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節

兩個主兒,還真不是一般的強。謝天謝地,幸虧咱的店開在連先生家門口,沒人敢在這兒撒野。”

徐輝夜喝了一口燒刀子,眉毛微微皺起來,“你愛喝這種酒?”

“沒錢的時候愛喝這一種。”趙扶風道:“沒想到你會來。”

徐輝夜淡淡道:“我也沒想到你會來,來得比我還早。”

趙扶風也不與他兜圈子,徑直道:“去年臘八,龍殺的‘七滅’和‘三破’同時暴斃在南屏山,據說是被判官筆一類的兵器擊殺。武林中對決戰的情形有很多臆測,現在想來,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徐輝夜颔首道:“龍殺的‘無家滅’和‘破天’,是殺手這個行當裏面的泰鬥,功力之強直追少林武當的掌門。令包括他二位在內的十大殺手同時出擊的,天下還能有誰?令十大殺手亡于一役的,又能是誰?除了天機筆連先生,天下無人能辦到。”

趙扶風握緊了酒杯,“連先生的死訊已經傳遍整個武林,連家的形勢可以說是危如累卵。我想不通,江快雪不會武功,又不向人求援,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想到父輩的交情,想到她贈連子歸的筆記給自己,已有交代後事的意思,卻始終都不說出真相,他就失望得很,心裏說不出的憋悶。

徐輝夜一哂,“像她這樣的世家小姐,想法和一般人不同的。這只是她家的事,與旁人毫無關系,她為什麽要拉人送死?這樣驕傲的姑娘,又怎麽可能低聲下氣,求人援手?”

“不管怎樣,我夜夜守着連府,不信幫不到她。”

“我也是這麽想。”

兩人談着,慢慢投機起來。

徐輝夜望着窗外,沒有月亮,微微的星光勾勒出城市的輪廓,仿佛一張暗藍的剪影。“時候差不多了。”

“咱們先去候着。”趙扶風與他走出店門,卻又回頭,對二福道:“掌櫃的,晚上就別做生意了,早點關門吧。”

二福一愣,趙扶風越發嚴厲,“記住我的話,除非你不要命了。”

二福默然點頭,開始上門板。開店的,見的人多了,雖然趙扶風說話的口氣很沖,但二福相信他,因為從沒見過這樣清湛如九月天的眸子。

偌大的連府,黑魆魆的一片,只東側院有燈,光芒微黃仿佛暗夜的眼睛。燈下,一雙美人在對弈,宛妙的影子映在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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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快雪問:“青阮不要緊吧?”

連秀人道:“我把他放在地道的通風口旁。這孩子伶俐得很,明天早晨睡穴解開,他自然會明白的。”

“這樣我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連秀人本就神思不屬,越發地心亂。将白子随便往棋盤上一擺,咬牙道:“不行,小姐,我還是做不到!”

“這樣下棋真是沒趣。”江快雪嘆了口氣,推開棋枰道:“我絕不能死在龍殺手上,更不能活着給人折辱。到時候你下手一定要幹脆,明白麽?你若拖泥帶水,就是害我,百死也不能贖罪。”

連秀人從沒聽她說過這種重話,凄然應道:“是。”

“怎麽消磨剩下的時間呢?秀人,唱一段《小山詞》吧。”

連秀人自架上取下書來,翻開一頁,按節而歌:“紅葉黃花秋意晚,千裏念行客。飛雲過盡,歸鴻無信,何處寄書得?淚彈不盡臨窗滴,就硯旋研墨。漸寫到別來,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歌聲在靜夜裏蔓延,纏綿欲死。

“秀人唱得太悲傷了。”江快雪傷感地撥弄着棋子,“我本來不後悔的,現在卻有點遺憾。早知道有今日,我應該去找一個情人,也這樣相思一回,才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趙徐二人伏在院外的杏樹上,聽她幽幽地說出這話,瞠目結舌之餘,又有些魂飄神蕩。

二更的鑼聲傳進這深宅。連秀人緩緩拔出腰間小劍,對江快雪道:“小姐,咱們窗子外面,已經來了七八個人了。”

“是麽?”江快雪禁不住冷笑,“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居然要勞動七八個殺手,龍殺真是徒有虛名。”

一柄細長的雙刃劍悄然、迅捷地穿透窗紙,向江快雪襲來。角度太過刁鑽,連秀人自忖攔阻不了,竟伸出左手攥住殺手的劍,借勢破窗而出。他的劍被她牢牢鉗制,猶如蛇被卡住了七寸,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一揮短劍,割斷了自己咽喉。殺手頸中的血濺到粉牆上,猶如一幅紅梅中堂,豔麗而猙獰。他倒在連秀人腳下,她才松開抓着的劍,掌中已是鮮血淋漓。

龍殺的人向來噬血,卻也沒見過這種拼命打法,有人低笑了一聲,道:“這樣的獵物倒也有趣。”

對着一院子幽靈般的黑影,連秀人守在窗下,只待抵不住時,立刻殺了江快雪,然後自盡。她屏息等着下一個對手,想:以龍殺的水準,不會一起湧上來對付兩個女子。然而一院沉寂,只聽到他們細而綿長的呼吸。她等得焦躁,充盈的殺氣沒有宣洩之處,堵得胸口微微發痛。

江快雪吸吸鼻子,仰起臉來,“秀人,杏花開了呢,比去年晚了三天。”薄紅輕緋的花朵,暗夜裏如何能瞧得分明,但夾在血腥味裏的一股清香,令她發現了這即将繁盛的花事。

江快雪的視線正對着花影裏的趙扶風。他觸到她眼色,胸口頓時卷起一股熱潮:“若活着一刻,你就絕不肯辜負韶光,是麽?江快雪,我願以手中之刀,護持你年年看這些熱鬧花朵。”

一名隐在檐角的殺手突然躍下,手中鈎徑直向江快雪遞去,動作簡潔而決絕。他一動,趙徐與秀皆動,卻被三名殺手截住。眼見那鈎就要勾去江快雪的命,方自牆頭躍下的徐輝夜忽然雙手握劍,奮力一擲。長劍破空,貫穿牆下殺手的胸膛,劍勢卻不絕,如一條狂龍般直噬使鈎者的後背,将他釘在了粉牆之上。飛劍留下的華麗光影尚未散盡,劍柄仍微微顫動,使鈎者還維持着飛行的姿勢,鐵鈎卻已锵然落地。這一劍毫無招式可言,淩厲肅殺的氣勢卻如修羅再生。

使鈎者倒懸在窗前,正與江快雪相對。蒙面巾外的眼睛圓睜着,扭曲得不似人類,她看到它由驚駭至痛楚,再變成瀕死的茫茫。眼底的毛細血管都爆裂了,瞳人就仿佛被血紅包裹的暗黑沼澤。他的血瀝瀝而下,滴在她的白衣上,她卻渾然不覺。只這短短的一刻,江快雪已對他慘厲的死感同身受。

江快雪的心緊緊縮了起來,天旋地轉間,她感到托在自己腰間的那一雙手,如此溫暖,還有堅定,隔着重重衣衫亦有暖意熨貼在她冰涼肌膚上。“你沒事吧?”趙扶風聲音焦灼,衣袖間卻有隐約的杏花味道,甜美得令人安心。她恍惚地想:“是你啊……”

趙扶風用重手法廢了對手的武功,先趕到江快雪身邊。連秀人也在十招內将攔阻自己的殺手斃于劍下。不是龍殺的人不濟事,實在連秀人的武功受連子歸指點,超拔得很,趙徐更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若是單打獨鬥,這些殺手沒一人能敵。

剩下的三名殺手面面相觑,忽有一人厲聲長嘯,立時四面都有嘯聲疊起回應。

趙扶風松開江快雪,與連秀人、徐輝夜一人站定一角,把她護在垓心。趙扶風默默計算着來增援的殺手,發現龍殺竟是傾巢而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走出這院子,心底卻沒半分悔意。

龍殺開始還依着江湖規矩單挑,到後來竟沒臉沒皮地抄家夥一起上,排出了龍殺對付強敵的車輪陣。兵刃連綿,暗器橫飛,已不是對決,而是野蠻的屠殺。三人聯手對抗數十個一流殺手,不出半個時辰,已是左支右绌,遍體是傷。

刀劍織成的網将江快雪護在中間,飛濺的鮮血卻已經染紅了她的長衣。觸手可及之處,皆是濕熱粘膩的血,鼻端更充斥着鮮血的腥濃味道。江快雪緊緊閉上眼睛,為自己只能袖手而悵恨難平。

連秀人殺得血光迷眼,對襲來的招式也失了判斷,只能依靠身體的本能作出回應。有片刻,她累得只想丢下短劍,死了也無所謂。正苦捱着,院外沖進來一幫人,連秀人眼前頓時一亮,大叫道:“快過來護住小姐。”

原來是馳援的連府家人,大廚操着菜刀,花匠握着鋤頭,管家提着算盤,丫頭拿着衣杵……他們從沒在江湖上行走過,更不曾與人動手,但大道蘊于日常,連家的“天成”功用在這些家常什物上可謂得其所哉。他們這一沖,龍殺的車輪陣便亂了,各人捉對厮殺,場中形式頓時轉為膠着。

天色微明時,兵器之聲漸止。一地縱橫屍體中,還能站着的,不過趙、徐、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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