信不?”

蕭子翀看着闫然,心态麻木了,“沒。”

闫然趕緊把朋友圈打開,調出餘瑾,把手機拿到蕭子翀跟前去,“她女兒可漂亮了,像個洋娃娃。”

蕭子翀看了看闫然遞到他跟前來的手機,見餘瑾的女兒的确非常漂亮,大概五六歲的樣子,混血兒,眼睛很大,是藍色的,長長的茶色卷發。

闫然眼睛亮晶晶的,“她女兒真的很可愛,對不對?”

蕭子翀:“……”

蕭子翀被他近距離盯着,心跳都變得不自然了,只得點了頭,“對。”

闫然笑着把手機收起來,說:“前陣子,還和她吃過飯,她一直在吐槽她女兒的爸爸,那個法國佬,說對方又窮又非常不負責任,倒是女兒的爺爺奶奶還稍微靠譜一點,她前陣子帶着她女兒的爺爺奶奶在國內旅游了一陣,兩個老人非常可愛,看什麽都很新奇。”

蕭子翀:“……”

別人家的事,闫然為什麽能這麽感興趣?他就不能多想想自己的事嗎?

闫然看出蕭子翀好像不太感興趣這些事了,就問:“你們公司裏,有什麽八卦嗎?”

蕭子翀想了想,說:“都是客戶的事,不能随便講。”

闫然有些失望地“哦”了一聲,又問:“那同事呢?”

蕭子翀想了想,說:“我不太關注他們的私事。工作上的事就還好,大家各司其職嘛,我喜歡這樣。”

闫然:“那工作累嗎?”

蕭子翀笑了笑:“還好,我比較喜歡工作。”

因為除了工作,也沒別的事想做。

闫然想到什麽,就一驚,問:“你的那條狗呢?”

蕭子翀神色變得黯然,“前兩年就走了,老死的。我爺爺很傷心。想再給他買一條狗,他不願意再養。”

闫然:“那你爺爺身體好嗎?”

蕭子翀說:“還行,他現在和我大伯一家住在一起。”

闫然“哦”了一聲,道:“身體好就好啊。好像到我們這個年紀了,看着很多小孩子出生,又看着很多人離開這個世界了。我有個本科同學,前兩年就因為腦癌過世了呢。”

蕭子翀說:“我知道的,猝死和自殺的人比較多。”

闫然:“……”

闫然震驚地看着蕭子翀:“你沒事吧,你工作是不是特別累啊?”

蕭子翀搖頭:“還好,不是你想的那樣。”

……

闫然覺得和蕭子翀什麽都可以聊一聊,之後又問起蕭子翀所在公司操作的內業的幾個公司的大事,蕭子翀本來不想講給他聽,後來看闫然一臉期待,就只好講給他聽了,闫然聽得很是高興和滿足,等兩人回過神來,闫然拿着手機看了時間,發現已經夜裏三點多了。

闫然一陣驚訝,叫蕭子翀:“三點多了啊,你怎麽辦?”

蕭子翀也沒想到和闫然胡侃可以聊這麽久,而聊了這麽久,他都沒問出想問的話,這才是問題所在。

“這時候也不可能去酒店了。你家有酒嗎?”蕭子翀想了想,問。

闫然跑去冰箱裏找了一瓶氣泡酒來,又拿了兩個好看的熊貓腳腳玻璃杯子。

他說:“只有這個酒了,不然就是我爸放過來的茅臺,還是不要喝茅臺了,喝這個酒可以嗎?”

蕭子翀說可以,闫然就把氣泡酒倒進杯子裏,和蕭子翀碰了碰杯,他喝了一口,說:“味道還可以,對吧?”

蕭子翀慢慢把一杯喝完了,闫然看着他喝酒的模樣,覺得又優雅又性感,不由就有些耳熱,只得把目光轉開了。

闫然低着頭自己喝酒,問:“你們工作,酒局很多嗎?”

蕭子翀道:“基本上沒有。要喝酒,也不是我去喝。”

“哦。”闫然擡頭緊張地看着他喝了酒被潤得紅潤的嘴唇,“還要喝嗎?”

蕭子翀對着他笑了笑,拿過酒瓶,慢慢再為自己倒了一杯,他看着杯子,說:“這個杯子倒很特別。”

闫然說:“之前幫一個朋友拍了照片,她送我的謝禮。”

蕭子翀修長白皙的手指握着酒杯,心想這個杯子可能是用來喝牛奶的,但闫然家裏想來沒有用來喝氣泡酒的杯子,只得用這個杯子了。

蕭子翀又喝了一口酒,才問:“什麽照片?你現在還經常去給別人拍照嗎?”

他知道闫然拍照技術不錯,看他發朋友圈說過去幫朋友拍照的事。

闫然喝了酒,有些興奮,就去書房抱了幾個相冊出來,擺在沙發上,翻給蕭子翀看,“都是幫朋友拍的。”

蕭子翀又喝完了一杯,低頭看闫然在他面前翻動的相冊,都是人物的照片,而且全是女人的,從二十幾歲到三十幾歲的女人都有。

蕭子翀心說闫然真是個大笨蛋,為什麽抱一堆女人的照片來給我看。

蕭子翀有些不高興了,闫然卻沒意識到問題,說:“這個玻璃杯就是這個女孩子送我的。很漂亮吧,她是我拍過的最好看的模特,不過,要照片裏好看,人就非要很瘦,她就是瘦得有些不正常了。所以這樣無論穿什麽,拍出來效果都很好。其實也不是我拍得多好,就是她長得好看,又很有鏡頭感。”

蕭子翀聽得心煩,又瞄了闫然非要他看的照片幾眼,照片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生,瘦瘦高高的,半長發,化很白的妝和很紅的口紅,看着氣質有些憂郁,從頭到尾都不笑。

蕭子翀煩悶地想,這好看嗎,這有什麽好看?

闫然說起自己的攝影生涯,就剎不住車,将拍過的每個女孩子的事都如數家珍,而他大概的确是對這些女孩子有不一樣的熱愛,以至于鏡頭下的女孩子都有種特別的感覺,很溫柔和諧,這種溫柔和諧是對攝影師有特別的信任和好感才能展現出來的。

蕭子翀看出了這一點,更加心煩。但闫然還在喋喋不休,說出門旅行給人拍照的事。

闫然說到後來,又感嘆道:“今年十一在弄這個房子的事,都沒出門。唉,我覺得我生活真是有點無趣啊。”

蕭子翀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心說,那你想怎麽樣,每年換幾個女人拍嗎?所幸照片裏沒有太暴露的鏡頭,不然蕭子翀會站起身就離開。

蕭子翀看了看手表,早上六點了,他不覺得困,闫然也不覺得困。

蕭子翀把闫然那瓶氣泡酒,剩下的都倒着喝了,但氣泡酒度數很低,蕭子翀喝了也當白喝,一點讓自己失智的感覺都沒有。

蕭子翀很惱闫然,又惱恨自己,但面上卻依然是一派鎮定,他打斷闫然講為幫一個女人追星連去幾場見面會為明星拍照的傻逼事,禮貌說道:“闫然,我要走了。”

闫然一驚,像是沒意識到他要走這件事,“嗯?”

蕭子翀說:“我今天還要上班,我要走了。定了早上八點四十的飛機,我必須走了。回G城了,上午要處理一些事,下午要開會。”

闫然:“……”

闫然趕緊慌慌張張站起來,道:“我送你,你要洗個臉嗎?吃不吃點東西?我家裏有牛奶和面包。”

蕭子翀說:“我洗漱一下就行。”

闫然去為蕭子翀準備洗漱的東西,又站在一邊看着他洗漱,蕭子翀回頭看他,說:“我要上衛生間。”

闫然:“……”

闫然覺得自己腦子肯定壞了,難道他要看着蕭子翀上衛生間嗎,他紅了臉,飛快離開了衛生間。

蕭子翀在衛生間想了好一陣,他判斷闫然雖然女人緣好到爆,但他好像并沒有女友或者未婚妻,但蕭子翀又不能肯定,他想,還是直接問吧。不然,他不是白來一趟了?

蕭子翀收拾完自己,從衛生間裏出來,闫然已經從卧室裏找了一條羊絨圍巾出來,遞給蕭子翀:“外面好冷,你穿太少了,你系一下我的這條圍巾吧,可以嗎?”

蕭子翀沒答應也沒拒絕,闫然就當他答應了,把圍巾遞給他。

蕭子翀去提行李箱離開,行李箱裏裝着他的筆電和睡衣等出差用品,但沒來得及開封。

要出門時,蕭子翀回頭對闫然說:“闫然,你還沒談戀愛吧?”

闫然很疑惑,不知道他為什麽問這個問題,難道是想給他介紹女友,闫然一陣警惕,問:“沒啊,怎麽了?”

蕭子翀說:“我看你朋友圈說,小漁給你做飯,以為你要結婚了。我就來看一下你,發現根本沒這回事。”

闫然心說居然是這樣的啊,“小漁是我朋友,她都結婚了,孩子還是我幹女兒。”

“哦。”蕭子翀已經确定這件事了,就不再感興趣。

闫然說:“剛才看的有些照片裏就是她,就是那個……”

蕭子翀并不感興趣那些照片,道:“我先走了,你不要送我。趕緊去睡會兒。”

闫然要去送他,但蕭子翀把他推進了屋裏,替他拉上門,自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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