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切磋
邝淩韻和滕玄清在主殿住下,元杞往年雖觊觎尊長老的位置,但分寸拿捏到位,沒有實質性的把柄落在別人手裏,所以主殿後的房子都是空出來的。
紫陽宮自然比山中的竹屋要大許多,邝淩韻剛回宮中,有許多瑣事需要處理,滕玄清便主動請纓,把主殿後每間屋子都跑了一遍,給邝淩韻挑了一間最好的,鋪好床褥,自己則住在旁邊一間稍小一些的房間裏。
然後她又選了一間僻靜通風的屋子作為書房,将書畫等物都搬過去整理妥當。
在布置書房的時候,她想起先前被邝淩韻拿走的那張畫,心頭滋味莫名,忽而聽得屋外傳來邝淩韻的聲音:
“清兒,你肩上傷還未好,這兩日便不用急着練功,宮主方才着人喚為師過去議事,你且在宮中随便走走,再晚一些為師有話要與你說。”
邝淩韻一打岔,滕玄清便搖了搖頭,不再多想,轉身扒開窗戶,從書房裏探出腦袋,乖巧應道:
“師尊放心,弟子知曉了。”
滕玄清很快将幾間屋子收拾好了,閑來無事,想着邝淩韻說的話,便自行跑出主殿,準備四下看看,熟悉熟悉宮中環境。
她之前和邝淩韻一起住在山上,雖然沒有禁令說她不準下山,但她回宮的機會也很少。
每次下來還要遭其餘弟子冷眼,聽些關于邝淩韻的閑言,漸漸的,她便越漸期望師尊有一天能光明正大地回到宮裏,再不用受欺負。
這下心願達成,邝淩韻還說她不用練功,滕玄清心裏舒坦極了,歡歡喜喜地在宮中晃蕩。
主殿後邊還有一排排亭臺樓閣,當中修建了很大一汪池子,滕玄清沿着小路朝前走,打算去湖邊觀一觀景。
湖邊聚了不少宮中弟子,初見滕玄清,衆人議論紛紛,但都站得遠遠的,不讓滕玄清聽見,若滕玄清一走近,他們便散了開來。
滕玄清沒走幾步便覺得無趣,欲繞開這些弟子,尋個清淨些地方。
“這不是咱們紫陽宮的大弟子嗎?”有人嬉嬉笑笑地上前搭話,還朝滕玄清裝模作樣地拱了拱手,“鄙人華烨,給小師姐請安。”
滕玄清停下腳步,擰眉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便見幾個着了青衣的弟子三兩成群,跟在華烨身後,也紛紛朝她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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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玄清皺了皺眉,不喜此人輕佻的态度,悶悶地應了一聲“嗯”就轉身想走。
“素聞小師姐天資聰穎,乃尊長老得意門生,鄙人憧憬之至,望與小師姐切磋一番,不知小師姐可願賜教?”
華烨攔在滕玄清面前,雖微笑着說這番話,但他身後幾名青衣弟子已默契地散了開來,将滕玄清圍在中間。
滕玄清臉色一沉,這些人是來找茬的。
她作為邝淩韻的親傳弟子,一來紫陽宮就成了大弟子,明明修為也才築基,卻平生壓其他弟子一頭,自然有很多人都不服氣。
華烨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不喜歸不喜,真正敢站出來挑釁的人也很少,畢竟滕玄清身後還站着一個邝淩韻。
只不過,這華烨是元杞門下弟子。
滕玄清心裏念着邝淩韻的教誨,不欲生事,但那幾個小弟子面上嘻嘻哈哈,衣服很好說話的樣子,事實上卻牢牢盯着滕玄清,不準她中途離開。
“大家快來看!大弟子要和華烨師兄切磋啦!”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吼了一句,聚在湖邊的弟子們紛紛朝這邊看過來。
滕玄清本就是個暴躁的性子,這會兒別人當着那麽多人的面給她做局,她若逃走,卻是落了師尊的顏面。
既然避無可避,她便不再避了。
湖邊人越聚越多,有不少弟子是聽見消息趕來湊熱鬧的。
自然也有人忌憚邝淩韻,不敢上前鬧事,但終歸好奇形勢發展,也沒有走開。
混亂中,不知是誰朝場內扔了一枚石子,滕玄清以為有人偷襲,下意識地躲開,華烨便當她動手了。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擡起一掌朝滕玄清攻去。
滕玄清反應也快,立即轉身迎擊。
但滕玄清只得築基初期修為,而華烨在紫霄宮中修行數十年,修為已至築基六層,距離築基後期僅一步之遙,滕玄清哪裏是他的對手。
只聽嘭的一聲響,滕玄清倒飛而回,肩膀咔嚓一聲,骨骼易位,摔在地上撲騰半天也爬不起來。
大弟子才來紫陽宮第一天就被狠很教訓,圍觀弟子哄堂大笑。
他們個個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有人趁着人多,在人群裏躲着起哄,唯恐天下不亂,笑得前仰後合。
滕玄清踉跄着站起來,眼睛裏當真如狼似的透着一抹兇光,她沒說話,就直直瞪着華烨,竟叫華烨沒由來生出一股子心悸的感覺。
随後,她當着衆人的面,伸手掰住錯位的肩骨,咔嚓一聲将其複位。
“再來。”
滕玄清面色不改地說。
喧鬧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剛才攔路的弟子中有人被滕玄清氣勢所懾,膽怯地退了一步。
滕玄清擡手指着華烨,又大聲重複一遍:
“再來!”
華烨臉色一沉,嬉笑之色不見:
“你已經輸了。”
滕玄清聞言并不理會,突然不管不顧朝華烨沖過去,竟是主動動手。
華烨一聲冷哼,眼裏放出兇光,用更強的掌力将滕玄清擊退。
滕玄清倒飛回去,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沾了滿身的灰塵,身上也有不少地方被磕破了,看起來格外凄慘。
但她落地後很快起身,像頭野狼似的,腳尖一旋便再度朝華烨撲過去。
滕玄清速度極快,華烨驚訝之餘猝不及防,防了兩手後,被滕玄清揣了一腳。
這一腳踹出他的火氣,一開始玩鬧的心态也被他跑諸腦後,狠了心,放開膽子和滕玄清對打起來。
嘭——
滕玄清一次次被擊退,又一次次站起來,圍觀的弟子臉上的神情從戲谑到驚訝,再到最後像看瘋子一樣。
滕玄清已經鼻青臉腫,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也帶着血,但她卻怎麽也不倒下,不肯認輸。
哪怕華烨最後用腳踩着她的頭,她也要将華烨的腿咬一口。
華烨雖然傷得沒有滕玄清重,但也被拖得精疲力盡,他心裏的狠勁漸漸消失,看向滕玄清的目光如同見鬼。
好在滕玄清終于爬不起來了,她的臉埋在泥地裏,五指嵌在石縫中,掙紮着想起身,但是卻怎麽也使不上勁兒,指甲刮破了,鮮血淋漓。
華烨心慌意亂,滕玄清被打成這個樣子,用切磋顯然無法搪塞過去。
他咽了一口唾沫,壓下心頭驚悸,刻意咬着牙,冷笑譏諷:
“仰仗一個疼愛你的師尊算什麽本事,自己沒有實力,到哪兒都是要挨揍的!”
然而周圍卻沒有一個附和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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