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4)

珏拿了換洗衣物浴室裏沖了個涼,出來時濕噠噠的一頭頭發,就聽到一陣敲門聲。

梁曉珏拖沓的去開門。

佘司辰領着一袋外賣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子擋住了走廊的光線。

“怎麽了?”梁曉珏把披在頭上的毛巾拿下來,仰頭問他,卻沒打算讓他進來的意思。笑話,大半夜的。

佘司辰不以為然,定定看了眼她濕漉漉的頭發,擡起領着的外賣,一股飯菜香一下撲面而來,“晚餐還沒吃,一起吃吧。”說着一擡眉,示意她把門開大點讓他進去。

梁曉珏多看了幾眼那外賣,最終是抵不過肚子裏咕嚕叫的聲音,開門讓他進來,反手關好門後回身,佘司辰已經自顧自坐位置上去了,動手準備拆外賣包裝時突然側臉看梁曉珏一眼。

梁曉珏讪讪往他那走過去,佘司辰卻停下拆外賣的動作,站起來,奪過她手裏的毛巾,“吹風機在哪?”

梁曉珏指了指酒店櫃子。

佘司辰直徑走過去,拿起吹風機,找了擦座插好電,招手讓梁曉珏過去,“過來,頭發吹幹了再吃。”

“......”梁曉珏有種受寵若驚感。

尋了把板凳,梁曉珏乖乖坐在佘司辰面前,只是還有些小反抗,“要不我自己來......”伸手想去拿那吹風機。佘司辰哪能給她機會,按着她肩膀讓她坐好來,打開開關,嗚嗚嗚的聲音在梁曉珏耳邊響起。

佘司辰一手輕輕撂着她濕漉漉的頭發,一手拿着電風吹轉換方向,兩人都不說話,寂靜的房間裏只有嗚嗚嗚的聲響。

他的力道不輕不重,像是在按摩頭皮,放松心情。梁曉珏一時恍惚竟覺得一股睡意湧了上來,直到佘司辰把電風吹關上,嗚嗚聲戛然而止,“吃飯吧。”梁曉珏才回過神來。

“謝謝......”梁曉珏自覺接過他手裏的毛巾電風吹。

佘司辰伸手揉了一把她一頭剛吹好柔軟的頭發,笑笑,“哪有對自家男朋友說謝謝的?那麽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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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曉珏這下算是茅塞頓開了。這一路來佘司辰三句話不離‘男朋友’三個字,無非就是在無時無刻給她灌輸思想:佘司辰現在是你男朋友了,請你入點戲,好好當個女朋友好不好!

——

梁曉珏起身把吃完的外賣袋扔垃圾桶裏,再回過身佘司辰又自顧自跑梁曉珏整理到一半的行李邊去了,佘司辰伸手還有意打算幫她整理的樣子。

梁曉珏立馬沖過去阻止:“沒事我自己來整理就好,你東西也還沒整理對吧?你還是快回去整理整理......”

擋住佘司辰動作的兩雙小手一下就被佘司辰反握住,掌心裏的老繭摩挲着她細嫩的皮膚,他低聲又是一笑,似是在耍無賴逗梁曉珏:“我有說過要幫你整理嗎?”

“啊......”梁曉珏又囧了。

佘司辰放開她的手,繞開她擋住行李的身子,伸手,從一堆雜物中拿出了一支精致的唇彩。

梁曉珏跟着湊過去,只是看着那唇彩,神色淡了幾分,佘司辰把唇彩放回那堆雜物裏,轉頭,對梁曉珏道:“連婷婷判了死刑,下個月初執行。”

梁曉珏渾身一顫。

佘司辰伸手把她攬進懷裏,那一身的沐浴後的香味萦繞了他一整晚,這下終于是把人攬進懷裏來了。

只是這話題,莫名的沉重。

梁曉珏不說話,任由佘司辰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以示安慰,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盯着雜物裏的那支唇彩出神,腦海裏略過的是當年在C市時同帶教老師觀摩死囚屍體的畫面。死囚的屍體很好認,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特征——臉上一個碗口大的洞,那就是槍.洞。她能想象得到刑場的畫面,随着一聲槍.響,子.彈.射入後腦內并高速旋轉,人的大腦馬上被攪得稀爛,顱內壓在幾分之一秒內極速升高。當子.彈從臉部飛出時,人腦就像被針紮破的氣球,瞬間從內部爆炸,鮮紅的血和白色為的腦漿會噴出很遠。

聽說子.彈在頭內旋轉速度太快,那兩種顏色的粘.稠.液.體.噴出時都會冒着熱氣。

梁曉珏又想到了煮着一桌飯菜招呼她吃的婷婷姐巧言歡笑的模樣......

“陳潇把她帶回家,她卻栽贓陷害給陳潇,被柳敏看到陳潇包裏那些東西,陳潇那時就知道兇手是誰了,只是他不敢和柳敏說出事實,其一是沒有足夠的證據,其二,他想試圖挽救連婷婷。”佘司辰懷抱着梁曉珏,低沉的聲音在夜空的滑行。

梁曉珏靜靜的聽着。

“陳潇趕回家時,卻發現連婷婷準備殺害你或者連芯,你和連芯有着和那些死者相同之處,長相不錯的妙齡少女,塗了‘夢藍’唇彩,符合消費了她母親産品的消費者,她一生受盡了母親的折磨,她記恨那些可以得到她母親溫柔招待的女顧客,陳潇拿着水果刀試圖制止連婷婷,可是陳潇在從警局出逃時被我槍.子.彈.射.中了胳膊,流血過多,體力不支,不但沒有制止住連婷婷猖狂的舉動,反而搭上了自己一條命。”

梁曉珏依舊不出聲,靜靜窩在佘司辰寬厚溫柔的懷抱裏,沒有掙紮。

梁曉珏閉上眼,佘司辰低頭,稀稀疏疏的親吻着梁曉珏。

梁曉珏止不住的顫抖。

除了承受佘司辰的親吻,更多的是在想,要是那時佘司辰沒有及時趕過來,或者,佘司辰沒有推理出這些來,是不是,這個時候,她已經不在了。

送走佘司辰,梁曉珏收拾了下自己簡單的行李。

而那些雜物裏的那支唇彩,梁曉珏是在公寓收拾行李時手忙腳亂,胡亂之中丢進來的。

她把那唇彩拿出來,盯着它看得出神,只是最後還是放手,把那支唇彩小心翼翼包裝好,收到行李袋裏去。

婷婷,普普通通的大衆名字。

每個人身邊幾乎都有一個叫婷婷的姑娘。

梁曉珏想,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這個婷婷姐。

敢愛敢恨,那麽堅強的一個女子,如果不是最後走上了不歸路,或許,前途一片光明。那是她自己打出來的成績,化妝品專業的一顆明星。

只可惜......

——

張新歐正在和司徒嵘彙報自己接到那通詫異電話的經過。

“我那會正在睡覺,大半夜的,一通陌生電話打了兩三通過來,接起來聽時是個女聲,那時可把我吓壞了,大半夜的陌生女人打電話來,關鍵是身邊還睡着自家媳婦呢!”張新歐說着說着就偏了題。

那司徒嵘摘了口罩,嘴扯成一條線,面部表情掃了張新歐一眼,張新歐肅然起敬,繼續道着重點:“那女的說自己叫陸琳,她說‘昨晚我.殺.了一個人,我把他放在一個舊冰箱裏,就埋在街角垃圾場。’”

作者有話要說:

☆、舊識

舊識

霧離市一衆人到達喬南五區警廳時,出來接待的人有些不好意思,拍拍腦袋,看着大夥,尴尬說辭:“這不,遇到棘手案子,大家都在忙,你們來了,也沒法子招待,大夥自便自便。”

尤娜還是那股嫌棄勁,撇着嘴想說什麽,就被身邊同事制止下來。

那迎接的小夥子看上去也挺着急的,梁曉珏定定看着那小夥子,竟覺得有幾分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佘司辰好氣又好笑,湊梁曉珏耳邊輕聲道:“你這樣當着你男朋友的面盯着其他男人看是不是不太好?”說話時呼出來的氣息直噴在梁曉珏耳邊,敏.感地帶,驚得梁曉珏後退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看佘司辰時眼裏那是又急又燥,“幹什麽呢你,大夥都在呢!”說着心虛撇了眼身邊的人。

司徒嵘出來叫張新歐時正好看到梁曉珏嬌羞一臉和身邊的男人說笑,往前走的腳步定在原地,直直看着那抹許久未見的小身影,有些出神。

是張新歐的叫喚聲拉回司徒嵘的思緒:“嵘哥,這些就是上頭說霧離市來的。”張新歐小跑到司徒嵘身邊,手指了圈大夥。

大夥聞聲望去,見到的是一身穿便服,手裏拿着疊材料紙,米八幾的身高,小麥色肌膚,深色雙眸,高挺鼻梁,扯成一條線的唇形,眉是緊皺着,渾身散發着氣質複雜。這是一衆人眼裏的司徒嵘。

佘司辰眼裏的司徒嵘,單單只剩下一個第一印象:這貨這麽盯着自家媳婦幹什麽!

佘司辰不動聲色扭頭往自家媳婦看去,頓時一陣啞言。

自家媳婦兒也直瞅瞅看着對方,那眼神裏,藏不住的悲喜交加,只更多是尴尬神情,那種見到老相好又不好上前去問好的模樣。

這見了司徒嵘,梁曉珏才想起來,之前餘荒傳來的照片裏,司徒嵘來了喬南市,身邊有一小跟班,叫張新歐。

佘司辰也才想起肖離然那會給他的資料裏,有一份讓他哭笑不得的信息:梁夫人找了個娘家那邊某朋友的兒子來充當梁曉珏未婚夫,為的就是不讓梁曉珏想起有關佘司辰的半點信息。

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啊。

冤家路窄。

“這是我們局犯罪心理專家司徒嵘。”叫張新歐的小夥指着佘司辰同大夥解釋。

而後便是大夥一陣的點頭問好聲。梁曉珏避開對方的視線,低頭難得乖乖跟在佘司辰身邊什麽話也不說,乖順着呢。

只是大夥明眼,看得出司徒嵘找張新歐是有急事,既然讓大夥自便,那大夥就各自散開往裏頭去,梁曉珏拽着佘司辰衣袖想混入人群中和大家一道走開,只是沒拉動佘司辰。

擡頭莫名其妙看佘司辰時佘司辰扯着一抹笑意,往司徒嵘那看去,“是碰到什麽案子了嗎?”

梁曉珏聽佘司辰平穩淡然的聲音傳出來,司徒嵘聞聲看過來時梁曉珏已經把扯住佘司辰衣袖的手收回來了, 安靜垂着眼站在佘司辰身邊。

司徒嵘腳步聲往他們這裏過來,停在兩人一米遠的地方,張新歐緊跟其後。

“佘司辰,久仰大名。”靜置幾秒,梁曉珏先聽到司徒嵘那熟悉得陌生的嗓音傳過來,而後餘光便看到一雙寬大的手伸到佘司辰面前。

梁曉珏壓抑着不許擡頭看對方。

同樣是靜置幾秒,梁曉珏耳尖的聽到佘司辰一聲淺淺的輕笑,然後伸手,小握了下司徒嵘伸過來的手,卻什麽話也沒說。

兩男人放開手後,那張新歐屁颠兒屁颠兒湊前過來,問話:“嵘哥,這是......”

“佘司辰,帝都H市A市等衆多一線城市一帶刑警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人物,孤傲冷漠,嚴厲善辯,沒想今日竟能有幸見着大專家一面。”司徒嵘不緊不慢的說着這些,聽得張新歐那是一愣一愣的,以至于張新歐看佘司辰的目光變得肅然起敬起來。

梁曉珏卻覺得頭皮都發麻了,她好說歹說也和司徒嵘交往過一陣子,這司徒嵘說話的語氣,明裏是在誇着佘司辰的優良成就,實則是不明所以的在對梁曉珏說;看來你過得不錯,這會兒倒是遇到了個好男人。

“司徒先生好記性,這些東西都能記得。”佘司辰回了對方一句,聽着那是在謙虛呢。

而這一句,足讓張新歐悄悄捏了把汗,這會他是聽出來了,人家在說司徒嵘這麽清閑,連着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記得清清楚楚。張新歐郁悶了,兩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是有什麽過節啊!

梁曉珏繼續裝鴕鳥不說話。

佘司辰低頭看了好幾眼來梁曉珏黑壓壓的頭頂,司徒嵘笑笑,收回時不時盯着梁曉珏看的視線, 對同樣有意無意觀摩梁曉珏鴕鳥樣的佘司辰道:“遇上了件棘手的案子,不知佘教授可否幫忙一把?”

“當然。”佘司辰不假思索的回話,梁曉珏終是沒忍住下意識擡頭去看佘司辰,正好對上佘司辰含笑看着自己的目光。

“......”梁曉珏撇撇嘴別開臉,迎面而來的是另外一道目光,司徒嵘同佘司辰一樣笑看自己的目光。

“終于肯擡頭看我了?”司徒嵘好氣又好笑的朝梁曉珏道,臉上一笑容,看得張新歐是醍醐灌頂,前後因果加起來,算是明白了:這兒敢情是兩大神和一小姑娘之間兒愛恨情仇啊!

張新歐帶着有.色.眼鏡悄悄打量起梁曉珏來:個頭不高不矮,身材适中,前.凸.後.翹,臉蛋也算精致,配個嵘哥也是可以的。

梁曉珏呵呵扯着嘴擠出個牽強的笑容。

佘司辰手順勢搭在梁曉珏肩上,三人對望,不言而喻。

倒是張新歐有些不自在了,蹑手蹑足準備先退一步再說,可那案子還擺在那兒等着善後啊,司徒嵘是時開口叫住張新歐:“昨天你說那個給你打電話的女人叫陸琳?”

“嗯。”張新歐點頭。

“如果說那人是三年前一中學生陸琳,那就不可能了,陸琳不可能給你打電話,更不可能殺人。”司徒嵘翻看了下手中的材料。

“為什麽?”

“她腦部三年前受了傷,已經三年沒說過一句話了。”

——

死者是喬南一中三年前莫名失蹤的學生曹心怡,三年前發生的失蹤案曹心怡家人來報過案。司徒嵘順藤摸瓜又翻出了一宗三年前關于曹心怡的傷害案。曹心怡被同班同學陸琳推下樓梯,摔斷了左臂。當時局裏幾個新來的小警察負責這起案子,到現場時所有人都指責陸琳是故意的。

把陸琳帶回警局,發現她身上有很多傷,大大小小的口子,陳舊傷疤,陸琳說是曹心怡打的,曹心怡經常欺負她。因為陸琳成績差,沒人相信她的話。

最後案子沒有立案,但陸琳還是被學校勸退了。而她在退學的那天,從學校三樓教室跳了下來,沒死,但腦部嚴重受損,成了個半植物人。

而那死者曹心怡,三年前失蹤案是發生在陸琳跳樓前一晚,曹心怡和同學去了KTV,散夥後就再也沒有回家,這和很多失蹤案一樣,案子不了了之。大家心裏也明白,找不到,不是丢了,大抵是沒了。

司徒嵘把佘司辰和梁曉珏帶自己辦公室來,張新歐也在,司徒嵘便把事情前前後後關系說了一遍。

“也就是說,曹心怡失蹤那天晚上就被殺了,那。”聽得專注的梁曉珏開口,環顧了下三個男人看她的樣子,沉思後道:“如果說陸琳是在給張同志打電話時醒過來的,那這三年對她來說就像睡了一覺,如果曹心怡是被陸琳殺的,那她會不會把那天當成她電話裏說的‘昨天’呢?”

衆人一陣沉默。

佘司辰手指敲打着桌面,扭頭去問張新歐,“那個叫陸琳的女子怎麽知道你電話?”

被提問的張新歐楞了下,司徒嵘和梁曉珏同看向他,這倒是剛一開始他們沒注意到的一點。

......張新歐頓了幾秒後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義正言辭的開口解釋證明自己的清白:“嵘哥剛才說的‘那些新來的小警察’我就是其中一個,當年我和同屆進來的同事一起去了現場,大家都相信陸琳是故意的,可是我卻覺得那小女孩是被冤枉的,所以事後我有再和她交談過......那姑娘看着人挺老實的,我就覺得她像我以前一死了爹媽的鄰居丫頭,才......”

——

為了進一步了解實情,大夥又對梁曉珏所說的‘陸琳是否清醒過來’這一說辭拿不準答案,司徒嵘索性帶着梁曉珏和佘司辰道醫院走一趟。

張新歐也想跟着,可那邊還堆着一衆霧離市來的交換生沒人招待,司徒嵘大手一揮,“老大還沒回來,你留下來,好好招待他們。”

“......”張新歐默默點頭,言聽計從。

上了警車,司徒嵘和司機小丹交代了目的地,把前頭位子讓給梁曉珏,倆大男人擠在車後排。

梁曉珏從頭到尾不多說一句,除了案子事情她管不住自己嘴多說幾句自己意見,她是打算從頭到尾秉承“少說話,不惹事。”的原則。

倆男人也心知肚明,既然不說,那就這樣過了這事。

佘司辰是遷就梁曉珏,只是有些事,她不願意面對,他又不忍心讓她再想東想西,那就只能遷就她。

司徒嵘意味不明。

直到車子停在市醫院門邊,三人下車,車子開走後,進了醫院住院部,一樓走廊拐角處标着洗手間的牌子,梁曉珏昨晚洗澡時悲催發現來了例假,頭兩天,隐隐的酸楚,又不好和倆大男人說什麽,就指着洗手間方向,抱歉一笑:“你們要不先上去吧,我去個洗手間......”

倆男人也不是不講情面,佘司辰揮手讓她去,他們在這兒等她。

梁曉珏立馬往洗手間去,不敢耽擱時間。

看着那抹身影轉進洗手間,佘司辰是無奈搖頭輕笑,跟着他并肩站着的司徒嵘開了口,低沉清朗的聲音裏聽不出何種韻味,唯一能聽出來的是他對梁曉珏的關心,“好好待她。”

佘司辰側臉,嘴抿成一條線。他不接話,只是一陣好笑。

這個男人,就是當年梁夫人找來代替他和梁曉珏好的男人......

乍一看,還确實比他當年優秀。

梁家人,都喜歡優秀的男人啊……

那他當年被梁夫人嫌棄,也終于是找到原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3<……

☆、流氓

流氓

見到陸琳的時候,她坐在輪椅上,又黑又長的頭發披在她白色的病服上,一雙大眼兒不亞于梁曉珏的雙眼,下巴尖尖的。她長得很漂亮,可卻像個人偶娃娃一樣,呆滞的目光,黯淡神色,坐在那,不哭也不鬧。

“陸琳?”梁曉珏上前去輕聲叫她,她卻沒反應。

一旁主任醫生道:“不用叫她,她聽不見。”

梁曉珏往主任醫生那看去。

佘司辰站在梁曉珏身後,問那白衣大褂的醫生:“她這樣,能好起來嗎?”

醫生看了新來的兩人一眼,搖頭,臉上是遮擋不了的可惜勁,“很難,陸琳腦袋受了重傷,語言功能區受損,神經也收到不同程度壓迫,雙手雙腿沒了知覺,能恢複的概率很低。”

“那她現在能打電話嗎?”梁曉珏沒來由問了一句,只是話才說出來就有種想要掉舌頭的沖動。

司徒嵘皺眉,那醫生像聽到了個大笑話一樣,呵呵笑了一聲,反駁道:“怎麽可能?她要是真能恢複到那個地步,就是醫學奇跡了。”

“......”梁曉珏尴尬咳了一聲,轉開頭。她只是疑惑那通電話的事。

既然不是陸琳,難道那個打電話的人,是想把事情栽贓給陸琳,只是對方沒有想到這陸琳已經成這副模樣了?

“會不會其實已經清醒過來了?”沉默站在梁曉珏身後的佘司辰突然提出了這一可能性。

會不會是裝的?

衆人再往輪椅上的陸琳看了幾眼,她依舊坐在那,安靜地像個布娃娃。

——

那主任醫生羅傑給陸琳做了腦部CT,梁曉珏三人在外頭等,醫院走廊的人來人往,倆俊男着實搶眼,回頭率不斷上升。

梁曉珏學着陸琳的樣子安靜不說話。

等了半晌,羅傑拿着掃描圖出來,朝着三人,一臉嚴肅的否認了陸琳醒來的可能。

佘司辰接過那掃描圖來看。

“陸琳有家人過來嗎?”梁曉珏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三五成群的,來趟醫院,大多都是家屬朋友陪伴,她問羅傑。

“只有個寡母,是某跨國公司職員,這段時間正在外地出差。”羅傑接過佘司辰遞回來的掃描圖。

梁曉珏拿不準什麽主意,扭頭去看一直站她身後的倆男人。

司徒嵘看着梁曉珏不說話,倒是佘司辰使了個眼神,梁曉珏立馬意會,轉頭和羅傑醫生道別,三人一前一後從CT檢查室後邊的樓梯下去,那羅傑也好說話,陸琳就留着等下他讓人接回住院部去。

直出了門診大門,梁曉珏才止住步伐,扭頭朝剛給她使眼色的佘司辰質問:“剛看那報告,怎麽樣?那陸琳真沒醒來?會不會是那醫生騙人?”

司徒嵘也看佘司辰。

哪知佘司辰摸了摸鼻梁,再伸手自然的去揉了幾下梁曉珏蓬松的頭發,一下就被梁曉珏伸手打掉。

司徒嵘深神色暗了幾分,轉開視線。

佘司辰搖着頭,好氣又好笑看着瞪着他的梁曉珏,“一整張亂七八糟的醫學術語,我怎麽看得懂?”

“......”梁曉珏氣絕。

三人緩步走了幾步,梁曉珏開始後悔了,剛才應該讓她看一眼那報告的,按着她的瞬間記憶,等下回了酒店,上網一個個百度下,說不定還能看出個所以然來。

梁曉珏這邊懊悔着,司徒嵘那邊手機就響了起來,司徒嵘拿了手機和兩人說了聲抱歉,走遠幾步去接電話。

人一走開,佘司辰立馬更湊近梁曉珏,低頭防不勝防在梁曉珏臉頰偷了個香,吓得梁曉珏連忙把佘司辰推開,又是一副又羞又怒的樣子瞪着佘司辰:“幹嘛呢你,流氓!”罵人的話還不能大聲,就怕被不遠處的司徒嵘聽到。

佘司辰笑意正濃。

司徒嵘接了電話回來,敏.感的人一下就感覺兩人之間的異樣,只是司徒嵘也不好多問什麽,梁曉珏剛想問他是不是有什麽事,司徒嵘就先開口了:“局裏有點事,我們老大還沒回來,我要先回去解決一下。”

“那你先去吧,我和曉珏這邊再看看。”佘司辰沒有半點猶豫的接了話。

司徒嵘看向梁曉珏,梁曉珏只微笑看着他。

“那等下你們不知道回去的路打電話給我。”司徒嵘也沒在說什麽,只是眼睛直盯着梁曉珏看,話像是只對她一人說一樣,“記下我號碼。”

“哦。”梁曉珏拿起手機來,還沒解鎖,一只大手就伸了過來,擋下梁曉珏的手機。

佘司辰很是自然而然的動作,壓下梁曉珏手機,自己掏出自己的手機來,利索的解鎖,擡頭看了司徒嵘一眼,不冷不熱的語氣,“多少?”

——

兩人看着司徒嵘坐的出租車消失在視野中後,梁曉珏終于沒忍住推了佘司辰一把,語氣又氣又急:“佘司辰你是想幹嘛啊?”

佘司辰一把把梁曉珏攬過來,梁曉珏還在推他,他讓着她推,就是不放手,只是說話的語氣變了,那是同着兩人最初見面時認真說話的語氣:“我不管你們之前有什麽瓜葛,梁曉珏,你失去的三年記憶裏的那個未婚夫,不是他,是我。”

梁曉珏停下掙紮的動作。

微微擡眼,他們站得很近,她的一半身.子貼着他,一擡眼就是他近在咫尺的下巴,冷冽,菱角分明,好看的薄唇不說話時抿成一條線,高挺的鼻梁上方一雙深邃的雙眸。

他沒有低頭看她,但是知道她在看他。

兩人交往沒有幾天時間,但是雙方都很默契的,沒有再提及以前的事情,梁曉珏也不好說話,畢竟,是她的原因,是她忘記了那三年的記憶。

梁曉珏悶悶的不說話。

收回看着佘司辰的視線,就又聽到他的話,“等這次出差回去後,我帶你回帝都走走。”

——

兩人在住院部樓下蹲點了半個多小時,才看到羅傑醫生和倆護士把陸琳推回住院部。

他們坐在一長板凳上,見到此景,佘司辰拍了拍梁曉珏肩膀,“等羅傑出來,我們再進去看看。”

“嗯......”梁曉珏乖乖點頭,搭她肩上的手才收了回去。

羅傑很快就出來了,看着他往門診大廳去,直到看他的身影消失在大廳後,佘司辰才反手牽起梁曉珏的手,“走。”

梁曉珏乖乖跟上。

陸琳病房門緊關着,梁曉珏扭轉了兩下門把,未果,朝佘司辰搖頭,“打不開。”

門上鑲着一大玻璃,從外頭可以清楚看到裏頭的景象,陸琳被放躺在病床上,閉着眼,像是在睡覺。

梁曉珏轉了身背對玻璃門,佘司辰緊皺着眉,兩人站在陸琳病房門口,沉默不語。

只是女人家心細,又或者是梁曉珏的錯覺,梁曉珏靜站了幾分鐘,背後忽然有視線飄過,陰森森的,令她背後一涼。

猛地回過頭,透過一層薄薄的玻璃,陸琳依舊安靜躺在病床上,眼皮眨都沒眨一下。

難道是幻覺?

梁曉珏食指戳了戳身邊的人,“她剛才是不是動了?”

佘司辰也回頭往陸琳臉上看,盯了幾秒,搖頭。

“我昨天晚上看到陸琳姐姐了!”一陣稚嫩的童聲在兩人身後響起。

兩人回身,低頭,一個不及兩人腰部高的小女孩仰着頭,手裏抱着洋娃娃,“我昨晚起來尿尿時看到姐姐從走廊飄過去了。”

兩人吃了一驚,對望一眼,梁曉珏蹲下身與小女孩平齊,淺淺一笑,問小女孩:“小妹妹,你沒看錯嗎?”

“沒有,姐姐那麽漂亮,我好喜歡姐姐的長頭發,我還聽到姐姐唱歌了呢!”小女孩奶聲奶氣地說着,手上不忘把.玩着洋娃娃。

梁曉珏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發,“你怎麽知道那就是陸琳姐姐呀?”

“因為姐姐好漂亮,和電視裏大明星一樣,我以後長大也要留那麽長的頭發。”小女孩說着說着,突然神秘兮兮降低了聲調,“而且我看到的姐姐沒有腳哦,媽媽說那一定是姐姐的靈魂,因為姐姐身體不能動,靈魂就在晚上跑出來玩了。”

梁曉珏一愣。

“柔柔,你又在到處胡說八道了!”一少.婦從旁邊的病房跑了過來,一把把梁曉珏面前的小女孩抱起來,梁曉珏緩緩站起來時那少.婦一個勁和兩人道歉:“對不起啊,這小孩子就愛撒謊,胡說八道!”

“我沒有撒謊!”叫柔柔的小女孩扭着身子抗議,想從媽媽懷裏下來,卻被她.媽媽狠狠在屁股上打了兩巴掌,匆匆帶回病房裏去了。

留下梁曉珏和佘司辰楞楞的看着柔柔病房的方向。

——

兩人到處又轉了幾圈,最後回局裏報個道,因着人家頭兒外出沒回來,幾人早早就回了酒店。

佘司辰提着外賣找上梁曉珏時梁曉珏剛洗好澡,一身休閑衣物,拿着錢包正準備下樓去找餐館吃飯,佘司辰倒是勤快的送了飯菜上來。

梁曉珏也不客氣,佘司辰依在門口朝她一笑,梁曉珏就開門讓他進來。

“今天這麽順從?”佘司辰落座後還有些不适應梁曉珏不反抗的反應。

梁曉珏拿了一次性杯子給他裝了溫水來,做一遍的沙發上,盡量保持距離又不表現得疏遠。

她笑笑,伸手去拆外賣:“你不是我男朋友嗎?”

她反問他來了。

佘司辰眼眸一深,笑容随即不滿了他一臉,往她身邊挪了過去,梁曉珏聽他一聲長嘆,“你可算開竅了啊。”

梁曉珏笑而不語。

是了,她準備開始适應這個男朋友了。雖不說她忘記的三年裏對佘司辰有多深的愛戀,至少現在,當下,她也動了心,至少身體接觸上,她是不排斥的。甚至睡夢裏,那些叫嚣着想要重現的片段,她也開始不再排斥了......

這麽一個男子,誰不想要。

兩人一前一後吃完晚餐,梁曉珏自動起身把盒子丢進垃圾桶,回來時佘司辰開了電視,招手讓梁曉珏坐他身邊來。

梁曉珏怔怔的處在原地,盯着佘司辰看了幾秒,佘司辰好看的眼眯了下,意味不明調侃道:“又不會吃了你,過來。”再招手讓梁曉珏過去。

“......”梁曉珏往電視機屏幕看過去,正在播着某品牌衛生巾的廣告,梁曉珏才想起剛在浴室洗澡時換下的那鮮紅的姨媽巾。

再看佘司辰時,梁曉珏臉上也挂着一不明深意的笑容,緩步走佘司辰身邊,還沒站穩腳步,腰上就搭了一手臂,一個用力,梁曉珏就順勢跌進了佘司辰懷抱裏,而屁.股,不偏不離就坐在佘司辰左腿上。

梁曉珏懵了一下,突然伸手去推佘司辰,“放我下來......”

佘司辰把右手上的遙控器扔一邊去,止住梁曉珏掙紮的動作,“別動。”

“......”梁曉珏還真停下手來,睜着大眼不滿瞪着對方。

被瞪的人看了她半晌,那傻乎乎的樣子,忽的沒忍住噗.嗤笑了出聲。

“......”梁曉珏僵在半空的手擡起來,毫不留情拍在佘司辰一抽一抽的肩膀上。

佘司辰沒有多餘的小舉動,雙手環着梁曉珏,梁曉珏也不折騰,電視在播《法制專欄》,兩人靜靜的看着電視。

梁曉珏想起了不久之前,在她公寓客廳裏,佘司辰也是守着電視機看《法制專欄》。那會,兩人還是別扭的關系。佘司辰這個人,那時,還是她高攀不得的主。

梁曉珏是萬萬沒想到如今他們也可以這樣。

只是看着看着,梁曉珏開始有些掙紮了。

坐在他腿上,不是舒不舒服的問題,而是自不自在的問題。

她說什麽也不敢放松自己靠在他胸膛上啊......

掙紮的小舉動佘司辰立馬感覺到了,出手抑制住她的掙紮,低頭疑惑看了她一眼,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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