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不用事先就約定好, 埃利克踩着略微有些松動的瓦礫, 十分容易就找到了他的好朋友埼玉。

最強的男人(之一)今天沒有去便利店打工,将懶散員工的形象飾演得分外深刻。

因為白天難得出了太陽,一掃前幾日的陰雨綿綿。

這樣的天氣最适合躺在沒人會去的屋頂,懶洋洋地伸展身體, 仿佛枕着暖和的陽光,不過一會兒,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睡過去……

“睡什麽睡,起來了,喝酒了。”

埃利克倒是沒有像對待小弟們那樣, 直接上腳把呼呼大睡的男人踹醒。

可他采用了更過分的一種做法。

“嘎吱!”

丢在瓦片上的空礦泉水瓶尚且沒有咕嚕咕嚕滾到屋檐下面去, 就被銀發少年一腳踩扁。

這個位置定得相當精準, 恰好就在打呼嚕的琦玉耳朵邊兒, 實際相距不過五厘米。

“嘎吱嘎吱!”

“…………”

“嘎吱嘎吱嘎吱嘎吱!”

“呼嚕——哇啊啊啊啊好吵別鬧啦!!!”

埼玉很不樂意地醒來了。

埃利克這個縮水後心态也變得幼稚極了的家夥, 居然故意把空瓶子踩得嘎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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噪音就像電鋸, 從耳朵鑽到腦子裏, 便開始哼哧哼哧鋸個不停。

“我知道, 埃利克,你在嫉妒我。”

“你有什麽值得我嫉妒的?”

“嫉妒我可以悠閑地曬太陽,還可以曬着太陽睡午覺, 不會被小朋友騷擾,給小朋友收拾爛攤子。”

被吵醒的男人直言出了事實,并成功地看到了好友臉色陡然一黑,變得和他自己差不多不爽。

很好。

這樣就公平了。

埼玉心裏頓時平衡了起來。

以好友的不爽作為自己的快樂, 不能說他不厚道,應該這麽想:這說明,他們的友誼已經突飛猛進到更深的程度了!

“這只是你找的借口吧。”

埃利克毫不猶豫地揭穿了他,把被踩得扁扁的瓶子颠起來,看似随意地踢了一下。

只聽得從遠處隐約傳來的“砰!”的聲響。

空瓶沒有落到別的地方,而是精确無誤地落入半條街外的垃圾桶,并未給行人帶去困擾。

于是,他就在原本被空瓶占了的位置坐下,跟摸着腦袋打着哈欠的光頭男人并肩坐到了一起。

“這裏最适合曬太陽了,沒錯吧?”

“還成。就是你,小心骨頭被懶惰照得生鏽了哦。”

“不曬太陽才會生鏽好嗎,埃利克你真是不懂曬太陽之道。”

埼玉慢悠悠地打完了哈欠,但是,卻沒見精神多少。

是這樣的,這個男人好像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維持着同樣的表情,無精打采,眼無神光。

當然,也不奇怪,畢竟他遇到再可怕的敵人都是一拳搞定,激烈的戰鬥與他徹底遠離,過着平淡無奇、難有水花的生活,心自是跟着毫無波動。

在認識埃利克之前,埼玉還沒有躺在房頂曬太陽的習慣,根本就是被真·喜歡躺在高處曬太陽的好友帶壞的。

結果,半路萌生愛好的家夥居然自不量力,反過來說帶壞……啊不,影響他的“前輩”如何不懂。

埃利克歪頭看了他一眼,差點要張口繼續反駁,但想了想,還是忍了。

“……你開心就好。”

對待友人,少年還是頗為寬容的。

他又揚起手,把自己帶來的袋子甩給了身邊的男人。埼玉接過,從裏面摸出了兩罐啤酒:“咦?你買的?”

言下之意是:未成年人(至少外表是這樣)不是買不到酒嗎?

對此,埃利克只冷酷地回了幾個字:“喝就是了,少廢話。”

埼玉:“……哦,好吧。”

好友之間,噎死人也要有來有回。

略過後續的不重要內容,十分鐘後,并排坐着的兩人齊刷刷地勾住易拉罐的拉環,用力一掰。

“嘩啦啦——”

白色的泡沫一下子從狹小漏口湧出,只差一點兒就要落到手背上,攜帶起的酒味更是撲鼻。

兩人也不管手上會不會沾到泡沫,極有默契地擡手碰杯。

這時候,原先還沒落得下來的酒沫被撞了這一下,果然迸濺着飛落,把仰頭将一瓶啤酒一口氣喝完的兩人衣袖打濕。

“呼!暢快。”

“沒有更好的酒,還是只能将就了。”

“哎呀,你。”埼玉搖頭:“就沒見你不挑剔的時候,湊合湊合啦。”

埃利克不滿:“喂,什麽叫挑剔,我只是實話實說!”

才對飲完的兩人似乎說着說着又要争起來了——其實并沒有。

因為下一秒,他們表情都很嚴肅地對上視線。

然後,同一時間。

“噗嗤。”

礙事的白沫子在他們的嘴角沾了一圈,就像是提前了幾十年長了胡子似的,看上去分外喜感,難怪兩人一眼看見對方的模樣,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先只是尚有掩飾意味的噗嗤。

但很快,許是這個模樣實在是夠搞笑的,再聯想一下自己此時也差不多一樣,笑意不僅沒有收斂,反而不受控制地擴大了好幾分。

“噗——哈哈哈哈哈!”

“為什麽突然笑得這麽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埼玉笑得這麽開心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埃利克前半句還是頗顯冷靜的質疑,下一刻便沒能繃得住。

笑聲這種東西,果不其然是會影響人的,且感染力還異常地強大。

等到埃利克深深覺得自己也笑得傻得不行,強行生硬地把笑聲截斷,那時心胸已然暢快一片,将不管存不存在的陰翳一掃而空。

再一回首。

埃利克:“……”

不行,才止住的笑險些又要爆發,多虧他本質是一個冷漠無情的男人,此時才能堅決地忍住:“埼玉,你下巴怎麽了!”

“唔好意思。”用手托住自己的臉,眼神死的男人心也如死灰:“笑太誇爪,托句了(笑太誇張,脫臼了)。”

埃利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咔嘣,埼玉火速把下巴推正,氣急敗壞:“幸災樂禍也不要當着我的面這麽張狂啊!”

好了,行了。

充滿損友氣氛的玩笑就到此為止。

放眼望去,高低不平的建築頂樓都被霞光照拂着,仿若被多彩的畫筆挨個塗抹上柔軟的顏色。

他們所在的這棟樓自然也不例外。

而且,比方才是要安靜了些。

“說起來。”

銀發少年的目光幽遠,他看向的是正前方,但那裏又似乎并沒有能夠吸引他的事物存在。

就像談論日常瑣事時的語氣,此刻的埃利克也是随口道:“不打算再說說你的事情麽?”

“啥,我的什麽事情?”

埼玉先困惑。

頓了頓,埃利克還未直接點名,他自己就想了起來,面露坦蕩:“哦,你是說那個啊。”

“本來就沒有瞞着你們啊,我只是在想,是你的話,肯定不用我說,自己就能注意得到。”

“那當然了。”埃利克也不謙虛。

他今天想問的,其實就是直到現在才認真說起的這個事兒。

“表現得那麽明顯,只要稍稍留意一下就能想到了。不過,如果沒提前意識到,是會讓人覺得奇怪。”

“這是你自己的能力麽?不對,如果你自己早就知道,一開始就會告訴我了。”

自語到這裏,埃利克終于恍然,再轉眼看向埼玉時,眼中竟難掩驚異之色:“難道是,你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莫名其妙臨時冒出來的?”

“都被你猜完了,我還能說什麽啊。”

埼玉雖說話是在抱怨,但神色并非如此。

搖搖頭,他還是頗為無所謂地道:“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确實沒有。我平時确實很低調沒錯,但也沒低調到存在感完全消失的程度吧。”

借這個話頭,埼玉開始給埃利克講述,他身上的一個算不上秘密的秘密。

在自己的世界待着的時候,作為隐藏的世界最強,埼玉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技能。非要說的話,他的技能就只有認真程度不同的一拳。

然而,在莫名其妙跑到異世界來之後,他又很莫名其妙地多出了新的技能。

——不管做什麽都能被完美忽略的超低存在感。

這個能力……嗯……

說實話,埼玉真的不太想要,誰會想要讓自己被無視啊,還是連人帶各種現代化機器都捕捉不到痕跡的百分百存在感消除。

奈何這又是個臉皮很厚的技能,一來就粘在身上丢不掉。埼玉無法,只得順其自然。

雖說,他後來才發現,這算半個主動技能的能力,其實還挺有用的。

身為異世界來客的埼玉沒有身份證明,沒關系,他可以光明正大走進辦事廳,當着工作人員的面自己給自己辦一張。

在将做英雄的愛好帶到這裏來的時候,也相當有效果。反正他輕輕松松解決完敵人,哪怕攝像頭就在頭頂,事後也不會留下有他出現的影響,保密性堪稱頂級。

絕大多數麻煩都是被這個突然出現的能力給省掉的,本來還有點煩惱的埼玉這麽一想,覺得自己好像不需要煩惱了。

他也不是時時刻刻都存在感歸零,有與人接觸的想法時,別人就能對他留下印象,只不過印象深不深,卻無法精準确定,要看具體情況。

“……”

“哎,埃利克,你是不是又想笑我了?看出來了哦,我絕對!發現了你就是想笑出聲哦!”

“沒這回事!”

埃利克不承認,要知道,他可是非常嚴肅的,接下來也不是在轉移話題:“這個能力,跟你本人的性格還挺貼合的……唔,原因你有意識到嗎?”

“大概就只有一種可能性吧。”埼玉猜測,“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我就入鄉随俗,也跟着多出來了這裏絕大部分人都有的‘個性’。”

總結起來,也就是“同化”的意思。

異世界來客受到所處世界的影響,稍稍呈現出了與之相融的趨勢。只不過,看起來好像沒有壞的影響,只是多了一個方便的能力而已,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剛好說到這裏了,埼玉問埃利克:“難道你不是這樣嗎?突然冒出個原來沒有的能力什麽的。我還以為,你的又是冰又是瞬移的能力,有一樣就是後面多出來的。”

他記得埃利克也說過,雖然記不得自己以前的經歷,但他肯定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不用恢複記憶都能确定。

埃利克也覺得有點奇怪,可對于這個問題,他的回答還是斬釘截鐵:“沒有。現在擁有的這些能力,都是我原本就有的。”

沒有多出什麽,也沒有少掉什麽……

不對。

他失去了幾乎所有的記憶。

這是後遺症嗎?還是說,之中隐藏着更深刻的、他尚未留意到的原因。

眉宇間不禁浮起皺起的紋路,銀發少年片刻沒有再開口,埼玉留意到他大概暫時不想開口,便也沒有去打斷他的思路。

過了一會兒,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語的琦玉才說:“哎呀呀,沒有也沒關系呀,說明你是個做什麽都靠自己的男人,比我厲害多了。”

“這個安慰也太假了——不對,我根本不需要安慰!”

“哈哈哈,聽着開心就好。”

其實也沒有哪裏覺得開心的。

不過,埃利克稍稍沉吟了片刻,忽然道:“你有想過離開這個世界,去別的地方看看嗎?”

埼玉先是不明所以,可随後又醒悟:“我其實在哪裏都一樣。只是——嗯,可以哦,如果你也打算走的話,我現在唯一的朋友就是你嘛。”

話雖這麽說,埼玉聽出了埃利克話裏的意思,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埃利克,你居然舍得把那些小朋友丢下,自己跑掉?不會吧,完全沒法想象哎。”

“我又不可能當他們一輩子的保镖,晚走不如早走,還省事兒。”

埃利克沒好氣地說,卻沒去刻意掩飾自己真正心中的想法。

在埼玉面前,他可以放松自在一點,這些情緒絕不能讓那些不聽話的小鬼們發現,因為他們知道以後,絕對會得意忘形,以為自家大哥真的超在乎他們——想太多了,怎麽可能呢!

只有比指甲縫多不了幾絲的一點點而已。

有就不錯了,不能得意忘形。

嗯,埃利克不僅是一個強悍的男人,還是一個口不對心的溫柔的男人——這個想法剛在埼玉的心裏出現,還未來得及怎麽啧啧感嘆。

“咦?你徒弟來了?”

他眼尖地瞅到了從下方右邊街口緩步走過來的眼熟少年,起初還以為,是埃利克把自己徒弟叫過來的。

結果好像并不是。

埃利克也沒想到轟焦凍會在這時出現。

兩個公然在屋頂曬太陽的“大人”扭過頭,便見轟焦凍走過來,停在樓下他們剛好能看得清楚的地方,舉起了手裏還在搖晃的口袋:“我帶了甜食過來。”

埼玉:“!”

埃利克(眼睛頓亮):“很好!上來!”

于是,轟焦凍也跟着踩踏了屋頂的磚塊,坐到了老師和老師的朋友中間。

少年之所以會來到這裏,一開始,只是心血來潮。

作為班裏數一數二的優等生,轟焦凍也加入了課後補習沖刺活動,陪着成績差的同學臨時抱佛腳。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周,眼看着還要繼續延續,直到下一次考試到來,備受折磨的全體學生無論是死是活全部解脫。

轟焦凍本來要和其他人一樣,因為忙碌,無暇去關注本就微不可見的些許細節。

點醒他“好像情況有些不對”的,出乎意料,是他家裏人的幾句話。

從小到大,他和父親安德瓦的關系就相當糟糕,這是許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因此,對比起來,轟焦凍和家裏姐姐的關系倒比跟父親好多了。

昨天回家以後,他的姐姐到他房間來送餅幹,借那個機會,開玩笑似的跟他提起了一個意外的人。

或許也不能說是意外。

只是,他之前沒有想過,會從家裏人口中,又一次聽到自己名義上的老師的名字。

還是格外激動、格外好奇——還額外摻雜了轟焦凍不懂的情緒——的語氣。

“焦凍,你和埃利克的關系是不是很好啊?”

“……嗯。”

轟焦凍想了想,覺得他和埃利克的關系應該可以達到“很好”的地步了,也就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然後,他就聽到了姐姐高昂了好幾度的聲音:“哇!居然是真的!那很好啊,焦凍終于有好朋友了!嗯嗯,等過一陣子他過來,就拜托你幫我牽個線,找他要個簽名照好了~”

“什麽簽名照?”轟焦凍懵了懵,忽又抓住了這段話中的關鍵:“過一陣子——是什麽意思?”

“……遭了!”

他姐姐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原來焦凍你還不知道嗎?”

轟焦凍一時更加迷茫,又覺得不對勁,破天荒地追問了起來。

姐姐一臉壞事兒了的表情,被逼無奈,才悄悄告訴他,自己不小心聽到了父親大人的電話。

據說,如果雄英方面不阻攔,埃利克本人不反對,很快,驚才絕豔的天才少年就要提前從雄英高中畢業,加入安德瓦的英雄事務所,作為史上年紀最小的職業英雄活動了!

“當然啦,是如果,如果哦,還沒有确定……不過,有這麽好的事情,埃利克肯定會答應的吧?”

“……”

不知為何,轟焦凍有一種沖動,幾乎要脫口:埃利克不會答應,是他的話,就一定不會。

可沒有證據,只憑直覺和沖動的言語太過蒼白,并沒有說給他人知曉的必要。

那天晚上,轟焦凍一個人想了很久很久。

第二日白天,他照常上課,沒有任何異常。但放學後,卻跟約好了補習的同學道了歉,臨時去了別的地方。

“不要告訴我,這是你自己跑到那邊買過來的?”

埃利克又收到了最愛的(劃掉)網紅甜品店的招牌蛋糕,不用說,不排一個小時的隊,是不可能買到的。

“是的。”

在老師眼中,已經被重重貼上愣頭傻小子标簽的呆子徒弟果然承認了。

“我坐電車到了隔壁市,買到蛋糕,就馬上再坐電車回來……”

再然後,就馬不停蹄地提着蛋糕趕到了這兒,路上一口氣都沒歇上。

轟焦凍如實地道:“可能是因為太着急了,忘了還可以稍微休息一下的事情,沒關——”

啪!

傻小子的後腦勺被猛地拍了一下。

“服了你了!”

埃利克沒想到,自己一時起意收下的這個徒弟看起來耿直,說話偶爾會哽死人,但有的時候,又有這麽細膩的心思。

他一時有點心情複雜,不知是晦澀,還是冰冷的心略微受到了觸動。

假設真的被觸動了那麽一點——行吧,他就是有一點點感動——銀發少年表面還是那個嚴厲的态度,發現了弟子的缺陷,就要毫不留情地教訓:

“以後少做這種又費力氣又浪費時間的事,少吃一塊蛋糕我又不會死——咳,我是說,我不喜歡吃蛋糕!只是因為這是你小子辛辛苦苦買的,才勉為其難收下,免得浪費了。”

轟焦凍認真接受教誨,總算讓老師滿意。

而埼玉連連點頭,表示嗯對的埃利克說得沒錯,最不喜歡吃蛋糕的就是你了。

“所以,焦凍只買了兩塊蛋糕哎。”

“埃利克一塊,埼玉先生一塊,夠了吧。”

“笨蛋!”

啪一聲,轟焦凍又被敲了。

“沒見過自己都能忘的人,你這個弟子也太不省心了。啧,算了,我的這份給你。”

“等下哦,我這裏有多餘的盤子和筷子……來,像這樣,每一塊都分一點出來,湊出第三份就行啦。”

埼玉動手,給忘了自己的轟焦凍分出了第三份蛋糕,分量——嗯,要比長輩們的稍微多了一些,不過,沒人會在意的啦。

“快吃,吃完了趕緊回家去。”

做老師的兇巴巴地說。

“焦凍啊,你老師的話反着聽就好,每次都是這樣,我都要總結出規律了。”

事不關己的男人在旁邊補充。

“反個屁!”

“天吶!你這樣的男人怎麽可以說髒話,我看錯你了,埃利克!”

“我也看錯你了,埼玉!不要帶壞我的徒弟!哦,等等,轟焦凍,你小子是不是始終都叫的我的名字,而不是老師?”

火終于燒到無辜的少年身上來了。

轟焦凍還好,他從容應對,絲毫不顯慌亂。

因為,埼玉先生能夠發現的某個男人冰冷嚴厲之下的本質,他也早有認知,所以,根本不用害怕。

“我真的非常感謝你,埃利克,老師。”

“目無師長的小鬼必須收拾——嗯?呃?咳、咳、咳咳咳!”

被卡得咳嗽,很快,強行扭轉的話語又出現了:“知道要尊重老師就行,下不為例!”

轟焦凍莫名地想要微笑。

可是,擔心笑容看在老師眼裏,會被誤解為得意的笑,他只好神色緊繃:“是,老師!”

“……哼。”

在高高的屋頂上并排吃完了蛋糕,埃利克果然沒有讓轟焦凍多留,直接把他趕走。

轟焦凍回到家,時間也已經挺晚了。

他一進門,剛好撞見了自己的父親安德瓦。

“焦凍,你下午又是跟埃利克在一起?”

安德瓦問了他一句。

轟焦凍淡淡地嗯了一聲,便從安德瓦的身邊走過,欲要直接回自己的房間。

本來,父子間生硬的對話,到此就可以結束了,什麽後續都不必延伸。

可是……

還沒走出幾步,轟焦凍就聽到了——讓他神色瞬間大變,險些扭曲成詭異模樣的一句話。

安德瓦(沉吟):“可惜了,那個少年的個性,如果是個女孩兒……”

轟焦凍:“…………?????”

剎那間,無數信息量巨大的畫面(批注:是轟焦凍自己的想象)盡數浮上腦海,組成了偌大的“個!性!婚!姻!”四字。

太可怕了。

太恐怖了!

砰轟一聲,是少年猛地駐足,差點将地板踩碎發出的巨響。

轟焦凍無暇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唰地回頭,将這詭異至極的表情回給了安德瓦。

轟焦凍:“你想要我死麽?”

安德瓦:“……”

安德瓦:“嗯???”

作者有話要說:  轟轟:我還年輕,還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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