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2)

們就不怕天打雷劈嗎?聽我的吩咐,李某放你們走。否則寧遭天譴,我也要收拾掉你們這些衣冠禽獸。”

聞香教衆教徒好生慚愧,放下邱壇主,去擡其餘的傷者。樹林中又鑽出十幾個人,過來幫忙。不多時數十名傷者與邱壇主一齊被擡走了。只餘下百餘具屍體,靜靜伏在地上,一片死寂。

純陽莊上的衆莊丁靜靜望着這一幕,大家崩緊的心弦終于松弛下來。今夜的惡戰以全勝而告終,不曾死傷一人,純陽莊終于安然度過難關。歐振岳道:“多虧李先生出謀出力,否則純陽莊難逃一劫。”

天賜卻無一絲喜色,說道:“歐總管,你注意到沒有?何繡鳳今夜一直沒有露面,那兩個什麽樊護法田護法也沒有露面。”歐振岳問道:“沒有露面又說明什麽?”天賜道:“依我的推斷,聞香教一定又有高手來援,自覺實力已經勝過莊主一行。何繡鳳傾全力去對方莊主,來純陽莊的只是偏師。如果莊主不幸失陷于敵,聞香教大隊人馬乘勢來攻,咱們這小小的純陽莊只怕無法保全。”

歐振岳驚道:“這便如何是好?李先生,你快拿個主意。”天賜嘆道:“事到如今,我還能有什麽好主意。只有一決生死,聽憑天意了。”伸手摸向腰間,那十來枝穿雲箭他一直舍不得使用,沉甸甸似乎帶給他無窮的力量。胸中雄心再起,暗道:“到那時我要試一試神弓神箭的威力。”

歐振岳道:“李先生,咱們到前莊去看看,也許莊主他們馬上就能返回。”兩人懷着一絲希望登上莊門,放眼遠眺。可是大路上空蕩蕩,不見半條人影。

天色漸漸放亮,東方天際升起一輪紅日,映照着遠山曠野,染上了一層殷紅的血色。這一幅壯觀绮麗的畫卷,印入天賜眼簾,感覺卻唯有蒼涼。心中思潮起伏,不可遏止。暗道:“我自步入江湖,舉目所見,除了血腥殺戮還是血腥殺戮。他們這樣你争我奪,塗炭生靈,甚至不惜把自家的性命也陪進去,究竟是為了什麽?我無緣無故牽扯其中,為的又是什麽?”

忽然,天際處有幾個小黑點冉冉而來,越來越大,漸漸可以看清楚那是幾個人。随後又有無數小黑點冒了出來,縱來跳去,攪成一團,似乎正在纏鬥。隐約有兵刃相交之聲,呼叫喝罵之聲傳來。衆莊丁大喜,叫道:“是莊主他們!莊主回來了!”大家久懸的心終于落下來。

那幾人轉瞬間便奔到莊前,其中一人正是赫連彪。只見他一身衣衫破爛不堪,全是火燒後的痕跡。左肩右臂各有一塊巴掌大的血漬,顯然受傷不輕。更可笑的是一部大胡子被燒得稀稀落落,一臉的黑灰。包頭巾不知掉到何處去了,發髻披散下來,也被燒去了大半。他身後的幾人一個是矮金剛方大逵,一個是蔡元綜的大兒子蔡尚文。還有兩名黃衣人甚是面生,想必是武林盟的黃衣劍士。這幾人也同樣灰頭土臉,狼狽萬狀。只有方大逵衣着還算整齊。

赫連彪一到莊下便大聲嚷道:“老歐,快開門!”衆莊丁急忙放下吊橋,迎幾人入莊。歐振岳問道:“老弟,莊主呢?”赫連彪道:“莊主和曹大俠在後面抵擋追兵。”歐振岳上下打量赫連彪這付慘相,問道:“你這是怎麽搞的?中了埋伏嗎?”赫連彪長嘆一聲,說道:“別提了。全讓李先生料中了,聞香教果然又來了援兵。設下圈套,等我們上鈎。滿天花雨藍俊卿來了,兄弟中了他的暗器,受了兩處傷。還有那玉笛郎君韓玉郎,不知何時加入了聞香教,這次也來了。”

歐振岳倒吸一口涼氣。滿天花雨藍俊卿和玉笛郎君韓玉郎名列江南八仙,武功絕不在呂道玄之下。算上鐵面無情曹國梁賽純陽呂道玄芙蓉妖仙何繡鳳,八仙中有五位到場,真是神仙大聚會。照理說這是江湖上難道一見的好戲,歐振岳卻沒有看戲的心情,問道:“老弟,聞香教雖有三名絕頂高手,咱們也有莊主曹大俠和司馬公子,足可以抵擋得住。為什麽敗得如此之慘?”

赫連彪道:“一開始的确如此。他們六個捉對厮殺,一時難分高下。咱們也與聞香教的護法壇主厮殺。咱們人手足,本來已經穩站上風。誰料想聞香教還藏着一位高手,隐身在一旁暗下毒手。”歐振岳問道:“是哪一個?”赫連彪怒罵道:“是雷火神那狗雜種。”

歐振岳驚道:“你說什麽?雷火神這老魔頭也來了?”天賜插言道:“雷火神是何許人?很難對付嗎?”歐振岳道:“雷火神名列江南九怪,當然不易對付。九怪與八仙齊名,武功雖然略有不及,但每人都有一身鬼門道,比八仙更為難纏。雷火神善于使用火器,震天雷噴火筒堪稱武林一絕。”

赫連彪罵道:“這狗雜種好不要臉。咱們正在惡鬥,他卻隐身暗處,震天雷一顆顆扔過來。咱們猝不及防,被炸得好慘。兄弟我命大,僥幸逃了出來。”蔡尚文大哭道:“可憐我二弟,葬身火海,屍骨無存。”方大逵連忙勸解,也是滿面凄色,老淚縱橫。

就在他們交談之時,又有許多人退進莊內。均是一些身着藍衣黃衣的佩劍漢子,還有神刀叟蔡元綜。斷後的呂道玄三人邊打邊走,也退到了莊門外。他們後面有三人緊追不舍。呂道玄的對手仍然是老冤家何繡鳳。呂道玄的狼狽相比赫連彪也強不了多少。手持一把精鋼劍,奮力抵擋何繡鳳的攻勢。可是他身受火傷,功力大打折扣,已經落在下風。曹國梁與司馬玉麒情形也不太妙。曹國梁的對手是一個矮胖子。年紀已經一大把,卻生了一張娃娃臉,白嫩嫩不見半根胡須。身着一襲色彩斑斓的寬袍,古怪滑稽。司馬玉麒的對手是一個俊逸的中年人。手擎一根碧玉短笛,白衫飄飄,潇灑不群。不問可知,這兩人一定是滿天花雨藍俊卿與玉笛郎君韓玉郎。

天賜在人群中尋找,陡然發現少了一人。忙問道:“赫連總管,小姐呢?”赫連彪臉色沉重,說道:“小姐讓聞香教擒去了。”天賜心涼半截,頓足道:“糟透了!這又是一個人質。”事到如今,埋怨也沒有用。天賜下令莊丁架起弓弩,準備迎敵。

大家都退入莊內,呂道玄三人不再與對手糾纏,奮力将對手殺退,乘機躍進莊門。何繡鳳等人緊追不舍,可莊牆上的利箭密集如雨,擋住去路。何繡鳳縱有通天之能,面臨呼嘯而至的箭雨也不敢稍有大意,叫道:“快退!”舞起丈餘長的紅絲帶,護住身體,轉身後退。利箭射到她身後,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壁,紛紛墜地。藍俊卿韓玉郎一個鼓動寬袍,一個揮舞玉笛,阻擋箭雨,随何繡鳳後撤。一直退出數百步,弓箭的射程已不可及。

何繡鳳四下張望,杏眼一瞪,喝道:“邱金明,你死到哪兒去了?快給我滾出來。”過不多時,從樹林中鑽出了三四十名黑衣漢子,相互攙扶着,大半身上挂彩。兩名漢子架着邱壇主,一瘸一拐走到何繡鳳面前,說道:“屬下邱金明拜見何令主。”

見到他這付慘相,何繡鳳氣就不打一處來,問道:“你帶來的人呢?廖壇主呢?”邱壇主凄然道:“令主,屬下罪該萬死。弟兄們大半都已戰死。廖壇主也中箭身亡。”何繡鳳大怒,罵道:“你這蠢豬,昨天你是怎麽向我誇口的?呂道玄傾巢而出,純陽莊十分空虛。你帶了一百多弟兄,竟然連一座小小的莊子也攻不下。真是無能之極,留着還有何用?”

邱壇主驚得面無人色,再也顧不得腿上的傷痛,跪倒在地,哀叫道:“令主,屬下已經盡力了。弟兄們個個奮不顧身。可是人家早有防範,設下圈套等着咱們往裏鑽。”何繡鳳問道:“他們設下什麽圈套?”邱壇主指着樹林邊懸挂的一盞盞燈籠,說道:“令主請看,這就是他們的布置。”

注目這些形态各異的燈籠,何繡鳳大惑不解,問道:“呂老鬼鬧的什麽玄虛?這些燈籠是幹什麽的?”邱壇主道:“他們挂上這些燈籠,将樹林照得通明,弟兄們根本無法隐身。”何繡鳳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罵道:“你真是笨得無可救藥,不會把這些燈籠都打滅嗎?”邱壇主苦笑道:“當時屬下也這樣想,先打滅了幾盞燈籠,弟兄們便在那裏藏身。可是這正是人家的圈套,哪裏燈滅就向哪裏放箭,一射一個準。咱們吃了大虧,死傷不少人。”

何繡鳳罵道:“好狡猾的呂老鬼。”正在這時,一個宏亮的聲音道:“呂老鬼如何狡猾?”只見大路上又馳來一行人。為首者是一個紅袍壯年人,虬髯若戟,面貌猙獰,正是雷火神尚君義。

何繡鳳立刻換上一付笑臉,說道:“大師兄,你不知這邱金明有多無能。”将邱壇主昨夜攻莊受挫之事講了一遍。尚君義聽罷面沉似水,指着邱壇主的鼻子怒斥道:“混蛋,你真能給咱聞香教露臉。”吓得邱壇主體似篩糠。又向何繡鳳道:“師妹,我把神火隊調上去,把純陽莊燒個稀巴爛,把呂老鬼燒成烤豬。”

邱壇主叫道:“尚護教,萬萬不可。莊上有連珠弩,威力太強,無法靠近。還有一個姓李的小子,箭法神奇,就象長了眼睛。廖壇主被他一箭射死,屬下也是讓他射傷的。”尚君義道:“姓李的小子?老子從來沒聽說過。”邱壇主道:“何令主見過他。就是那救走呂小狗,又拗斷屬下鈎頭之人。”

何繡鳳道:“原來是這小輩。你既然中箭受傷,是怎麽逃回來的?”邱壇主嗫嚅道:“是那姓李的手下留情。他下令莊丁停止放箭,讓弟兄們把屬下和受傷的弟兄擡回救治。”何繡鳳臉色驟變,雙目殺機大盛。邱壇主吓得渾身打戰,連忙道:“令主,這不是屬下的錯。屬下本想戰死沙場,以死抵罪。可那姓李的一定要弟兄們擡屬下回來,否則就不放弟兄們離去。屬下也沒有辦法。”

玉笛郎君韓玉郎道:“繡鳳,邱壇主身受重傷,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看就算了吧!”聽他的語氣,兩人的關系非同尋常。滿天花雨藍俊卿細聲細氣道:“這姓李的小子倒會收買人心。師妹,邱壇主已經盡力了,咱們該找呂老鬼算帳。還有那個姓李的,我倒要見識見識他是何許人也。”

何繡鳳目光瞟向韓玉郎,媚态橫生,笑道:“既然二師兄和玉郎哥講情,就不再追究他失職之過。”向尚君義道:“大師兄,那兩個小賤人帶來沒有?”尚君義道:“當然帶來了。這是兩個活寶,不加利用豈不可惜。”何繡鳳格格笑道:“有這兩個小賤人在手,還怕他姓呂的姓蔡的不向本教低頭。只要他們兩人轉到咱們這邊來,曹國梁還能玩出什麽花樣。這一回武林盟栽定了。”

尚君義藍俊卿放聲大笑,贊道:“師妹好心思,不愧為本教智囊。”這一行人中何繡鳳年齡最小,又是尚君義藍俊卿的師妹。可她卻是這一行人的首領。尚君義藍俊卿和新近入教的韓玉郎都是護教的身份。何繡鳳因為深得師父寵愛,執掌金龍令,在聞香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聞香教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開到莊門前百餘步。尚君義大叫道:“讓你們莊主出來答話。”垛口上呂道玄現出身形,向下罵道:“尚君義,你這無恥小人,只會暗算偷襲。有本領咱們一對一分個高下,勝不了你我就不姓呂。”

尚君義大笑道:“呂莊主,何必動這麽大的肝火。兩軍交戰,自然各展所能,豈能怪尚某心狠手辣。只要莊主能夠捐棄前嫌,與本教共進退,咱們之間的梁子就算揭過了。尚某多有得罪。莊主如果覺得不解恨,尚某願自縛雙手,交給莊主處置,任憑殺剮。”

呂道玄冷笑道:“尚兄的如意算盤打得很精明。只可惜呂某天生一副硬骨頭,決不向威脅低頭。尚兄的好意,恕呂某不敢領教。”尚君義大笑道:“好!呂兄傲骨铮铮,尚某佩服。咱們退而求其次。只要你答應一個條件,咱們聞香教與你純陽莊從此兩不相犯。”呂道玄心中微動。如果真能得到兩不相犯的許諾,條件倒可以考慮。問道:“什麽條件?”曹國梁聽呂道玄口風松動,暗自焦急。

尚君義大笑道:“我的條件簡單之極,呂兄一定辦得到。只要呂兄把這姓曹的和司馬小狗擒下,交給敝教。敝教從此決不踏入九江府半步。還有令嫒,咱們立刻釋放。”司馬玉麒大怒,叫罵道:“放你娘的臭狗屁。”他一時情急,口不擇言,全沒了先時的溫文爾雅。蔡元綜卻暗轉念頭,心道:“這主意的确不錯。我那丫頭也被聞香教擒去,雙方和解自然可以放回。說不定還可以返回湘南重建神刀門。只是曹國梁司馬玉麒武功高強,又有許多劍士相随。最好讓呂莊主打開莊門,放聞香教高手進來,大家合力對付。”想到這裏,他轉首向呂道玄望去。

呂道玄不為所動,說道:“一派胡言!呂某光明磊落,豈能做這等忘恩負義,賣友求榮之事。”尚君義冷笑道:“呂道玄,尚某已經網開一面,可你一定要往絕路上走。這不是尚某逼你,是你逼尚某人。”向身後一招手。聞香教徒衆兩邊散開,閃出一條甬路。四名大漢擡着兩個人飛本而出,正是錦雯姑娘和蔡家姑娘。蔡姑娘衣衫被燒得千瘡百孔,露出粉臂玉腿。錦雯姑娘衣衫還算完好,一頭秀發卻被燒去了大半。

四名大漢将兩位姑娘扔在地上,手持明晃晃的鋼刀,架在她們頸後。兩位姑娘身子軟綿綿,動也不能動,似乎被閉住了穴道。蔡姑娘目光中驚恐之色畢露。錦雯姑娘昂然不懼,怒視着聞香教群賊。

尚君義大笑道:“呂道玄,蔡元綜,你們看清楚沒有?這兩個小丫頭如今落在本教手裏。尚某的一句話就能決定她們的生死。何去何從,你們可要慎重考慮。”呂道玄怒容滿面,雙唇緊閉,一言不發。蔡元綜卻急得滿頭大汗,叫道:“孩子,你別害怕。”又向呂道玄道:“呂莊主,快救救她們。”

尚君義萬分得意,笑道:“呂莊主,考慮好沒有?尚某給你點時間,你盡可以權衡利害。”呂道玄臉色冷峻,說道:“不必再權衡,呂某已經考慮過了。你可以殺了小女。想讓呂某低頭,萬萬不能。”蔡元綜驚道:“莊主,使不得。”莊前的蔡姑娘放聲大哭,叫道:“爹爹,快救我。”錦雯姑娘卻不哭泣,神色一黯,瞑目待死。

何繡鳳格格嬌笑道:“呂莊主,你先別着急。咱們不會輕易殺掉這兩個小丫頭,留着還有大用。”一指身後數百名教徒,說道:“呂莊主看見我這些弟兄沒有?他們可都是身強力壯的大男人,見到女人不要命。你看他們的眼神,正死死盯着這兩個小浪貨,心裏轉什麽念頭不用想也知道。呂莊主,你如果真的拒絕咱們的條件,我這群弟兄可就如意了。啧啧!這兩人小浪貨細皮嫩肉,看着讓人流口水。我這些弟兄豔福不淺。”

呂道玄神色大變,叫道:“何繡鳳,你敢!”蔡元綜大為焦急,恨不能馬上跳下莊牆,向聞香教投降,換回女兒的性命。曹國梁司馬玉麒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真要讓聞香教當衆将兩位姑娘糟蹋了,他們的面子還往哪裏放?今後還有臉在江湖上混嗎?何繡鳳萬分得意,笑道:“你道我真的不敢嗎?現在我就讓你們大開眼界。”四名大漢聞令而動,就要扯兩女的衣衫。

天賜早已經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一步挎到垛口前,大喝道:“住手!”這一聲如半空響過的霹靂,四大漢驚然住手。邱壇主叫道:“他就是姓李的小子。”

何繡鳳上下打量天賜,目光中笑意盈盈,嬌聲道:“你就是純陽莊的西席先生李渙然嗎?果然生得一表人才。不知道武功如何?”天賜道:“你如果敢動兩位姑娘一根毫發,我武功如何,你馬上就會知道。”何繡鳳笑道:“看你急成這樣,真叫人心疼。這兩個小丫頭是你什麽人?讓你如此關心。”

天賜冷冷道:“她們是我什麽人無關緊要。讓你的手下離她們遠點,你去把她們放了。”何繡鳳哂笑道:“把她們放了?我憑什麽要聽你的?”天賜傲然道:“就憑我手中的神弓利箭。”

何繡鳳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一個無名小輩放在心上,笑道:“傻小子,你不是在做夢吧?真是笑死人。你說你能射到我?你試試看。”天賜冷笑道:“最好不要試。我神箭一出,什麽雷火神玉笛郎君滿天花雨,還有你這芙蓉妖仙,一個也別想逃生。”何繡鳳小嘴一撇,說道:“胡吹大氣。本仙子決不會放這兩個小丫頭。”

天賜從箭囊中抽出穿雲箭,搭上弓弦,喝道:“你當真不放?”蔡元綜急道:“李先生,射不得啊!”呂道玄亦道:“李先生,不可鹵莽。”天賜卻不加理會,緩緩拉滿落日弓。曹國梁心中暗自歡喜,只盼着事情越鬧越大。最好讓聞香教殺了呂錦雯,雙方從此結下不共戴天的深仇。這對武林盟大為有利。

何繡鳳雙手叉腰,做出一付不妨射射看的架式,說道:“把兩個小丫頭的手臂砍下來,看這姓李的有什麽伎倆?”兩名持刀大漢應聲而動,揮刀向兩女右臂砍去。蔡元綜驚得緊閉雙目,幾乎昏倒。呂道玄卻瞪大了眼睛,急出了一身冷汗。

天賜大喝一聲:“看箭!”兩枝穿雲箭脫弦飛出,快如閃電。大家均未能看清利箭的來路,那兩名大漢的咽喉同時被洞穿。箭勢不竭,又向前飛出數十步開外,射入泥土,直沒至尾。那兩具屍體摔倒在地,鋼刀從兩女肩頭滑過,驚險到了極點。蔡姑娘吓得雙眼緊閉,尖聲大叫起來。錦雯姑娘卻圓睜一雙秀目,驚喜萬分,高聲叫道:“李大哥,好箭法!再來兩箭。”

莊牆上歡聲雷動。大家無不驚喜非常,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有司馬玉麒暗生妒意。莊外的聞香教群賊也驚得目瞪口呆,一縷寒意從腳下升上來。這兩箭竟有如此威力,雖然相距百餘丈,仍然勁道十足,來勢之疾令人無法閃避。

偏偏有人不信邪。雷火神尚君義大叫道:“好小子,竟敢如此猖狂。”一指身邊的幾名教徒,說道:“你們幾個,去把兩個小丫頭宰了。”那幾人面面相觑,無人敢前,只管口中稱是,腳下卻紋絲不動。尚君義大怒,罵道:“膽小鬼,沒出息。你們不敢上,老子親自動手。”拉出背上金光閃閃的大環刀,縱身而上。

天賜大喝道:“尚君義,你找死嗎?”一枝穿雲箭又離弦而出。這一箭去勢更疾,直奔尚君義手中金刀。只聽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尚君義沒能做出任何反應,只覺手中劇震,金刀被利箭射個透穿,留下一個指頭大小的圓洞。

尚君義擡起金刀一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腳下立刻停止,再也不敢逞能。這把大環刀乃精鋼鑄成,尋常刀劍,碰上就斷,卻被來箭射穿。這一箭來勢奇疾,犀利無匹,縱有通天之技也萬萬抵擋不住。何繡鳳藍俊卿韓玉郎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均想:“此箭是何物所制,竟能洞穿金鐵。這姓李的有如此神弓神箭,若不盡早除去,實為本教心腹大患。”

天賜又搭上一枝穿雲箭,喝道:“哪個再敢妄動,休怪李某箭下絕情。”聞香教群賊雙足就象生了根,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天賜誤解,一箭射來,那可大事不妙了。

何繡鳳強做笑臉,說道:“李兄弟,好箭法!真讓姐姐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她硬的不行來軟的,姐姐兄弟也叫了出來,不知羞恥為何物。天賜冷冷道:“仙子過譽。李某武功低微,與仙子相差甚遠,不值一談。”何繡鳳嬌笑道:“李兄弟何必過謙。你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留在這小小的純陽莊不覺得屈才嗎?李兄弟如果是聰明人,就聽姐姐一句良言。在這裏做一個西席先生,一輩子也混不出頭。大丈夫當有天下之志,五湖四海,任我翺翔。李兄弟如果想另謀高就,何不加盟本教,姐姐一定代為引薦。咱們教主求賢若渴,兄弟若能屈就,本教竭誠歡迎。也許咱們教主一高興,收你做個弟子,一步登天。這可是前生修來的福分。”

天賜笑道:“李某早有師父,勝過龍虎天師千倍萬倍。這福分仙子還是留着自家享用吧!”話中帶刺,何繡鳳如何聽不出。面皮微紅,卻依舊笑靥如花,說道:“兄弟的師父是哪一位武林高人?”天賜笑道:“至聖先師孔聖人。這來頭大吧?比龍虎天師如何?”

何繡鳳啐了一口,佯嗔道:“李兄弟,姐姐可是與你說正經事。”天賜道:“李某說的也是正經事。我本是讀書人,尊的是儒家鼻祖,有何不對?我們讀書人不自恃武功,也不施陰謀詭計。只憑一身浩然正氣,便足以行走天下。這門學問龍虎天師他懂嗎?”何繡鳳道:“你以神兵利器相威脅,難道也是出于孔聖人的傳授?”天賜道:“仙子不要強詞奪理。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這也是先人的教誨。我請仙子為呂姑娘解開穴道,仙子何故拖延。莫不是以為李某神箭不利嗎?”

何繡鳳也不生氣,笑道:“我說李兄弟,你為什麽對呂家這醜丫頭如此關心,是不是看上她了?你可真沒眼光。這丫頭生得難看,又不解風情,怎能侍奉君子。你看我這三個女弟子如何?是不是比這黃毛丫頭強多了?兄弟如果有意,任你挑選。就是三個都要也行。”何繡鳳身後正立着三名年輕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媚态百出,倒也真有幾分姿色。聽到何繡鳳之言,三女一齊搔首弄姿,做出許多不堪入目的情态。

天賜幾欲作嘔,暗道:“這妖婦怎麽如此下作,渾沒有半點高人風範。居然連美人計也用上了,把我李天賜當成了什麽人?”驀然心中一驚。何繡鳳難道是在拖延時間,她有什麽圖謀?

方大逵似乎也等得有些不耐煩,走到天賜身後,說道:“李先生,別聽她胡言亂言。快讓她放了呂小姐和蔡家侄女,趕他們走路。”天賜暗道:“這還用你說。”正待答話。倏地方大逵舉起右掌,猛擊在天賜後背上,大叫道:“你死吧!”

天賜向前一個踉跄,若不是有箭垛擋住,幾乎就掉下莊牆。莊牆上的人全都驚呆了,心想這方大逵莫不是發瘋了,怎麽打起自家人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歐振岳。他大叫道:“奸細!原來你就是奸細!”縱身撲上去,揮爪猛擊。方大逵只得放棄對天賜再下毒手的打算,回身迎戰。

何繡鳳喜上眉梢,叫道:“姓李的,你終究逃不出本仙子的手掌心。”那方大逵何等功力。這一掌重重擊在後背上,鋼鐵也打得粉碎,何況是血肉之軀,必死無疑。這李渙然一死,聞香教還有什麽顧忌。錦雯姑娘急得大哭道:“李大哥,你還好嗎?”語聲哽咽。她被聞香教所擒,受盡苦楚也沒有哭。如今卻淚流滿面。

只聽天賜大笑道:“何繡鳳,你高興得太早。李某還沒有死。”何繡鳳大驚失色。只見天賜依舊安然無恙,威風凜凜立于牆頭。話音中氣十足,不見半點受傷的樣子。錦雯姑娘轉悲為喜,臉上淚痕未幹,卻綻開了如花笑靥。叫道:“李大哥,你沒有受傷?”天賜笑道:“方老賊這一掌只能拍蚊子,我怎麽會受傷?”

方大逵這一掌當然不是只能拍蚊子。天賜為何沒有受傷,莊牆上的人均大惑不解。這功夫卻沒心思細想,大家一擁而上将方大逵團團圍住,拔出刀劍,怒目相向。赫連彪叫罵道:“老雜種,原來是你在搗鬼。”掄起一對開山斧,狂砍亂劈。呂道玄曹國梁自恃身份,武林盟衆劍士沒有曹國梁的命令,都不出手。

蔡元綜乍遇此變,一時慌了手腳。指着方大逵,又急又怒,渾身亂抖。說道:“二弟,你果真投靠了聞香教?你害得神刀門冰消瓦解,害得愚兄淪落江湖,害得你侄兒命喪敵手,現在連三丫頭也不放過。你還算是人嗎?你對得起愚兄幾十年相待之情嗎?”

見呂道玄曹國梁都無出手之意,方大逵心神大定。他對付歐振岳赫連彪游刃有餘,穩占上風。一步步退到莊牆邊,口中說道:“蔡元綜,你扪心自問,究竟誰對不起誰?你神刀門的赫赫威名是誰幫你掙來的?就憑你那兩下子,根本就不配在武林立足。幾十年來方某一直以小弟自居,為你蔡家賣命流血,可你給過我什麽?你家大業大,子孫滿堂。可我方大逵有什麽?說穿了不過是一個奴才。沒有家,沒有親人。用得着時我是你的好兄弟,用不着時還不如一條狗。這些話我在心裏悶了幾十年,今日方一吐為快。從今天起咱們各走各的路,方某再不做你蔡家的奴才。”

蔡元綜臉色鐵青,顫顫說道:“好,好!方大逵,你走!你不做我蔡家的奴才,去做聞香教的奴才吧!蔡某不能給你的,聞香教會給你的。”方大逵傲然道:“不錯,方某就是做聞香教的奴才,也勝過你蔡元綜百倍。你那些門人弟子早就不服你這老鬼了。方某一句話,就全投了過來。你想不到吧?聞香教新近成立了神刀壇,方某便是壇主兼總壇護法。你如果在江湖上混不下去,想返回神刀壇,方某願意收留。你那兩招狗屁刀法,正好用來劈柴生火。”

蔡元綜氣得張口結舌,無言以對。手握刀柄,拿不定主意是否上前協助歐振岳赫連彪。方大逵力敵二人,輕松自如。猛擊兩掌逼退對手,叫道:“諸位,失陪了。”翻身躍下莊牆。赫連彪一斧劈空,擊在莊牆上,石屑紛飛,火星亂迸。氣得他焦須暴豎,破口大罵。

歐振岳叫道:“李先生,射死他,別讓他逃了。”天賜微微一笑,說道:“這等無恥小人,不值得我浪費神箭。要取他性命,一句話足矣。”方大逵方才一掌打他不死,大家已有莫測高深之感。聽他這一說,不免暗暗稱奇。司馬玉麒卻大為不服,咕哝道:“胡吹大氣。”

天賜向莊下叫道:“何繡鳳,你的如意算盤落空了。現在應該放人了。”何繡鳳又是氣又是懼,切齒道:“姓李的,算你厲害。可你不要得意忘形,得罪咱聞香教,今後在江湖上你将寸步難行。你縱有天大的本領,最終也難逃一死。”天賜大笑道:“以後如何李某并未放在心上。倒是你這芙蓉妖仙,如果還羅嗦個沒完,現在就難逃一死。”

何繡鳳無奈只得放人,為兩位姑娘解開穴道。錦雯姑娘站起身,拍落衣上的灰土,與蔡姑娘并肩返回莊中。父女相見,兩位姑娘免不了要大哭一場。天賜十分滿意,叫道:“何繡鳳,你果然是個痛快人。現在你可以帶人離去了。”

何繡鳳目光陰沉,注視着天賜,說道:“姓李的,我給你一句忠告。今天的過節不會就此了結,聞香教還會再來。到那時純陽莊玉石俱焚,你也難以幸免。神弓神箭不足為憑。”說罷轉身欲走。天賜道:“且慢!臨去之前,李某也有一句忠告。”何繡鳳停住腳步,說道:“有話就快講,本仙子不耐久候。”天賜道:“矮金剛方大逵天性涼薄,見利忘義。今天他能背叛蔡門主,來日一樣也能背叛何仙子。人的欲望是無法滿足的,聞香教的功名利祿子女玉帛也不足為憑。”

何繡鳳心中一動,目光落在方大逵身上,鋒利如刀。方大逵冷汗涔涔,兩腿發軟,說道:“令主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聞香教與神刀門豈能相提并論。屬下對本教一片赤誠,決不敢懷有二心。”何繡鳳笑吟吟道:“方壇主,我還能不信不過你嗎?我有件事問你。你送來消息說這個李渙然論武功不過是三流腳色,為什麽一掌打他不死?你這一掌用了幾成功力?”

方大逵一臉的困惑之色,遲疑道:“姓李的武功的确不高。邱壇主曾與他交過手,應該清楚。我打他的一掌也用足了十成功力。可是打到他背上,就象擊中了一塊鐵板,震得我手腕生痛。”方大逵萬萬沒有想到,他擊中的恰恰是一塊鐵板。這塊鐵板打造得十分精巧,罩上外衣,外表卻看不出征兆,将許多行家都瞞過了。

何繡鳳心中盤算,能讓後背硬得象鐵板,這是什麽功夫?是金鐘罩還是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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